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张押司作威荼镇店 小三郎办差遇女
作者:洒家爱吃糖      更新:2019-09-19 01:36      字数:3171

上回书说到洪教头与唐牛儿夜里走出了山林,到了晌午来至在郓城县外的西铺镇,二人到一家酒店用午餐。

酒保上前招呼,唱了喏,见此二人面生,便道:“两位客官,打多少酒?”唐牛儿要尽地主之谊便道:“先打两角酒来。”又捡郓城县有名的特色菜肴点了几样,酒保下去。

随即荡酒上来,一面铺下菜蔬果品案酒,摆了一桌子。这边酒菜未上来,唐牛儿抬头看那边有一老一少在卖唱,唐牛儿瞧了瞧,摇着头对洪軐说:“兄弟,你看那一旁献唱的唱的如何?”

洪教头听唐牛儿说了,便也抬头往那边看去,又听了听说到:“我虽不懂音律,但听那女子唱的也是好的。

“唱的虽好,我敢说这对卖唱的父女定然要不下钱。”唐牛儿自信满满的说。

“既然唱的好,缘何讨不下钱来?”洪教师有些不解。

唐牛儿便说:“此处县衙老爷提倡的是诗书传家,讲究的是高台教化,众人皆不喜爱飨宴歌舞,更没人抛头露面来卖唱过活。来我们这郓城县卖唱的都是外乡人,十个倒有九个赔钱。这是在城外镇子上,若是他们进了城去卖唱讨生活,生意便会更惨。”

说话间,那边一曲唱罢,只见那个老儿里著磕脑儿头巾,穿著一领粗布衫,系一条皂条,拿把扇子上来开科道:“老汉是东京汴梁人氏,贱足踏了贵宝地。如今年迈,只凭女儿歌舞吹弹,普天下伏侍看官。”

那女子唱罢放下琵琶,这老汉按喝道:“‘虽无买马博金艺,要动听明监事人。’看官喝乎是过去了,我儿,且下回一回,下来便是衬交鼓儿的院本。”

那年轻女子拿起盘子,指著道:“财门上起,利地上住,吉地上过,旺地上行。手到面前,休教空过。”

老汉一旁道:“我儿且走一遭,看官都待赏你。”

说着那女子便拿着铜锣起身找各位食客打钱,真如唐牛儿所言,接连要了三五人,却都没有掏钱赏的。

讨过了临近的这一桌,却无分文,便朝身后这一桌要来,这一桌却又三个年轻的后生,听这曲儿唱的动人,两边的后生便撺掇中间这位赏钱。

中间的却是一位俊品人物,经不住两边的架,从腰间掏出一小块银子来,刚刚将银子扔进了铜锣里,便听见身后有人高声断喝:“住手!”

这俊后生听有人喊“住手”忙将手收了回来,众人一齐朝声音看去,原来是门口进来一人,一边挑着帘笼,一边高声呼喊。

唐牛儿和洪軐也顺着声音看去,洪軐见那人身穿县衙门内吏员公服,年纪在二十三四岁的模样,生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

唐牛儿眼里可是从来不揉沙子,一眼便认出此人,非是旁人,乃是宋江原来的那个徒弟,就是前文书和阎惜娇私好,惹得宋江坐楼杀惜吃了官司的小张三张文远,书中代言,现如今已经接替宋江做了首席的押司。

唐牛儿见了张文远便气不打一处来,正是他勾搭了阎惜娇,害得宋押司吃官司,又在县令面前巧言捉自己当了替罪,如何不恼。

忙低头和洪教头说:“贤弟,进来的这厮便是背地了和宋押司外室阎惜娇勾搭,后来百般刁难宋押司和我的小张三。看他穿得人模狗样、光鲜亮丽,定然是沿袭了原来宋押司的差事。我一见他便气不打一处来,贤弟你坐到我对面去挡着我些,免得叫他瞧见了我,又要费一番口舌。”

洪教头起身坐到了唐牛儿对面,唐牛儿虽魁梧,怎奈洪教头更是身材高大、膀大腰圆,一下就遮住了唐牛儿。

唐牛儿因憎恨张文远,心里不住的边盘算着如何整治整治张文远,便不时的向这边窥探着张三的举动。

自从宋江离开了郓城县衙,尤其是后来被赵能赵得捉住,这张文远都在其间撮合,原本县令不愿捉宋江到案,怎奈张文远私下里指使新来的赵能赵得,和他二人言说宋江乃是重犯若是捉住必然立功。

