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下菜碟辛馥贿吏部 见儒商秀英定山盟
作者:洒家爱吃糖      更新:2019-09-19 01:36      字数:3280

上回书到武松杀了潘金莲和西门庆替兄长武大报仇,带着四邻押解王婆到县衙自首,县里看他义烈便要周全,将状纸改得轻了解送东平府。东平府尹陈文昭亦看他是条好汉,不忍杀害,把招稿卷宗都改得轻了,派心腹的知事申去东京省院详审议罪。

辛馥到东京办得了差事,又暗自找吏部官员打点自己官路。事成之后不觉欣喜,便要请官员去烟花之所寻欢。二人不敢去官家行院,只得去私家妓馆消遣。

这京城里头牌的几家私家妓馆里便有这彤炜坊了,无巧不成书,二人今日便来到了彤炜坊找乐,此时刚刚开门迎客。

二人不在前院过分耽搁,免得人多眼杂,径直到了后院,吴妈妈见二位衣着华丽,便是有钱的主儿,上来招呼,吩咐小厮看茶端点心。

辛馥倒是风月老手,并不拐弯抹角,直抒胸臆,说道:“我的这位兄长是往返京都和西域的巨商,今日给了你们家脸面,要来玩耍一番,便请院里的行首出来伺候。”说着便拿出了银子包放在了八仙桌子上。

前文书说过,自五妹妹白秀英替四姐姐曹锦儿挡了白衣秀士王伦的雷之后,便住到了后院之后,出门迎客。这小妮子端的是又手段,便一不做二不休,已然如此只有既来之则安之。几个月的光景便成了这彤炜坊的行首。

那如今的行院行首自然是白秀英了,其实不然,俗话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没上一年光景,就在上月新来了位江南姑娘,款款动人,子弟们趋之若鹜,前几日刚刚夺去了花魁,白秀英只得屈居次席。

今日,吴妈妈见二人出手阔绰,生意自然要做。便打发人去楼上告知行首,准备招呼客人,那吏部官员被引领着去到楼上寻欢,吴妈妈又来问辛馥:“不知这位员外想要如何消遣?”

辛馥傲慢的说:“那行首已被点出,自然是要榜眼相陪了。”

吴妈妈一听都是财神爷,哪里会不高兴,乐的合不拢嘴,连忙打发人告知楼上,安排人送辛馥到白秀英屋里去。

小厮上楼告诉白秀英见客,是位行商员外,白秀英闻听便不甚高兴,一来是刚刚被他人夺取了行首,失了颜色,再者最不愿伺候的便是商人,举止粗鄙,既不通文墨、又不晓风月。想到此心里暗暗的埋怨吴大娘。

此时辛馥已经迈步来到了白秀英的房中,辛馥见屋内古玩字画、摆件陈设具是上品,香气扑鼻、宝气珠光,自不必说,只见一女子站在桌旁。

白秀英一见进来的客人,虽衣着华丽,但脸上隐隐有些书卷之气,便在原本不情不愿之上新增添了一丝好感。常言道:“既要卖脸朝外”,开门迎客哪里能死板着脸。

因此白秀英上前两步,笑着给客人见礼,秀英走近了,辛馥再看,这女子端的是貌美如天仙下凡,心生喜悦,但见:

身穿粉裳,腰系罗裙。略施脂粉,自然体态妖娆;巧染铅华,生定天姿秀丽。云鬟齐整,有沉鱼落雁之容!星眼含春,有闭月羞花之貌。恰似嫦娥离月殿,浑如织女下瑶池。

白秀英请辛馥坐下,门外上了美酒佳肴,各色点心,二人推杯共饮,互诉衷肠,辛馥问五妹妹姓甚名谁,白秀英答道:“小女乳名秀英。”

辛馥见屋内有琴,又听此女白秀英之名,忽想起一首诗来,便要抚琴一曲,请秀英伴唱。

白秀英坐下便觉此人谈吐不俗,今又说要抚琴附和高雅,心中甚是喜欢,便问辛馥欲吟唱何诗?

辛馥起身到里间书桌旁,白秀英研墨,辛馥挥毫泼墨写来,一气呵成,但见是南唐尚书徐铉的《正初答锺郎中见招》,端的工整,但见:

高斋迟景雪初晴,风拂乔枝待早鶑。南省郎官名籍籍,东邻歌姬字英英。流年倏忽成陈事,春物依稀有旧情。新岁相思自过访,不须虚左远相迎。

辛馥写罢,待墨干了递给白秀英,白秀英便更觉此人文墨之能也甚是了得,非同一般商人可能比拟。

二人来到琴桌旁,辛馥抚琴,秀英献唱,二人相得益彰,唱到“东邻歌姬字英英”句时顿觉这商人的用心良苦,吟唱了一首含着自己名字的诗。

紧接着唱到“流年倏忽成陈事”句,便想到了自己失了花魁,不觉心中不悦、眉头紧锁,唱腔中便带出了丝丝哀怨。辛馥昔日正是常混迹风月的子弟,怎能听不出哀怨之情,抬头来看白秀英,不免更是喜欢。

