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如果可以,请收下寒风
作者:亦了      更新:2020-03-01 09:28      字数:6791

大年初五,我早早起来,拿了装好的几样菜,回了学校。

昨晚妈妈已经把她专门为田馨冉留的菜用餐盒装好了,放到冰箱,肉类居多,也有饺子。妈妈一边装盒一边叮嘱我,过年没有父母陪在身边的孩子多可怜,朵儿你要多陪陪田馨冉,也多向人家学习学习,看看人家多独立,哪像你,袜子内衣都要攒一起才去洗。

我到寝室时,寝室窗帘还没有拉开,田馨冉裹在被子里,拿着电脑追着剧。

“看什么呢?”

似乎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她连忙抚着胸口嗔怪道,“进来也不吱一声,正看得起劲呢,整栋楼只有我自己住,冷不丁进来一个人怪怕人的。”

我凑近屏幕,是《恶作剧之吻》,子瑜出现了。

“嚯,看了这么多天才看到这,速度不行啊!”我笑道。

田馨冉慵懒地抻了个懒腰,“我倒是想,可哪有那么多的空余时间啊,从前天开始我们就被叫出来发传单了,一发发一天,回来的时候都七八点钟了......姐的年都没过好,算了,哪一年的春节都这样......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我扬了扬手中的袋子,在田馨冉鼻子下面晃了晃,“我妈给你装了好多好吃的,家里只剩三个猪蹄了,朕减肥呢,所以没吃,给你带来了。”

“哈哈我亲爱的朵儿,爱死你了,快到本宫身边来,让本宫亲一口。”

“呸,怂样!”

田馨冉关了电脑,从床上爬下来,将餐盒一一打开,“诶我跟你说,这几天我发现一个商机,托管班这东西真赚钱,每个学生每月收400块钱的话,20个学生就是8000,除去房租水电煤气,月赚6000妥妥的,以前姐浪费了太多时间,多亏悬崖勒马得早......现在苦点就苦点吧,等存够了钱,托管班必须走起,到时候你就跟姐混吧,姐教拉丁,你教英语......哇哇噻,阿姨给我准备的菜闻着真香,有妈真好!”

田馨冉的话让我想起了晓蝶,说真的,很心酸。曾经我们也是这样的无话不谈,我妈把她当干女儿,她也时常来我家吃饭,称赞我妈的好手艺,可后来还是被田馨冉说中了,细节打败了友情。她觉得我因为有了田馨冉这个朋友而日渐冷落她,我觉得她为了郑斐然放弃了我们的情谊,她说我忘恩负义,我觉得她自卑敏感。可话虽这么说,对于这份多年的友情,我始终割舍不下,总觉得应该把误会解开,可能确实如她所说,我因为处处照顾田馨冉而疏忽了她,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理应我先道歉,可她的电话打不通,短信也发不了,本想着发个qq消息祝她新年快乐,却发现已经被拉黑。

女生的友情啊,有时候比爱情还脆弱。

“下午陪我发传单呗?”田馨冉大口地嚼着猪蹄,“待会儿你游完泳就红旗街找我,我们今天发工资,正好下了班咱俩可以去看电影,看刚上映不久的阿凡达怎么样?我请客。”

有人陪玩,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游泳的计划不能耽误,和田馨冉简单地聊了几句后,我直奔游泳馆。

连续一星期的不间断练习,蛙泳已经掌握了多半,呛水次数减少了,憋气时间变长了,能平稳均匀地换气,能水下直行一两米,不过速度很慢,蛙泳腿明明已经很用力了,却只是原地动一点点。我问岸上的救生员,为什么压水很用力但却不前进,救生员说是因为蛙泳腿不规范,还是在靠蛙泳手划水向前游。于是我重回水里,着重练着蛙泳腿,既然问题出在这,多加练习克服了就是。

“孩子,你不回家过年啊?!春节这几天我值班,天天都能看到你。”救生员的声音隔着水面传了过来。

我停下,从水里探出头,抹了把脸上的水,“我家就在附近,趁着假期,来学学游泳,减减肥。”

救生员笑笑,“猜到是来游泳减肥的了……自学,你倒是挺有勇气的。”

“没办法啊,报游泳班的话,我没那么多钱,有不会的地方就请教一下懂游泳的人,好在大家也都乐意教我,还有你,叔叔,嘿嘿,我的蛙泳腿多半都是你教的。”

“蛙泳脚不对,压水和翻转都应该在水下进行,我在岸上看的时候,你的脚总是不标准,要么两只都伸出水面,要么一只的一半伸出水面,这样的话阻力增大,速度自然就变慢了。”说完,救生员跳下水,游在我前面做着蛙泳腿的示范。

