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二人很快来到藏书房。

藏书房朱红色的殿门前，有一识别身份的感应阵法。

路行舟迎头吃了个闭门羹，只得尴尬的给陆凡让路。

陆凡径直前行，高大的殿门随着他的步伐徐徐开启。

帝宫的藏书房面积并不大。

单一层宫殿，切割成了三层书阁，梯形而上，檀气袅袅，仙色古香。

这里差不多是柳玄夜的私人书房，所藏书目并非是在修真界烂大街的玉简，而是由上等仙竹精雕而出的成卷竹简，看起来精致而复古。

就是藏书放的稍显杂乱……

除了柳玄夜和每年收拾书籍的侍女，这里常年无人进入，无人敢入。

连路行舟也是第一次进！

他目光闪烁，仰首四望，看起来比陆凡都还要兴奋。

“多亏了帝君大人您，卑职入宫五百年，才第一次来到这神往之地。”

“你就这点追求？”

“您别看这里藏书不多，但大多都是上古孤本，有原版的独本，也有复刻的孤本，还有不少动辄百万年历史的太古残本。”

陆凡本想一个人安静找书，听路行舟这么一说，还是把他留下来，毕竟人家也是有身份的人，难得来一次，给点面子，日后好过。

至于自己要找符文一类书籍，也不算是什么大秘密。

毕竟风火候亲手把脉都没察出自己拥有幻视的能力！

天道之眼谁能知道？

陆凡在三层书阁都转了转。

藏书中最多的是道心解注一类玄之又玄的典籍，其次是剑道修行类，仙法研究类，还有一些仙界考古类、神话传说类。

意外的是，竟还有一些看起来年份很近的传奇志怪小说类。

随手翻了翻，文笔古朴，内容精妙，仙风道骨，栩栩如生。

但陆凡仔细看了几段，发现其核心剧情似乎和龙傲天小说并无本质区别，天才降世人道合一，以道心为剑逆天屠神，一言不合杀你全家仙人……

柳玄夜居然还是个小白文读者？

锻炼抗毒能力以磨练道心？

陆凡无力吐槽，没再细看下去。

他的目标是灵纹刻写类的典籍！

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他并没有叫路行舟帮忙，而是一个人随手翻翻。

比如翻到一卷《仙阶古考》，说的是探秘仙人修行法门与等级的由来。

在仙罡大陆，仙人分为仙民，仙君，仙师，仙宗，仙尊，仙帝，仙皇，共七个等级，再往上，就是从未有人涉足过的，神的领域。

每个大等级又细分为一星到九星九个小级，和陆凡看过的那些玄幻修真小说并无二致。

凡人久居仙界，吸收天地之仙气，沐浴日月之仙灵，数十年就能修成仙民之身，获万寿无疆，但并不能施展仙法，也无法位列仙班，只能算仙界素人。

只有羽化登仙后达到仙君境界，才算位列仙班，登记仙簿，可御仙力，施展仙法！

陆凡今夜将受赐仙身，指的就是获得仙君之身！

仙君在位列仙班后，会分得一块下界的管理权。

少则一个恒星系，多则一个银河系，其修行所需仙力，便由下界修真者升级时消耗的灵力转化所得。

搜刮下界灵力修行？

仙人也割凡人韭菜？

这可有意思了。

陆凡忽然想到，那些修真小说里，主角为了升级而消耗的大量丹药、灵石资源，难道最后都进了仙人腰包？

蓝星因为灵气枯竭无人修行，没有利用价值了，便要人道毁灭？

风火候并非危言耸听。

看来，人类的本质到了仙界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陆凡对此并无怨恨，社会总是如此，早习惯了。

