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辉在搞什么鬼呢？”原本说好了刘文辉亲自领军出川，省主席的职位交给卢作孚，用亲弟刘文彩作为省府委员，监控川政，然而第第第47军的两军已经先后出川了，刘文辉却改变了主意，非要留任川省不可。

“搞什么鬼？朴初兄，这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舍不得这点家当吗？”戴季良不以为意的品了口茶。“他认为有他在四川，哪怕前线打光了，他还有机会再练新军。可若是他不在四川了，即便有刘文彩盯着，也未必能让郭勋祺的补备司令部老老实实的替第10集团军补充兵员。”戴季良叹了口气。“看样子也是被前方的情况吓坏了，人之常情嘛。”

“我不管他是不是人之常情，但是第10集团军怎么办？冷薰南并非刘文辉的嫡系，他这个副总司令能当第10集团军的家吗？”张自力显然更关注的是前方的战局，对于刘文辉因为自私而可能动摇西北军预定的大战役，张自力表现出异常的愤怒。

“其实这样岂不是更好。”听了半天的蒋百里忽然一笑。“咱们可以借口调度不灵为由干脆分割使用第10集团军。”

事实上杨森的第1第41军调往山西参加娘子关战役，刘俊达的第23军正在封丘一线整休，而杨森自己的第第11集团军本身就是几支川中杂牌部队的联合，杨森自己也知道迟早会有类似的结局，但刘文辉部就不一样了，当初戴季良可是答应统一使用的。

“如此，刘文辉就怕不肯将刘元璋的暂编第1军调出川了。”徐永昌正好走过来，听到几个人的议论，不由得插了一嘴，别看现在所有人口号喊得颇高，但这些诸侯们都怕西北军利用外战消耗光自己，要是真的分割使用了第10集团军，就怕其他人心中更加要对西北的意图加以揣测了。

“次辰兄说得有些道理，这场仗是全民族的事，断不是咱们一家能抗下来的，现在还需要同舟共济。不过百里兄说的也并非有错，”戴季良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似乎模棱两可的答案。“战场形势可谓瞬息万变，因此怎么使用前方部队，咱们说了不算，一切就交给宾南兄好了。”说到这，戴季良的目光看向徐永昌。“次辰兄，是不是山西的形势有变化了？”

“天同战役开始已经一周了。”在徐永昌的示意下，总部的参谋们飞快的将徐永昌从山西带来的大比例晋北地图展开。“目前日军关东军独立第1混成旅团携带伪蒙、伪满军一部沿平绥路西进，逼近怀安县城。”怀安地形一马平川，在这种地形中晋军根本不能可实现就地防守，所以日军进展极速，不过一旦进入怀安以南的清水山和南洋河一线的山地后日军将面临着相对之前困难得多的局面。“李服膺部也在晋军中服务多年了，算得上是老行伍，逐级抵抗总归做得到的。”李服膺名义上是一个军，但由于晋军之前的财政能力一向不佳，因此并不比只有一个师又三个旅的傅作义状况好多少，在这种情况下，山西自然就把希望寄托在西北的头上。“但关键是咱们的空中支援是不是能跟上。”

“六航队的情况不佳啊。”提到这个问题，戴季良眉头紧锁着，西北空军在刚刚结束的平津战役中前后损失了近120架各式飞机和50多名机师、飞行兵，虽说是分摊到四、六两个航队的头上，但是负责遮蔽山西的六航队还是受创颇重。“咱们拨过去的五万枚地雷，阎百川是不是已经全部交付给了李慕颜了？”

“应该已经拨付了一部分。”徐永昌也知道这个说法很勉强，但阎锡山就是这副脾气，但他把西北支援的地雷挪用大同外围和娘子关一线你又不能说他完全错误了。“另外，阎主席还把山西新军决死队的一个旅和晋军炮兵第1旅调到了天镇一线。”

“阎百川这是胡闹。”蒋百里是阎锡山的学长，自然不用在徐永昌面前给他留面子。“新军决死队一个旅的补充兵倒也算了，晋军炮兵第1旅装备的82公厘迫击炮在天镇一线的山地能挡住日本的九六式150公厘中迫击炮和九四式75公厘山炮吗？再说了，日军还有大正四年式150公厘重榴弹炮。他晋军本来就是以炮兵闻名的，应该把晋造16年式105公厘山炮给李服膺调过去，他是怎么用兵的。”

“百里兄，晋军的16年式105公厘山炮团一共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已经调往娘子关一线。”徐永昌不得不作出解释。“另一个还留在太原，已经来不及调往天镇了。”说着徐永昌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戴季良，看到对方连连摇头。“日军飞机已经多次轰炸太原了，在这种情况下，从太原向天镇运输技术兵器太过危险，迫击炮固然不能抵御日军的大口径炮火，但有，总比没有好吧。”

