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言炎记得刚才还在天台和李凌飞对决，转眼就来到一个陌生之地。

这里仿佛失去了“空间”的概念，周围都是接近黑色的深蓝，无数支纯白碎片漂浮其中，反射着言炎好奇的表情。他低头望去，又看见脚下有几道巨大的深红色图腾，形状像熊熊火焰。

不多久，一股安心的舒适感油然而生，每次呼吸都会让身体愈发充实，舒服到连意识都逐渐模糊起来，像是在温暖的水中不断下沉。言炎开始不由自主地，沿着火焰的方向走去。

前方有什么等着我？为什么我要去那里？

周围如梦一般，我的意识却如此清晰。对自身越发清楚，却对外物慢慢淡忘。我是怎么到这来的？我之前……在干什么？

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总觉得那里在吸引我。

是家吗？还是我生命的源头？

许久后，言炎走过那些白色碎片，来到一个纯白的房间。房间中央，伫立着一把通体黑色的双手剑。他从来没见过，却感到无比亲近与熟悉。

忍不住想去握它。

他走了上去，双手托住剑柄。一团火焰顿时覆盖全身，却没有任何温度。

那一刻有个声音，循环在言炎脑海中。

你叫什么？他问那把剑。

焱丛。

剑回答到。用一种几乎是这个世上最好听，最完美的音色和语调。

“啊啊啊啊啊啊！”

言炎紧握双手剑，伴随咆哮砍向李凌飞。黑色剑身瞬间化为耀眼的火红，席卷过一股热浪。

哐！！！

“什么！？”李凌飞头一回露出惊讶的神情。

灵装剑劈下，与焱丛相撞，在接触之时转眼支离破碎，消散在空中。他凭借灵魂感知力，在那把通体泛红的武器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灵量。

本能的警戒心驱使他赶紧后撤，远离言炎几人。那把剑让李凌飞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和他最厌恶的感情。

——恐惧。

“果然你是被它选中的人。”李凌飞像在确认观点一样地自言自语。

“言炎？”

石霖云和童仪翎异口同声，一齐望着手握焱丛，还搞不清状况的本人。

我刚才？怎么了？

言炎总觉得在李凌飞发起攻击那段时间里，自己度过了一个漫漫长梦，但又无法回忆起内容，他只记得在混沌之中，依稀有一个名字。

“焱丛！”言炎嘀咕着，看向另外两人。“它叫焱丛！”

“混账！区区灵具！”怀着不甘与愤怒，李凌飞不顾灵气消耗，再次凝聚灵装剑，朝言炎冲去。

“啧！”

面对斩击，言炎托起焱丛应战。激烈的白色碎花在剑与剑的交锋中迸射，剑刃与空气的呼啸划破夜空，阵阵哐当的撞击声尖锐刺耳。

由于两人都不擅长剑术，这轮比拼最终发展为比试灵魂。而在这个基础上，李凌飞略胜一筹。

“死吧！”挡下言炎的进攻，李凌飞身子微沉，变斩为刺，直指对方胸口。

“休想！”石霖云从侧面杀出，用硅晶棍砍下刺击，同一时刻，童仪翎直奔李凌飞，跳起来一记双手抱拳下砸在灵装上。

虽然没有直接伤到李凌飞，灌入整个体重的砸拳还是将他向后击退几步。

“尽做些无意义的事！”李凌飞大吼着，为没有刺中言炎感到心烦意燥。

一番打斗后，几人已经来到天台中央。言炎三人面对着李凌飞，以及他身后还在闪烁的机械柱。

“为什么要阻拦我！”李凌飞继续说着，“催灵人只会伤害人类！那些弱势群体除了被欺压以外毫无反抗之力！只有把催灵人赶出去，两界才会真正和平！”

“给我闭嘴！”言炎弓步下腰，双手紧握焱丛扛在肩上。“从你看不起人类开始，就不配谈什么和平！”