那赵家两个兄弟初来乍到、立功心切,便放出暗哨去,这才捉得宋江到案,时文斌无奈只得审问,本要保全宋江,又是这张文远从中作梗,直叫宋江发配到千里之外的江州去。

昔日服刑道路艰辛,若是在漫长的路上或是病死或是遭遇不测也免得宋江回到郓城之后与自己不利。

自宋江发配到江州,这小张三便小人得势,正式接了宋江的班,也似宋江一般除了在衙门内替老爷处理公事,就是整日介或是三五成群,或是独自一人在街上巡视。

但他与宋江巡视时保境安民、捕盗锄贼却不相同,净是挑拣那些长女少妇多的地界儿巡视,一心要假公济私。

这张文远自幼便爱去三瓦两舍,飘蓬浮荡,学得一身风流俊俏,更兼品竹弹丝,无有不会。他风流惯了,自三妹妹阎惜娇辞世,他怎能不去另寻他路。

任了正堂押司便正称他心意,如遇上那同他一般下作风流的女色,便以目送情,借着淫威,言来语去,成却丑事。若是遇到良家女眷,虽不能得手,也要盘问搜查,借机调戏揩油。

今日张文远照例出了县城来巡视,上午差事完毕,到了正午时分便来到了西铺镇,知道此见新开了一间酒家,不免来此混吃混喝。

这西铺镇的各色酒家都知道这张文远脸酸心狠,常在知县老爷面前搬弄是非,还能言善辩能唬住那知县,因此无人敢去招惹他,见他来了,只得好茶饭好酒菜的孝敬。

张文远进了酒店,未见其人先听其声,喊了一句“住手”,酒保一见是这个冤家来了,哪里敢有一丝的怠慢,一路小跑着上来招呼:“不知是押司大人到此,有失远迎,有罪有罪,后院雅间早给押司您留着呢,您请罢。”

张文远眯缝着丹凤眼,连看都没看那伙家,却也不听他说,直朝那唱曲父女处走去,原来这张三最是精通词曲的,在门外便听里面有琴瑟演唱之声,便在门口停下,竖起耳朵听了,甚是动听,不觉心花怒放。

张小三轻轻撩开帘笼忙循声看去,不看则已一看大吃一惊,好一似凉水浇头怀里抱着冰,端的是个好女娘,急忙忙睁开了恶眼看去,只见这女子年方二八,穿一身纱衣,手持琵琶在桌旁卖唱,一旁有位老者击节伴奏。

此时小张三已然到了这卖唱父女的近前,却先不问这卖唱的,转身去问那俊后生:“你刚才是要给钱?”

那中间的后生一见是官人,便忙认怂,说到:“小人不曾给钱。”

“当老爷我眼瞎?这铜锣里分明是你刚给的银子。”张文远蛮横的说,一边说,一边将那女子手中铜锣里的银子拿了出来,在手里掂了一掂量。

那后生道:“官爷,小人见她父女可怜,便”

“你见她二人可怜,你却不知爷家王法会不会可怜你,县太爷有令,沿街唱曲有伤风化,一众人等不得施舍,如有违反,却要受罚。你却不知?”

“小人听说县里有令不得唱曲,却,却不知不得施舍。”那后生还要辩解一番。

书中代言,县里却有此令,然则却没有说如有违反要受处罚,这便是张文远私下里制定的霸道文约。

这后生一说怎能不惹怒张文远:“还敢狡辩,却是大胆的刁民,找你施舍的银子罚银三倍,如若不缴,今天这官司你便打了罢。”说着“哗楞楞”便在腰间掏出了捉拿锁带的小链儿。

两旁的同伴见状不妙,怕他吃官司,若真被官人带进衙门,还不得剥一层皮去,忙说:“我们认罪,愿缴罚金。”说着便叫这后生又掏出一大块碎银子来,至少有那小块的三倍,递了上去,张文远接过了银子,不用掂便知只多不少,面色稍稍和缓,说到:“若在施舍,定不饶你。快吃,吃完快走。”

那三人哪还敢再吃,忙起身去柜台会账,汇完偷偷溜走不提。

再说张三得了两块银子,不免心中高兴,此时便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唱曲的女子上,看那个女子时,生的如何,端的是标致人物。

但见:冰肌玉骨,粉面带春。杏脸桃腮,酝酿出十分春色;柳眉星眼,妆点就一段精神。花月仪容,蕙兰情性。心地里百伶百俐,身材儿不短不长。声如莺啭乔林,体似燕穿新柳。正是:春睡海棠唏晓露,一枝芍药醉春风。

张文远不觉看得呆了,正愁这几日无有女娘作伴,便巧似这般肥羊送上门来,岂能罢手。一看这女子眼生,定是自外乡而来,却不急着问这女子,何不上前先盘问酒家一番。

想到此便对酒保说:“你这店中因何新来了唱曲儿的却不去衙门报告?”张三能言善辩,先将不是推给了酒家。

究竟这新开张的酒家如何答对,唱曲的父女又怎样脱身,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