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救命恩人是谁
作者:红摇      更新:2020-04-10 03:03      字数:3463

宋渊带着昏睡的墨不语乘马,谢涂气急败坏步行,沿河岸前行不久,就望到河面上几条小舟,舟上的有的人正拿锤子、船桨奋力破冰,有的拿竹杆在水中乱探。河岸上也有沿岸搜索的人影晃动。

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谢涂声嘶力竭喊起来:“快——快去禀报郡王,我把公子找回来了!公子安好,安好!”

宋筑得到消息,几乎跑着来迎,远远看到马背上坐着的人,眼圈都红了:“阿渊……”

宋渊在护卫搀扶下下了马。

“阿渊,有没有受伤?”宋筑上前想扶着二弟的肩检视一遍,却感觉中间碍着一物,低眼一看,原来是宋渊手上托着个裹在披风里的女子,从露出的半个脸来看,不是墨不语是谁?

宋渊顾不得叙离惧之情,急急道:“不语病得厉害,快请大夫。”

冬狩常有人受伤,按惯例有大夫随行,这次来的依旧是赵大夫。

赵大夫给墨不语诊过脉,方子也不必开,拿出一包备好的驱风寒退热的草药:“墨姑娘就是着凉风寒之症,只是烧得不轻,要尽快退热,将这付药煎服即可。”

“是,多谢赵大夫。”一直守在旁侧的宋渊伸手把药拿过,急急地转身就走。

身边的宋筑一把将其拉住。

宋渊神情急切:“大哥,我去给不语煎药,昨晚的事过会再跟您禀报……”

宋筑微微恼火地盯着他:“你不知道自己也有伤吗?”

“哦……”他这才记起,抬手摸了一下脖子上那道刀伤,“我没事,已经好了。”

“好了什么!”宋筑声音不由高了一高。阿渊的这道伤虽不重,位置看着却极凶险得让人害怕,伤处还裂着,血糊了一领子,这家伙竟无知无觉地跟木头人似的,不知该庆幸这孩子坚强,还是心痛他的麻木。“赵大夫,你看看他的伤。”

赵大夫赶紧把宋渊手中的药包拿回去:“煎药是小人的职责,哪敢劳动公子?”再看了看宋渊的伤处,道:“幸好刀痕浅,这若再深一毫,偏一指,公子可就……”转眼看到宋筑脸色铁青,赶忙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翻着药包找伤药绷带。

宋筑牙缝中冒出森森两个字:“刀伤?”

赵大夫点头:“老夫凭四十年的行医经验,确定是刀伤。”

“阿渊,是怎么回事?”

宋渊微叹一口气,朝赵大夫道:“赵大夫,我自己包扎一下就好,麻烦您快些去给不语煎药,她耽搁不得。”

“不敢不敢。”赵大夫偷眼看着宋筑脸色,却不敢走。

宋筑无奈,接过伤药去:“你去吧,我来。”

赵大夫这才抱着那包驱寒药离开。

兄弟二人坐在地上铺的兽皮上,宋筑用布粘着水,一点一点帮宋渊把伤口周围的血污擦净,把黑糊糊的伤上抹到伤口上去。他处理得小心翼翼,但手指触到伤处时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抽一抽,紧张地去看宋渊的脸,却见这家伙根本没有疼痛的反应,目光还总往墨不语那边飘。

宋筑皱起眉:“说吧,是怎么回事?”

宋渊回拢精神,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如果被身份不明的杀手追杀,如何跟着墨不语突出重围,如何落水,如何莫名其妙被救上来,恩人却不见踪影。

却下意识地没有特别说明脖子上刀伤的来处,宋筑下意识地以为是他们与刺客周旋的时候被伤到的,也没有追问。

之所以隐瞒,是因为“恩人”把他与墨不语区别对待,总觉得那人与墨不语有些渊源。虽然划了他一刀,但是,既然对不语存有善意,他也不将其视作敌人,暂把这个细节藏下。

说到谢涂找到他的过程,也是平铺直叙,并没有透露自己的怀疑。

毕竟是捕风捉影毫无证据,说也无益。

而且他完全想不出谢涂有什么害他的动机。

宋渊讲述的语气极平静,宋筑却听得惊心动魄,怒意压在眼底翻滚。竟然有人在离他近在咫尺的地方对他的弟弟下手,真是胆大包天。

不过……谢涂之前吹过的耳旁风不自觉地掠过,心中微微一动,问宋渊:“那些刺客,有没有跟墨不语相识的意思?”

