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说自己不是没有气感瞬间，令他着恼的金色淡雾一口又把好不容易练出于丹田，一缕半白半透明气流吞了个溜干净。直接噎住下面的话，憋得李晓咯喽一声没了动静，解译不清也说不明白。刚来时狄仁就搭过他的脉，结果没多说什么，但摇头的默然已经让他感觉到了问题。本想问问脑门子银色漩涡和胸口金银太极球的事情，在见到对方不好神色后以为狄仁已是清楚，且没有办法解决便又沮丧的熄了火。
“那怎么办？”无奈中李晓随口秃噜出一句，没报什么希望，看样子武学上自己应该废了，他这么想。“没关系，人生大道无数，不见得就非要在武道之上有所成就才算圆满。三十六行未必没有你施展才能的地方，只要不气馁，我相信你将来还是不会差于他人的。”
“算是安慰吗？”李晓没领那个情，暗自翻白眼。“那也总得先活下去才行，您说是吧！”狄仁闻听点了一下头，“嗯，说的也是。要不是这样，其他人你看看有没有想学的东西，我可以为你安排。”神色随意，话语轻飘却透出一股理所当然。李晓心头一颤，领悟到对方话语中那股沉甸甸分量，越发觉得眼前书生模样的家伙有些深不可测。
“老师讲究，有事您招呼，保证随叫随到。”眼睛立时发亮的李晓，毫不掩饰喜愉之情拱手施礼道。“行了，去吧，有事自会叫你的。”狄仁挥挥手，心里却在琢磨“这，老师和学生他倒多少能理解，估计跟师生之谊有关，或许就是师徒间的另类叫法。但那个，讲究，又是个什么东西？”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单纯字面意思倒也不难明白，“可是……这混小子口中，怎么总是能听到些怪话？还是几年里，外面又发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事情？”
离开的李晓如何都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套词竟会将神秘狄大书生给难为住，一切只因那放不开的纠结。一场梦而已，不过三天对这世上所有人来说，怎么看都算不得长。但如身临其境一呆就三十多年，估计也就李晓这独一份。要是被人知道不吓掉下巴，多也会直接认为他在胡说八道，走火入魔。
回到正题纠其本质就会忽略一个关键点，哪怕只是旁观，李晓却真实在那里过了三十年。也就是说比他出生这个真实世界，整整多出一倍时间还要有余。潜移默化中某些东西早已融入到他骨子里，不过现在的李晓好似还没注意到自身这种变化，罢了。
……
噗！恨不得把胃几乎都快吐出来的李晓，挂着鼻涕眼泪汪汪摊软在地，脸上强挤笑意看着身前脏兮兮女人。
“姐姐好...好手段，都快...嘶...叫...叫小弟的胃吐出来了。”勉强说出一句话后的李晓，抽动着眼角不得不做次深呼吸，否则那种足以撕裂正常人神经的痛苦，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好不容易挺到现在，要是放弃可就真可惜自己之前遭的那些罪。
“呦……小弟…弟，你…这么…乖姐姐怎么能伤到你呢？”乱发如杂草就那么不分方向挂在头脸上，细看都能见到上面粘着的泥垢尘屑。遮掩在后面无法看清的脸，不说有多脏，起码除个微圆下额，宛如藏在枯叶中的毒蛇，不时会有阴毒冰冷的微光从中闪过。无情且冷血，一身几近看不出颜色，只有隐约暗淡碎花的旗装衣裙证明，这，应该是个女人。
声音略带沙哑，明显长时间不与人说话的关系，有些生涩磕拌不太顺畅。好在女人特有声调还是没变，倒不至于让人误会什么。最叫李晓感觉怪异的是，蓬头女人话音虽然别扭甚至连轻脆都算不上，其中却透着一股自然的媚意。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养成，着实给李晓一个很好的yy理由。
“呵呵，也是，被抓到这里不死也要脱层皮，要是不找点乐子发泄一翻，真的很容易叫人疯狂。小弟理解也能接受，来吧，只要逃离地狱之前给小弟留下一口气，定感激不尽。总好过让卫族那帮杂碎逼疯要好，就是不知还有没有那个机会回家了？”李晓故作轻松利用说话方式缓解疼痛，语速倒是顺畅不少，就是形象狼狈了些，泪涕横流。
“你都这么说了，当姐姐的又怎么可能叫小弟弟你去死呢？”这话听着还行，一双细如枯枝的黑手却毫不犹豫再次按向，地上连手指动一下都费力李晓的身体某处。伴随而起的是阵阵铁链撞击哗啦声，散发一波寒意，伴奏的是李晓几近不是人的惨叫声……。
仿佛能够穿透山体般，卫狱深处一道目光此时正望着这个方向，摇着头。