下午,按照田馨冉要求的时间,我来到红旗街,买了瓶绿茶,找了个有阳光的地方,靠着柱子站下,等她下班。

田馨冉的头发只用一根黑色的头绳束着,被寒风吹红的脸蛋在偏白粉底液的映衬下显得越发的红,长长的厚围巾裹着下巴和脖子,深蓝色的工作装罩在了羽绒服的外面,和其他发传单女孩的打扮一样,但我还是一眼就找到了她。

春节还没有接近尾声,路上的人并不多,加上天气寒冷,行人也多是行色匆匆。田馨冉笑着对每个路过的人说着“你好”,可多数人却并不情愿地将手从衣袋里拿出,摇摇头拒绝,匆匆地越过她。其他几个女孩也是如此,手中厚厚的一摞传单,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依旧是厚厚的一摞。

渐渐地,女孩们开始不耐烦了,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边跺脚一边搓手骂着老板。

“那个死女人,我中午才刚去,就分给我这么厚一摞!”

“大过年的还不让休息,一看她就是没老公的人,也难怪,换做我是男人的话也不会娶这种彪悍的老处女!”

“又矮又丑的,德行吧!”

“我刚才五张五张地发,本来寻思四点前就能下班,喏,快四点了,还剩这么大一堆。”

“这么冷的天,还要发一整天,累死了。”

站久了,脚有些微微的疼,绿茶快喝没了,瓶身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霜,轻轻一按,霜面上立刻出现一个小小的指印。我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田馨冉,等着她气急败坏地跑过来向我诉苦,可她并没有,依旧挺腰直背地立在风中,时而无奈地摇摇头,时而朝着环抱传单的双手哈气取暖,不抱怨不诉苦,对每一个接过传单的人诚挚地道谢。

我走过去,抢过田馨冉怀里的半摞宣传单。

“朵儿你给我,别添乱了。”

我紧紧地护住,“我帮你发,早发完早下班,这么等下去的话,到了晚上你都发不完。”

“给了你你也不会发,你那暴脾气,快给我。”

“我发不完再给你。”

拗不过我,田馨冉无奈作罢,只叮嘱我不要把传单扔进垃圾箱,被老板发现的话这一天的活就白干了。

我在离田馨冉很近的地方站下,一方面可以时不时地和她聊几句,不至太无聊,一方面距离近,她发完了手中的传单,可以很快地取走新的传单。

好在开头还算顺利,刚开始发就有人收下了。

第一位收下传单的是个看起来很儒雅的大叔,步伐稳健地走过来,从我手中接过传单后,轻轻点头,礼貌地笑了笑,简单地看了眼传单上的内容后,将传单对折,揣进衣兜。

但很快,我接下来的情况变得和其他几个女孩一样,被一次次无情地拒绝。

多数人懒得理我,有的径直走过,有的果断绕开,接过传单的人要么随手将传单扔在地上,要么团成一团投进我面前的垃圾箱,极少数人会像第一位大叔那样友好地收下。

我的耐心正在一点点地消失殆尽,有点烦闷。而且,我有点后悔了,万一这个时候遇到周梓瑞……更确切地说,万一这个时候遇到陪郑斐然逛街的周梓瑞……

他会觉得我很缺钱。

她会鄙视我自不量力,只这点能耐还想和她抢男朋友。

我为什么总是这么冲动?!

正垂头懊恼着,田馨冉在旁边提醒我。

“朵儿,别低头了,来人了。”

一位女士牵着孩子迎面走来,女士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一边悦色地给孩子介绍周围的建筑,一边帮孩子紧了紧围巾,低头悉心替他擦着嘴边的糖葫芦印记。

发一张少一张,少一张就能早一点下班。

我笑着走过去,直觉告诉我这个和善的阿姨一定会收下传单。

果然,收下了。

道了谢后,我喜滋滋地在原地等着下一个路过的人。可就在女士与我擦肩而过的瞬间,刺耳的话语放肆地传进了我的耳畔。

“兵兵,妈妈告诉你啊,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不然就像刚才的那个阿姨一样,小小年纪不上学,出来干这种累活,还赚不了几个钱,没出息。”

呸!

我大步向前抬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阿姨,看在你收我传单的份上,我暂且叫你一声阿姨。我发传单碍你什么事了?我利用学校放寒假的时间赚点零花钱怎么了?什么叫没出息?你儿子都挺大了,自己还不会擦嘴,这就叫有出息?!阿姨,没事去跳跳广场舞吧,多接触接触其他人,别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的世界,就那么一小点,没见识!”

