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路位于于白木市北部，是城市最早一片建立合法催灵人住址的地区，无论建筑风格还是人文气息，都彰显出与众不同。和人界普通楼房有所差异，这里大多以一种奇特的倒锥形建筑为主，所以街道特别宽阔，看起来宏伟大气，因此红叶路也被称为“白木市的交通枢纽”。

在这个文化相互冲击的地方，路边店铺也更加丰富，不仅可以看到各种灵界特产，还能找到许多针对催灵人开放的设施。

“网也太差了吧，我们又在导航上漂移了。”言炎划着手机，通过不断移动身体来寻找信号。

“18号……该是多老的店啊，本身就是个老古董。”石霖云搜索过有关这家店的信息，最终并没有收获。

红叶路交通系统发达，大大小小的街道错综复杂，门牌号后缀更是复杂到从中文到数字，再到英文组成，金里昂所提到的古董店，具体在一个名为“红叶路18号a-c段”的地方。

“这里可以了！里昂！前面右转！”言炎将手机放在右侧后视镜上，转过头对金里昂说到。

“你让开！我变道呢！”

几经周折后，几人总算到达目的地。古董店位于一栋办公楼地下，或许是出于节省租金，才将店铺定在那里。入口则安置在街边，旁边摆着像劣质旅馆一样的大红色招牌，上书“老李古董店”。

“可以，很接地气的名字。”言炎拉开玻璃门，踏上通往地下的楼梯。沿途楼道狭窄到只能容一人通过，三人排着队有序穿过昏暗的楼梯间，来到地下室。四处寂静无人，墨绿色地砖反射着节能灯光，接着往前走，让过一道半闭着的卷帘门后，宽敞的古董店映入眼帘。

布满蛛网的天花板上，仅有一颗灯泡闪烁，让粗糙水泥地看起来阴影重重。三面墙壁各布置有玻璃柜台和木制货架，摆放着风格迥异的器皿和装饰品，从进来开始，整个店就给人一种压抑气氛。

“这是鬼屋吗？”石霖云不怕那些东西，但这种地方还是让自己感到不舒服。他环视一周后，总算在正对方向上看到一个人影。

“欢迎光临……”那个影子藏在货架后面，听见门口有动静，才慢慢现身，露出一副臃肿矮小的身材。戴着老土的金丝眼镜，男人不修边幅，头发蓬乱得像团乌云。

“老板，你这样会吓跑客人的。”言炎走上前去，一手撑在玻璃柜上，打量着里面的东西。除了人界充满历史气息的古物外，言炎还能感觉到一些附着灵气的灵界物品。

“有什么办法，镇店之宝被偷了，现在无心做生意。”老板看起来已是不惑之年，穿着破旧白背心和褐色布短裤，一副邋遢样。

“你好，白木市灵察部的，接到消息称这里遭到偷窃。”金里昂也来到柜台前，将皮包展示给老板。封闭的地下室，加上只有挂式电扇降温，空气不但闷热，还弥漫着一股灰土味和霉味。

“哦，警察已经来录过口供了，你们怎么又来一趟。”老板眯着眼，随后将手伸进兜里摸索起来。

“抽我的吧。”金里昂闻到了对方身上的烟味，那是常年抽烟的特征，于是娴熟地拿出香烟盒，朝老板抖出一根。

这下好了，还嫌空气质量不够差。言炎捏着鼻子，挥开两人吐出的烟雾。

被金里昂博得些好感，老板叼着烟，口齿不清地说。“那小偷眼光太精了，什么都不动，偏偏把我的石中剑偷了。”

“石中剑？那不是传说吗？”石霖云脱口而出。

“不不不，这名字是我自己取的，我也不知道它该叫什么。”老板又吸了一口烟，吐着烟雾说。

“连真名都不知道，凭什么说它值钱。”言炎放弃抵抗，被动吸起二手烟。

“它是灵具。” 老板的眼神突然犀利起来，双臂搭在柜台上说。

“啊？”

话音刚落，言炎和石霖云表情骤变，不由自主地叫出声。金里昂则更加确信，这件事和李凌飞有关。

所谓灵具，是一种灵界的特殊物品，由灵气质量上等的稀有材料制造而成，形态多样，品种不一，有类似戒指项链的饰品，也有像刀剑这样的武器。虽然灵气存在于世间万物，但只有价值高昂，含大量灵气的材料，再经名匠之手后，才能被冠上“灵具”这个名号，它不单是外表精致的宝物，在被成功激活后，还可以用来提升灵魂属性。由于流通在市场上的灵具很少，几乎等同于古董，所以被当做后者来交易和使用也不奇怪。

“等等老板，你怎么知道它是灵具？”言炎回过神，他注意到身旁货架上摆放的一个青色块状物。那是在灵界能大量采集到的矿石，名叫“碧兰”，通常用来制作一些居家容器。

“这玩意儿怎么还拿出来卖……标价这么贵，你是专讹人类的吧！”言炎捡起那块石头，确定只是普通的碧兰后，冲老板质问到。

虽说两界有相互来往，但毕竟时间不长，人界社会也缺乏有关灵界的相关知识，其结果自然会导致一种现象，那就是个别奸商会将灵界廉价，但在人界没有的“特产”拿到人界贩卖，赚取暴利。这种情况在收藏品行业尤其突出。

