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快下班时，小孙踅进小林办公室。小林见他不敲门而入且有点鬼鬼祟祟，就说，小孙很有闯劲啊。小孙低声谄笑说，宋总，我来汇报工作的。小林问有什么事。小孙说供电局那幢宿舍楼你知道吧，我们正方建的。小林说去看过。小孙说，那楼顶还建了几套房你知道吧。小林不知道这事，就说，有什么问题吗？小孙靠近小林说，这几套房是在规划外建的，而且不对外出售。小林确实有点吃惊，他知道那幢楼的位置很好，几套房就是小几百万，就说，好，我会去了解，你放心，没人知道你和我谈过这个问题。小林本想说你怎么不找汪总反映呢，但隐约觉得小孙就是在反映汪总的问题，就没问。

见对方一时无话，小孙左思右想了十秒钟，以张松献图的心智和气概，和宋总谈起酒的喝法，想让他有所借鉴。

一次和人划拳喝酒，见对方喝得差不多了，小孙说，划拳费脑筋，我们干脆一人说一个数，用两个数相乘，结果是双的，你喝，结果是单数，我喝。对方说，有创意，好。对方第二天酒醒了，才发现上当了：小孙只要随便说个双数，就能保证不喝酒。偶尔说个单数，也是故意虚晃几枪，怕我明白，还得碰到我是单数他小孙才喝。

将来小林和汪超是什么关系？董事长一直不让弟弟接汪的位？多少个日日夜夜里小孙不停地想，现在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还在想。可看他们一路来的关系，他越来越糊涂。“你放心”，“没人知道你和我谈过这个问题”，今天总经理助理的表情和言语，让小孙颇为满意，心想即使你不接位，你终归是董事长的弟弟，至少像个老总负责制下的党委书记，或者是个线人吧。依风附草是个选择问题，更是个路线问题，小孙越想越觉得，自己还是有觉悟，不像某些同事整天只知道埋头干业务，不懂得抬头讲政治。

小孙的余味散尽时，宋玉来了。

小林把门关上说，我今天看图纸，供电局宿舍楼上面是平的，可那天去看的时候，上面又有几套房子。宋玉笑起来，瞟了一眼门，轻轻说，又有人在反映问题了。是，这事公司知道的没几个。这样的，当时大楼建好后，汪超在上面一走，说这么宽搞隔热层太浪费，就找规划局改了改图纸，上面就多了五套房。你看到的存档图纸是旧的。

小林问这几套房谁买了。宋玉说，给了供电局局长一套，毕竟楼体是他单位的，然后汪超说他两套我们两套，你平哥说没汪超这个想法就没这房，他应该两套，我们只要一套，另一套你平哥决定处理后打点规划局官员等人再支付有关费用。宋玉接着说，谁反映的我不问你了，或许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你呢，要叫他别再四处乱说。小林笑着说，姐是如来佛，万事在手心。心里却在想，小孙啦，是块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