“轰！”一发失的榴弹在南洋河滩激起了不小的水柱，可惜的是，这样的水柱对正在持着望远镜观察晋军防御工事的日军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威慑力，而即便准确的打在河滩上的炮弹也不能造成日本人多大的伤亡，只是提醒了对方，晋军也不是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清水山横亘在怀安以南，起伏不定的山峦、山梁是抵御日军机械化部队进攻的最好防线，从中穿越的南洋河就是它唯一的弱点。就在兰州最高指挥部里讨论着天镇防御战的同时，只有一个团兵力及半个连的两门75公厘山炮的守军，正在极力的挡住日军的猛攻。

“嗒嗒！嗒嗒！”日军指挥官一挥刀，一个中队的伪满洲军在日本十一年式轻机枪悉数的火力支持上冲向晋军的阵地，在他们的背后一个小队的鬼子兵正间隔着不到100米的距离尾随着，当晋军的火力被这些甘心做走狗的炮火们吸引的时候，日本人则悄然无声的占据了相对靠前的出发阵位。

“来吧，这些二鬼子们，爷爷让你们知道什么是中国人。”虽然西北军拆走山西兵工厂以后不再生产11.43公厘晋造汤姆森冲锋枪，但是由于之前拥有大量的库存弹药，也是由于晋方没有足够的财力换装，因此这个大威力的近战武器还是在晋军中广泛的被使用着，因此当在机关枪掩护下靠近的伪满洲军好不容易接近晋军的阵地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却是铺天盖地的火网。

“轰！”这不是晋军投掷的手榴弹的爆炸音，而是随着二鬼子靠近的真鬼子们手中的**式掷弹筒发射的50公厘榴弹在掩体上空爆炸的声响。四飞的破片无情的横扫着，顷刻间打到了七、八名没有防备的晋军。

“小鬼子也上来了。”得到主子的增援，一度被压制着无法靠近的伪军们仿佛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刚才侥幸存活下来的五、六十名伪军迅速的爬了起来，伴随着突进的真鬼子冲向了晋军的阵地。“准备刺刀！”

晋军拼刺刀是不行的，正当危急的时刻，两枚从后方打来的山炮弹总算落到了正确的位置，随着两声巨响，日军策动的这次攻击不得不再度夭折了。

然而炮弹打得再准也无法抑制日军的进攻，随即已经潜到了晋军阵地前的日军掷弹筒又一次利用其射程发射起致命的弹丸，更为让人愤怒的是，除了杀伤榴弹之外，日军还灭绝人性的发射了毒气弹。

“团长，第一营，”扶着被催泪性气体和喷嚏性（呕吐性）气体从战壕里驱赶出来并在后撤途中遭到日军扫射重伤的守军营长，该营的副官有些泣不成声的说着。“第一营的兄弟全完了。”

“该死！”但咒骂归咒骂，长官的交代却是必须在清水山一线坚持三天，团长死死的捏着自己的帽子，一拳头砸到交通壕上。“弟兄们，死在这也是死，后撤也是死，再退一步就是山西了，咱们决不能让自己的家乡被小日本糟蹋了！”话音还没有落下，两架银白色的日军轻轰突然出现在了天空中。“鬼子飞机，大家隐蔽。”

欺负晋军没有防空能力的日军飞机呼啸着扑了过来，飞机还没有到正上空，7.7公厘机关枪弹就沿着战壕扫射了过来，晋军的战壕设计不佳，没有单独的防炮洞和单兵掩体，因此这一排机关枪弹下来，顿时造成了极大的伤亡。然而，这才算开始，两枚精巧的航弹从机翼下挣脱了出来，瞬间在战壕中爆炸起来，气浪沿着战壕扩展，造成了一片狼籍。日军飞机通过之后，仿佛意犹未尽般在空中翻转着身子，很快又掉头折返了回来，又是一处恐怖的通场。这次造成的后果更为惨烈，一枚航弹引爆了堆积在炮位边的山炮弹，殉爆的炮弹不但将七百斤的炮身整个掀起，更是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焰，将晋军的斗志彻底摧毁了。

“给我回去，不准逃！”团长挥舞着手枪，试图驱赶这些受惊的羔羊返回自己的岗位，然而还没有等他制止这场骚乱，一发流弹划破天空，将他打倒在地。

“团长殉国了。”愈发惊恐的士卒们不管团长是否真的已经阵亡，拼命的向后逃去，这一刻失败已经无法挽回了。

“立刻电告旅团长，我军已经顺利攻克清水山之线，下一个目标张家场、西湾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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