他不习惯的，是自己竟从最底层一下子跳到了最高层……

有点爽过头了，需缓冲一段时间才能完全适应。

迅速合上竹简。

陆凡又看似随意的找了几卷灵纹类的典籍。

翻开一看，这些书大多阐述的都是禁制、阵法与炼器的刻写方法，很少涉及到最底层的语言逻辑，无法破译他幻视中的代码语言。

还得继续找！

这时，他偶然翻到一卷《五行均赋的天道数理》。

里面详细阐述了五行均赋作为育子炉鼎的妙用，不但可以使后代完美保留对方的修行天赋，身为炉鼎的五行均赋者也并不会被抽干仙力而死。

可惜，五行均赋不可修行，其五行均匀的程度越高，越难以修行，下界便是如此，更别提让五行均赋者羽化成仙了。

历史上为数不多的五行均赋者，终生都是仙民，摆脱不了被包养，争抢，甚至凌辱残害的命运。

书中还提到，若以高纯的仙力强行输入催动羽化，则极有可能会召来传说中仙界的天敌“幽冥”。

仙界还有天敌？

陆凡有些诧异。

仔细找了找，并没找到专门研究幽冥的典籍，只是在一些古老的只言片语中看到一些吉光片羽。

根据描述，幽冥似乎是一种比仙人更接近神的物种，但是路子走歪了，以仙人为食，行为诡谲，难以揣度，可近似看作是修真小说里的魔。

至于幽冥具体形貌，似乎没有统一的形态，也缺乏更详细的记载。

今晚会有魔物降临？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陆凡心想，柳玄夜明知有这么多危险，为何还要强行要赐自己仙身？仙民之体也能生育的啊！

正疑惑时，忽听不远处的路行舟嘀咕道：

“想不到陛下藏书房里居然有无字天书……”

无字天书？

陆凡心中咯噔一下。

连忙抽身过去看看。

这是一卷残破不堪，甚至有些掉线的古简残本，在书简外层的宽竹片上，雕刻着一副星辰八卦图，看上去古朴中透着诡异。

其内部竹简一片空白，没有刻印任何字符，有的只是火烧、血浴甚至是刀划留下来的痕迹，想必是为了破译书简里的内容。

路行舟也抱着科学研究的态度，掏出几个造型古怪的仙宝，对着空白竹简仔细照了照，摇了摇，输仙力，都没有任何反应。

陆凡微眯着眼，不动声色。

“给我看看。”

路行舟微微一怔。

“肉眼看？”

“用心看。”

用心看个毛——

老子看到了！

持竹简手，微微颤抖。

一只无限螺旋的漆黑眼睛正凝视着陆凡。

不管如何变幻角度，黑眼一直凝视着他。

黑眼的边缘闪烁着黑金色的螺旋符文，宛如黑洞一般，要将陆凡的灵魂扭曲，缠绕，拖入漆黑的深渊。

这段代码正是陆凡一直以来的幻视模型！

来了来了，老子的外挂终于到账了！

陆凡心跳加速，脸上古今不波。

这段螺旋代码，没有形成任何物质结构，而是作为一串引导符，指向深渊深处，那最基本的底层逻辑——

一！

对于研究这些代码数年之久的陆凡来说，几乎短短几十秒内，就明白了一切。

一切的一切！

最难的是一以及一如何生二的进阶逻辑。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乍一看无比玄妙，繁复，深奥，仔细一看，其基本架构却又简单到任何有逻辑能力的人都能理解！

只一瞬间，陆凡窥破了天机。

再看眼前的一切，一卷竹简，一面殿墙，一根金柱，殿内阵法，空气质量，仙气浓度，细菌病毒……

一切物质蕴含的灵力，仙阶，形状，质量，硬度，结构，波长，自振属性，折射特性，形变潜力……

只要消耗足够的体力，他甚至能看到每一个基本粒子的构成，基本粒子内每一道细弦上附着的仙力成分！

一切物体的物理性质和仙力构成，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太妙了！

仅仅过了不到两分钟时间，陆凡眼中已是全新的世界！

他甚至能内视自己。

他看到自己竟是理论上的绝对五行均赋体质。

也只有完美的五行均赋体质，才能窥得天机。

废柴流？不存在的！

废到极限就是天才！

这是凌驾于一切仙人之上的天道之体！

平复心绪。

陆凡发现两个问题——

第一，以天道之眼视物需要消耗体力。

第二，天道之眼似乎不能观察灵魂。

为了验证这两点，他看向身旁的路行舟。

他轻松看到了路行舟的身高，体重，修为，优点，短处，身体命门，丹田共振灵率，储物戒中琳琅满目的仙宝……尤其是仙戒里的法宝，各种奇思妙想，但也漏洞百出，一言难尽。

但是很可惜，他看不破小侍卫的灵魂。

或者一切和精神相关的东西都看不破。

哪怕记忆这种有物质基础的东西，因为自己不是记忆的主人，也看不破其具体的记忆内容，最多只能看到记忆的容量，是否久远等……

陆凡就这么盯着小侍卫的身子，直看的路行舟头皮麻烦，瑟缩着身体。

“帝君大人，您该不会是……”

话音未落——

陆凡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妈的，没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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