“你们两个！快让开！”言炎大喊着，在一阵蓄力后，将焱丛用尽全力地横挥出去，上半身也因惯性几乎快贴在地上。

感觉到无法忍受的热意，童仪翎和石霖云赶紧撤开。而伴随幅度极大的挥斩，言炎前方突然掀起一阵熊熊焰浪，以排山倒海之势涌向李凌飞。

“你又懂什么！”李凌飞扎好弓步，在原地加固了灵装铠甲，正面接住那片汹涌烈火，整个人顿时被吞噬其中。

“啊啊啊！”言炎挥动焱丛，再次释放焰浪，以更凶猛的攻势推向对方。

熊熊熊熊熊！

火焰不断冲击李凌飞，最终量变引发了质变。

嘎吱——

！？

为什么…？

明明就差一点……

受到高温灼烧，灵装逐渐出现裂纹，并且扩散至全身。大范围的火焰也将机械柱彻底烧毁，产生爆炸。

轰！！！

焰浪席卷过大半个天台，随气流上升至高空，许久后才完全消散。爆炸后的烟尘四处弥漫，遮掩住情况不明的李凌飞。

等到烟雾散去，蓝色屏障也暗淡下来。被烧得漆黑的半边平台上，李凌飞正站在那里。实体灵气消失了。在他身上残留的几块灵装碎片逐个掉落在地上，化作粉末。

“成功了？他把灵装打碎了。”童仪翎回忆着刚才的景象。视线因火光照耀还有些盲点。

“好厉害……”石霖云仍能感觉到焰浪的余温，他在心中庆幸当初没与言炎为敌到底。

“呼……呼……”言炎半跪着，用焱丛支撑身子。火红的剑身又慢慢还原成黑色，好像一下失去了活力。

该结束了吧…？

“别以为这样就完了！”

表情变得异常狰狞，李凌飞双眼血红，脖子上布满青筋，趁几人不注意间来到言炎身前。

想不到对方还能战斗，言炎试图防御，却发现一点力气也使不上，硬是吃下李凌飞正面的冲击波，吐出大滩鲜血。

“言炎！”

石霖云和童仪翎几乎同时上前，接住飞来的言炎。此时的他眼神涣散，意识也变得模糊。焱丛则彻底失去光芒，掉落在一旁。

“这就是你的全力了？站起来继续啊！”李凌飞喘着粗气。他环视四周，发现灵场开始变弱，自己也因灵装被破坏而消耗过度，灵气接近见底。

“我他妈杀了你！”他疯狂咆哮着，全然不顾石霖云和童仪翎，双手呈爪状再次冲向言炎。

“拦住他！”童仪翎露出獠牙，和石霖云挡在言炎身前，却被李凌飞从地面释放的冲击波打中，三人一同被吹飞好几米远。

如果说刚才是凭借强大灵魂而可怕，现在的李凌飞则以另一种方式让人不寒而栗——接近疯狂的亡命之徒。

“啊啊啊！”他嘶吼，咆哮，声音已经沙哑。

“还有增灵丸吗……”言炎依靠残存的意识，拉着石霖云的衣角喃喃自语。“两个都给我！”

“啊？”石霖云突然觉得比起李凌飞，言炎的偏执更加恐怖。在对付雷狮时就感觉到了，无论伤得多重，仍然不顾一切地挑战自我极限。只要没彻底倒下，就会继续战斗。

“给我！”嘴里还涌着鲜血，言炎双眼爬满血丝，表情因过度用力变得扭曲。那一刻不管是童仪翎还是石霖云，都潜意识对这种威严屈服，不由自主地掏出增灵丸递给言炎。

刚将两颗胶囊咽下，李凌飞便来到身前，用冲击波推开石霖云和童仪翎，双手掐住言炎喉咙，硬生生将其从地上拖起来。

两个异灵人都喘着粗气，脸部涨得通红，互相怒视对方。

“咳！怎……么？没力气用灵体了？”言炎说话间从嘴里吐出血，滴在李凌飞手腕上。

“掐也要掐死你！”李凌飞小臂鼓起青筋，浑身因发力而颤抖。

“呃……咳……”没过几秒，言炎便陷入窒息状态，瞳孔上翻。情急之际，石霖云和童仪翎从两侧攻来。一人将硅晶锥刺入李凌飞肩膀，一人用猫爪划开其手臂肌肉。

“啧！”双臂一软，李凌飞被迫松开言炎向后撤去。

“得救了。谢谢。”增灵丸开始起效，言炎擦干嘴角的血迹，颤巍巍地站起身子。

“虽然灵场已经弱得不成样子，但要对付你们几个足够了。”被疼痛刺激神经，李凌飞稍微冷静了些。撕开衣服开始包扎伤口，露出病态白的半边身体。

“真是讽刺，它的全貌不该是这样。明明是你们都无法想象的东西，现在却和玩具没什么两样。”

经历疯狂后，李凌飞的双眼又回到之前那种空洞，无神的感觉。好像对这个世界不再有留念。

“想抓我就来吧，我会一直反抗，直到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