“呃……我承认我是个奸商，但石中剑是真的！我这还有鉴定证书呢！”比起商业信誉，老板貌似更想证明自己的传家宝，转身在脚下纸箱里翻腾起来，之前的镇定气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看。”老板转回身，手中托着一张泛黄的a4寸纸，上面的确是按照规定格式书写的灵具证明，“代号b-10012，这个做不了假。”

“居然还是b级的。”言炎离开柜台，环抱双臂说。

灵具也分好坏，最直观的比较依据就是其灵气质量，但一般无法直接测量，只能通过专门机构鉴定，按照sabcd递减顺序定级，等级越高，灵具越好，也越稀有。

“那小偷会不会有特别强的感知能力？”石霖云曾经听说过，有些人生来就拥有精准感知灵气的能力，这种天赋如同乐感，如果不是天生，即使能通过后天训练，也只能达到一种相对水平。

“不可能，他要有这能耐还当什么小偷！”老板掐灭烟头，气愤地说。

监控也被提前破坏了，和上次的情况一样，虽然是深夜遭窃，店铺从外到内却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金里昂抿起嘴，眼神飘忽不定地四处搜索，突然注意到之前进店时越过的卷帘门。

“老板，这门本来就是这样吗？”他回到入口前，蹲下身去推那张半闭合的铁门。

“啊？不，这是电子门，碰巧就是遭贼那晚上出毛病，把人家直接放进来了。”老板走出柜台，来到金里昂身旁。

“警察知道这件事吗？”

“呃……不知道，他们也没问我啊。”老板诧异地回答。

“好的，非常感谢你的配合，我们会尽快破案的。”

金里昂露出微笑，起身和老板握手后，招呼言炎和石霖云准备离开。

“哎？这就完了啊。”老板被弄得摸不着头脑，赶紧追问道。

“其他线索警方应该都有，我直接去问他们吧，就不打扰老板了，祝生意兴隆。”金里昂回头又朝对方递了根烟，“这个好抽吧，灵界特产烟草。”

“嗯……”老板懵在原地，目送几人消失在卷帘门之后。

从闷热的地下室回到街上，即使现在仍是盛夏，石霖云和金里昂也觉得十分凉爽，大口抢着新鲜空气。

“有头绪了？”其实言炎并不奇怪，因为两人相处这么久，早就清楚彼此的处事风格，言炎也知道金里昂善于利用细节解决问题。

“首先可以确定，他们有个电脑专家。”金里昂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是我，能查到半封闭电子门的故障记录吗？红叶路18号。”他抿了抿嘴，在等待电话另一头回复，片刻后再次开口，“行，那我待会过来一趟。”

在不明情况的两人前挂掉电话，金里昂开始讲解起来。

“刚才那门是由电脑控制的，问题就出在网络故障上，加上之前李凌飞逃跑时，监控被破坏或者绕开，如果是同一伙人干的，那这帮人里肯定有个程序员，但他们没有干扰监控而是选择直接破坏或者绕开，说明自己并不能很好隐藏域点，既然如此，我让灵察部后勤人员查一下近期的故障报告，说不定就能找到他们。”

说完，金里昂发动了汽车。

“可以，很稳。”言炎抖着大拇指说。

“确实厉害……”石霖云跟着赞叹道。

“接下来就等童仪翎那边的结果了。”金里昂露出得意的神情。

几人从下午两点出发，当重新回到事务所时，已经接近五点了，由于金里昂需要回灵察部一趟，只好把两人送到黑牙街入口。

“今天就这样吧，回头联系。”金里昂一手搭在车窗上，和言炎告别后，驾车消失在街道拐角。

汽车声远去，除了黑牙街，此时的白木市处在一片热闹之中，太阳烘烤大地，白光四处漫射，树叶的影子在那里微微摇动。

街上的积水已经被晒干，周围见不着几个人影，言炎用脚磨着井盖，望着远处发呆。

“怎么了？”

“没。”

“那快回去吧……街上好热。”石霖云扯着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的领口，“你怎么一点也不怕热的样子？是因为灵体吗？”

“嘿嘿，对呀，羡慕不？”言炎坏笑着，就像嘲笑金里昂那样。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怎么突然想和我一起？”

前面拐入一条小巷，直走下去就能到事务所了，言炎双手揣在裤兜里，和石霖云并排走着。

“是因为……”石霖云在街道内侧，于是比言炎先来到巷口，正准备回答，目光却突然停在楼房之间，那片接近纯黑的阴影之中。

“就是他了吧？”一个极其粗犷的声音传来。

“嗯……”李凌飞从阴影中现身，深陷的眼窝下透露出一对凶光。

“你好，希望你能和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