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场 杀戮
作者:岳东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316

四季楼三位楼主皆已领命奔向小花城。花老大,朝白,午红也被派去把手关口,决计不让一人逃脱。

相忆缓步来到芳菲的房间。轻轻推门而入。九姑娘正在给芳菲输送内力。相忆安静站在一旁观望。

慕容九输功完毕,将芳菲的手轻轻放到被子里。拿块纱布,小心地拭去芳菲脸上的汗水。然后缓缓起身,看到了一旁的相忆,一脸担忧,颇有几分自责之意。

相忆见九姑娘脸上有了汗珠,走过去,拿起衣袖轻轻帮她擦拭。然后低声道:“师妹,辛苦了。”

慕容九愣在那里,忘记了回应。

一年多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关心自己,更是第一次和自己亲密接触。这一刻的温馨好似一江春水,润泽了自己那颗疲惫不堪的心。

记得每次完成任务回到暮茂珏,相忆总是走到午红,或者残雪,或者夏木跟前,温和关心道:“回来就好,好好歇歇吧。”

而对于自己,他从未问候过一次。她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他手中一个帮他扫除障碍的工具。既然是工具,便不带丝毫感情。多少次,她下定决心离他而去,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伤心已经压灭了开心的地方,去哪里,做什么,都好。

可是她没有,感情不是需要学会牺牲,学会付出,学会坚持的嘛?可是,明知两人的以后就像无底洞一番黑不见底,没有未来可言了,你还会依如昨昔那番为爱痴狂?我爱你,所做一切就是为了要和你在一起。

这些话,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将我捆绑,令我辗转反侧。可是,你又怎么会知晓。

相忆见九姑娘失了神,猜不出她在想些什么。除了小花,自己感觉最亲近的人便是她了。想想也不明所以然。暮紫,芳菲,午红,入庄这么久,却总是无法走到自己心里。而她,肆无忌惮地在庄内直呼他名字,毫不避讳地对他发脾气。反而让他觉得亲切。

相忆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夜,她将自己抱在她怀里,自己的眼泪湿了她的衣裳。

这一年多来,他清清楚楚知道九姑娘为暮茂珏所做出的巨大贡献。可是从未说出一次感谢,尽管感激之情在自己心里泛滥成潮了。对于小花,亦是如此。入心了,感激之情反而不知该如何表达。

相忆叹了口气,转身背对九姑娘道:“师妹,我这就去小花城。宁家派来的大夫也快到了,你留下,好好照顾好芳菲。”

慕容九乖乖地嗯了一声,这么的融合气氛仿似又回到了那晚。然后她低头,双手牵在后背轻轻道:“相忆,你以后可不可以不叫我师妹。像叫小花一样,叫我小九好不?”

相忆转身看着依旧低着头的慕容九。见她不自在的用左手手指转动着右手手指。那双手和她的身躯娇小。却日夜要背上那柄巨剑。其他女子,手指白如葱根,修长红润。而她的手粗糙干燥。他知道,这是为了练非空而付出的代价。

九姑娘微微抬头,见相忆一直盯着自己这双拙劣的双手。不由一阵心酸,自嘲笑了笑,然后咬着唇将双手藏到后背。

相忆觉得一股冲动在怂恿他捧起那双手,温柔抚摸。轻轻道:“这双手,在我心里,是最美。”可是他最终没有,心若苍老了,便没有了爱情,只剩下感情了吧。若是给不了她爱,又何必将她抱在怀里。

两个人各有所思,南辕北辙,在自己固执的方向上越走越远,颓然心伤。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还是不知?

相忆来到大厅。佘老爷以茶相待,然后正色道:“常庄主这次举全庄之力欲血洗小花城,是不是过火了点。”

相忆冷冷道:“我暮茂珏从不欺天下人,倘若要是天下人伤我暮茂珏上下一根毫发,我便举全庄之力讨伐。”

佘老爷皱眉道:“佘某知道常庄主正处于火气上。可人在江湖,凡事都得有个规矩。年轻气盛,可不是常庄主所为才是。”

相忆眯着眼睛冷笑道;“规矩?要是江湖有个好规矩,我何以家破人亡,朝白生父生母又何以遭歹人陷害。既然江湖给不了人安全,我便创出另一个地方,给那些需要依靠,温暖的人庇护。与世无争,与江湖断开干系。”

佘老爷摇头感叹道:“你这样我行我素,就已经是和江湖干系上了。既然生于这个世道,就要遵循这个世道的准则。”

“我不管什么准则不准则,总之我暮茂珏不会伤害,诋毁,诬陷,欺负别人。但是若有人犯我暮茂珏,欺我庄内人士,我将必诛之。”

相忆讲完,不再多留,向佘老爷拜拳作礼离去。

天地无情,翦噬万物!

