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逮捕(下)
作者:白兰蒂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039

“姐姐!”凌兰哭着坐在院子的地上。

我扶住门,回头笑道,“地上潮气大,赶紧起来,腌菜得吃了,不然就咸了,别送我,关好门,我很快就回来。”

这趟县衙,我非去不可,为别人,也为自己。

陈县丞在最前,然后是师爷和几位差役,最后是被押的我。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一步一步,步步认真,却又步步走错。忽然,前面的衙役停住了,我不明所以,抬起头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一身茶色长衫的男人站在正中,注视着我们一系列的人,最后,他的目光停在我的手上,我想缩回去,一动之后想起,是缩不回去的。

刚刚还想着他,却这么见面,他不是还有半个月才回来呢吗?

“陈大人且慢,”沈远客道,“尚未定罪,你为何如此带走苏青嫣?”

陈县丞冷然道,“人证物证俱在,苏青嫣自己也默认了,如今她是本官阶下囚,沈公子,不管你有多大势力,本官领朝廷俸禄,秉公办事,何错之有?请你让开,不然你也要以妨碍公务罪论处。”

陈县丞不是林墨研的人。

我直觉的判定,那么我就更加迷惑,他行事突然如此矛盾,迫切的带我走是为何?

“苏青嫣,你对陈县丞说是你杀的凌心?”沈远客不理陈县丞,向我问道。

他如何突然地出现在这里。为何对这一切知之甚祥?

我摇头道。“没有。我同凌心亦有主仆之缘。听到她死感到难以置信。继而悲恸。没有克制住情绪。”

陈县丞回头怒视我道。“苏青嫣!”

“陈大人。难道您要当街屈打成招吗?”沈远客道。

陈县丞略整官服。回身正对沈远客道。“不管怎么说。苏青嫣乃是凌心临死前所说之人。她就必须要和本县回去。”

“究竟是谁说地?凌心?还是拙荆?”沈远客似笑非笑道。“如果拙荆出面作证说凌心和苏青嫣关系不好。那么我是不是说她犯了七出之一地嫉妒从而做了伪证?”

“你——!”陈县丞语塞。

沈远客皱下眉,道,“陈大人,我们有过几面之缘,却不知你居然办案如此之草率,难道这样就是你的秉公处置?”

“沈远客!”陈县丞怒道,“你竟敢如此侮辱朝廷命官。”

“辱人者人必辱之。”沈远客冷冷道,“以这样莫须有的罪名逮捕人,是你先侮辱了所有人。”

“大胆!”师爷疾言厉色道,“沈远客,光天化日之下,你公然和大人作对。难道大人办案,还需要你批准不成?难道不是确凿的罪犯就不能带到衙门,你这都是什么歪理邪说?大人心胸宽广,难道你就指手画脚?苏青嫣是嫌犯,便要带走。你再行阻挡,愿意有个阻碍朝廷命官,当街造反的罪名,我们也乐的成全!”

“沈公子,”见沈远客欲说话,我直接打断道,“多谢你替我说话,不过陈大人说的对,我既然是嫌犯,就该带回去审讯,身正不怕影斜,无须担心。”

我要和陈大人回去。

曾经沈行试图和我说过什么的,是我拒绝了。

陈大人押我回去,我不会再拒绝。

水里火里,去了便知。

沈远客闪过一丝怒意。

他是个习惯权威和施发号令的人,而不是妥协与从善如流。

陈县丞回头看了我一眼,有些诧异,我对他笑了笑。

沈远客踱到了我面前,我低下头,能看到他的胸膛,还是那样熟悉的味道。

“那个,”我低低道,“你提前回来了。”

沈远客嗯了一声,道,“我今晨才赶到。”

“赶?”我诧异的脱口道。

“方寒衣给我的信。”

“啊。”方寒衣给他信让他赶回来?我有些迷惑,不不,我还不会自作多情到是为了我,我同林墨研之间那点龃龉根本登不得台面,说白了没什么,连我自己都不在意。不过鸡毛蒜皮。女人之间无事都要生非,何况有点柴在那里,自然是一触即发,即点即燃。

其实让我奇怪的事情不是这个。

只不过,我笑笑,终究是还早。

“沈公子,”我诚恳道,“凌兰胆小,如今一个人在家,拜托你帮我照顾下她。”

“不知好歹。”沈远客咬牙低声道,“苏青嫣,你有时候真是个固执的混蛋。”

也许吧,我叹口气,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选择的是对是错。

“沈远客,”陈大人道,“本县已仁至义尽,也让你和苏青嫣说过话了,难道你还不退下?”