阿姨被我的话气红了脸,大声吵嚷着,其他几个发宣传单的女孩也围了过来。

田馨冉把我推到了一边,“阿姨,我妹妹还小,不懂事,我替她向您道个歉。”

“你道什么歉?!咱又没错!”我推开田馨冉,什么叫‘发传单没出息’,我靠自己本事赚钱吃你家大米了?!阿姨,我真为你儿子担忧,和这么没文化的妈生活在一起,三观尽毁啊,如你多说,他以后还真得好好学习,不然一辈子只知道吃吃吃,不求上进,伸手要钱,那才是真正的没出息!”

说完,我取出手机,打开摄像功能,拍着女士气鼓鼓骂我的样子,为了避免她随时躺倒讹我,我必须通过录像留下证据。

很快,一个穿高跟鞋的矮个女人闯进镜头,急匆匆地安慰了女士几句后,转身走向我,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你是哪来的,跑这里砸我们生意!”说完,她没解气,又伸手拍了我一下。

我站稳,鄙视地笑笑,“阿姨,我这人一向以牙还牙,如果我现在把你气急败坏的样子传到网上,你说,今晚你会不会被人肉呢……我可没动手,是你先打的我,视频为证,你打了我两次,我完全没还手。”

说完,我结束了拍摄,拨了110。

随后,我和田馨冉、接传单的女士、几名发宣传单的女孩还有她们的老板,被一同带进了派出所。

分开录了笔录后,当值的警察对我们几人进行了分开询问。

有视频为证,加上几个女孩的在场证词,女老板理亏,赔了我200元私下和解。

当天,田馨冉辞了职,领回了当月工资。

我把200元给了田馨冉,“喏,留着以后请朕看电影,今天就算了,折腾了这一下午,回寝睡觉去咯。”

田馨冉挽着我的胳膊,“唉,朵儿,我头一次进派出所,吓死了……以后你可收敛点吧,多亏今天我们老板胆子小了点,要换成和你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地痞流氓,别说得了200块钱,弄不好咱还得赔他钱呢。”

我愤愤地踏着地面,“咱中国,虽说不那么讲理,但只要咱自己占理,就必须去争,气势上绝对不能输……想让我林朵低头,呸,朕除了对爸妈低头,对周梓瑞低头,就没对谁低过头。”

回到寝室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田馨冉用刚得的薪水买了两瓶啤酒,一盒鸭锁骨,爬上床,和我边吃边聊。

我从盒子里取了块鸭锁骨,掰开,“xx,以后发传单这样的兼职就别做了,费力还赚不了多少钱,还惹了一肚子气,多不值。”

“这活下次确实不能做了,明显的欺负学生,做之前,承诺我们每天50块钱,做完了,这里扣钱那里扣钱的,多亏今天你提出在派出所把工资结清,不然我这月的工资顶多500块钱……唉,不过话说回来,人心真是凉薄,只一份传单,顺手的事,却那么多人接都懒得接。”

我点点头,“以前我也和他们一样,从来不接路边的传单,但今天以后,朕不会了。发传单真的是个辛苦活,直到今天自己亲身经历了才体会到。”

田馨冉笑道,“你才只发了一天,我发了一个寒假。”

“不提这茬我都忘了,春节你怎么过的啊?”

“就那么过的呗……程鑫来陪我过年了,下午就到咱学校了,待到晚上九点多。”

“呦呵,这闷油瓶关键时刻还挺给力,你俩待得怎么样?”

“还行吧,没啥话唠,去看了场电影,然后他陪我吃了顿饺子,我寻思毕竟是除夕,人家家长肯定喜欢团团圆圆的,九点钟我就把他撵回去了。”

“xx,程鑫多给力,你一有事他就出现,比曹操都快,他的话虽然少了点,但没废话,处处关心你,帮你找工作,给你买吃的,又陪你过年,多难得啊。”我见缝插针地替程鑫说着好话。

“好是好,但我对他还没什么感觉呢……再说,我这复杂的经历和他的单纯不匹配,算了,还是别耽误人家了……”

我正要反驳田馨冉,两耳突然钻心地疼,先是外耳道,再是内耳,逐渐汹涌,很快变成忍受不住的疼,我痛苦地捂着耳朵,崩溃地栽在床上“啊啊”地喊叫。

田馨冉被吓懵了,她似乎以为鸭锁骨有毒,用力地将它拂下了床。

“朵儿朵儿,你别吓我,我……我这就帮你打急救电话。”

我紧捂着耳朵,双脚用力地踢着床上的被子,哭都哭不出来了,翻来覆去,疼得直打滚。一开始还能躺在枕头上,只十几秒的时间,连躺都躺不住了,我朝墙壁撞去,疼痛丝毫不减。

“xx,你给赵博洋打电话,问他游完泳耳朵疼怎么办。”

