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陈欢。”宋文丰撇了撇嘴。

“除了他还有谁，哥哥也没与旁人结怨。”林韬忿忿说道。

“今日你且休息，明日与我同去提举司，解释清楚即可。”林正明又道：“他们也无甚凭证，文丰莫忧”。

“劳烦舅父则个。”宋文丰恭敬说道。

林正明吩咐几句后便出了门去，留下林韬与他说话。林韬忽然想起苏婉柔的交待，“我前几天遇见苏姐姐，她还说等你回来了，给她传个信，不曾想没几日，她却……”。

宋文丰也想了起来，“你可知，她为何出家？”。

“不知道，我还纳闷呢，好端端的说出家就出了。”林韬觉得此事蹊跷，“闹出了好大动静，传的是满城风雨，说什么的都有”。

“苏小娘子在何处？”

“城外三十里的栊雪庵，那天好多人跟着，我也在，却是没见那陈欢。”

杨淑娘听二人言语，心中有诸多疑问，不方便出言询问，只好不时地喝着茶水，门外小玉进来续水的功夫，她理清了头绪，二郎有个相熟的苏姓小娘子出家了。于她心有戚戚，多了些怜惜。

杨淑娘随着小玉住进客房，她来过林府几次，每逢年节便会带些农产，照例住进客房，片刻后送来吃食。

宋文丰回到别院，写信感谢李妍儿一番，又从柜里翻出十两白银，命人送去妙月楼。

他坐在桌边，多日里惴惴不安的心神渐渐平稳，知道是谁出手要害他，便有了应对主意。

如今岳飞贵为太师，虞允文是左相，辛弃疾去哪了？我记得是山东人呐。既然有林冲和鲁达，那宋江、卢俊义等人不知在何处，金莲、瓶儿……诸多人名在他脑中闪过。他正想着，如何去抱大腿，越粗的大腿越好。

大病初愈，不适久坐，乃息。想起枕下藏书，遂取出批判一二。

……

陈欢这几日心情很不好，应是久醉花坊人憔悴。

早上小厮带话，提学大人传唤，他不愿应更不在意。万事据握于手的陈衙内出生至今，第一次遭此重创——未婚妻出家了！

“听到你的名字，我便恶心，怎能再嫁你？父命所指，违命难容，惟有空门容我。”苏婉柔的最后一番话，深深的刻入他的脑海，“不识抬举，你这种娘们，老子要多少有多少”陈欢安慰自己几句，搂过身边美人抱上床去。

……

林正明和宋文丰进了提学司，提学大人很客气的说着，宋公子的才学是有目共睹的，我们还是相信宋举子的。可是有陈大夫检举，他也不敢裁断，于是上报至天听，全凭圣裁。

林正明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多事”说完拉起身边宋文丰走出提学司。

二人坐上马上，林正明言道：“凭此事，在官家那留名可不好”。

“提学大人恐怕早已呈报。”宋文丰摇着头苦笑。

“有你爹爹盛名，官家多半不会深究。”林正明轻抚长须，揣摩着主意。

“爹爹倒底有没有反对过官家？”宋文丰对此很好奇。

“你爹爹年轻时确实说过，如此一来官家更不会深究。”林正明有意提点他，问道：“你可知为何？”。

“怕世人说他小心眼？”宋文丰回道。

“聪慧如斯，林韬若有你一半灵敏，我也就安心了。”林正明轻拍他的肩膀，表示赞许。

宋文丰倒觉得这事情也太过普通，猜出来也没什么值得骄傲，他可是看过三国演义、狼牙棒、九龙夺嫡、李世民与史官的三两事。些许心术不值一提，宋文丰此刻异常膨胀，整个人都飘然起来。

连续飘了几天，八月将过九月初至，期间杨淑娘回了梅坊两次。

林府别院内，宋文丰轻揉太阳穴，昨夜与好友宿醉，现在还有些头痛，席上与李妍儿言语有限，仅牵了小手。

小玉端来鱼汤为他醒酒，微烫汤汁入胃，头痛症状稍缓。小玉接过空碗，“大郎，二牛已备好马车，何时启程？”。

“这就来，你不用跟来，我与二牛前往即可”宋文丰含糊回道。

此去正是栊雪庵，说是看望苏小娘子，其实也说不上，最多是还个心愿、断个念想。

我们可以想象，宋文丰此去境遇如何。庵中师太与人和善，倒是没做过多阻拦，苏婉柔不愿相见，隔着禅房门言语几句。

“苏娘子，宋某明日前往曹州，恐日后相见次数无几。李妍儿已将事情原委告知于在下，娘子的回护之情宋某不敢忘怀，特来拜谢。”宋文丰躬身作揖。

“若无他事，苏公子便请回罢。贫尼也该修午课了。”禅房内悠悠传出的声音暮气蔼蔼，丝毫听不出情绪波动。

得到这样的回复，宋文丰不觉意外。禅房前来回踱步，“罢了，罢了，再做回痴人又有何妨”他贴近房门，“你本是善良到迷人的娘子，他陈欢无福，我宋某也是无缘。昔日，在下曾听游方道人呤唱，其曲似怨似哀、如泣如诉，奈何阅历浅薄不知其意。现下顿明所指，今日送与娘子。”。

“君生我未生。”

“我生君已老。”

“恨不同君生。”

“日日与君好。”

“贫尼……我听到了”苏婉柔的声音传出房来，“宋公子，愿你安好”。

“苏娘子安好。”宋文丰说罢，不再逗留。

“若是早遇见他，怎会如此……哎”禅房内一声叹息，无人听闻。

竖日，宋文丰一行四人驾车赶往曹州。车架的速度不慢，奈何一路上走走停停，好似秋游，经九日至曹州城。

崇宁元年，升曹州为兴仁府，乃汉高祖受命登基之地，陶朱公定居之所。曹州人可谓是崇文尚武，本地书画曲艺之风流传已久，引来文人墨客无数；民间武风经久不衰，侠客传说良多，两相交互辉映便是璀璨光华。

有人言，曹州牡丹甲天下，宋文丰等人少不得要去见识一二。

凝香园内有花飘香，远远隔着两里地就闻到。来此游客多是风雅之人，闻香皆下车步行入园。

“公子、小娘子今日可还回城？在下可在此等候半日。”马夫询问。这客人出手大方，赏钱便给了二十文钱，他服务起来更是比平时细致了些。

“哦？敢问园中可有住处？”宋文丰问道。

“回公子，园中确是有住处，这个时辰恐怕大半客房已被人定走……公子要是看的腻了想回城，就来此处找在下”马夫对答得体，抬手一揖。

宋文丰回礼，步入园中。他算是见识了，连这曹州城里的马夫，都这般知节有礼。

这大宋，美哉……

ps: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