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兰香和小雨就回了县城。下了车，正是中午休息时间，兰香和小雨就直接去了齐坡家。站在门外敲门的时候，胖大婶又露出头来，笑眯眯地打招呼：“小雨，好几天没来了啊。”

“大婶，我回村里办点事儿，和我娘一起来了。”

兰香也听小雨说过，胖大婶帮小雨开门的事儿，对胖大婶很是感谢。她也微笑着回应：“大姐，我们回村了，这不，刚回城里就来了。”

“妹子，你可有个好闺女啊，你这闺女又能干又可爱，让人看到就忍不住喜欢。”胖大婶对小雨赞不绝口。

“那是，我的运气好哪，有这么一个好闺女。”兰香满意地望着小雨。

门开了，齐坡的鸡窝头又出现在小雨面前。他跟胖大婶打了个招呼，又招了招手，示意小雨和兰香进屋说话。

兰香进了屋，对齐坡说：“齐大夫，我们凑够钱了。想问问你，怎么去买药？我和小雨对买药可是一窍不通。”

齐坡说：“我上次说会找个朋友带你们去买一次，你们学着点儿，以后就得靠自己了。你们先去医院的药房看看能不能买到几味药，黑市药的价格太贵了。你们晚上再来找我，我介绍朋友给你们认识。”

兰香和小雨拿了药方，到医院替了月梅，月梅礼拜天守了一天建国，礼拜一上午也请假没去上课。中午急匆匆地赶去学校了。走之前，兰香让她下了课再到医院来，跟小雨一起去黑市买药。兰香认识不了几个字，觉得月梅都读到高中了，文化比她高多了，让她跟小雨一起去，比兰香自己去还放心些。

月梅走后，兰香拿着药方，问了医院的医生，幸运的是，医院的药房里面找到了两味药。在医院买药，以后都能在公社报销，也会减轻大家经济上的压力。还有几味药，特别是人参，医院里没有，只能等晚上去黑市上去买了。

太阳落山的时候，满天都是绚烂的彩霞。月梅下了课，急匆匆地从学校赶回了医院，约上小雨，两个人到了齐坡家。

齐坡家已经来了一位客人，这是个四十多岁，跟齐坡看上去年纪差不多的男人。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似乎还抹上了这个年代很少见的头油，看上去油光水滑的。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好像很讲究的一个人。

看到小雨进来，齐坡招呼道：“这是我的朋友李笑，以前我做医生的时候，药都是从他那里采购的。他愿意帮我这个忙，带着你们去黑市买药。你们就跟他走吧。”

小雨惊讶到：“晚上？买药在晚上买？”

李笑嘿嘿一笑：“白天就等着被抓吧，私下倒卖药材，可不是小事儿。早一个月前，白天还可以找到倒卖药材的买些药，现在抓的严，白天都不敢出来了。就算找熟人买药，也都在晚上了。”

月梅轻轻哦了一声，看向小雨：“咱们就晚上一起去吧。”

李笑带着月梅和小雨，在县城的胡同里七拐八拐地转了几圈。一路上，小雨仔细地记了路，偶尔会在墙角的红砖上刻一个记号，以便下次来能够顺利找到。从一片居民住宅转出来，对面就是一小片空地，空地上三三两两的人影晃动。李笑说了声：“到了。”

他一面和遇到的一些人打着招呼，一面问着人家是否有她们要的几味药材。小雨看到一个高个儿男人点点了头，从自己拎着的口袋里摸出几个东西。李笑拿起这几个东西，闻了闻，又掰下一小块，在嘴里咬了咬，点点头：“这药材不错，我要一些。小娃，看看老齐让你们买多少。”小雨拿出药房，指着上面写的分量告诉李笑。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小雨买到了几味药材。

又有几个卖药的围了上来，遇到认识的，李笑就打个招呼，拉过小雨和月梅，介绍说：“这是我的朋友，以后来你们这里买药，大家照顾着点儿，她爹病重，等着药救命。”众人点点头，笑着说：“李笑你带来的朋友，我们肯定关照着。”

又买了几味药，药方上的药基本上凑齐了。小雨带来的钱也花了大半。她问李笑：“齐伯伯还让我们买人参，给我爹补补身体。”

李笑点点头，拉住一个卖药人，问他：“大李子，有好点的人参吗？救命用的，我想买两棵。”大李子比划了一个手势，说：“好人参没敢带在身上，最近咱这片管的严，要是被抓住了，药材都得没收。我这里的人参都是野生的，个头大，贵，要是被没收了我可要亏死了。你们跟我来。”