沈远客缓缓的站到边上。

在他的目光中,我一步一步走出。

我想回头看看他,时间这么短,又颇有些剑拔弩张,我甚至没来得及将近两个月没看的面庞,不知道他瘦还是胖了,身体怎样,有没有又和人打架弄的一身伤。

就好像第一次遇见,要死要活,还惹我也中毒。

恍如隔世。

沈远客,你时不时的伤,不会是和人谈生意谈来的吧?我苦笑,心头酸涩。

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区别是对于他人的影响。而秘密太多,就会泄露,因为破绽随之递增。

恰如言多必失。

沈远客,你的秘密太多了,我心中轻叹,只是你自己还未发现,早已超出负荷。

回到衙门,陈县丞吩咐左右退下,屋子中只剩下我同他两人。

“陈大人,”我道,“为何不把民女送入牢房?”

陈县丞的严峻一扫而空,微笑道,“苏姑娘玲珑剔透,还需要老夫多说吗?多谢你今天在沈远客面前给我面子。”

我道,“大人多礼,民女同大人回来,是确确实实有所图而来。”

“哦?”陈县丞扬眉道,“你是跟我而来的‘嫌犯’,怎么到牢房中还是有所图呢?”

“陈大人,”我答道,“其一,你不会拿凌心的性命玩笑,凌心的死,和我有关,我来这里责无旁贷,无论是为缉凶,还是为赎罪;其二,大人目光如炬,行事谨慎,坚持我前来,必是有所发现,以及更多不明,这发现和不明,要么需我回答,要么和我有关。大人的迷就是民女的迷,我是图大人的谜底而来。陈大人,我所说可有错?”

陈县丞大笑道,“苏姑娘胆大心细,才思敏捷,日前还在老夫面前装的唯唯诺诺,你说,你可有资格说老夫装模作样?”

我道,“不管怎么说,陈大人,你先给民女卸了枷锁可好?”

陈县丞摇头道,“不妥不妥。”

我一愣,这倒是出乎意料。

“为什么?”我问道。

“因为……”陈县丞道,“有人和我说,你极度危险,不能让你自由,能多钳制一点,总是好的。”他虽仍带笑意,但神色认真,绝非玩笑。

我傻了。

就算我心如墨斗,总手不缚鸡,这样说辞,从何说起?

“苏姑娘,”陈县丞半晌之后慢悠悠道,“我先给你介绍个人,便是他给你下的刚才的判断。”

“多谢大人引荐,敢问那人是谁?”我也不禁好奇,二十三年来,什么评价我都遇见过,只有这个,从没听说。

我是谁?女飞贼,女侠客,女匪类?那真是天知地知他知我不知。

“他乃是本官的师叔,”陈县丞正色道,“陈某自幼从师一位道长,奇门八卦,炼丹修真,阴阳五行,天文水利,无一不学,但天资有限,学而不精,不过如此。师叔师出名门,辈分极高,我虽叫他师叔,不过是小辈们习惯的称呼,他人又和蔼的紧,真个算起来,师叔祖都叫的过了,那些杂学无一不精。”

对,能掐会算,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

我突然觉得有些滑稽,我跟他来是为着自己心中的一套思量,以为会有所突破,没想到却像是遇见了街头算命的先生。

“我说师侄,别吹了,”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充满磁性的男子的声音道,“你再说,人家会把我当成打把势卖艺的江湖骗子了。”

吱呀一声,门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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