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棋子们的战斗和日常的生活不能共存，无论身陷哪个之中，都会觉得另外一个没有实感。

纪宏哲打了个哈欠。同时摸了摸后脑勺上的伤口。早就愈合了。但大概留疤了。

如果他顶着纱布就来上学，会有人走过来询问两句吗？

少年叹息了一声。

阴天。教室里开着灯。书架上的多肉植物，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只求没有人把它当做“最后一片常青藤叶”就好。书架上的书还是照旧，除了赞文，以及考完试后的无聊自习，谁也不会去动那些书。所以《洛丽塔》还是放在那里，静静地不出一言以复。两边的白墙上贴着字画，是学校最新的文化教育的要求。他们班贴的字画是冬老师选的，因为大家都不高兴参与这种活动，最后只会有文兄举起手，搬出一句巨中二的诗词。“有志者……”冬老师选的是那一幅背了也默了的对联。教室门口也换了一块介绍的“牌匾”，写着一大堆套话和空话。最后一句是一句名言，“理想是人生的太阳。”理想这个词，只是偶尔会听文兄说起。平时所能听见的，最接近这个词的替代语，就是“你想报考的大学”吧。

高二的第一个学期都快要过去了，或许是时候决定一所大学了。他们三个人的学习状况不等……说要考进同一所大学……是很幼稚的说辞吧。

到了那一天，终究还是要分开。还是要……

纪宏哲抬起头，看了一眼挂在黑板左侧的，黑白两色的电波钟。这是为了符合考场要求而特意购入的电波钟，但还是时常有不准的情况。时间差不多到了，是学生会卫生部去检查高一的时候了。

纪宏哲站起来，踱步到教室后面。班长正在看黑板报。宏哲上去搭话：“你很喜欢那首诗啊。”

“嗯。”李司南没有点头，只是发出了赞同的声音。

《古剑篇》。那是一位诗人，将自己比作宝剑，用来自荐的作品，透露出一股朝气和霸气。班长大概很期望拥有那样的自信吧。

自从那天去过凌川塔餐厅之后，班长就有些奇怪。时常会走到黑板报前，看那一篇诗。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他亲自送璇渊回家绝对是别有用心这一点，他和隼良达成了共识，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个都没有定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璇渊和司南在互相躲着对方。

“哲哥，走了！”

赞文和隼良已经等在外面了。“来了。”纪宏哲走出教室。外面的风更加凛冽。李司南看着他走出教室。目光中带着一点疲惫。

“that’sgood。凌川高中学生会?纪检部，出动了！”赞文戴起学生会的胸牌。“卫生部。”隼良说。他和宏哲照例退后一小步，跟在文兄后面。

“……那有什么关系……”“擦舞蹈房地板的和监督苦力部擦舞蹈房地板的怎么能没有关系。”

三人走向高一。

司南看着他们。

他就是……输给了这样的家伙。

李司南自嘲地，无声地笑笑。

同时托了托眼镜。不大的双目，有些失神地望着地面。干裂的瓷砖。纸屑。

气温，只比零度高一点。

但凌川还没到它最冷的时候。

陈赞文和杨隼良、纪宏哲走在教学楼里，以钝角三角形的角度站立。一米六，一米七五，一米九的三人组，大概是很惹眼的。

学生会的身份牌，随着脚步一荡一荡。

像这样作为学生会的成员，漫步在教学楼里，大概过来这个学期就不会再有了吧。到了高二下学期，学生会的工作就要交接了。到时，别说纪检部了，就连自称学生会都是不行的吧。

“马上就到寒假了。”隼良说，“不过那之前还有期末考试呢。”不能拿出手机让他有点……行走难安？

“是啊。”宏哲附和。他要走得快一点才能跟上这两个长腿。

“这次打算拿个凌川市数学最高分不啦？”隼良带着嘲讽的语气说。

“还真是。上次的最高分从没见过，是个新人。跟他斗一斗。”赞文回答。

“阿嚏……”褚吕洪打了个喷嚏。心里在说：“求你别说了。我上次发挥失误了……我不是……我没有……我是再普通不过的路人啦，不要把拿下凌川最高分的任务给我……求你了……我不是……我没有……我不能鼓舞这所学校加油追赶凌川高中的，他们是重点高中好吧……我不是……我没有……我是发挥失误了才……”

“同学，窗台上不能放东西的。扣一分。”赞文一边走一边记录。其实只是瞎写两个字。辅导老师已经嘱咐他了，临近期末就不用扣分了……

“所以寒假打算干什么呢？”宏哲问道。“我反正回乡下的别墅去。”隼良回答。这是他雷打不动的假期计划。“反正我不跟着你也没地方去。”宏哲说。

杨家的乡间别墅是真的很“乡间”，要坐十几个小时的公交车，再转拖拉机才能到。设施不能算是豪华，也没有管家和妹抖，虽然大但是空虚。许多地方潮湿到发霉，很多房间就从来没有打开过。电力和水的供应，时常会出问题。网速永远达不到购买时承诺的数字。不过它依然是三人度过寒暑的地方。想起来还有一点期待呢。

“我也是。不过大概还是和往年一样，过年那几天回一趟家。”

赞文说。隼良的父母根本就不管他。宏哲的父母……恩。和他们不同，赞文还是要回家的。要和家人一起过年。

“那还是和去年一样嘛。”隼良吐槽说，“你们就没有什么独出心裁的新计划吗？”“你不也没有吗。”赞文回击道。

而且，照老师的话说：“你们应该要准备起来高考了！喝喜酒之类的事情就应该回绝……旅游也不要想了！稍微休息休息散散步顶天了！”

嘛。就是这样。

三人走在教学楼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尬聊。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流淌着。漫不经心地从手中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