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荆棘草与大漠野马
作者:君子张小贼      更新:2020-03-16 08:04      字数:2239

今儿个天下起了微朦小雨,窸窸窣窣的倒是凉快的很。张绵生与苏叶对坐着吃些饭食,大清早的没那么多讲究,各自喝了两碗红糖小米粥,而后相约一同出去闲逛。

走在马街堡的石板路上,棉生边打着油纸伞边打着哈欠,脑袋还有些昏沉想来是宿醉未好吧。苏叶倒是精神的紧,咧着个嘴笑的有些憨。

这时前面来了一群官差,骂骂咧咧的开着道。只见后方一油头粉面的纨绔坐在小轿里四处张望,其周遭的狗腿莽汉倒是不少,想来是蛮族的哪个贵公子吧。

为免节外生枝,棉生拉了拉苏叶的衣袖示意其向后退退。苏叶也不生气,安之泰然的随大流退到街边一角。只是双眼看着那纨绔队伍里的几人,挪不开眼。

挪不开眼的又何止苏叶,棉生与四周的闲汉百姓又有哪几个能转移视线。那纨绔之后的队伍尽是马拉铁笼,十几个铁笼里装的不是凶猛野畜,而是一个个哭哭啼啼的布衣女子。

还没等人缓过神来,寻思好这是唱的哪出,变故就发生了。

随着一声响哨,街头摆摊的从摊位下抽出长刀。随着一声高喝,看热闹的人堆里冲出来一群杀才。苏叶和棉生对视一眼,稳步后退暂时不想卷入这不明不白的冲突之中。

那纨绔倒是胆大,从怀中抽出折扇捂住脸上的堆笑。折扇上一副春宫秀美图让人恶心鄙夷,真是相由心生不吐不快。

官差被这群不知从哪来的杀才捅的是七零八落,哭爹喊娘的血流满地后是逃的逃倒的倒。那小轿里的纨绔臭骂了声‘没用的东西’还掏出了个锦帕捂住口鼻,遮掩起血腥味来。

杀才们走到那些铁笼边想砍断枷锁救出被困之人,不料想还未出手就遭黄雀在后。周遭那酒楼店家的屋檐上出现一众遮面紫衣男,他们手握紧弦钢弩蓄势待发,随着第一道血花穿胸而过,杀戮开始了。

一位位杀才被遮面紫衣男们居高临下的射杀,事情早就没有了对错,只是谁拳头大谁就能活下去罢了。不知不觉间纨绔身边也被遮面紫衣男团团护卫住,那纨绔公子冷笑道“敢跟本公子做对,现在还不是成了一群刺猬。告诉‘荆棘草’,当心本公子的‘小母马’们,嘿嘿那可是本公子好不容易搜罗来的玩物,珍贵着呢”。

一遮面紫衣男抱拳一礼,嘴中发出三长两短的口哨声,那些在屋檐上的遮面紫衣听闻后将钢弩置于身后,三两步一跃而下,抽出寒刃弯刀与敌手交错一回转,那剩下的杀才纷纷头颅落地死不瞑目。

纨绔随着遮面紫衣的护卫离去了,杀才们的尸骸被官差拖走扔入城外乱葬岗。小雨变得大了些,刚好洗刷了青石板街道上的血腥。

心里不知滋味的张绵生低声说了句“人命如草芥啊”,苏叶则是意味深长的说道“明日的马王赛想来更有趣儿了”。

回到‘伯乐笑’酒楼,果不其然都谈论起街头的那件事儿。有消息灵通的三碗酒下肚后壮着胆子开着嗓子道“嘿,今年这马王赛可是引来了不少大人物。城主的子嗣、入殿大学士的侄儿、武将督军的后人暂且不说,没想到啊没想到,连皇亲国戚都来了一位!”。

大家一听不由的来了精神头,纷纷好奇道“哪位、哪位?”。那人又是一碗吞入口腹,神神秘秘道“皇后的本家,圣上的小舅子,当今的国舅爷,是也”。

这么一说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位可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主儿。只是好端端的天京城不待,来这穷乡僻壤的地儿算怎么回事。大家想不明白也就不再费心思,该吃吃该喝喝。

张绵生看了看街边不时巡逻的带甲侍卫和屋檐上行走如飞的遮面紫衣,心情愈加沉重。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天要亡‘宁别村’的百姓吗?

苏叶拍了拍棉生的肩头,微微笑道“别怕、也别想其他。人多了好、人多了杀起来才有趣,人多了杀起来才能减轻我的痛苦,人多了杀完后才能离解脱更近一步,人多了好啊”。

棉生冷汗是蹭蹭的往外冒,总感觉空气都僵硬低沉起来。也不知这苏叶兄是疯了还是呆傻了,这般的胡言乱语异想天开,他难道能灭掉千百名甲士吗?

唉,不过想想自己不也是要一人独对这马街堡的衙门官差,屠灭后让朝廷忘了宁别村的那等小事。看来两人从某些方面来看真是屎壳螂看上了好粪球,臭味相投。

想罢心思也就不在纠结,抬起头发现苏叶正眼神灼灼的看着棉生。苏叶问道“不再担忧害怕了?”。张绵生用力的点了点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要是因此而死,不憋屈、不后悔!”。

苏叶爽朗笑道“喝!”。

又是一个宿醉的清晨,还未等棉生清醒头脑,他就被苏叶拉扯至马街堡郊外赛马场。艳阳高照的好日子,一匹匹骏马良驹枕戈以待,争那马王头衔。

赛马场高台坐在上首的是纨绔公子国舅爷和一群锦衣官宦子弟,其外围护卫的是号称‘荆棘草’的遮面紫衣部众,而后才是马街堡一干‘父母官’人等。

马王赛是寻出马中王者,是赛出御马的英豪。要的是马声嘶吼万马臣服,要的是知马识马的统御人才,两方面缺一不可。

只要有马有胆即可上场,驾驭自己的坐骑去冲撞去渡过一处处险沟栅栏,夺了终点的头筹红魁就能成为帝国认证的马王,以后行商走帮卖马相马都有无穷好处。

张绵生本以为苏叶会和他一起在场外观赛,却不想这厮竟要参赛竞选争那马王头衔。迷糊间是知道这位仁兄牵了匹马,可这马普普通通不说满身还净是伤痕刀疤,也不知怎么活到今日。马在那不停打着蹶子呲着牙,邋里邋遢精气不振,怎么看怎么不成调子。

苏叶上前亲昵的抱住了马头,低声对着那马说着什么。而后温和的抚摸着马匹前额、腰身,那马舒坦的昂首一叫,霎那间周遭不管胡马汉驹还是草原烈马,尽皆低首。

高台上的国舅爷拿出他那把折扇,微微惊奇道“有趣有趣,好一匹孤原大漠的野马,嘿嘿,看这模样怕是吃蛇肉喝狼血长大的。够野、够凶、够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