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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就是你说的完全兽化么？”杜杰指着面前的鳞人问。

“好像是这么回事。”洛奇吹着口哨感叹：“居然在生死一瞬完全同调，这家伙的怨气得有多大啊！”

“这是感慨的时候嘛？”杜杰低声道：“你不是说我们打不过他么？那该怎么办？逃么？”

“如果从实力分析的话，这倒是个好主意。”洛奇荡下尾巴，指了指杜杰的身后道：“可那些笨蛋该怎么办呢？”

这世界上分成两类人，一类是能躲则躲型，看到麻烦事跑得比谁都快；一类则是好奇心杀死猫型，明知道前方有危险，却还忍不住往前一探究竟。这前者，就是被社会完全染透的成年人，而后者，大多是对一切都好奇的孩子。

在杜杰身后的游乐设备后面，几个最多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正探头往这儿望着，眼中全然没有惊惧，有的只是好奇和兴奋。

这是杜杰没有过的童年，他没有时间新奇，没有时间玩乐，如果他不是很早就懂得躲避危难，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可这样的杜杰，现在却站在无畏的孩子，和绝对的危险中间。

即使是到了这个时候，洛奇还在抓紧一切机会，测试着杜杰的底线。

每个人都有自己善恶的底线，即使是极恶之人，也会在守护自己至亲挚友的时候爆发出极善；纵然是六根清净一心向佛的禅僧，在目睹杀戮时，一样会激起愤怒。

如果说这些年在人界洛奇学到了什么，那就是人心从来不是纯正的善或恶，每个人都有他的转折点。

起初，洛奇本以为利用心中存着极善的沈瑶与杜杰互动是个好办法，可没想到那个看上去纯善至极的女孩，居然还藏着那样的秘密。这招不但没取得他想要的效果，还把杜杰在恶的一向越推越远。

这个时候，如果不下一点狠药，以后的求善之路，会走得更难。

人最不能丢弃的东西，一个就是感情，一个就是回忆。如果感情这条路走不通的话，那就试试杜杰能不能丢下自己的回忆。

洛奇感觉得出，杜杰对人已经失望透顶，那他拥有的，只剩下自己和他所经历过的一切。洛奇不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人，这些用自己双手爬出尸堆的人就算再狠、再毒，都无法对着小孩出手，这是他们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这无关同情，无关大爱，只与自身，只与回忆有关。

洛奇已经暗自决定，如果杜杰连这些小孩都能置之不理，那他即使心里还有极善的可能性，洛奇也不愿意再等了。虽然他对这个杜杰还有许多的好奇，可如果成功的可能低过自己的预期，洛奇也是个随时可以下狠手抛弃自己宿主的家伙。

如果杜杰选择逃生，那根本就不用华阳动手，洛奇就会直接在他头顶开个洞。

这时的杜杰并不知道，他面临着怎样的生死抉择。

华阳自从起身之后，就一下没有了动作，如果要逃的话，现在是唯一的机会。杜杰又看了眼身后的孩子，这几个笨小孩不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倒一点点循着遮蔽物越靠越近，他们恐怕把这当成了什么有趣的探险节目，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什么情况。

这些白痴，这些不知道害怕的笨蛋，死了也是活该，我才不会为了这些蠢人……

杜杰还在想着，完全兽化的华阳突然猛地一跃，跳过杜杰头顶，直接落在了那几个孩子面前。

在华阳的眼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杜杰。他只是追随着体能能量的引导，找到了与之完全相悖的孩子们。

“哇，这是什么？咸蛋超人么？”

“笨蛋，那个一看就是怪兽嘛！”

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一个胆大的男生甚至凑上前去，朝鳞甲人伸出了手。

——他们，多么快乐啊。他们，根本不知道哀伤为何物。

——为什么，只有我要承担这样的痛苦？

——要痛苦，就大家，一起吧！

华阳举起了一只手，一柄比之前更宽，刀刃上还带着锯齿的大刀。

“笨蛋，快逃！”杜杰忍不住高吼道。身体比头脑更快一步地朝鳞人冲了过去。

这一瞬，洛奇笑了。因为他已经发现，一点若有似无的白光，在杜杰体内闪现。

“弹破！”

将贯穿对手的思念集中，与洛奇同调后将空气弹压缩射出，虽然破坏力无法与“铳傲”相提并论，可应该也足以延缓一下华阳的行动。

风弹直接命中杜杰的后脑，一片鳞甲瞬间崩碎。

杜杰自己都很惊讶，“弹破”可不是什么高破坏力的招数，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只是，面前的情况容不得他有半分犹疑，被攻击的华阳立刻丢下面前的孩子，大刀转身就向他砍了过来。

“锤暴！”

突然，从杜杰的右侧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紧接着，一个比杜杰的身形还要大上一倍的巨锤忽然出现，狠狠地砸在了华阳身上，将鳞人一下打飞。

这是……同调能量？杜杰赶忙往声音的源头望去，他立刻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巨大身影。

“哎哟，这不是南边的那个飞贼么？”巨人笑道：“难得的休息日，你来我的地头做什么呢？”

来的，是林北区的地下拳王，暗嗣选拔的五位特选之一，蛮山。

原本准备出手的洛奇看到这情况，安逸地在杜杰脑袋上蜷成一团：“这下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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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蛮山，在他身后还跟着三个人，而三张都是杜杰觉得熟悉的面孔。

“他们，好像都是初赛的晋级者。”洛奇摆了摆尾巴道：“看样子着急特训的人，不只有你一个。”

经洛奇这么一提，杜杰这才想起，确实是在那群竞赛者中看到过这几张脸。他们在挑选武器的时候，都是和蛮山一样完全靠折返跑才通过的类型，除此之外，就没有更深的印象了。

这时看来，这几个人也并不只是普通的路人。三人中的高个子浑身横肉，虽然块头没有那么惊人，但一看这身形和如鹰隼一般的眼神，就知道这人不是干过打手，就是做过其他沾染血腥的活儿。

在高个身旁，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大叔，虽然身上套着不太合季的大外套看不出身材，但脸上那道从额头直拉到嘴角的巨大刀疤，却将他的身份表露无疑。

和这两位相比，最后一人既不高也不壮，看上去二十几岁，脸上唯一的特征就是一笑就会消失的细眯眼，这倒是有些像狐狸脸的王副。

“这是和我一起打拳的哥们，难得的休息日，没女人的我们就一起逛逛公园。”蛮山憨笑着解释完，指了指前方的鳞人问：“那个是你朋友？”

正面挨了蛮山幻化的一锤，鳞人华阳依旧是毫发无伤，他只是从地上爬起身，而后如失魂的僵尸一般，缓缓朝四人又靠了过来。

“我才没有这样的怪物朋友。”杜杰拍了拍脑袋上的洛奇问：“他走路干嘛和僵尸似的？”

“你试试身上多出几十公斤的鳞甲，看看走不走得快。”洛奇理所当然道：“要不怎么说兽人没脑子呢？”

“兽人？”蛮山吹了声口哨：“你居然认识这么有趣的东西啊？”

蛮山朝身后比了个手势，三人立刻往三个方向散开，将华阳围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