田馨冉来不及回答我,抓起手机给赵博洋打了电话。

“洋哥,林朵游完泳耳朵疼……对在游泳池……哦你说你说……好我知道了。”

田馨冉挂了电话,“头孢氨苄胶囊、氟氧沙星滴耳液……朵儿你等我,我这就下楼去买。”

二十多分钟后,田馨冉和韦莱一同回到寝室。

顾不得韦莱关切的慰问,我捂着耳朵辗转反侧地挣扎着。

很快,田馨冉拿着药片和水爬上床,朝我嘴里灌了药和水,韦莱帮我擦着耳朵。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不挣扎了,放下了捂着双耳的手臂,平躺在床上,疼痛感一点点消失,一切终于恢复正常。

韦莱长舒了一口气,拍拍我的脸,“呼~你可真让人操心,刚才把我和xx吓坏了。”

我坐起来,将枕头靠在背后,笑看着韦莱,“莱莱妈,每次我有事你都和xx陪在身边,过年都不例外。”

“本打算往寝室运点东西,哪成想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xx帮你买药,朵儿啊,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田馨冉将药片归拢好放进盒子,把我的水杯从床上拿了下来,“林朵同学为了学游泳,大年三十都不休息,玩命地学…….作吧,看你下回还拼不拼了,疼死你。”

“学游泳?又为了周梓瑞减肥吧?!”

我点头。

韦莱有些生气,“你疼成这样他知道吗?!值不值朵儿,认清现实吧,你拼尽全力去爱的那个人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笑笑,“莱莱,周梓瑞是我的梦,无论怎样我都喜欢他,就算他没有一点回应,就算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但又能怎样,我就是喜欢他,我拼命地对他好,我想让他记住我,结局怎么样我不管,至少被他记住了,我是开心的。”

田馨冉瞪了我一眼,笑看着韦莱,“别说她了,也别劝她,她就是这套货,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被狠拒心不死,弄不好这辈子,她喜欢的人都只是周梓瑞这一个。”

收拾完了东西,韦莱没有回家,陪着我和田馨冉住在了寝室。

“xx,你爸妈还真舍得你,大过年的陪林朵住寝室。”韦莱说道。

田馨冉缩在被子里闷声不语,不多时,恢复了往日的张扬不羁,“这么多年了,有个未解之谜始终存在,就是我爸我妈到底在哪里……”

韦莱显然是被惊到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未解之谜?”

我连忙替她解释,“这么多年,xx一直是和奶奶生活,后来,奶奶也走了,再后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田馨冉自嘲地笑了笑,“朵儿,你不用说得那么小清新……和莱莱直说吧,我爸妈不要我了,把我扔给了我奶,我奶走后,我成了孤儿,一直在流浪。”

“那……你找过他们吗?”韦莱小声地问。

“小时候找过,一放学就去我家门外的大马路等他们,等了好几年,后来我等累了,就不等了……想想那时真傻,竟然相信只要自己乖乖的,他们就会回来。”

我拍拍田馨冉,“别这么想,也许他们真的会回来,希望总是存在的。”

“林朵同学,你还真是天真,十多年不回来的人还能突然间回来了?!……不过话说回来,很多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有爸妈爱你,可以一辈子傻了吧唧的,出门从来不用带脑袋……还有莱莱,你们都好幸福,不像我,做什么都是一个人。”

“我没爸,只有妈。”韦莱淡漠地接了话。

“哦?”田馨冉疑惑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韦莱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差不多已经忘记了他的样子,有爸爸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至今未曾体会过。”

田馨冉停住,半晌,轻轻地拉上了窗帘,“天这么快就黑了......莱莱,看来我们是一样的人啊……都是被抛弃的人。”

韦莱用被子裹紧了自己,面朝墙壁躺下,“算是吧……我还没出生,我爸就和别人走了,扔下了我和我妈。”

“那,后来呢?你爸回来过吗?”

“没有,是我去看的他,他已经有家了,孩子也很大了。”

“卧槽!这算是重婚啊,你妈没起诉他吗?”

“起诉了又能怎样,不是一样的不回来吗……算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恨不恨能怎样,好在我妈身边还有个我。”

田馨冉斜躺着,木讷地看着韦莱的背影,“我的经历比你多了点,幸福也没有你的多......但是莱莱,无论这个世界怎样轻视我们,我们一定要好好地爱自己,纵使不能被这个世界温柔相待,也要努力地让明天不像今天这样灰暗。”

“我会的……”

“xx,莱莱,你们信恶有恶报吗?”我说。

田馨冉仰头喝光了杯中的水,沉稳地将盖子扣上,“信,但也不信……我信积德是福报,也信只要不轻视自己,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一定会越来越好。”韦莱亦是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