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前辈的回答令秦昊和姬如冰大为吃惊，见姬如冰的身体已被怨念包围，秦昊内心连说了三个喂字，而后赶忙上前，试图阻止姬如冰再次陷入痛苦的挣扎。可还没等他上前，却被纪老前辈直接挡住，轻轻摇了摇头道：“现在只有让她自己从当年的痛苦中，走出来。”

秦昊忽然愣住，他不明白纪老前辈究竟想做什么。明明是五百多年的重逢，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幅难以收场的局面？当年明明是纪老前辈抛弃了姬如冰，为何如今还要故技重施？

换成自己，定不会做这种选择。眼前的姬如冰已经承受太多的痛苦，就算心里想的是不会，但表面上，也会说出会这个选项。毕竟做过的事无法重来，错过的时间，没办法弥补。

怨念在姬如冰的内心得到充分的释放，好似挣扎的恶魔，终于能够重现世间的那种感觉。秦昊已经忍无可忍，想要强行帮姬如冰从怨念中走出，可他根本不是纪老前辈的对手。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让她受到第二次痛苦的折磨？当初你不声不响的离开，难道不是对她的一种残忍？如今好不容易能够再次见面，你却还要继续折磨她，究竟是为什么？”

秦昊的声音变得愈发激烈，说到最后几乎是在用吼的。他也是第一次朝纪老前辈露出这种表情，以及说出充满不悦的话语。此刻的秦昊是真的被逼急了，只因姬如冰帮了他太多。

可纪老前辈却好似什么也没听见，就这么平静的闭上双眼。任凭秦昊不断加大自身的力度，依然没有露出任何神情。这也让秦昊显得越发愤怒，如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难保会对纪老前辈大打出手。当然，还要多亏身后的林无痕和小鬼帮忙拦着，防止秦昊突然暴走。

没人能察觉到，纪老前辈的右手在紧紧攥拳。说实话，他也不想这么做，但只有让姬如冰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化解心中的所有怨念。虽然这看上去像在赌博，但他绝不会让姬如冰付出任何代价。哪怕姬如冰最后真的化身没有意识的恶鬼，他也会不顾一切的帮忙化解。

短短数十秒钟的时间，姬如冰所爆发出来的怨念，已经超出秦昊以往所见到的任何恶鬼。这种怨念让秦昊和林无痕等人瑟瑟发抖，若是但论实力而言，绝对超出了鬼王的级别。

纪老前辈不断自内心替姬如冰加油打气，再怎么说姬如冰也是他当年选中的孩子，就算有缘无分，但也曾有过那样一段温馨的回忆。他不会坐视不管，只是不像管的太早罢了。

“我要杀了你！”姬如冰的瞳孔仿佛无尽的黑暗，让人找不到出口。而他手中的寒龙枪，也已从先前的蓝色转化成了黑色，那种黑，看的秦昊头皮发麻，仿佛随时会被对方吞噬。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秦昊从未想过两人见面之后，会发生这种可能。如果早点知道的话，他绝不会费劲千辛万苦再让两人重新见面。现在的姬如冰，已经超出了他能掌控的范围。

“若这就是你的极限，那你根本不配成为我纪天命的女儿。当初我带你回去，就是看中了你的毅力与不懈的努力。难道五百多年过去，你连当初最纯粹的那份执念，都没了么？”

这种话在秦昊看来，无疑是火上浇油。但不可思议的是，姬如冰原本快要抑制不住的怨念，居然在顷刻间缩小了很多。而那早已被黑暗渲染的瞳孔，也正以缓慢的速度消退。

纪老前辈见状，再次不留情面的喝道：“如果这就是你的本性，看来当年的我，真是瞎了眼。”这话听上去要比之前更加难听，准确说，他根本没想过这种话会造成怎样的结果。

但奇怪的是，姬如冰听了这些话反倒真能压制住体内的怨念，就连被黑暗所染的寒龙枪，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样。除了寒冷刺骨的气息以外，再没有任何的变化。

秦昊终于停下了动作，而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画面。这是为什么？他无法了解纪老前辈究竟在做什么，但这么说好像真的有效。至少姬如冰体内所爆发的怨念，已经消散大半。

直到怨念全部消散的那一刻，纪老前辈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消失，带着淡淡笑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才是我当年帮你的原因。若连这点怨念都无法抗衡，根本不配成为我的弟子。”

此刻的姬如冰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很累，同时很想化解这种强烈的怨念。她渐渐回想起当年，自己为了能够引起将军的注意，而每天刻苦用功的样子。也正因为有了那段充实的日子，才让自己变得越发强大起来。

虽然怨念已经得到化解，但姬如冰依然不愿抬头直视纪老前辈。她单膝跪地，再次问道：“将军，您刚才的回答，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能不能给属下一个理由，苦等五百多年，如若得不到像样的理由，属下会很不甘心！”

纪老前辈直到最后都没给姬如冰任何理由，在他看来，这个选择是没有理由的。因为他当年不这么选的话，姬如冰会死的更加凄惨。因为跟随他一同离开的，都在半路惨死。

那是命运给予他的最后惩罚，也正因他没给姬如冰起纪这个姓氏。不是因为他不想把姬如冰当成自己的孩子，相反，他是太在乎姬如冰，太喜欢姬如冰，才会改成姬这个姓氏。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少让这个孩子受罪。而那些跟随他一同姓纪的同伴或是随从，早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有的，甚至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实在太过可怜。

空气在这一瞬间显得有些尴尬，又有些紧张。因为姬如冰不再说话，而纪老前辈也始终没能张开嘴。他们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令一旁的秦昊焦急不已，很想上去帮一把。

然而事情总是会和想象中的背道而驰。这一次的相见，并没有以最美好的方式结束，而是姬如冰转身，头也不回的前往鬼门关的镇守处，负责的看紧每一位路过的阴灵。

“我们走吧。”纪老前辈一声我们走吧，听得秦昊内心有些无语。这就走了？难道两人时隔五百多年的再次重逢，就是这种感觉？如果是这样，秦昊当初说什么也不会以身涉险。

或许因为纪天命的缘故，哪怕姬如冰知道秦昊就在一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她的心，已经彻底死了。等待了整整五百多年，就是为了能够得到不一样的回答，却没想到答案依旧。

秦昊想上前安慰两句，可犹豫着还是决定算了。现在不是自己出面的时候，如果鲁莽过去安慰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再次看了眼两人，唯有无奈的点了点头，只能回去再说。

殊不知，当他们离开时，姬如冰还是没能忍住，朝纪天命和秦昊这边多看了两眼。

她的眼神看上去异常复杂，又带着些许迷茫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苦等了这五百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当初能够选择早点轮回转世，或许就不用再承受这些痛苦了吧？

可现在说再多都已经迟了，将军还在，但却和五百多年前给自己的感觉，彻底变了。至于究竟什么地方变了，就连她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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