第101章 让敌人狗咬狗
作者:邹安童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450

在莲花镇上,有个自卫队长叫刘森,也是一个中尉官。自从来到莲花镇以后,就行使他的职权,维护莲花镇的治安。初来乍到,锋芒毕露。虽说老百姓吃了他不少的苦头,可是那些有势力的人也有的受气不小。他来到莲花镇就放出话来:“我刘森是六亲不认的,谁要敢出来碰硬,老子的枪子儿是不认人的。”

于是有人说:“刘森的枪子儿虽说不认人,可他倒是吃了不少哑巴亏。”

“刘森这小子,嘴上没有毛,做事不牢。”

“刘森只会提劲,还不是人家掌心里的一张牌。”

“刘森这小子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

“一个武棒棒有多大本事,哼,吕布天下无敌,还死在刘备手里。”

“我说呀,刘森也只不过是猪鼻孔里插葱,装象罢了。”莲花镇的茶馆里随处可以听到这些议论。这是刘森到莲花镇任职两个月以后的事情。

刘森也只有三十来岁,是从县保警局派到莲花镇来维持社会治安的。他是保警局里的一个小队长,由于善于讨好上司,就派了他这个差事。起初,他认为是个肥缺,满心喜欢,总想干点名堂,以后好抱住上司的大腿爬上去,但是,他只是做了一场梦。在莲花镇,有他干不完的事,却很难有他占便宜,得到好处的地方。他在莲花镇,得罪第一个当官的是谢文辉。一天,他见谢宗明在街上拿走一家古玩店里的一只玉石戒指,不给钱,给老板大吵起来了。他就出面解决。谢宗明嗤之以鼻:“哼,管到老子名下来了,少长了一只眼睛。”刘森了解情况以后,直奔谢文辉家,见到谢文辉就卑躬屈膝地说:“参议长,卑职有眼无珠,请海涵,请海涵。”“刘队长,你做得对,公事公办,铁面无私,社会治安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来维持。今后,还需要你这个包青天。”谢文辉又讥又讽地说道。又把谢宗明叫到面前,当着刘森的面训斥了一顿:“宗明,我们谢家的门风是不许别人来推倒的。你伤风败俗,我这个参议长还有什么脸见人?你快向刘队长赔礼道歉,承认过错,把戒指给老板送去,完璧归赵。”

刘森见谢文辉这样严厉地管教自己一家人,也很受感动,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就走了。谁知,后来谢宗明不但没退还老板的玉石戒指,反而老板还送了只金戒指给谢文辉的五姨太。刘森问老板:“你怎么这样做呢?”老板说:“交个朋友。”刘森只得“哼哼”两声走了。后来,谢宗明与刘森打照面,昂首而过。不久,谢宗明被提为莲花镇的税务所长,要说权力没有多大,要说得到的包袱,刘森这个自卫队队长,就不要和他相比了。刘森知道自己被谢文辉给耍了,却也无可奈何。看到谢宗明,总还强装笑脸:“谢所长,过早没有?”“谢所长辛苦了。”不敢得罪,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自卫队的军饷,是要靠税收来支付的,要是谢宗明的脸色不好,自卫队就要烧吊锅了其实,谢宗明之所以不把刘森放在眼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谢宗明接受谢文辉这个县党部主任的密旨,有权力监督莲花镇一切人的行为,凡是有违反总裁旨令的,都要严惩不怠。

这天,谢宗明来到刘森的住处,嘴角叼起一支过滤嘴香烟,一边吸着,一边慢声慢气地哼道:“刘队长,莲花镇有你这虎将来镇守,倒可以说是太平无事了。”“谢所长,小弟对莲花镇这个水陆码头还了解得很少,社会治安搞得不好,还多蒙谢所长赐教。今天,谢所长亲临敝处,定有重要公事,诚蒙您不吝指教。”刘森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刘队长,我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什么问题?”刘森急切地问。“这个,哼,不好说哟。”谢宗明故意拿腔拿调地说。“谢所长,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就请直说吧。”

“好嘛,半夜三更的,大河上竟然有人捕鱼,不要让**钻了我们的空子哟。要是莲花镇出现了**,像几年前闹出吃大户的乱子来,你这个自卫队长是不好交待的哟。”谢宗明不软不硬,话中带刺地说。

“这个,所长怎么知道的?”

