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左右为难强欢颜
作者:白羽燕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235

风影背着金宝疾步如飞穿过小巷直奔顺风海运的分号,偌大的宅院明亮如昼,大老远的就能看见装修房屋的工人扛着木板拎着锤子之类的东西进进出出,想必为了尽早完成任务连夜施工。

“小姐,就是这处院子吗?”训练有素的风影躲在巷口,打量着院内的动静,不再贸然前行,“宅院的主人应该不在其中,或许另有栖息之所!”

金宝微眯着眼,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不过噪音这么大,棠涵之和华天香一定不会在这儿休息。既然来了,总不至于无功而返,好歹也要认个大致方位,便于日后行动。

“主人不在正好,咱们上去看看,记下后门朝哪儿以后也好跑路。”金宝拍了拍风影的肩膀,示意他放下自己,“我带了两副八爪钩,爬墙头上屋檐都不成问题……”

风影应了声好,不待金宝掏出辅助工具,双臂环紧她的腰身,双膝微屈,目光如炬地盯着墙角,如同猎豹一般飞快地窜了出去,足尖交替点向院墙,轻飘飘地跃上房顶。

金宝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刚才只觉耳畔疾风阵阵,眼前一片模糊,这会儿居然置身半空,稳稳地落在屋檐之上,风影的身手简直比鸟儿更敏捷,不由感叹:“风影,风中的影子,名副其实的高手啊!”

风影羞赧一笑,柔和的月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面,更添几分神秘与俊朗,谁也无法把他和流落街头的叫花子联想到一起。金宝心里美滋滋的,直呼赚到了赚到了,像他这种深藏不漏的高手,足以媲美“寻芳园”一票打手,而她比那王妈还要威风,再也不怕恶少欺负莽夫恐吓。

“小姐,你看!”风影并不像她思维跳跃热衷胡思乱想,凌厉的眸子很快发现了破绽,“大户人家留有后门偏门都不为奇,但这处院子却把厢房改成了偏门,这岂不是舍本逐末么!”

金宝循着他的视线看向对面刚修好的偏门,按照庭院的布置,那个位置的确应该有座厢房。棠涵之为何宁愿舍弃一座厢房,也要改成偏门呢!

“走,咱们过去看个清楚!”金宝话音未落,风影随即背起她纵身一跃,身如离弦之箭飞檐走壁轻松自如。这种腾云驾雾的感觉金宝也曾经历过,当初在颜倾城的怀里晕头转向,明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到了数丈开外。金宝极度震惊之余,回到闺房特意写了篇日记,名曰“我与飞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孰不知这正是博大精深的轻功绝学,即使是在功夫普及的架空朝代,精通这门绝学的人也是凤毛麟角。

风影小心翼翼地放下金宝,平静如初仔细观察偏门附近的情形。金宝再次在半空中飞行,已经不再恐慌,取而代之的是新奇与刺激。她甩了甩头,定睛看向街道上稀稀落落的行人,却见两列巡逻的差役径直走向巷子的尽头,而那两扇朱红大门正是县衙所在。

金宝恍然大悟地哦了声。原来这是棠涵之为了便于来往县衙特意改造地偏门。看来他们地交易势在必行。金宝正寻思着认清书房。厅堂等地地位置。忽闻风影纳闷地自言自语:“这么晚了。衙门里地宾客倒是不少……”

“宾客?”金宝回头望去。县衙门外除了差役别无他人。不禁好奇。“你在哪儿看到地。我怎么没见有人!”

