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窜上山寨，令人鼻腔难受，秋雨未来山中平添了几分燥热。

寨主临走又回头扯呼了句：“将这瓜娃子派去做水路先锋，这小子命大活下来就做自家兄弟看待!”

呵，此话怎讲，刚刚认识就做先锋官？阿狗心中揣测片刻，忙吞个包子抱紧钝剑，三道水门一开定会放水灭火冲人，到时候谁会第一个下去送死呢？

当然是被任命为水陆先锋的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今儿这事不在于低不低头，而是掉头。

两位面相慈善的哥哥走近，按住他肩膀推前慢慢走去，寨子往里是聚义厅，豪侠壮士多在此聚会狂饮，复行百步有一个操练武艺的沙盘场，可容纳上千人，布有营帐，粮草营地，直到再往后才是一个大水库，其中齿轮转动，水声潺潺不停。

一股子清凉刺骨感浸透了他，小乞丐心想也罢，就当洗个凉水澡。

“兄弟们，扯船，先锋登甲板，各位助威!”

其中一位还递过一壶老刀烧，阿狗摇头表示自己还年幼，眼含热泪盯着一艘小舟缓缓驶来，何止是小，这他娘简直是一个由十多根毛竹搭造的水漂子。

一跃而上，才发觉身后只有两人，还助威，助哪门子去，任由你们二人喊破嗓子也没气势啊。

“水路先锋，你初来乍到不明白，这儿有东西两道门，各自皆是水路，护的是全寨子，内外两座寨墙，皆设有可拆卸木板，中间护寨河有两丈三尺宽，第一道是放水的水库门，第二道是用来缓冲，避免意外第三道是与寨门相隔五尺的两大水门!”

“咱们铁公寨有石阶山路，人行路自然省里，一旦配合水攻法定是百战百胜!”

哦，阿狗随便应了一声，选了东边，日出东方，他期盼能够看到明早的太阳。

“开门!先锋如是，势不可挡!”

一道红光闪过，嗖一声随后传来，信号已达，二人立刻扯嗓子喊出，声音之大逼的阿狗不得不按住了耳朵，不久前还在想他们是在装神弄鬼，要他看来这一寨子冲下去，一人冲那些兵卒耳边喊一声对方基本就得废掉。

哄，第一道门开，他顺着水流跟进，水速极快，却依旧可见寨子墙上的特殊黑漆，约摸着是用来防水，工程之大着实不易。

“开重门!先锋如是，势不可挡!”

在这一道门的机关处，喊声再次震耳欲聋，小乞丐双手抠着竹舟死死趴在上面不敢乱动，万一卷入其中谅是九条命的猫爷也得乖乖死。

“开众门!先锋如是，势不可挡!”

没办法，水声足够大遮住了点喊声，不然他今比废，能不能活尚未可知，聋是必然。

轰，最后一扇闸门开启，水直冲半空而去，他的小舟亦是。

“救命啊，我不想死，龙王爷，河伯，湘君，救我!”

两丈多高唰地又砸在了水里，他耳边还有不少人在谩骂，焦木干枯冲毁，大火熄灭，兵卒狼狈不堪，大多数被水冲走，也正是此时山上传来震耳发聩的厮杀呐喊声。

趴在竹舟上半死不活的小乞丐抬头看了眼那些在大水过后举着火把而来的山贼，他们不是步行，那轱辘声说明其掌握着铁甲木制车，或许凭借山势滑落，但不可否认的是具有可减速停止的机关。

“快逃，铁公寨先水攻，后车攻，那玩意前面有一个卷着刀刃的木轮，沾上就死!”

“可恶，也不知道将军发什么疯，非说国主的五公子在山上，这不是脑子有病吗？国主尚在，听说这五公子一直被软禁在泽县，就算再不得势也没要我们傻他的道理啊！”

船停时是撞在了一棵树上，头晕眼花的阿狗费尽全身力气才躲在树枝上活下狗命，恰好有位副将在与属下唠叨，算是运气好，他“坐船”速度快，提前逃来，而将军一般躲在士卒之后密谈，不然他绝听不到此类消息。

按理说，梁国国主刘通身死后是秘不发丧，朝廷重臣当然知情，只不过他们各自为战有支持的公子，蜀地将军上百，虽说不可能个个良将，但也是划分派系，刘安逃马出逃的消息会被泽县府衙全盘抹除，可他们一定会将此消息传给所属势力公子。

凭借丢失马匹的相关物件，阿狗确实有理由被误认为是五公子刘安，他不敢吱声，即使明白中了计策也无可奈何，只怪一时赌气撒丫子跑掉，同时也在不知不觉间为二人清楚了阻挠与祸患。

徐子房卖马用人真有一套，轻轻松松为其通往白帝城扫清障碍，买一匹马乱人耳目，放一匹马吸引耳目，最后只一匹马直奔最终目的地，智谋当如斯。

“被卖了!”

阿狗坐在枝头心中道，里地一丈二尺高，掉下去钝剑难以伤人，此物必须有强大的内劲支持，或外劲足够大直接伤人皮肉，碎其筋骨，否则毫无胜算。

另一方面来说，这两位一看就是昨儿城地位不小的将领，拿一个下来所能得到的好处绝不会少，所谓弱肉强食，他不吃肉该吃草，那没力气倒下后吃掉它尸骨的还是肉食野兽。

费尽心机却做他人口粮？不宰掉二人留到以后？不，对方具有绝不可忽视的威胁性，先不说自己一旦离开这片山域后便会被公子王储的探子跟踪监视，哪怕躲在铁公寨也少不了遇见昨儿城围攻。

“一没内力，二来力气小，这副身躯简直是废不可言，想要动手谈何容易，说不定被他们乘势抓回去邀功，除非!”

他抬头看向了老树更高处，问题简单，打不过还有别的办法，比如说砸!

树有小几十岁，树皮摸起来感觉像是槐树，高也不过三四丈，好在钝剑别的不行，重量不缺斤少两，扔下去就好。

远处厮杀声冲天，昨儿城兵卒连连败退，这边儿小乞丐努力爬树，他开始的确是为了苟活，此刻他人格升华的同时，为了免除后患缓慢艰难的开始了爬树之旅。

当阿狗爬在树顶上，如释重负的丢下钝剑，一声惨叫传来，他心满意足的笑了。

“天呐，飞铁，可以砸死人的飞铁，对对，一定是这样，铁公寨捣鼓出的新东西，我得快点回去禀告将军!”

小乞丐费时费力的慢慢爬到树下，边拍灰尘边面如死灰的怪怨道：

“什么呀？还飞铁，合着人家铁公寨不是山贼，一窝子全是铁匠，机关师？除了逃命还有啥擅长的东西!”

扫了眼命背遭遇飞来横祸的此人，昨儿城围攻铁公寨的兵卒早已是七零八落不成样子，他一眼看见死者腰间挎着一块牌子，黑铁材质，额，冒似副将是替他幕僚挡下灾自个儿丧命西归而去。

九州大地的将军有三令一印，黑铁归属副将与统领，白银属于正将或都尉，金令为镇守一方的大将与军中上将，唯有兵符，又称之为虎印，由三军统帅与国主各自一半。

此刻，一只手从他手中夺过令牌，振奋高呼道：

“水路先锋灭了昨儿城副将王一土!”

居然是个山贼，小乞丐着实被吓了一跳，好在并无大忧，下一瞬，他就十分后悔这般苟活，因为口号在林间回荡，久久不散。。

“先锋如是，势不可挡!”

没错，阿狗立功了，在少年第一次做先锋的时候，他便手刃大敌，他可以说是年少成名，却绝不配称之为少年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