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泉好像被十几道天雷当空劈下，几乎有点傻了：“你说……什么？”
九青的猫尾巴控制不住甩了两下，然后开始磨蹭顾泉的小腿：“嗯嗯，没错，还是霸王硬上弓好了，生米煮成熟饭，以免夜长梦多。”
九青飞速脱掉外袍，里面穿着紧身黑色短打，露出令人血脉贲张的曲线，胸是胸，腰是腰，不得不叹一句极品尤物。
顾泉艰难地移开视线：“你起来。”
九青完全听不进去，已经开始动手扒顾泉的衣服：“你不要害羞，我会好好疼你的！”
顾泉又气又笑地攥住九青的手腕：“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九青红唇一弯，显得很得意的样子：“我很清楚，我很清楚……”
她俯下身子，在顾泉耳边轻轻说：“我要睡你。”
顾泉的耳朵非常敏感，顿时变得绯红，挣扎着偏开头，连可以用术法也忘了，九青瞧着好玩，就追着顾泉的耳朵咬，两个人在长廊的地板上纠缠不休，发髻全乱，同样墨黑的长发交缠在一起，难解难分。
顾泉一个翻身终于制服了九青，他把九青的发带解下来捆住了九青的双手，压在九青上方：“乖一点！”
九青双眼泪光点点，瘪嘴喊：“我不！”说着像条鱼一样使劲儿翻腾，九青力气极大，顾泉几乎都压不住她，两人肌肤相贴，衣料摩挲，逼得顾泉喉头一紧，冷汗都要下来了。
九青喝醉了不光无理取闹，还极其幼稚顽固，完全没有平时见好就收的机灵劲儿，猫的本性直接压过了人性，特别是她还从没喝醉过，因此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喝醉，喝得没有节制，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撒起酒疯来有多难缠奔放。
顾泉的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憋出来的：“现下……不可……”
九青舔了舔嘴唇，大声问：“为什么！什么时候可以！我现在就要！”
顾泉无暇顾及衣袍凌乱，长发撒了一肩，沉声喝道：“青宁！”
没人回答。
“青宁！出来！”
远处的狐帝陛下终于磨磨蹭蹭出来了，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正是阿蛮。
东章青宁本打算弄醒睡觉的阿蛮，让她来缠九青，没想到阿蛮睡得极沉，用了很长时间才叫醒她，好不容易连哄带骗把这个小丑八怪拉来了，正好碰见哥哥和丑八怪混战在一块，被他看了热闹。
虽然说他后来看着看着觉得很不对劲就是了……但是想走已经走不了，一点动静哥哥都会发现，于是只好屏气捂着阿蛮的嘴静观其变。
还是被发现了……不，一开始就发现了吧……
“娘亲！”阿蛮飞奔过去，跪在地上看着神色兴奋过头的九青。
阿蛮先是不明所以地被丢给东章青宁回了逍遥殿，又被不明所以地被这个美人哥哥恶劣地嘲讽了半天，再是他发觉自己什么都听不懂，就各种暴跳如雷，最后强行给她盖了被子要她睡觉，睡觉就睡觉好了，睡到一半又被他弄醒，不明所以地被捂嘴捂了半天，心里都要委屈得要爆炸了。
她趴在九青身上哇哇大哭，不一会儿就浸湿了九青的衣襟，顾泉松了口气，起身端正衣裳，勾手施法，收拾起满院子滚的酒坛。
九青眨眨眼，还是醉着的，她想起来，不过一个下午她就收获了一个女儿，等等！她才没有女儿！
九青支起上半身抱住阿蛮：“长乐吗？你可以叫我姐姐，不可以叫我娘。”
阿蛮很固执地哭着喊：“娘亲。”
“是姐姐。”
“娘亲。”
“姐姐。”
“娘亲。”
反反复复，无穷无止地重复这个对话，幼稚的阿蛮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加难缠，成功拖住了发酒疯的九青。
顾泉看着嘴里喃喃，其实眼睛都已经闭上的九青和阿蛮不禁感慨，即使轮回转世千百次，灵魂也不会改变，历史还真是惊人的相似。
顾泉抱起九青，对青宁说：“你把阿蛮抱回去。”
青宁不高兴地说：“我不要碰那个小丑八怪。”
顾泉：“是谁带她来的？”
青宁哑口无言，认命地抱起阿蛮，和顾泉把她们送回九青房间安置。
顾泉坐在床边，摸了摸九青的额头，九青“唔”了一声，蹭蹭顾泉的手掌，像猫一样。
顾泉轻叹：“不过醉酒的反应比以前更大了。”
醒酒汤……做浓一点罢。
九青醒的时候没有普通人的宿醉反应，并不会头疼恶心，只是觉得浑身发软，连手指都抬不起来，阿蛮正蜷缩在自己身边，睡得极香。
而且最糟糕的事，她对昨晚的事情还有印象，而且是最重要的部分，企图将顾泉就地正法，然后失败……
最惨的是失败了啊！成功了还好说，失败了怎么面对啊真的是！
醒酒汤的味道飘了过来，极为浓郁。
“醒了。”
“呃……嗯。”
