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宁心神只为身康健
作者:铃兰轻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864

第二日一早,果见平儿领着一个大丫头并四个小丫头过来,黛玉迎出来笑道:“这大冷天的,姐姐不管让哪个丫头领来就是了,又亲自跑来,快进屋喝茶。”平儿笑道:“可不敢当姑娘的迎,姑娘快进屋坐着,横竖我也没事,过来看看姑娘。”黛玉见那大丫头虽是丫头打扮眉宇间倒有些江湖气,笑道:“你就是秋若了?倒像个江湖女侠。”秋若忙磕头道:“奴婢秋若见过姑娘。林管家吩咐奴婢并这四个小丫头前来服侍姑娘。”黛玉笑道:“快起来,我一个人哪用的了这么多人,林叔太小心了些。”秋若笑道:“姑娘金尊玉贵的,可不能有了闪失,林管家也为姑娘好。”

平儿笑道:“瞧瞧这丫头,嘴皮子也是伶俐的,伺候林姑娘也算找着主儿了。”黛玉吩咐秋若下去休息,对平儿笑道:“哪有你和二嫂子主仆两个厉害,合府里谁不服你们。”平儿笑道:“罢了,还不知背地里得罪多少人呢,这些年发生的事儿还少?只差没出人命呢。”黛玉知她说赵姨娘咒符之事,不便答话,遂岔开道:“平姐姐尝尝我们南方的茶可还对胃?”平儿细细尝了,笑道:“果然是好茶,这水不是平时我们常用的呢。”紫鹃笑道:“这是今年荷尖顶上的露水泡的,总共还没这么两壶呢。”平儿忙道:“我真有口福了,谢姑娘的水。”又道:“我们奶奶吩咐我来看看姑娘这儿还缺什么,虽说都是林府里开销,到底住在这里有些不便的,姑娘只管吩咐我。”

黛玉笑道:“你看看我这么多人伺候着,还能缺什么?现在我这里最缺话儿,她们都没事干一大早就磨牙。”平儿笑道:“我们想这样还不能呢。既如此我先回去了,有事打发人叫我一声儿就是了。”说着起身回去了,紫鹃送至门口。

秋若换衣服出来笑道:“林管家吩咐以后我贴身服侍姑娘,姑娘去哪儿都要带着我。”雪雁笑道:“那敢情好,我们可省了心了。”离歌笑道:“姑娘,昨天那一箱子古玩我挑了几件,摆在这里可好。”原来那宽阔的石桌上只摆了笔墨纸砚,现又加一美女耸肩瓶,瓶里插了几支鹅黄色的早梅,暗暗的幽香弥漫整个书房,凭添一股生气。黛玉拍手笑道:“这果然好,让人心旷神怡,以后看书也舒心。”又见原先低垂的隔帘也全部拉开,整个屋子也亮堂了许多。画染笑道:“姑娘这屋子在竹荫里,虽夏日凉爽,却湿气太重,于身体无益。如今冬日暖阳温和,很该照进来去去寒气。”黛玉笑道:“这些个我比不得你们,你们看着摆弄就是了。”秋若和梦诗一见面说是技痒,各拿了竹竿在院子比划起来,直把黛玉看的手捂胸口,怕叫出来惊了他们。

午后,因冬天日短,黛玉不敢午睡,恐夜间走了困,遂拿起秋若带来的账本在暖阳下看着,有不懂的有落赋在旁指点一二,她又是个聪明的,倒也难不住她。几个大丫头吩咐小丫头们将昨天的箱子打开,将东西一一清点在册收好。

黛玉低头看了会子,觉得脖子发酸,遂想起身走走。不想起的太猛眼一黑踉跄了一步,画染忙扶她坐下,担忧道:“姑娘身子还不好吗?”紫鹃道:“今年还好些,前些年每每咳嗽的厉害,不知吃了多少苦汁子也不管用。”黛玉也道:“就这副样子了,我也不指望什么了。”画染道:“姑娘让我诊诊看看,不管是什么病总有个源头不是?”雪雁拿过垫枕劝道:“画染的医术不下宫里的太医呢,早去了根儿姑娘也轻快。”黛玉不忍拂了他们的好意,轻轻将手放到垫枕上,紫鹃将镯子拿下来,轻轻提着黛玉的衣袖。画染拿指搭在黛玉脉上,细细诊了诊,又问了些原来的症状,看了黛玉舌苔,半日方道:“病是无大碍,先前不过是方子偏了,才一直没有好转,反道添了新病。但是要去根儿也不容易,总得先将姑娘身体养好了,方能用药。”

春纤急道:“既然能治,怎么不早些用药,也好让姑娘早些脱离病痛。”画染笑道:“姑娘现在的身子就像外面的竹子,虽看着笔直,里面却是空了,若贸然用虎狼之药,姑娘身子担不住。”又对黛玉笑道:“姑娘以后可要听我的,不能吃的东西是一点子都碰不得的。”书香忙道:“给我抄个单子,姑娘的饮食都交给我,保证不出一点岔子。”黛玉看她们兴致勃勃,也不好扫了他们的兴头,由着画染洋洋洒洒写了两大张,问词接过来,细细的看了,又誊写了十几份让落赋拿出去分给小丫头知道。

黛玉笑道:“何必这么兴师动众的,闹的阖院不得安宁。再说这些个小丫头也走不到我前面来。”琴音正色道:“虽说他们都在外面伺候,也要明白些。那些个花粉、柳絮之类的,能引起姑娘咳嗽的都眷打扫了出去。”黛玉笑道:“罢了,这谁是主子呢,又管着我呢。”偏生梦诗从外面进来,听到这话,问道:“可是谁忤逆姑娘了不成,姑娘吩咐我,我把她丢出去劈柴。”紫鹃忙笑着推她道:“你快擦擦汗,当心凉着。我们说姑娘的病呢,谁敢忤逆姑娘。”梦诗忙问:“姑娘胸口疼的毛病还没好吗?画染,你不是自诩擅长岐黄之术,看着到底怎么样。”画染笑道:“又来个性子急的。姑娘是湿痰入肺,久咳不出,这些年又用了些大补的药,导致体虚内热,不能发散出来,淤积在肺里,牵连五脏六腑……”她还没说完,梦诗就打断道:“别和我背书,快告诉我到底要不要紧。”画染没好气道:“给你胸口打上一掌,你试试。”

梦诗吓了一大跳,看黛玉的身子骨儿,别说一掌了,就是被掌风扫到了也是要命的事,忙跑到黛玉边担忧的看着她:“姑娘……”黛玉笑道:“她吓唬你呢,哪就要了我的命了。这不写了一堆不准干的事,想来保命是无碍的。”梦诗怒瞪了画染一眼,对黛玉笑道:“姑娘养好身子重要,那些个烦心的事不想也罢。明年开春我教姑娘几套拳法,多练练对身子骨也是好的。”黛玉忙摆手道:“那个我学不来,又上又下的,哪还有个姑娘家的样儿。”秋若笑道:“只是几个动作,舒展一下身子骨儿,哪能真让姑娘学功夫去呢。”画染忙道:“这话有理,多动动对姑娘身子有大好处呢。”几个丫头一听对黛玉好,都猛点头,黛玉想着还是来年的事呢,磨不过他们也就答应了。

经过画染一番教育,整个潇湘馆都深信只要好好调养,黛玉病必能除根的,因而调养黛玉的身子成了潇湘馆丫头婆子的头等大事,黛玉也收了心思,安心调养,身子竟渐渐好了起来,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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