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淡淡扫了柔娘一眼，而后看着绣娘，心里却在琢磨着前几日有人说过的话：“如今那丫头看上去虽然还是那副沉默温吞的样子，可是偶然那眼神看着，让人不舒服。”

杨氏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慢慢下定决心。

绣娘低头，想着杨氏这个女人，她总喜欢把自己抬得高高的俯视众生，可其实，自己却也只是一个挣扎在礼教和私欲之间的人而已。

所以她虽然百般刁难，绣娘却也没有多少怨恨，只是盼着快快离了这令人窒息的园子就是了。

她想念原来的生活，可是她意外重生在了这个时代，无力反抗这个时代，只能顺从这个时代的规则。

“母亲，女儿驽钝，让您费心了。”绣娘微笑看着杨氏，半蹲身福了一福――不管是为了自己的脸面也好，或者是因为楚江雄的吩咐也好，虽然被软禁在兰苑，但是总算杨氏从没有缺过她们母女的吃穿。

甚至身边的丫鬟婆子也是按照嫡小姐的惯例来配的――一个乳娘，一个管事妈妈，一个二等丫鬟，一个三等丫鬟，一个粗使洒扫婆子，再加上母亲李氏的丫鬟婆子，林林总总大约有二十多人。

只是绣娘和李氏都喜欢安静，特别是每次绣娘去书阁的时候，更是喜欢一个人呆着；而身边到了年纪的丫鬟配出去之后，绣娘和李氏都表示不需要再补人――何必让别人跟着自己母女受苦。

久而久之，这院子里的人就剩下了六七个――绣娘和李氏两人，绣娘的贴身丫鬟莲雨和李氏的贴身丫鬟莲云，两个小丫鬟烟翠烟紫，还有一个负责洒扫的刘婆子。

与其留着那些眼高手低的下人跟红顶白捧高踩低的，还不如就这样清清静静。

杨氏低声应了，受了一礼，慢慢琢磨着――这个绣娘，面上看去依然还是原先那般敦厚沉默，细想却觉着有些不同了，具体怎么不同，杨氏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话上，确实是比以前强了不少。

“柔娘，你前日应承你舅母绣的桌屏，可选好花样了？”杨氏盯着绣娘看了一会，而后和煦地转头问柔娘。

“娘，我昨日一时没决定用哪样绣线，而且绣线颜色有些不全了，已经让罗师傅去配线……”柔娘娇笑着回答，明了杨氏的心思，便眨着眼睛道，“女儿刚刚正想和娘亲说，把芳林借我帮我配配线呢。”

“那就去吧。”杨氏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淡声吩咐，“你舅母是极喜欢紫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