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仗叔父蔺仁做节级 论英雄唐牛识同乡
作者:洒家爱吃糖      更新:2019-09-19 01:36      字数:3247

上回书说到辛馥带着郓哥儿二入汴梁城,办完公事后便去走动自己的官运,又请吏部官员到彤炜坊快活,百般讨好,辛馥的知县实缺算得上是再进一步。再说郓哥儿的伙伴蔺仁,离开郓城县去高唐州投奔他的叔父。

他这堂叔自年轻时便在高唐州里当差做的是州府里的押司,虽说只是个吏员,但在州内也算得上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字号,刀笔精通、文案娴熟,知府也要仰仗他一二,因此上便是在知府跟前也有些皮面。平日里无论和衙门上下人等,亦是和远近乡邻,都能来往。

这一日,蔺仁到了高唐州,路人告诉了蔺押司家的路径,蔺仁在街上买了些上好的礼物提着,寻路找到叔父家中。

到叔父家敲门,蔺押司开门,一见是自己的侄儿,怎能不喜。蔺仁给叔父请安,蔺押司忙将侄儿让进屋来,一边给蔺仁倒茶一边询问兄长的近况,蔺仁将父亲已经过世之事说了,蔺押司听了痛哭流涕,蔺仁在一旁劝慰了许久,叔父心绪才渐渐平复。

蔺押司兄弟两个,自己膝下无儿,老伴去年没了,如今得知兄长也撒手人寰,怎得不悲恸。

如今只有蔺仁这一个至亲骨肉,便更加疼爱,蔺押司见天色已晚,便下厨去整备饭食,蔺仁自幼照看爹爹,也做得好家什,便帮着叔父一同搭理,旋即做好,二人一处吃饭。

吃罢晚饭,残席撤下,蔺仁沏上茶来,和叔父叙谈,蔺押司便问:“仁儿,你之前在阳谷县衙门里做土兵,不知你告了几天的假来高唐看我?”

蔺仁回到:“侄儿如今已不在衙门里做土兵了,原本土兵做得也还算安心,又遇到一位重情重义的都头,名叫武松的,帮衬着侄儿,公事上倒也不苛刻......”

“武松,敢是那个景阳冈上的打虎英雄?”蔺押司问。

蔺仁回:“正是那打虎英雄,后来因他遭了人命官司,做不得都头,县里又参了一位新都头,这厮为人尖酸刻薄,小侄看不惯,与他不能同处,又加上父亲病故,再在阳谷也无意思,便想到了叔父独自一人在高唐州,膝下无人照料,便辞了差事来寻叔父。”

蔺押司听了怎不感动,感念这侄儿小时没有白疼,如今却也得了继承,又见侄儿一表人才也,说话间也颇为练达老成,甚是喜爱。

蔺押司便说:“既然如此,你我叔侄二人便在高唐相依为命罢,我这里也宽敞,便在家里住下,明日我到州衙里走动关系,凭着我这张老脸为孩儿博下一份前程来。”

蔺仁谢过叔父,既是叔侄便无需客套,自此蔺押司便叫蔺仁在家里住下,一夜无书。

次日清晨,蔺仁早早起来为叔父做饭,蔺押司乐得合不拢嘴。吃罢早饭,蔺押司便到州里公干,其间找到了掌管吏部的知事官员说了,又花了些好处银子,便讨下来一个押狱节级的差事与蔺仁,蔺押司也颇为满意。

这节级若在宋时军中便是个低级的军需官,《宋史?兵志十》便有:“伏缘旧例军中拣节级,以挽彊引满为胜。”若在地方上则是狱中的吏员,手下管理着大小若干牢子。

这节级在牢狱中当差,虽然看似潮湿昏暗,整日与囚犯一处,但自古以来“不怕县官只怕现管”,但凡囚犯落入节级手里,便得听他指使派遣,若是手段高明的,便能掌握生杀大权。

因此上这节级自古便是肥缺,便不是刁蛮的酷吏,每日介的进项也不在少数,只是因蔺押司在州府里混迹多年,颇有能为,上下官员都要买他面皮,蔺仁这才得了这份差事。

蔺押司晚上散了差事回到家中,沿路之上又买了些烧鹅嫩鸡并一坛子好酒,到了家中,见蔺仁已经将饭菜备下,蔺仁见叔父提着酒菜满面红光,便知有喜事,忙将酒肉接了过来,伺候叔父洗手净面。

蔺仁将嫩鸡烧鹅斩好用托盘端来,又筛了酒,叔父二人对面而坐,蔺仁为叔父斟了酒,便问:“叔父今日买酒买肉可是有好事。”

蔺押司便将今日走动之事一一说了,蔺仁听完喜出望外,若不是仰仗叔父的人脉,哪能如此神速,自己倒了一大碗酒,起身敬酒,二人便一处吃酒说话。

自此,蔺仁便在高唐州里做了押狱的节级,这蔺仁本就不是招灾惹祸的主儿,为人谦和,又因他叔父也在州衙当差的这一层关系,这蔺仁与里外上下处的都十分的融洽,没出一个月便在狱中上下打成了一片。