黄昏,晚霞,夕阳无限。

是因了多情殇,还是为了无情冷,红日总是腥红,冷冷睥睨人间。

荒荒山顶,秋夕望阳而立。蓝色长衫被风徐徐掀动。突然手中折扇一合,腾空而起,瞬间消失在山头。

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轻风毒,无色无味。两丈之内,凭内力平空输送。此毒便如轻风一番柔柔浮动,飘向小屋内。

中此毒者,脸色灰白,筋脉纠结,内力无法顺利提升。倘若强硬运气,有筋脉爆破身亡之危。

夕阳已沉,天空墨色未成。浓云涌现,逐步侵染。

夏木一人,正对小花城大门。对着眼前把守人士冷冷道:“今日,我夏木誓死要血洗小花城。江湖杀戮,无关平民。打开城门,让百姓自行离开吧。”

花小住背剑站在城头,翩翩公子,风华正茂。

只是气度不再非凡,温雅已被狰狞笑容吞没。雄心勃勃,恨不得分秒之间将天下收揽于心。

他一声令下,城门大开,人如泉涌,提着兵器扑向夏木。

夏木冷笑一声。眼睛立即泛红,嘴唇微启,念动怪异文字。地面开始颤动。俄而从地底冒起万千土状,石状怪人。高过两人,宽过三人。吃呀咧嘴,手中爪子又尖又长。深深插入小花城人的体内,横向撕开,他们的尸体便残缺不全。

花小住见过这些怪人,知道砍其关节,它们便应声而毁。重在攻击那施咒之人。只见他旋转飞身而起,彩虹剑怒吼出鞘。身似飞燕,剑气如虹。所到之处,怪人关节断裂倒地坠毁。花小住一心向夏木靠近,突然迸发而射,直刺夏木胸口。

夏木木然一笑,咒语再次念动。身前突然出现三只高达六人的怪物,它们挡在夏木跟前。对着花小住张嘴怒吼。

花小住冷喝一声,将全身功力运到极致,剑气立即大增。向前划出,只见一道彩虹横向拦腰砍向三个巨大怪人。

此时一个声音凭空而来道:“夏木,快退后。他剑上有毒,已经由剑气推送过来。”

夏木听是秋夕声音。于是立即向后跳跃。

那三个巨大怪人在花小住的剑气下倒塌后,秋夕已经和夏木正面而立。只见他双手运力,平平向前一推,一阵柔和轻风吹向花小住。

花小住知道轻风毒无声无味,是不是真的风吹来,难以分辨,唯有旋身躲开。

秋夕冷笑一声,念道:“破。”花小住身前竟然凭空出现一团爆炸声响。微微可看见的灰色发丝针如漫天雨点般射向花小住。

距离太近,来得又快又奇。他极力躲开,但依旧有些小针射入了他体内。

花小住后退半步,冷道:“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原来重在后招,这就是成灰针吧。”

秋夕儒雅而笑,折扇打开轻摇道:“这是我第一次使用成灰针。可见你的功夫已经着实不错。”

花小住哈哈大笑,狠狠道:“你们别高兴太早,好戏还在后头。”

说完他立即点下浑身数处穴道,暂时阻止毒性蔓延。然后飞身向城内直奔。

夏木控制的怪人依旧肆意撕扯小花城人的躯体。小花城的人越战越心寒,开始恐慌支撑。然后一人带动,纷纷向城内逃亡。

夏木咒语再启,那些怪人融入地底消失不见,他和夏木站在城门前。抬头看天,暮色已经降临。

浓云遮月,轻风未现。这处群山里的小城开始异常空静。

他们等了片刻觉得,残雪布置完毕了。便动身向城内走去。

城主府,主要管事人员的房间四角都有一黑衣人站在阴影里。

房内出来一个,两边角落中的黑衣杀手飘忽而上,兵刃直接割喉。多是些已经中了轻风毒的人,还手之力如同垂死挣扎。

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而城主花泰和的房间一直无人出入。如此相同的是小花城的四大护法的房间也无人出入。

残雪口哨命名,他们破门而入。可是屋内并无一人。

夏木,秋夕,和残雪汇合,谨慎搜索。他们看见一大批小花城民向后山奔跑。他们立即跟过去。一直到一个山下坡后的凹处。四面是高起的山头。

秋夕立即喊道:“不好。”

他话刚出,四面山上出现无数拿着火把和弓箭的人。他们立即从下来的山坡返回回去。可是山坡上头也出现一批弓箭手。

弓箭手中间站着六个人。中间是一个中年男子,身着黑白宽袍大衣,举止沉稳。

他便是花泰和。只见他哈哈而笑,看着眼下的秋夕他们淡淡道:“你们今天就葬身如此。”

残雪没有听他言语,凭着直觉打探四处地形。觉得身后空荡荡的,想必是深渊。

花泰和看着秋夕道:“唐十三,好好的唐门公子不做,为何要投靠他人,受人摆布呢?你今天若把成灰针的解药给了我。我们的过节既往不咎,还会以礼相待。”

秋夕冷冷道:“你用村民将我们引到此处,然后乱箭将我们射死。像你这样把自己城民性命当草芥的人,你不配与我以礼相待。”

花泰和又是一番大笑,道:“成大事者,弃卒保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之道。既然如此,多言无益。放箭。“

只听无数簌簌声响,箭如密雨,从四面射向他们。他们不得不挥剑格挡。那些城民不会武功,纷纷中箭,惨叫身亡。

事已如此,进退维谷。残雪正色道:“秋夕,夏木,这身后是一片深渊,跳下去或生或死,但是留在这里,迟早身亡。“

秋夕,夏木,朝她点了点头。他们一脸正气,毫无惧色。连同冬楼杀手一起,跳了下去。

他们觉得身子飘浮了许久,也许下一刻,就是死亡。周遭是永无休止的黑色和冷冰冰的空气。

这一刻,你会想到什么,是闭上双眸等待死亡,还是脑海记忆翻腾。那些温馨,甜蜜过往在生命最后一刻,就这样,再一次,陪同自己,让自己沉溺其中,忘却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