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眼圈发红道：“马大哥，我二哥现在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马国华柔声道：“放心吧，三小姐，二公子武艺超群，机智过人，一定不会出事的。”

李信哼了一声，道：“武艺超群就是让他滥杀无辜的吗？”

李澈忽道：“马兄，以你的武功，怎么会阻拦不住二公子动手呢？”

马国华脸色一沉，冷冷地看着李澈道：“李公子，你这么讲，是说马某有意让二公子杀人了？刚才在下也将了，当时情况混乱，二公子和我被一群人围着，我根本不便动手。不错，这是我马某的过错，要怪就怪我好了。”

李澈一笑道：“我并没有责怪马兄的意思，不过你当时也在事发现场，即便你没有杀人，人人都认得你是和二公子一起的。你现在回到李府，不是给李家惹麻烦吗？”

李信忙道：“李兄怎么能这么讲呢？马兄是回来报信的，而且他是我府上的客人，这件事情是李牟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如果官府追查，我也不会让马兄将此事揽上身的。”

李澈道：“就怕是官府不依不饶，当时又有那么多人证指认马兄是从犯，那么……”

马国华哼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官府要抓我，大不了我就被他们抓去好了，我马某绝不会给李府惹麻烦的。”

朱中和忽道：“现在李府的麻烦还少吗？红娘子的麻烦，牛金星的麻烦，现在二公子又有麻烦，这几天李家真是走霉运呀。”

李慧道：“朱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李家从来不怕麻烦。红娘子现在是我的姐姐，牛金星是我府上的好友，我二哥就不用说了，还有马大哥，和你一样也是贵客，你是不是再看我李家的笑话呢？”

朱中和忙道：“朱某岂有此意？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李信忙道：“好了，小慧，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到李牟，问清真相，只要保住他的性命，花多少钱都没有关系。”

话音刚落，门外一阵吵闹。十几名差役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李府那些神色慌张的弟子。一名差役尖声道：“李牟在哪？他在花满楼打死龟公，现在要抓他归案。”

其余差役跟着道：“交出李牟，把李牟交出来。”

李信忙道：“各位差大哥，我二弟如今不在李府，他今天早晨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那差役自然认识李信，小道：“李公子，不是我们不讲情面，如今李牟杀人，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齐全，不拿他归案，死者家属和花满楼的人可不答应呀。”

李信道：“可是如今李牟确实没有回来，这样吧，你把我带回去归案，如何？”

差役笑道：“李公子，别开玩笑了。你有不是凶手，抓你何用？我们只要李牟，今天抓不到他，我们回去也没法交差呀。”

李信笑道：“差大哥放心，李牟打伤人命，纯属咎由自取。即便是官府不捉拿，我李家也会将其按家法论处。今日李牟确实不在府里，几位差大哥暂时先回去，三日之内，我会将李牟亲自带到衙门。来人，给几位差大哥拿一百两银子喝酒。”

这些人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早就笑得合不拢嘴了。差役们走后，李信也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心情异常沉重。

李慧忽然道：“我去找二哥，不管去哪儿，我都要把他找回来。”说完转身跑了出去，李信喝道：“小慧，你给我回来。”

可是李慧却像没有听到一般，如风般冲了出去。马国华眨了眨眼睛，道：“大公子，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我陪着三小姐去找二公子。”说完，再也不向其他人打招呼，转身跟着李慧去了。

见众人都异常沉默，宋献策咳嗽一声，道：“李员外，李公子，在下有话，可否容我说出来？”

李信有些有气无力地道：“先生有话请说吧。”

宋献策微微一笑道：“本来李家遭此大难，宋某应该出些力气，可是在下手无缚鸡之力，又不会武功，而且对杞县本地又不了解，所以在下……”

李澈笑道：“宋先生是想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吗？”

宋献策摇头道：“非也，非也。在下不过是一个江湖测字先生，承蒙李府盛情款待，在下岂能在李家最麻烦的时候，拔腿就走呢？不过宋某出家日久，流浪多日，思乡心切，想就此告辞，回家探望亲人而已。”

李澈心道，这个宋献策，真是墙头的草，随风倒。历史上这个人可不是这样的，难道史书的记载有错吗？昨夜和自己的一番畅谈，显示出此人的计谋无双，聪明绝顶。可是如今见到李家有事，却着急离开，其人品不问自知了。