风影做了个噤声地手势。侧耳倾听片刻。肯定地点了点头:“不错。约莫有**人正在饮酒。还挺喧闹。”

“你。你是说衙门府里有人喝酒?”金宝用力地挖着耳朵。也没听见半点儿声响。心想风影是不是有幻听症。却见他拦腰抱住自己。长臂一伸。一道银光自袖口射出。隐约听见细微地声响。

“抱紧我!”风影扯了扯那根银线。气运丹田凌空跃起。矫健地身形在半空中划出道完美地弧线。有惊无险地着陆在县衙后院那棵梧桐树上。在金宝发出惊叫声之前。宽大地手掌及时捂住了她地嘴巴。

“看。那些人就在凉亭里。有没有你认识地?”风影松开了手。拨开眼前地枝叶。借着月光看向谈笑风生地众人。金宝杏眼圆睁仔细张望。对面那个喝地醉醺醺地家伙正是黑心贪官。与他比肩而坐地是苏员外与棠涵之。背对着地那位黑衣壮男想必就是华天香了。还有几个没有见过地人。

果不其然,他们已经开始密谋走私细节,只待海运分号开张,就明目张胆的大批走货。这帮家伙非富即贵,手里根本不缺那几个钱,为何置国家利益于不顾,偏要做起这种勾当。人心是永无边界的,只要起了贪念,就再也无法填满**的深渊。欺瞒愚昧无知的百姓,利用他们爱占小便宜的心理,恶意竞争扰乱市场秩序,长此以往彩玉国只会面临更加难堪的处境。

然而,这些富商贪官压根也不理会国家兴亡,甚至还在巴结讨好浮云国的特使,这种卖国求荣的卑劣行径着实为人不齿。自古以来,权势与金钱就是分不开的,坐拥万贯家财自然不必担心外敌内患,生意照做高枕无忧,捐上几箱金银财宝还能捞个员外当当。他们从不会想百姓为此受尽颠沛流离之苦。

“小姐,冷静点!”风影眼看树枝快被金宝折断,不由自主提醒了声,“万万不可打草惊蛇,衙门之地定有很多高手,若是暴露踪迹恐怕难以脱身。”

金宝抿唇不语,久久凝望着温润如玉的棠涵之,貌似温柔善良的翩翩公子竟是无良奸商,实在出人意料。但他三番两次救过自己,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她看不懂这白衣胜雪的少年,心里究竟想些什么。

棠涵之悠然地摇着檀木香扇,聆听席间优美的诗词佳句,只是浅笑并不言语。贪官酒兴正浓,随口照搬了几段名句,不知羞耻地向棠涵之炫耀:“棠公子,本官随性而发,有感作诗,听起来也不赖吧!”

“词藻华丽,意境唯美,确属佳作!”棠涵之淡然笑道,“只是听着极为耳熟,莫非大人酒醉之后作的都是同一首诗么!”

此言一出,众人窃笑不已,贪官的脸皮估计是铁打的,若无其事地自吹自擂,直到看见迎面走来的玉面公子,才自嘲地笑了笑:“哎呀,第一才子来了,本官不敢班门弄斧啦,秋公子姗姗来迟,可是瞧不起咱们,来来来,罚酒三杯……”

秋瑜?金宝像是被高压电流击到似的,浑身僵硬动弹不得,难道,秋瑜想要借机大赚一笔勾结浮云国特使对付秦家?

“知府大人言重了,小生刚听书童提起棠公子邀约一事,匆忙赶来还是太迟,还请大人见谅!”秋瑜诚心道歉,连饮三杯算是赔礼,“叨扰各位雅兴,小生难辞其咎!”

“玩笑而已,何必当真!”贪官嬉皮笑脸地拉过秋瑜坐在身边,“你是棠公子请来的贵客,本官岂敢放肆,能与第一才子同桌饮酒,荣幸之至啊!”

“小生惶恐!”秋瑜并不习惯这种场合,勉强与贪官喝了几杯,再不言语只是微笑应和。

棠涵之为秋瑜倒了杯酒,莞尔笑道:“此次文人盛会佳作频传有口皆碑,秋公子功不可没,吾等理应敬你一杯才是!”

“岂敢,岂敢!”秋瑜慌忙举杯,“小生只是略尽地主之谊,全凭各方朋友赏光,怎能独揽奇功。棠公子文采出众,没能留下诗作实在可惜啊!”