起初便是与上下几班的小牢子们来往,或是吃酒卖肉,或是接济短处,不下一个月,满牢城都念蔺仁的好处,便说这小蔺却似他的叔父老蔺一般仗义。

又过了些时日,闲来无事智深,蔺仁便和那些无甚重罪又喜好说话的囚犯处到了一起,整日介谈天说地。

书不要麻烦,近日蔺仁常与一个来自济州的囚徒说话,无巧不成书,那囚徒非是旁人,正是之前在郓城县扭打阎婆子,放走宋押司,含冤受了发配的帮闲唐牛儿,前文书说这唐牛被发配到了五百里之外,正来到了高唐州牢城营内。

也算是他乡遇到临县的乡亲,那人又会说话,二人不免交谈甚欢,唐牛儿见新来的节级为人热情,没有架子,二人交谈甚好。

唐牛儿便斗胆问蔺仁仙乡何处,蔺仁言说自己是阳谷县人,唐牛儿则自来熟套近乎,说自己却是郓城县人,离阳谷不远,却是半个乡亲。

蔺仁也是初到他乡,缺朋少友的,见这唐牛儿虽是囚犯,却不像是十足顽劣之徒,并不反感,便与他说自己也曾到过郓城县。

蔺仁为人老成,多了个心计,恐怕传出去让人看轻自己,便未提找阎婆医治脚病之事。便挑着将自己曾在打虎英雄武松武二郎手下当差的事一一讲了。

又将在郓哥儿处听来的杀嫂祭兄,狮子楼斗杀西门庆,发配孟州道的件件奇闻都说与唐牛儿听,那唐牛儿本就是常年在街面上混迹的,也算是半个江湖,怎能不爱听,不住的问东问西,长吁短叹,二人谈论的不亦乐乎。

这聊天便是这样,一边说了个高的,另一边却要说个奇的来配。唐牛儿听蔺节级说出了一位英雄,自己怎能藏得住心底的一筹好汉。

加上唐牛又是个善于说书讲古的主儿,便打开了话匣说开去,将呼保义及时雨宋江宋公明桩桩件件义气之事讲说一番,其间又夹杂着郓城县内的风俗民情,端的是讲说的绘声绘色。

蔺仁也听的痴了,蔺仁也早便听说过宋江的威名,更是爱听,唐牛儿便将宋江扶危济贫、慷慨仗义的事一一说了,直说到宋江坐楼杀惜,宋江逃离在外,县里却将自己发配自此。

蔺仁听完也颇为气愤,低声直说此时节的世道不公,忽的蔺仁对唐牛说到:“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自来高唐州前我便到过郓城县看望一位寄居在城外宋家庄的叔叔,听说那宋江便说住在宋家庄上的,是也不是。”

唐牛儿点头称是,蔺仁又说:“我在他家听人说起过宋江的事情,说宋江回家奔丧被县里的两个都头拿了去了。”

唐牛儿一听便拍腿说到:“宋押司还是被抓了,可是他的老爹亡故了?”

蔺仁说到:“却是一桩乌龙,乃是他的老父亲思念儿子,便托人捎信说自己已死,叫孩儿回家奔丧,宋江在外接到书信便飞似的回家奔丧,不料想被眼线看了去,夜里便被捉去。”

“县里的两个都头一个唤做朱仝,一个唤做雷横的,素常都与宋押司相好,宋江怎能吃拿了?”唐尼小声嘀咕。

蔺仁听见了答说:“听说是县里新参的两个姓赵的都头擒获的宋江,因无交情,却要立功,便未曾徇私,便直捉到县里,县官见了真凶想要开脱也不得,只得尽量轻判。”

“那宋押司落得甚么罪名?”唐牛焦急的问。

“听说是宋江上下使钱,疏通关节,免得偿命,最后落得刺配江州牢城。”蔺仁答道。

“江州?我的乖乖,却在江南,那不得有千里多路途,这一去凶多吉少啊。”唐牛担心的说。

唐牛虽是因宋江之事遭了官司,但心中只是狠那知县糊涂,平日里宋江待他甚好,多有恩情,因此唐牛并不记恨宋江。此时不免担忧宋江安危。

自此二人越说越投缘,便成了好友,常有来往,时光如此便过了两三个月,便来到了政和七年六月。

常言道,时来运转,否极泰来,此时唐牛儿在高唐州牢城营里已待了二年多的光景,恰逢六月初八乃是当朝太后的六十寿诞,徽宗天子感念母恩,发下宏愿,大赦天下。

像唐牛儿这般囚徒,身上无有重大的人命官司,便在大赦之列。虽说可得大赦,怎奈得北宋末年,吏治松散,积弊甚多,有官就有私,有私便有弊。

如若不上下使钱便是遇到大赦也不得容易脱身,究竟唐牛儿能否得到大赦,请看下回:牢城内蔺仁施好心郓城外唐牛遇壮汉。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