李信苦笑道：“是我李信慢待了几位贵客。本来府中之事，与各位毫无关系，可是这几日连续出事，搞得府中上下人心惶惶，平日也是怠慢了各位贵客。先生既然要走，李信绝不挽留。来人，给宋先生拿一百两银子。”

又是一百两，这李府还真是有钱，而且出手阔绰。宋献策忙道：“在下闲云野鹤，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而且这几天在府上，白吃白住，甚是叨扰，宋某心中已是非常不安了，这钱万万不可拿。”

李澈冷笑道：“先生看来早就给自己算了一卦吧。”

宋献策脸上一红，强自辩解道：“怎么会呢，在下从来不给自己测字算卦。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宋某就此告辞，省得日晚行路，多有不便。告辞，告辞，不必送了。”宋献策说完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褡裢和那块木牌，快步走了出去。

没有人去阻拦他，也没有人去送他。李信沉默半晌，道：“几位还有谁想要尽快离开的，李某在此恭送了。”

红娘子道：“大哥，本来小妹是最该离开的人，可是如今李府出事，小妹现在一走了之，会被天下人耻笑的，请大哥万勿因为小妹的身份，而赶走小妹。”

李信沉声道：“你已答应宋思齐，在十日之内解散山寨，现在不回去的话，是否来得及？”

“多谢大哥挂怀，我已遣郑老丈回山寨料理此事。寨中弟兄，见到郑老丈，就如同见到我本人，解散山寨的事情，没有任何问题。”

李信点点头，看了看李澈和朱中和，道：“两位公子呢？是否也要离开？”

李澈道：“在下此行的目的尚未达到，怎会轻易离开？况且李府出事，我已身在其中，怎会袖手旁观呢？大哥，你说呢？”说完问旁边的朱中和。

朱中和点点头道：“不错，我们不会现在离开的，要走，也是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走。”

李信道：“多谢二位，有刚才两位的话，李某已经感激不尽了。”

李澈道：“大公子，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先找到李牟再说吧。”

李澈笑道：“公子，如今二公子是否杀人，尚未明断。说不定内中另有蹊跷，这件事情，官府之所以办得这么急，一方面是因为李府中人出事，另外一方面，官府和花满楼的人，不外乎想要从李府都要些银子。李某建议公子，先拿银子堵住花满楼老鸨的嘴，死一个龟公，对她来说，毫无可惜，只要银子给够了，她也不会再声张了。”

旁边的李春茂点头道：“不错，信儿，你尽快准备银子给花满楼的老鸨送去吧。”

朱中和道：“如果李府缺少银子，本人随身携带了一些，可以拿出来，略表心意。”

李信摇头道：“多谢朱公子的好意，这件事上，怎可用朱公子的银子呢？”

李澈道：“这样吧，如果公子信得过在下，花满楼送银子的事情，就交给在下了。”李信一愣，问道：“李公子去的话，在下难道要在家中躲着不出去吗？”

李澈道：“公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府中这么多事情，还需要公子处理，另外，牛金星先生那里，也肯定很想见到公子，不是吗？”

李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不错。牛大哥这几日要离开，我还需要给他处理些事情，为他送行。唉，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如此就有劳李兄了。”

李澈一笑道：“李兄太客气了，在下这就前往，请大哥和李兄在此等候在下。”

李信道：“我这里有两万两的银票，如果不够的话，再回来找我拿吧。”

李澈笑道：“足够了，一个龟公，能值多少钱？”

晚饭时候，李澈回来了，不过他的脸色异常凝重。李信大惊道：“李兄，事情没有办妥吗？”

李澈摇头道：“公子放心，那老鸨拿了钱，北都找不到了，一口答应不再追问此事。至于官府那边，我想只要公子肯花钱，也是没有问题的，我是在担心其他的事情。”

李信道：“是什么事情？”

李澈刚要说话，外面家人喊道：“三小姐回来了。”话音刚落，李慧和马国华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李慧满面泪痕，双眼无神，而马国华却是一脸凝重，不吭不响，不用问，肯定是没有找到李牟。

吃完没有任何感觉的晚饭之后，李澈正在房中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忽听门外李信的声音道：“李兄安寝了吗？”