“哼,你以为当个队长只是拿薪饷,不做事的么?莲花镇的自卫队长不能只是唱得好听的啥。”谢宗明阴阳怪气地说道。

“谢所长,深夜捕鱼、钓鱼这种事,是不是过去没有?”刘森问道。

“不管这些那些,你嘛还是要尽职尽责才行嘛。”谢宗明指责道。

“当然,当然。还望谢所长鼎力相助。莲花镇是一个重镇,所长是土生土长的,这儿的一草一木,所长也能背出来,有所长的协助,我是荣幸之至。”刘森故弄玄虚,说得谢宗明莫名其妙,于是怏怏不快地走了。

谢宗明刚一走,廖作云又跨进刘森的门。

“廖营长,你好!”刘森心里的气还没有散,只见廖作云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只得强装笑脸。

“刘队长,公事很忙吧?”廖作云刚一坐下,就慢条斯理地说道。

“哪里,哪里。”刘森递给廖作云一支香烟,点燃后说:“廖营长,莲花镇的社会治安,还得靠你这个社会贤达多献点锦囊妙计哟。”

“刘队长说哪里话,你年青有为,区区莲花镇还经得起你这个满腹经略的人整治吗?只要你略施小计,莲花镇纵横几十里就可以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了。”廖作云显得很严肃认真的样子。吸了两口烟,停了一下,又对刘森漫不经心地说:“刘队长,本来今天不想来打扰你,只是有一件事,又不得不来找你,还请刘队长费个心。”

“啥子事?”刘森急切地问,又担心廖作云像谢宗明一样含言不吐。

“是这样”,廖作云说,“我有一个兄弟,因为手上有点紧,老母病倒,卧床不起,便下河捕鱼,真也凑巧,谢宗明所长带着两个男人,还有一个女人也半夜三更在大河上游来游去,碰到我兄弟,把我兄弟臭骂一顿,还说是什么共党嫌疑。刘队长,我廖作云能够吸收共党入会吗?谢所长大概是看我手中无权吧。话说在明处,我廖某也不是被吓大的,要想抓把屎来糊脸也没有那么轻松,要在我廖某头上拉屎,可我廖某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廖作云像倒脏水一样,把一肚子的气话倒了出来。原来,肖吉明遇到谢宗明深夜坐船侦探一事,经铁石商量以后,决定告诉廖作云,由廖作云出面去对付谢宗明。廖作云知道弟兄受窝囊气以后,顿时火冒三丈。心想,谢宗明这家伙,狗仗人势,欺人太甚,欺辱我廖某,无非是我手中无权。越想越气,越气火越大,于是对邹军说:“我也不是好欺负的,现在就烧阴阳火,将来怎么办?非得找谢宗明算帐不可,要不然,我这个袍哥大爷谁还信得过?”

“舅舅,我看还是先去找刘森,他是自卫队队长,把事情说清楚。”邹军说。廖作云想了一下,觉得邹军说得有道理,于是便来找刘森。

“啊,是这样。”刘森说,“刚才谢所长来了一趟,说得不明不白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刘森不以为然地说:“廖营长,晚上捕鱼是常有的事吧?”