但见:罗衣叠雪,宝髻堆云。樱桃口杏脸桃腮,杨柳腰兰心蕙性。歌喉宛转,声如枝上莺啼;舞态蹁跹,影似花间凤转。

腔依古调,音出天然。舞回明月坠秦楼,歌遏行云遮楚馆。高低紧慢,按宫商吐雪喷珠;轻重疾徐,依格范铿金戛玉。笛吹紫竹篇篇锦,板拍红牙字字新。

一曲终了,辛馥拍手叫绝,二人又到桌上吃酒,端的是情投意合。谈吐间这辛馥哪里还肯隐藏自己书生意气,妙语连珠,说的白秀英如醉如痴。

白秀英也再也忍不住疑惑,问到:“这位公子,我见你笔下生花、琴藏锦绣,说话举止不像是经商为贾之人,倒像是个饱学之士,我心诚实,公子你不可骗我?”说着又送去秋波一盏。

辛馥此时见白秀英含情脉脉如此问到,便低声诉说衷肠,说出自己的底细,并非是商人,乃是山东东平府的知事,此次来京一来公干,二来要讨个命官之职。

白秀英一听此言,心里更加高兴,心想若是与他相好,日后保不齐还有个好的出路,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秀英便使出千娇百媚来陪辛馥说话。

辛馥自然受用,说话间,辛馥便问到:“姑娘刚才吟唱间为何流露出一丝哀怨,敢与小生诉说一二否?”

白秀英心直口快,此时又有几杯酒盖脸儿,便说出自己失了花魁,心中不忿之意。

辛馥听她说出了自己的不悦,也对秀英说到:“姑娘如若不弃,可否与我日夜相伴,也免受这寄人篱下之苦。”

白秀英也是等他这话,但也有所防备说到:“你们子弟之言哪有几个真切的。”

辛馥信誓旦旦的说:“我与那些人却是不同,若是说了,便要去做,但只有一样,如今我虽在府衙为官,但也是暂居人下,若带你去了,多有不便。他日若得了一县之父母官,定要带姐姐同去!”

白秀英怎不开怀,不论真假,却又此话便心存感念,真是求之不得,说到情浓处,二人停酒言欢去了。

那一旁的吏部官员因要还家,只得邀行首相陪急急欢度片刻,虽不尽兴,但也快活,将此情分记在了辛馥身上,日后不免在上司面前保举辛馥的官职,这是后话。

辛馥自此连着两日便在彤炜坊白秀英处厮混,单说第三日清晨,辛馥对白秀英说时日已到,自己须是要回转东平府了,与白秀英依依不舍,二人海誓山盟,辛馥说自己若再来东京,便是有了新职,去做一方县令。

白秀英也说要苦苦相等辛馥来接自己逃离火坑,二人互赠信物,白秀英送辛馥出了彤炜坊,辛馥快马加鞭赶回东平府交差。

路上无话,这一日辛馥便赶到了东平府衙门,陈文昭正在升堂,门外有人禀报辛知事回来交差,陈文昭叫他上堂回话,辛馥给太爷见了礼,递上回文。

东平府尹陈文昭看了来文,原来那刑部官员多有和陈文昭好的,把这件事直禀过了省院官,议下罪犯:“据王婆生情造意,哄诱私通,立主谋故武大性命,唆使本妇下药毒死亲夫;又令本妇赶逐武松,不容祭祀亲兄,以致杀伤人命:唆令男女故失人伦,拟合凌迟处死。

据武松虽系报兄之仇,斗杀西门庆人命,亦则自首,难以释免:脊杖四十,刺配二千里外。西门庆潘金莲虽该重罪,已死勿论。其余一干人犯释放宁家。文书到日,即便施行。年月日”

陈文昭知府看了来文,随即行移,拘到何九叔、郓哥并四家邻舍和西门庆妻小,一干人等都到厅前听断。

牢中取出武松,读了朝廷明降,开了长枷,脊杖四十。上下公人都看觑他,打的轻了,只有五七下着肉。又取一面七斤半铁叶团头护身枷钉了,脸上免不得刺了两行金印,酌情远近,迭配了孟州牢城。

当厅押了文帖,着两个防送公人领了,解赴孟州交割。府尹发落已了。其余一干众人,省谕发落,各放宁家。

大牢里取出王婆,当厅听命。读了朝廷明降,写了犯由牌,画了伏状,便把这婆子推上木驴,四道长钉,三条绑索,东平府尹判了一个剐字,拥出长街。知府那里会亲自主持此事,见辛馥办事得当,便吩咐辛知事做监斩官。

府衙上下开始忙活行刑,一切齐备,到了午时,两声破鼓响,一棒碎锣鸣,犯由前引,混棍后催,两把尖刀举,一朵纸花摇,将王婆带去东平府市心里吃剐。

午时三刻即到,眼见着要行刑,就听四外里有人大喊,究竟何人喧哗,请看下回:剐王婆武松收徒弟卖脆梨郓哥遇恩公。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