“你还记得昨天你做了什么吗？”
“不……记得，不记得！”
顾泉的嘴角几不可见地一翘，然后说：“你醉了，和阿蛮争辩了几句就睡了。”
“嗯……”
“喝醒酒汤罢。”
味道和之前顾泉喂的药汤很像，但是九青爬不起来，顾泉半扶起九青，一口一口喂她，九青看着顾泉认真的模样，简直心虚死了，喝好醒酒汤就开始闭眼装睡。
顾泉也没揭穿她，摸着她的头让她好好睡。
睡也睡不长久，除夕夜宴近在眼前，玄明师兄跟打了鸡血一样，天天催，时时催，事事都要揽上身，道具怎么摆，做要怎么做，配角要几人，乐师要几名？乃至于除夕宴的桌上摆几盘凉菜？凉菜是摆成四喜临门还是八方招财？先上热菜还是先上热汤？菜是什么菜？汤是什么汤？七零八碎他全要管。
这本来都是忍冬师兄的事，作为合虚大管家，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办好所有的事情，只是这次玄明师兄难得地坚持，一定要亲力亲为。
九青本来觉得他是三分钟热度，而且从来没做过这些事，大概是做不好的，没想到玄明师兄安排起来竟也井井有条。
九青早背完了剧本，又对走位谙熟于心，于是得空了去问玄明师兄怎么不让忍冬师兄帮手？
她本来存了取笑的心思，没想到玄明师兄却很傲娇地说：“我本来就能干，我乐意！”
“你师兄我好歹是做人过来的，我小时候和你忍冬师兄是讨饭过活的，哪里能过年哪？这么多年，人也总不齐，今年人齐了，不办怎么行？！”
怪不得忍冬师兄一反常态没有阻止玄明师兄。
“玄明师兄，你是个聪明人，又和忍冬师兄同年入门，为何道行差这么多？”九青不禁好奇道。
玄明听了也不生气，只是看着菜单勾勾画画：“你师兄我是天资聪颖，修炼事半功倍，何苦还这么努力？况且能者多劳，我要是比忍冬师兄强，那事情不都要我来干？我才不傻呢！”
忍冬身为掌门二弟子，统管合虚礼仪待客等大小事务，比带队修炼的大师兄元鸣鸾还忙。说来说去，玄明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混吃等死，懒散度日，让他干活？不存在的，只有被他师父抽得不行，才会赶鸭子上架糊弄两下。
听到这里，九青不禁对玄明刮目相看，虽然想法奇特，但的确是这么回事，玄明实际上并不如外表那样吊儿郎当的，他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九青又要张口说什么，玄明就努努嘴：“你家阿蛮醒了，好生哄着罢。”
九青：“……”啊擦，所以说她为什么就捡了个便宜女儿……
顾泉在阿蛮身上下了禁制，除了九青和顾泉，连阿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在睡觉的时候长得最快，转眼就有五六岁的模样，但之后生长就变得非常缓慢。她虽然长得黑，但生了一双月照露水的眼睛，极有灵气。
九青有一次问顾泉：“画娘丑陋，但阿蛮绝对不丑，明明是同一人，为何会这样？”
顾泉正在书上做注释，闻言停笔道：“凤鸦混血子，继承母亲涅槃重生之能，不过只能重生三次，每次犹如脱胎换骨，她如今是比原先好上千百不止了。”
那画娘她以前……虽然阿蛮就是画娘，但她是重新破壳而出的，失去了最痛苦的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吧。
阿蛮似乎很害怕被抛弃，每天都要尽量跟着九青，九青去哪里，她就去哪里，甚至九青反锁房间想安安稳稳泡个澡，阿蛮都在会待在她房间外面。没有一会儿，阿蛮就会敲门：“娘亲，你在吗？”
九青在热汤里捂住眼睛：“哎——”
于是阿蛮心满意足地继续坐在九青房间门口，双手支着下巴开始考虑顾泉给她出的问题了。但是只要再过一会儿，她还是会继续敲敲九青的门：“娘亲，你在吗？”
九青无力地拉长声音：“在——”
阿蛮听了九青的应答，还会有安全感。
类似的情景几乎每天都会上演。
九青想到这里，抓狂地夺过顾泉手中的北镜笔，这家伙把北镜画笔当普通笔用，拿西幻棋当普通棋子下，将东安琴看作一钱不值的普通古琴闲置起来，完全没有把人人欲求不得的神器当做一回事。
顾泉好笑地看着九青：“又怎么了？”
九青烦躁地转着北镜笔：“啊啊啊，你能不能施点法术，让阿蛮少跟着我，如果她不叫我娘就更好了。”
顾泉捻了捻手指，道：“九青，我问你两个问题。”
九青：“嗯？”
顾泉：“你当初为什么要养她呢？”
九青：“我……”
顾泉：“你希望给她怎么样一个童年呢？”
北镜笔“吧嗒”掉在桌上，久久的沉默。
九青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认命地开始当便宜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