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黑球池
作者:林果馨      更新:2019-11-28 07:06      字数:3296

长裙摆动拂过,地上冒起白烟,发出响亮动听的滋滋声,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酸味。慧老大的脚踝皮肤被腐蚀成红肉,一块指甲大小的肉块掉落下来,王羽浅眉拧成一条线,心尖都在颤抖,却又无可奈何。

半小时前,他们又遇见了毒舌安一行人,戳破了一匹狼的图谋不轨,暴露了他们没有信守承诺独自闯入了这个地方,也证明了铜人堡里有两个入口的存在。“所以,铜人堡只剩下了李瀚和小觅俩人?”毒舌安嚼动着奶嘴问,整张脸埋在休闲白帽里,看不清何种表情。

“安,小觅在这儿呢。”娘娘腔小觅托着玉兔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面上无比欣喜和激动,心里却是万马奔腾欲哭无泪:这下好了,明目张胆的告诉老大,他没有按照计划留在铜人堡。其他人各怀鬼胎的心思暴露在阳光下,那里只剩下李瀚一人。

“尔等没听劝告,怕是时空错乱,磁力释放,天灾人祸降临了哟。”陆平拢了拢皱巴的中山衣领,转身扬长而去,语气里无比惆怅,“错失了好机会唷。”口袋里的金锁徽章被他捏出细密汗珠,早知道当时凭这徽章通行证去瀑布泉,也不至于看zhe

“没时间了。”毒舌安转身悄悄的从皮夹衫里露出青铜齿轮,冲我压低声音说,齿针跳转到了“z”的第二十环小格子里,“快点找到东西去雪城,早点离开这里,越早越好。”

忽然明媚的天下起了冰雹,一行人跑向了阶梯路上唯一的岩石黑洞,这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一个女声打乱了他的思绪,他回过神来。

“曲径通幽,下面应该有玄机。你们看,这地表不平,往下应该是斜坡,那里……有通道!”我捏紧鼻子闷声闷气地说,嘴刚张开刺鼻的酸味就钻了进去,直冲喉咙底忍不住咳嗽,一条帕子递到眼前:“哦,谢谢。”

毒舌安轻“嗯”了一声,迎向我湿漉漉的目光,脸颊绯红,嚼着奶嘴撇过脸,沿着我脚上的路往前走,水流驶向了覆盖动物皮毛的废船底座。

底座是一块圆形空洞,废墟船边飘荡支离破碎的蜘蛛网,显然有人伸手动过。我眼疾手快地从地上捏起红黄相间的纸:“噫,这是……”

“符贴,”慧老大棕色眼瞳里氤氲,强忍脚踝上的疼痛,二话不说地撂起铺在废墟船上的动物皮毛,悬空横挂的废船发出“嘎吱”抗议声,猫头鹰帆船展现眼前。

“魔都人的船?”我不可思议地挑眉,依稀记得这船是魔都人逃难时搭乘而来的工具,怎么会在这里?一双皱巴巴的手伸过来捏过那张符贴,那张符贴原封不动地粘了上去。

忽然,玉斧里闹哄哄的画面浮现一个人影,大块头蹲在地上探头朝船底下瞧,好奇宝宝似的伸手把符贴扯了下来,“啊”,他刚吼出声便像纸片人一样吸了进去,画面里又浮现大块头捏着拳头,怒气冲冲地朝那黑族人扑过去:“敢动我爷爷,看我不压瘪你!”

这时,我们才发现猫头鹰帆船离刚才他所站的位置不过一只手的距离,原来,他是这样消失的。

“这是玉斧,老夫记得《西域传》里曾记载此斧是金铜巨人开创家园的革命性武器,当年他们乘坐动物皮毛的帆船,带着种子和牲畜来到悉尼格热半岛,那片土地覆盖着茂密的森林,就是这把石斧让他们开凿了空地、建起了木房、发明了帆船,创造了一个新木制世界。”陆平闷声闷气地声音从帆船底下传了出来,整个人栽进了帆船底下,正哆嗦着两腿想拔出来,我扶了他一把。

“谢谢,莉莉。”他出来时额头全是汗,两眼黑的像画了烟熏妆,看得我心里怪难受的,“金铜巨人的长老就做了一把玉斧,纪念开垦家园的宝物。”

那玉斧白玉质地,触摸冰凉,体内有浅红絮状物,伴随画面的重现,时有电流闪过,玉器本是寄托精魂的稀有物,现在呈现铜人被俘画面,想必是这精魂的主人最深层记忆。

我狐疑的拿起《西域传》一一比对,那纸的背面在玉斧幽幽白光照耀下,水墨画若影若现的显现,像动画片一样轮流播放,正是陆平所讲的金铜巨人开凿家园全过程。

“奇了,这《西域传》竟和白玉相关。”我摇晃着方便面头发,心里更笃定这最后一环铁定和地下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还有更神奇的。”陆平哆嗦着两腿跨过甲酸水渍,右手握拳轻敲岩洞上的十字门,“哐当”手心里拽着的十字架放进了凹陷的十字门里。轰隆,石门战战兢兢地向上打开,一条滑滑梯出现在眼前。

“陆平教授,你是从哪里淘到这宝贝?”