宋渊不知为何有此一问,摇头道:“没有,怎么可能。”

宋筑看了看昏睡的墨不语,点点头。看这丫头的狼狈相,确是不像与她有关。必是谢涂多心了。

他记起墨不语曾说过的事:当初他派往河朔县接阿渊的护卫队伍中,就有两个人被人买通要取阿渊性命。一个叫索肆,一个叫崔柱。

之后他调查了这两人的背景,都是在郡王府干了几年的护卫,只是家中均遇变故,急需用钱。

大概是被人用钱财买通,并且极有可能以家人的安危为抵押,做出承诺:一旦失手即刻自尽,绝不连累金主。

据墨不语说,这两个人已经死了,却死不见尸。这么多天了,他们也的确没回来。

然而也死无对证,他对墨不语的这番讲述其实并没有完全相信。

可是昨晚,杀手又一次出现了。

阿渊被掳走时还是个孩子,之后历经五年囚禁,能得罪什么人?这些人对他下手,思来想去,其根源自然还是在他与父亲身上。宋家这两代昭平郡王统领这偌大的昭平郡总共已近二十年,因公因私,身上沾染的血腥不是一点半点,仇人,也不是一个两个。若数起嫌犯来,怕是能从郡王府大门前排到街口。

可是那些事与阿渊何干?为何不直接对他宋筑出手?是因他身边总是护卫环绕无法得手?还是因为,仇家只想欣赏他失去至亲的痛苦?

宋筑心中怒火暗烧,说话间已帮宋渊处理好伤处,道:“你也歇息一下,别墨不语好了,你再累倒了。”

宋渊应着,语气顺从,眼底却是惯有的漠然,想都不用想,必又是口头敷衍,他这个大哥说的话根本不往心里去。宋筑也无心计较,起身出帐时带着一脸寒霜。

一掀棉帘,恰看到谢涂。

他正心烦气躁,没留意到谢涂脸上那一丝慌张一闪而过,那是偷听被发现的心虚。

谢涂赶忙道:“我听赵大夫说公子受伤了?有无大碍?”

“只是皮外小伤,不过,是刀伤。”

“刀……刀伤?”谢涂自然而然地以为是杀手们伤的宋渊,装出唯妙唯肖惊讶的表情:“公子身上怎么会有刀伤?”

“他们两人昨夜不是失足落水,是遇袭后才落水的,据阿渊说,刺客有五名。留下部分人手,将这一片仔细搜索,看能不能找到刺客遗留的蛛丝马迹,回城之后,你立刻去查,把郡内接黑活的那几个帮派筛一遍,看有没有与此事有关联的。关注一下哪一家派了人来昭平城附近。”

谢涂暗透冷汗。却又暗自安慰自己,买的那帮人不至于愚蠢到留下痕迹。回道:“遵命。我这便去安排。”转身欲走。

“对了,涂之。”宋筑又叫住他,“今日之事多亏了你,幸好你把阿渊找回来。说真的,我听说他落入冰河的时候,内心就已经放弃了,我还以为再也……”叹着气不堪回首地摇了摇头,“还好你坚信他还活着。”

“哪里哪里。其实当时我也慌了,嘴上硬撑而已,是公子福大命大。”

“是啊……”宋筑望向河的方向,“也不知把阿渊从冰水里拉上来的恩公是谁……这事,你也一并查查,找到恩公必得重谢。”

“是。”谢涂口头应着,心里却想:这位恩公,恐怕不会来领赏呢。

领命离开,他心中暗暗庆幸着。方才宋筑出来之前,他已经在帐外听了一阵了。宋渊已经生疑,他实在担心宋渊把这份猜疑说给宋筑。

但是没有。看来,宋渊的怀疑也不甚坚定,那支指住他眉心的箭,也只是想诈一下而已。这下子他的心便放了大半了。

只是,近期真的不能轻举妄动了。这倒恰好合了“黑斗篷”的命令。好也,且按兵不动,看看“黑斗篷”打得什么算盘。若与自己的利益相符,合作也无妨。若与自己的利益相悖,选好时机把“黑斗篷”往郡王面前一卖,又是一笔大功。

至于可能落在他手中的崔柱和索肆……已经有些眉目。他已得到线报,崔柱和索肆曾进过一家叫做羊肠村的小村,在村里遭遇墨不语和宋渊。离开的时候,已经死了一个。这两人,最多有一个活口,更大的可能是全都变成了永不能说话的死人。

喝了汤药的墨不语,热度慢慢退下了。睁开眼睛看到圆圆的帐顶,便知道已回到营地了,转头看到宋渊,他的眼中已熬出血丝。即使疲倦,即使席地坐在兽皮上,宋渊也坐得端端正正,见她醒来,悄悄松一口气,轻声问:“好些了么?”

“我没事……”她缓缓坐起,揉了揉仍有些昏沉的脑门,“我们是怎么回来的?”

他眼中闪了闪:“是谢师爷找到我们的。”端了一碗水递到她手中,“渴了吧?喝口水。”

“谢师爷吗?”她端着水碗,心中浮过一丝困惑。上一次崔柱和索肆企图杀害宋渊,她事后曾派锁云门人暗中调查,虽没查到真凭实据,但总有些蛛丝马迹。再加上左右分析,察言观色,总觉得可能与谢涂有关系。昨夜被刺客围住时,她第一个便怀疑到谢涂身上去。

然而,却是谢涂寻他们回来的?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她猜猎了?问道:“那,从河里救我们上来的人……”

他摇摇头:“那不是谢师爷,还不知道是谁救的我们。”

“那当然不是谢师爷,那是……”她的话音猛地顿住,手一抖,碗里的水泼了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