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知道通往阳间的路，近在咫尺。顺着这些台阶一层层的往下走，直到看见鬼门关的入口，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可走到一半，纪天命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打量着鬼门关的入口。秦昊疑惑不解的看向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没有询问。

大概过了数分钟，纪天命终于再次行动，只是每一步看上去都显得有些吃力，额头也已布满了冷汗。这让秦昊和林无痕大为不解，毕竟他们二人在行走的过程中，没有任何阻力。

“纪老前辈，您这是？”秦昊忍不住朝纪天命问道。可纪天命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无需关心自己这个老头子。如果连这点困难都扛不住，也不配成为两千年来最强摆渡人。

这一称呼听得秦昊头皮有些发麻。两千年来最强摆渡人？这意味着什么？摆渡人已经传承了两千多年，而这两千多年中，最为辉煌的时期，莫过于唐朝和明朝。毕竟魂经中记载过，唐朝和明朝曾出现过接近数千名摆渡人，其中拥有超高天赋的，不下于数百人。虽说摆渡一脉至始至终都没赢过招魂一脉，但只有这两个时代，是招魂一脉最不想面对的。

两千年来最强摆渡人，这其中包括了两千年来诞生到死亡过程中，出现过的无数摆渡人。有平庸，有天才，更有摆渡一脉一代又一代的首领。但他们，依然无法和纪天命相抗衡。

可以说，纪天命就是摆渡一脉的老祖宗，就算他不是，但也没人会反驳这句话。毕竟摆渡一脉的辉煌，正是由纪天命一手引领。如今，却露出相当复杂的神情，举步维艰。

秦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站在纪老前辈的身边。如若纪老前辈没有成功出去，他是绝对不会第一个出去。可时间一过就是一个钟头，纪老前辈的脸色显得越来越苍白。

这种无形的压力导致纪天命的身子已经快要垮掉，但他没有就此放弃。他内心冷笑一声，违背了命运的安排，难道就要承受这种痛苦的压力？命运不可违，所以才需逆天改命。

突然，纪天命的体内爆发出一股强势到令人颤抖的气息，他抬起头，猛然朝鬼门关的入口前进。期间可能连一秒钟的时间都不到，纪天命的身影已经消失。而秦昊和林无痕，也不由长舒一口气。看来纪老前辈已经成功回到阳间，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紧随其后。

下一刻，当秦昊等人离开黄泉路，到达鬼门关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也就是说，只差四个钟头，秦昊和林无痕就可能永远也回不到阳间。不过他们还是成功了，成功到达阳间，并且成功到达阴间的第一关，鬼门关。可当秦昊出来时准备寻找吕奉先时，眼前的画面，却令他瞬间泪目。不，他想主动上前帮上一把，但最后还是选择放弃了，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他忽然想起阳间出现的鬼门关不止一个。也就是说，从什么地方进去，就不可能再从什么地方出来。很可能是无数鬼门关的其中一处，而凑巧的是，这座鬼门关，由姬如冰镇守！

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秦昊渐渐明白为何纪老前辈最后那几步，走的如此艰难。命运并不想让纪老前辈和姬如冰重逢，所以才想从中作梗。奈何纪老前辈是两千年来最强摆渡人，就算是命运，也无法彻底将其征服。也正因纪老前辈可怕的毅力，终于成功了。

姬如冰此刻正手握寒龙枪，站在鬼门关的另一侧，静静等待阴灵排队前往入口。可入口爆发而出的阵阵金光，却令她大吃一惊。直到看清有人影出没，当即举枪就要前去战斗。

只是枪头在纪老前辈的面前，忽然停止。而姬如冰的表情，则显得相当复杂。她就这么静静打量着纪老前辈的容颜，除了充满了疑惑外，更多的却是不敢置信，甚至倒退了两步。

“如冰，这么些年没见，不知你过的如何？”大概每个人见到晚辈时，都会这么问吧。听上去有些老套，和秦昊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不过姬如冰却立刻将长枪收起，用力的点了点头。她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做梦，虽然对方已经老了，却依然能够第一时间认出对方的身份。

寒龙枪就这么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响。而后，就见姬如冰突然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强忍不让泪水滑落，说出那句已经数百年没能说出口的话。“将军，您终于回来了！”

虽然姬如冰也经常喊秦昊将军，但却没有见到纪老前辈时，那种仿佛归家的感觉。纪老前辈在她的眼里，就是一名真正的父亲，能让她体会到自己被呵护，被关怀的感觉。

纪老前辈朝姬如冰淡淡笑道：“是啊，我回来了。违抗了天命，违抗了世间一切因果，终于回来了。当年我弃你而去，你肯定还怀恨在心吧？我已经没有脸面再请求你的原谅。”

这句话听上去很是伤感。就连秦昊都不知道那空白的两百年里，纪老前辈究竟去了哪儿，当年又为何弃姬如冰而去。只是他可能并不知晓，他刚走的一年内，姬如冰便战死沙场。

姬如冰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着，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就这么跪在地上迟迟不肯起来。是的，眼前出现的的确是将军，带给自己童年无限温暖的那位将军。

可她想听到的并不是这句话，哪怕将军一言不发，甚至只字不提当年离开的事，她都不会表现出任何痛苦的模样。但事与愿违，这件事一旦提起，就令她内心感到非常难过。

为什么？为什么当年的将军要离开自己？如果遇到的危险，明明可以带上自己一起，为什么要选择抛弃自己？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宁可希望将军能带上自己一起，甚至把自己当成他的挡箭牌，都无怨无悔。但自己最终却倒在了战场之上，同时流露出无尽的怨念。

之所以会成为厉鬼的原因，也正是当年对将军抛弃自己的怨念加深导致。只是成为厉鬼之后的姬如冰，并没有滥杀无辜。她只是想要找寻一处安稳的栖息地，不想旁人打扰。

就算有人想要把她驱逐，也只是以力量将其撵出去，并没有下杀手，直到那天，遇到了以为和将军长得极其相似的少年。她坚信，如果不是那位少年，自己可能还在徘徊吧？

她并不知道秦昊就在一旁，因为她不敢抬头，不敢直视纪老前辈的双目。怨念和怀念，这两种感觉在她的脑海飞速运转，好似在互相打架。明明自己的怨念很深，却为何恨不起来？

纪老前辈轻叹了口气，见姬如冰迟迟不肯说话，知道想要请求对方原谅很难，只是摇了摇头道：“当年的事情的确是我做的不对，如果你恨我，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我绝无怨言。”

姬如冰的身体再次颤抖了下。她怎会动手杀了将军？眼前之人，可是她足足等了五百多年的将军啊，现在说出这样话，是不是太可笑了？

“将军，如果五百年前再次让您重新选择的话，您会带上我一起离开吗？”

姬如冰憋了很长时间，才问出这么一句话。

只是答案却令她，还有站在一旁的秦昊大为吃惊。因为纪老前辈回答的很果断，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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