“帆船底下。”毒舌安嚼动奶嘴瓮声说,长腿一迈滑进了旋梯里,尾音从黑暗处急转而来,“那是暗门。”

这是唯一一条路,我搀扶着陆平在滑滑梯的边缘坐下,老头特别骨气的甩开手:“不用不用,老夫我虽然一介书生,但也是老当力壮……啊……”他摆摆手滑了下去,喊叫声就不绝于耳。

“慧,你的腿放在边上,对,小心磕到伤口……”王羽小心翼翼护着她,滑下去的时候半边身体以保护姿态挡着壁沿上生长的石子,慧老大小鸟依人的长袖拂脸,躲在男人的臂弯里娇弱怜人,我站在后面撒了一嘴的狗粮。

美人儿都是惯出来的,王羽是被虐出来的,越爱搭不理越喜欢,原来这就是爱情,我闷声想着滑了下去。

“啊……妈呀……”尖叫声络绎不绝,这滑滑梯是天然石头砌成,坐上去和古代行刑没半点差别,屁股下全被磕得上下跳跃,手臂擦着石面划出一片血渍,突然,滑道一转分成两个岔路,我脚往前一蹬,向右滑去。

我重重滚落在软球池中,头刚从黑球里钻出来,被几个硕大的企鹅蛋砸到脑袋上,眼冒金星地环视四周,才发现这是个黑球池。

我推搡着压在身上的企鹅蛋,挣扎着从黑软球里站起来,脚底一滑又跌落回去,只听到身下“喀咔咔”的裂开声,黑软球里长出嫩绿枝桠,枝头盛开棉花般的种子。

“毒舌安!陆平!”我大喊从黑球池里站起来,鸦雀无声,蹚着黑球往前走,企鹅蛋相继裂开,无数个枝藤钻了出来,朝索道墙面上缠了过去。

“啊,救命,分离虫……分离虫来了!”墙面上突然出现人影,白铜女人嘶声力竭地奋力向前跑,正在摆摊的银铜男人吓得连滚带爬地招呼:“分离虫来了,快禀告长老,快……快呀!”

我吓了一跳,这墙面人影崇崇,像是在金麟铜人堡,仔细一瞧又不像,大章鱼的屋檐红白相间的矮房,五彩斑斓的花树,街上到处奔跑的铜人,身着白银黑金四种颜色,银狐叼着小鱼干气定神闲地走过来。

“银狐大人,快点离开这里,分……分离虫来啦。”正在敲打木桩的男人,吓得牵着帆船架子惊声尖叫地从海滩跑来,垫脚跑过银狐身旁苦口婆心地说。海边,分离虫铺天盖地,发出嗡嗡的噪音,原本烈阳高照的天空阴暗下来。

银狐悠哉悠哉地吐出小鱼干,努了努嘴:“哦,长老到了。”金铜巨人的牌匾上,一群人簇拥着长发白须的老人急匆而来,旁边是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和大块头一样,脸上赘肉颤抖,面色却是和蔼可亲。

“黑铜长老,海边有大批分离虫,不见魔都人。”白铜军人匍匐向前,跪拜在地,急促禀告。

墙面上,分离虫嚣张的摆动灯泡虫尾,以迅雷之势汹涌而来。“原来这就是悉尼格热半岛的金铜巨人,铜人还没有分家,黑铜族才是领舵人,只可惜大块头看不见了。”我暗想四处找出口,这里除了墙面的玻璃窗和滑索道,没有出口,我盯着那玻璃窗,打起了主意。

“长老……你要干什么?”三米来高的空房里,一群人的惊呼在空房里回荡,刚磴上去的一条腿被惊得耷拉下来。“喀咔咔”,黑球池中企鹅蛋有破壳之势。

我瞅了一眼墙面,就见到大块头的爷爷无比英勇冲了上去,乘坐黄金战车朝最中心的分离虫飞驰而去,被冲散的分离虫没料到这老头突如其来的一出,又聚拢来护住中间那只黑头青身的分离虫。

“擒贼先擒王!”黑铜长老中气十足地高喊,黄金战马仰天长啸,犹如破竹之势,黑头青身的分离虫惊吓的嗡嗡不停,想扭头就跑却被黑铜长老留下了一吻。

“长老!”所有人惊呼出声,没想到会先身试法,捂住脸等待战败的一幕,却见到所有分离虫毫无声息地跌落下来,悻蔫蔫的抖动两下便死了。黑铜长老回头时,整张脸黑成包公,所有黑铜族变成名副其实的“黑铜人”了。

墙面景象闪退,我奋力往上磴脚,“还有一条腿。”我努力掰起右腿,大汗淋漓,终于摸到了玻璃窗檐边。喀咔咔,蛋壳裂开几条缝隙,嫩绿枝桠从里面伸出来,黑球池里上下起伏似有东西涌动,此刻的我眼看就要摸到窗户边了,突然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一张俊郎的脸出现在眼前。

我尖叫张嘴,就被一双手捂住:“嘘,是我,小点声,你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