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金里昂尝试恢复通讯，却一直没有成功。三人都联系不上了，本来还存在的灵气波动现象也随着通讯中断消失，连仪器都没法找到位置。于是他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将犯人交接，在政府楼里安排几批队员一层层楼地搜查起来。
“他每次使用灵体后都有短时间间歇，只有趁那时候攻击他。灵体方向貌似可以随意控制，在地上也可以释放。”言炎在向两人分享和李凌飞的战斗经验。“暂时只知道这么多。”
“足够了，辛苦你了。”石霖云努力记住言炎说的每一个字。
“你俩帮我个忙。”从刚才起，童仪翎就注意到李凌飞身后那根烧毁的机械柱。黑压压的残骸之间，镶嵌着一支银灰色棍棒。即使是大火灼烧，也没有改变其模样。
“掩护我拿灵具，他应该还没注意到，如果潜雾荆条再落到他手里，我们就更没胜算了。”
钱物金条？听起来很贵重的样子……言炎满脑子都是金银财宝。
“真是奇怪的名字哎。”虽然知道灵具的命名和使用者品味无关，他还是忍不住吐槽出声来。
真正激活的灵具好像都会通过某种渠道告诉使用者名字。她也是这种情况吧。不知道真名又是谁给取的，打造灵具的人？还是说它本身就有生命？
看着躺在地上的焱丛，言炎叹了口气。
或许是因为愤怒的情绪，刚才挥剑的瞬间，焱丛好像突然不受控制。那一刻它如同一个活生生的动物，向自己索求着能量。言炎如它所愿，将灵气毫无保留地奉献出去。结果也合他心意，体内的灵气通过焱丛转化成了惊人的破坏力，击碎李凌飞的灵装，扭转了局势。
若不是那阵焰浪，单凭李凌飞全身灵装这点，多半不需要灵体都能轻松击败他们三人。虽然言炎很想再用焱丛，无奈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大招（焰浪）是很厉害，可在他看来更像是将灵气无脑地全部挥霍出去。如果再来一次，能不能打倒李凌飞不说，自己估计会体力透支而亡。
总之就是不好用！况且我又没研究过剑术，还不如拳头称手。言炎对童仪翎点了点头，赤手奔向李凌飞。
好像只要在这个蓝色罩子里，他的灵魂就会变得非常强大。来到对方身前，言炎向侧方跳开，躲掉冲击波，和李凌飞正面扭打起来。
1…2…
轰！第二次冲击波袭来，言炎双臂交叉于胸前防御，还是被吹飞出去。石霖云装备好硅晶护甲紧跟其后，一记横踢踹中李凌飞侧腰，却被对方反手抱住脚摔在地上。
“咳！”疼痛贯穿大脑，石霖云有点眩晕。等回过神来时，李凌飞已经将手掌对准自己。
“贴他身！”
言炎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石霖云脑里一片空白，只好机械性地听从指令行动。他翻身而起，整个人划过李凌飞的手臂将其抱住。
轰！
地面突然出现一个凹陷，无数碎石块被震飞到空中。虽然在释放冲击波时避开了攻击轨迹，但也只是刚好来到对方的手腕位置。
由不得过多思考，一记膝撞接踵而至，随后是侧身横踢，让自己与李凌飞的距离再次拉开。
果然如此！石霖云刹住脚，和言炎互相眼神示意。
“他的攻击范围是一道扇形。”
“虽然能改变方向，但每个方向的冷却时间约为两秒。”
该死！李凌飞做了次深呼吸。手臂和肩上的伤越来越严重，他们也快摸索出我的灵体性质了。再这样下去会输掉，必须速战速决。
等等？他们应该还有一个？
这才注意到对面只有两个人，童仪翎的消失让李凌飞心脏骤停。果然下一秒，一股紧束感包围全身。他低头看去，几道黑色绳索飘散着淡淡灵气，将自己牢牢困住。再抬起头时，言炎和石霖云从左右两方，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可恶！
李凌飞自认大意了。即使双手因伤痛发麻，他还是勉强抬起手腕，在两侧释放出冲击波，轰开正面靠近的两人。
“上啊！！！”言炎捂着肩膀摔在地上。