“刘队长,打鱼人不靠捕鱼为生,靠什么?白天晚上都一样,有时晚上比白天更行。”廖作云说。

“真他妈的,莲花镇出现吃大户,有的人就吓得像掉了魂儿似的,整天疑神疑鬼的,闹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老子就不信,**会有三头六臂。他妈的,只晓得训人,以势压人,有本事就去抓两个**。”刘森听了廖作云的一番话,想起刚才谢宗明阴阳怪气的样子,于是用手在桌子上重重地捶了一下,大声说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发泄他对谢宗明的不满。

“刘队长,别这么大动肝火,我是来向你说明情况。”廖作云觉得刘森冲动,虽不说是对着自己来的,但也有些过激,显得无礼。

“廖营长,请你别误会。”

“刘队长,古人云‘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人者为贵,治于人者为贱。你和我都是行伍出身,武懂得多点,文的还需要学才是。”廖作云说完,不辞而别。刘森见廖作云生气地走了,也没有挽留,也没有表示歉意。

廖作云走了以后,刘森的心情也很不平静。莲花镇离省城近,受省城的影响大,又是川西坝子上的重要场镇,人的思想复杂。真他妈的难办。一个自卫队队长,有干不完的事,却没有他妈的半点油水可捞,又讨人嫌,老百姓像恨兵痞一样。唉,这个鬼差事,太他妈的没有意思了。搞不好,出点小擦子,就拿你来出气,成了耗子钻风箱——两头受气。刘森越想越气,越气越怄。姓谢的,你小子也不要狂妄自大,欺人太甚。老子搞不好不要紧,不做这个卵子官,脚板上擦油,屁股一拍走了就是。你小子就不一样,还得弄个一败涂地,倾家荡产,哼,你小子神气啥子?说不定将来比我还惨。刘森想到这里,心里似乎得到某种安慰,愤怒的气色得以平息下来。

近几天,区长苏吉云的心情也颇不宁静。那天贾先泽出人,又被别人打伤以后,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有两军对垒,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势。他出面调解,使紧张的情势缓和下来。那个打贾先泽的大汉大摇大摆地走了。贾先泽的威风扫地了,当面出丑,脸气得像猪肝色。苏吉云把贾先泽连说带推地送进乡公所,并要贾先泽给被打的人五块大洋作医疗费,贾先泽转了转两只凸起的眼睛,气语哼哼地叫道:“苏,苏区长,你,你这是为啥了?”

“你说呢?”苏吉云反问道。

“我,我,怀疑你……通共党。”贾先泽很气愤地哼哼道。

“哈哈哈,贾乡长,我的历史,请你称二两棉花去纺一纺(访一访)。不是吹牛皮,我苏某的历史比你贾乡长要清白的多。这个,用不着告诉你,你到谢主任谢参议长那里去查。要是查不出问题,要你吃不完,兜着走。”苏吉云的话,语气由软到硬,贾先泽听了心里打着寒颤。

“贾乡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身为一乡之长,难道喜欢别人整天骂你爹骂你妈;你为党国效劳,难道你希望你管辖的地方混乱不安;你要对党国有贡献,难道你去征收租税,收不到还喜欢挨打挨骂?难道你打死两个老百姓,什么事情就可以办好。要是这样,还要什么宣传。这些都是小人之见。”苏吉云训斥了贾先泽一顿,说得贾先泽哑口无言。此刻,贾先泽真是哑子吃黄连,有苦也难言。

谢宗明知道这事以后,亲自云找苏吉云,替贾先泽抱不平:“苏区长,手倒拐可不能朝外拐哟。”显出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谢所长这话怎么讲?”苏吉云平声静气地说道。

“苏区长,目前共党活动猖狂,我们不能不提防,更不能帮倒忙。”谢宗明明显地责备道。

“谢所长,你的忠告我明白,你的警告我可不理解。什么叫帮倒忙?古人早就说过:‘善治人者治其心,不善治人者治其形,物极必反,天之常理’。要是谢所长发现我有对党国不忠的越轨行为,随时可以控告。我苏某甘受诛伐而无怨言。”苏吉云的语气丝毫不示弱。

“苏区长,你我都是总理的忠实信徒,蒋委员长的忠实崇拜者。我们应当携手并肩。我只是随口谈谈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望苏区长别见怪。”谢宗明见苏吉云的话来得很硬,又无懈可击,平时又无把柄在手,于是改口道。

“谢所长,谢谢你的美意。”苏吉云讥讽道。谢宗明碰了个钉子,像泄气的皮球,扁了,乖乖地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