李澈道：“李公子吗？请进来吧。”

李信却在门外道：“在下想邀请李兄到院中一叙，如何？”

“在下客随主变。”

凉亭之内，红红的灯笼将小亭中照得异常明亮。李信背着手，端详了半天灯笼，半晌才道：“李兄，你今日似乎有话要说，可是正好我妹妹和马兄回来了，到底是什么事情？”

李澈心头一沉，低声道：“公子，你觉得马天行此人如何？”

李信一皱眉，道：“马壮士？马壮士侠肝义胆，打抱不平，只是性子火爆了些。他怎么了？”

李澈道：“李公子真的认为马壮士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的人吗？”

“至少这几日的接触后，给我的感觉是这样的。李慧经常缠着他的事情，他也告诉我了，而且话语中也透露出对李慧的好感，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呀。”李澈叹道。

李信疑惑道：“李兄应该和马壮士非常熟识，为何也有此感叹？”

“我本来以为自己很了解他，可是很长时间不见面之后，却发现越来越不了解他了。”李澈长叹道。

李信道：“李兄，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就直说吧。”

李澈想了想，道：“公子，宋人龙昨天夜里被人打伤，而且李府中的人除了二公子之外，都没有嫌疑。在下断定此事绝非二公子所为，那么公子试着想想，还会有什么人？此人武功高强，而且了解李府，能够从李府中拿到兵器，还在李府逐一审问之下，逃过一劫的？”

李信倒吸了口气，李澈接着道：“现在想来，不外乎就是在李府做客的这些人。我大哥朱中和，红娘子，宋献策，马天行，还有在下本人，这五个人的嫌疑岂非最大？”

李信依然低头沉思，李澈接着剖析道：“宋献策乃是测字先生，毫无武功，我朱大哥也不会武功，他的手下更是以他马首是瞻，绝不会擅自离开。算下来，就剩下我，红娘子和马天行三人了。而红娘子受了你李家的大恩，绝不是卑鄙无耻之人，那么，现在嫌疑最大的只有在下和马天行两人。”

李信不相信地看了看李澈，道：“可是昨晚马天行和小慧在一起，应该没有时间出去吧。”

李澈笑道：“公子，你可问问三小姐，他们何时分手，各自回房的？我想不过三更吧，而宋人龙被打和牛先生被抓，都是五更天的事情，这中间还有一个更次的时间，足够用了。”

李信道：“李兄这么说，可是有了证据？”

李澈摇头道：“毫无证据，只是猜测而已。不过在下这个更次中，也可以去做这件事情。”

李信道：“你的手下可以为你证明，这点李兄难道忘记了吗？”

李澈道：“既然是我的手下，怎会透露我的行踪，这些人根本无法为我作证。我如此说，只是提醒公子，现在最值得怀疑的人，不是在下，就是马天行。”

李信摇头道：“马天行昨夜三更时分找过我，就是在我从你这里离开之后。”

李澈一愣，想不到马天行办事的效率如此之高，忙问道：“马天行对你说了些什么，可否告知在下？”

李信笑道：“在下事无不可对人言，他说他是来请我去见一个人。”

李澈点点头，喃喃道：“李自成？”

李信一惊，问道：“你知道他来的目的？”

“不错，”李澈点头道，“马天行也知道我来的目的。那么，公子可曾答应他？”

李信摇头道：“在下怎会如此草率答应？李自成乃是草寇，与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任凭他说得天花乱坠，在下也不会抛家舍业的陪他去造反的。”

李澈道：“那马天行是否也问到公子，可曾答应我什么了？”

李信点点头：“不错，我告诉他，李十郎并未向我提出什么请求。难道不是吗，你虽然有所为而来，可是昨夜并未表露真正的目的。”

李澈道：“不错，在下还是那句话，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现在杞县的情况却有些复杂，需要公子消息应付，我想公子最后，始终会做出一个抉择的。”

李信坚定地道：“我抉择很简单，我家在杞县，哪里也不会去的。”

李澈反问道：“如果家破人亡呢？”

李信双目如电，在李澈的脸上观察了半天，才道：“谁要是逼得在下家破人亡，在下便是走遍天涯海角，反出杞县县城，也要追杀此人。”

李澈一笑道：“恐怕正有人希望公子这么做，才在背后帮公子推波助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