“拙言劣作怎好意思献丑!”棠涵之爽朗地笑道,转而向苏员外和贪官介绍,“秋公子的文采令人惊艳,彩玉国第一才子都是屈就了,应该称他为世间第一奇才!”

苏员外和贪官纷纷应和,秋瑜惴惴不安地看了眼苏员外,讪笑道:“浮云国能人辈出,棠公子说笑了。”

“秋公子不必过谦,老夫久仰公子大名,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才子风流!”苏员外敛去平日的阴冷,尽显平易近人,“听说府上的文人来自五湖四海,皆是名门资助的门生,不知秋公子由谁资助,或许老夫也认识呢……”

“苏员外此言差矣!”贪官一看秋瑜面露窘色,连忙打断了他的话,“秋公子至今未受任何名门资助,秋家在梅秀县是书香世家,也能称为名门啦!”

“原来如此,老夫以为文人都靠资助维生,唐突之处还请秋公子海涵!”苏员外不好意思地连声道歉,不忘恭维几句,“看来秋家才是梅秀县的名门啊,程家和秦家不过如是。”

贪官和苏员外一唱一和,尽揭秋瑜的伤疤,棠涵之见他满脸愧色,不以为意地安慰道:“秋公子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只怪世人大多肤浅,普遍认为书生只会吟诗作对,不懂致富之道。其实,以秋公子的聪明才智,良田万顷又有何难!”

秋瑜怔怔地望着棠涵之,难以消化他这番话的含义,棠涵之继而又道:“在下与知府大人,苏员外有桩生意稳赚不赔,不知秋公子可有兴趣?”

“承蒙各位赏识,小生感激不尽!不过,一介书生岂懂经营之道,棠公子还是另觅他人吧!”秋瑜尴尬地笑道,“如今衣食无忧尚有富足,小生已经很满足了,做生意恐怕难以胜任!”

“秋公子又谦虚了!”贪官豪爽地拍着他的肩膀,放声大笑,“只凭你那遍布各地的人脉,这笔生意就能赚得满盆钵啦!本官就不信了,那些门生甘于受人接济终日不思进取,棠公子挂念着你,你也要为朋友着想,有钱大家赚嘛!只要你和那些门生动动嘴巴,说服各地名门支持私货就有大把银子进账,何乐而不为呢!”

秋瑜终于明白了棠涵之邀他赴宴的居心,早就听闻知府包庇浮云国特使走私,参与其中分取利润的罪行,没有想到顺风海运的少东也被他们拉拢。贪官见他沉默不语,不禁冷笑了声:“听说程家四小姐下个月就要嫁给秦家八公子了,秋公子居然沉得住气,本官实在佩服!当初秋公子若能拿出程爷要求的礼金,早就抱得美人归了,如今便宜了秦家小子,真是造化弄人啊!不过,天无绝人之路,秋公子要是不服气,也不是没有办法,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秋瑜攥着酒杯无言以对,这场晚宴原来竟是他们算计自己的障眼法,针对他的痛处逼他就范。官府撑腰富商出资,这笔买卖确实划算得很,只是,这么一来岂不辜负了朝廷的信任!程心仪即将嫁给秦布,私奔也不是长久之计,官职遥遥无期,眼下只有钱财靠得住。但,秋家世代忠于朝廷,怎能见利忘义!

“这,这……”秋瑜犹豫不决,苦苦挣扎,“恐怕行不通吧……”

贪官和苏员外相视一眼,不耐烦地看向棠涵之,棠涵之正要开口,忽见华天香飞也似的奔向后院,连忙示意大家不要出声,待他探清有无闲杂人等再议。

金宝忍无可忍折断树枝,喀嚓一声脆响引来了华天香,风影当机立断抱起金宝疾驰而去,却被早已侯在门外的铜墙铁壁拦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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