他带着李笑他们穿过一个小巷子，进了一户院子。说：“进屋来，我给你们看人参。”这是把李笑他们带到家里来了。他从墙角的袋子里拿出几个人参，摆在桌上，说：“这都是我新收的，个大，年头长，补得很。”

李笑看了看，这人参品相确实不错，他挑了两个，问：“多少钱？”

“大哥，咱俩都是熟人，我也不会多要你钱，两个一起买，你给一百二吧。”

李笑皱了皱眉头：“一百二贵了点，我这两个小朋友急等人参治病，也缺钱，你就再给便宜点吧。”

“大哥，我这个价开的真不贵，收到这几棵人参我也费了老大的劲儿。赚不了多少钱，既然你开了口，那就一百一吧，再也不能便宜了。”

李笑看看小雨和月梅，两个人都点了点头。拿上人参，付了钱，该买的药都买到了，也该回家了。天已经很黑了，李笑坚持把小雨和月梅都送到医院，一路上，又告诉小雨和月梅一些如何识别药材真假的窍门，特别是针对药方上的这几味药，李笑细细的讲解了一遍。听得两个女孩连连点头。分别的时候，小雨和月梅对李笑谢了又谢。

刚走进病房，兰香就迎了上来：“药都买到了？刚才医生过来跟我说，建国可以出院了。”

“这就出院了？大哥的病也没治好啊。”月梅问道。

“医生说，建国没有生命危险了，生命指标都比较稳定。住在医院里也没什么起色，不如回家去住，这样花销也会小些。我寻思着，齐坡大夫就是能给建国看病，在医院里也不方便。医生也不会让我们在医院里找别的大夫给看病的。”

小雨点点头：“娘你说的对，只是齐大夫要给爹针灸，回村里就没法继续让齐大夫给治了。咱们还得在县城里住一阵子。借王干事的宿舍住一阵？王干事给我们钥匙的时候就是让我们去住的。我们托人给王干事送个信，跟他说一下。”

大家一起点头同意，准备明天就收拾东西，将建国搬到王干事宿舍去。

这一晚上，兰香坚持让小雨和月梅睡在床上，她自己在医院的长凳子上将就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月梅就去了学校，兰香和小雨在医院结了帐，好在江文明预先交了不少费用。兰香和小雨只交了几十块钱，就办好了出院手续。兰香又联系了公社，安排了一辆汽车，把建国搬到了王干事的宿舍。

从这天开始，兰香和小雨按照齐坡的嘱咐，每天熬药，王干事的宿舍里飘着一股药香，幸好王干事的宿舍只有他一个人住。他上次回县城水利局的时候，跟领导也打了个招呼，说是村上的生产队长为了修水渠，被石头砸了，要借住在水利局的宿舍里治病。领导们很是通情达理，没有安排其他人住在王干事宿舍。

建国无知无觉，吃药都是从鼻饲管喂进去的，刚开始的时候，兰香心疼得直掉眼泪，现在也能熟练地插拔鼻饲管了。

齐坡每天下班后，来给杜建国针灸，在杜建国的头上和身上都插上银针。这似乎是个体力活，每次针灸结束，齐坡都大汗淋漓。

两个星期过去后，黑市上买来的药吃的差不多了。齐坡调整了药方，小雨和月梅又去了一次药材黑市，这回她们找到了上次的几个买过药的认识人，学着李笑那样一番讨价还价，也顺利地买到了所有的药材。

就此，月梅对药材行业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暗暗下决心以后要往这个行业发展。

这一天，兰香在给建国插鼻饲管喂药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手中的鼻饲管颤了几颤，尽管这个动作非常轻微，兰香的心却跟着突突地跳了几下。她感觉到建国想要躲开鼻饲管，这个东西从鼻子插进去的时候，无疑是让人感觉不舒服的，以前建国是没有反应的。兰香激动的喊着小雨：“小雨！你爹好像动了。”

小雨急忙凑近建国身旁仔细看，突然发现，他的手握成了拳头。她也不禁大喊起来：“爹，爹，你醒醒，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建国却又无声无息了。尽管如此，小雨和兰香简直兴奋极了，两个人一下午轮流喊着建国。期待着奇迹地出现。齐坡来的时候，两个人高兴地把建国的反应告诉了齐坡。齐坡点点头，笑道：“我这几天把脉，看出他的血块快要吸收了，估摸着这几天也该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