“还真是冒失，要是我宁愿被那血屠打死，也绝不会去招惹那个女人。当然，她现在还算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女人，还不好说？自求多福吧，世上有的女人其实比男人还要凶狠恶毒，别把小家伙玩坏了就好。”某书生心里很没有底的嘀咕道。
……
“你要钱怎么会找到我？”狄仁没有意外，只有好奇的看着整整瘦下一圈儿，精神头却十足的李晓揶揄道。“因为胖子每月都能在您这里得到上千银子，我不知道为什么？放心，小子不会叫您白拿，这个如果能攒到一定量的话，相信老师定会用得到。”李晓有些不自信道，说着话同时手上递过一个鸡蛋大小的纸包，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
狄仁没吭声，手却在沉默中接过了纸包，好奇的不是纸包里的东西，而是人。每次觉得看透小家伙时，又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他意外。阅历人生狄仁不敢说能看透所有人，但大部在他面前就如同光腚一般，不能说丑陋，因为他也有着那样的一面。不过是形容眼光，可以看透大多数人的面目、性子……和某些本质东西。
除非是些成了精的老家伙，巴掌可数，在算计之事上他也从未服过这，少许之人。偏偏眼前李晓，十几岁的年纪小心思不少一眼可见，但其行事的规律却着实让这位外表像书生，事实是个什么内质少有人知的智者都产生了莫测之感。
“丹料……？”打开纸包，一小堆黑色粉沫状的东西出现在狄仁面前。“蛮族就是用这东西轰开了我们的国门，”李晓没说是什么东西，只强调其作用道。“你用过？”狄仁知道一些事，具体并不是很清楚。
“没有，只知道怎么用，略知道理。”没把话说满，眼前只是实验品记忆中的东西，偷偷弄的从未现于人前过。私下用火燎过，敏感，燃烧速度快，就是味道过于刺鼻难嗅，半天不散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我见过有人炼丹炼出过这东西，说是能爆炸，听说有些常人在用它做爆竹。”不是问句，像是在叙述某种事实，闻之平板几乎没什么起伏。李晓却瞬间听懂，“这东西我知道来历，还见过实物……对我未必有用。”后面六个字是李晓在心里加上的，前面是他猜测，进而分析出了后头的结果。
“老师见识广博小子自愧不如，事实确是与您所想相近，就是那东西。”没有否认的李晓，甚至连搪塞之意都没有反倒引起狄仁兴致。“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目光却是从黑粉转向李晓等待说法。
“在外面小子曾遇到一西蛮教士，百姓叫他们蛮和尚。”眼见狄仁听到‘教士‘时不经意挑起的眉头，李晓不得不解译道。“遭遇危难时小子恰缝其事，暗中帮了他一把。过得危机便传了这方子予我，说用好的话关键时候兴许能帮这一方百姓，躲过些灾难也未可知？
可惜，我始终没弄明白怎么用这玩意儿，叫百姓脱离灾难。好在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觉得它对老师或许有些帮助。”至于是说自己一无是处，还是说黑粉李晓就那么一说，狄仁更是眼皮子都没眨的直接忽略。
“他说这是西蛮特制火药，威力巨大，不但火枪能用，换了火炮更要厉害好多倍。……绝非百姓年节放的爆竹可比。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弄出来第一想到的就是给老师送过来。”半真半假，火药为真故事当然就只是故事，好在李晓表现还算自然，对方信或不信都不是重点。关键是东西它就摆在这儿，能不能用怎么用他相信狄仁应该比谁都清楚。
“钱……我可以给你，不过能不能拿到手还得看你自己本事。要是拿不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不是外面，千万别当在家……行事。钱财身外物，没了还能再有，要是命没了那就真没了。”明明是提点的话语，落到李晓耳中怎么都觉有点别愣。随后便见狄仁执笔在一张草纸上，唰唰唰，几笔下去就勾勒出一幅简约却不简单的水墨图。
一支寒梅迎风落瓣于空，主体依然傲立挺直，凄冷中尽显风骨……宛若活物跃然纸上。“如果你能把它送到鞍城‘逸风阁’，就能换取三千两白银。”说着话狄人置笔提纸，轻轻一吹，这才转身神色从容递向李晓道。眼看纸上一支寒梅独立，单从书画角度功力很是深厚，三瓣飘飞半空落差不一的花...不但带出了风意，细思竟然会让人感受得到其中暗蕴的那缕冰冷。
“好画。”好字者必通画心，指的就是李晓这种，字上功深画自有意。哪怕在画功上他自承真心不咋地，意境还是通的，当有鉴赏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