“呔！”石霖云在空中调整好平衡，将事先准备好的硅晶匕首扔向李凌飞，刺穿了他的手掌。
在右手疼痛难忍的同时，李凌飞又感到后背一凉，随后传来强烈的灼烧感。童仪翎从后方趁其不意，在他背部留下一道爪痕。
“滚开！”
爪伤因背肌发力而裂开，李凌飞抓住黑索，将童仪翎拽到身前的同时从地上掀起冲击波。
“咿呀！”
被吹飞到空中，童仪翎咬牙间挤出鲜血，收回黑索用力一扯，将李凌飞拉离了原来的位置。
咚！！！
转眼间，四人全部摔倒在地上。
扭动片刻后，李凌飞首先挣脱黑索的捆绑，缓慢又艰难地站起来。肩膀和手掌的伤口让他整只右手再也无法抬起。
和李凌飞比起来，其他三人的伤势也不轻。连续好几次被冲击波打中，在天上飞来飞去，摔了又摔。 且不谈肋骨断掉多少根，内脏估计还在不停出血。
“呸！”言炎吐出口夹杂血水的唾沫，就快连站都站不稳了。胸口有持续强烈的收缩感，让他几乎窒息。腰腹间也在激烈颤抖，就是普通呼吸都会引发剧痛。
“抱歉…咳咳！还是差了点。”童仪翎擦掉嘴角的血迹，扶着腹部来到两人身边。
“没事，这下他的右手应该不能用了。”感到背部阵阵剧痛，石霖云确定上轮进攻没有白费，至少成功削弱了敌人的战斗力。
可随后让他惊讶的是，李凌飞竟然用扎在手上的硅晶匕首，对着眼皮用力划了一刀。
他在干嘛！？
正当三人诧异时，李凌飞开口说话了。
“我恨这双眼睛，恨我身为异灵人的存在……”
很快，鲜血渗出伤口，像眼泪一样顺着脸庞流下。
“即使我妈一直在努力向我描述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但越是美好的幻想，就会换来越残酷的现实。”
他睁开划伤的眼睛，任凭血液将其染红。
“作为人类，她被那个人渣抛弃，拖着生下异灵人的身子艰难生活，还让我别心生仇恨。”
妈？
对言炎来说，这个词语熟悉又陌生。
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不知道生母是谁，只能通过影像书籍，或是坐在公园椅子上，观察来往的母子，模糊又抽象地学会了“母爱”的意思。
对他来说，最接近这种感情的人，是孤儿院的阿姨。但言炎还是很困惑，因为阿姨对所有小孩都是这样，和他理解的母爱有微妙差别。
不是博爱，也不是义务，是这个世界上最本性，不掺杂任何私心的感情。
言炎停下动作，想听李凌飞说完。
“是啊，在那之前我的确没有太多负面情绪。”李凌飞流下一道血痕。
“直到她死了。”
唔——
一时间，就算是身在局外的其他三人，也不自觉地心生堵塞。
“没错，异灵人，因为生下我，她的身体已经非常衰弱，加上每日每夜的劳作，终于病倒了。”
噼啪。
一大滴雨珠落在地上，言炎以为那是眼泪。
噼啪噼啪噼啪！
暴雨突如其来，很快将李凌飞淹没在如银色珠帘般的雨水之中。
“她本来可以丢下我！去过更好的日子！”
为了对抗激烈的雨声，他开始呐喊。
“可她没有这么做，而谁又愿意接受一个有异灵人孩子的女人？”
李凌飞埋下头，捂住划伤的眼睛。他的流海被雨水弄湿成一块，垂在半空。包扎用的衣布也已浸透，蔓延出透明的淡红色。
“她死了，没钱医治，临终前躺在一张又破又脏的床上。”一道道水痕从李凌飞脸庞滑下。
“可我甚至看不见她最后一刻的样子。她是什么表情？她有没有哭？她在用什么眼神看我？无奈？嫌弃？鄙夷？怜悯？我都不知道。”
他挥开雨水，瞪得浑圆的双眼异常狰狞，却又暗含悲痛。
“因为我这该死的眼睛只看得见灵气！！！”
李凌飞每一句话，都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内心，让他们几乎忘了现在还在战斗之中。
“异灵人是对造物主的侮辱，两个空间的种族不应该有交集。”李凌飞拔掉硅晶匕首，紧握拳头挤出股股鲜血。
“来吧！继续吧！我要让你们知道，你们所坚持的认知和我的仇恨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