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固若金汤
作者:凌烟阁书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151

北汉嘉平十七年,南唐盛兴五年,六月三十日。

自楚云亭率军进攻安东城塞以来,折损了数千人马却未能奈何得了安东城塞,特别是在十六日的一战,所有的攻城器械均被范阳采用火牛计给烧毁,不得不暂停攻城。只有重新打造好攻城器械,才能开始新的攻势。

耗费了十四日后,汉军打造好了新的攻城器械,在安东城下列好阵势,准备攻城。

“猛虎前军”偏将军孔璋率领本部近万人马与地方守备将军金涛率残余的一万两千地方军合力进攻西城门。

“猛虎后军”偏将军华泷率领本部近万人马与地方守备将军魏博残余的一万三千余地方军合力进攻北城门。

林汗青和吕德兴各率本部人马,分别游弋在北门和西门,等待机会,相机攻城。

虽然唐军和汉军十多日休战,但并不等于双方之间平安无事。楚云亭在得到崔德彝派人送来的军情后,派人在城下喊话,称李霄所部五万人已经被汉军围困,不日就将全军覆灭,现在海路也被切断,劝唐军开城投降。

针对楚云亭散播的谣言,范阳和顾云飞宋丞等进行了分析,在唐军内部广泛宣传,稳定了军心,反而激起了唐军坚守的信心。

范阳顾云飞等宣称,北汉现在兵力不足,太傅有五万大军,而且机动力很强,汉军没有十万以上的兵力,难以完全困住,即使被困,也一定有人突围到安东报信。现在汉军拿不出证据来,那只能说明两点:

第一点,楚云亭手上已经没有足够的兵力,没有把握能够攻下安东城,因此只能散播谣言,企图瓦解守军守城意志,因此全军将士只需要恪尽职守,顽强防御,便能保住安东不倒;

第二点,楚云亭还没有找到太傅大军的踪迹,那么说明太傅大军还是安全的,也许已经快到安东城塞,正蛰伏在某处,等待机会内外夹击楚云亭大军。如果太傅大军被围,楚云亭一定能拿出能让人信服的证据来瓦解军心。

经范阳和顾云飞等这么一分析,唐军将士信心大增。虽然前期和汉军的战斗,付出了三四千的伤亡,也损毁了一些抛石机,弩机弩炮,弹盾柳条盾和防护木板,磷石、石灰、桐油、?石滚木等消耗了近三成,不过在欧牙子、鲁子期等工匠全力配合下,安东城塞的防御恢复到开战前的**成。

至于海路被切断一事,范阳和顾云飞等宣称,在前期太傅上报朝廷的告捷奏章里,已经要求朝廷派遣援兵来接应,相信现在已经在路上,过些日子便能赶到。而且大唐水军战力一直强于北汉,虽然罗都统战死,但是水军还略有残余战力,一旦援军赶到,便是复仇之时。

如此一说,唐军上下军心大定,再加上城内粮草充足,还有牛羊等肉食,西军的战饭十分丰盛,军心战意甚至比战前还要高。

在战鼓催动下,依托抛石机,箭楼,移动防护板和移动廊房等的掩护,汉军杀气腾腾的逼近了安东城塞,一靠近城墙脚,便将云梯搭了上去,准备攀援而上,占领些许的地盘,为后面的同伴扫清道路。

不过唐军的反击非常顽强,云梯一架又一架的被推倒,很快就在城下堆积起一层又一层的尸体,有汉军的,也有唐军的。

“倒油!”趁着汉军脱离城墙的当儿,范阳下令向城下倾泻了许多桐油,然后唐军丢下火把,城下顿时燃起熊熊大火来,一时之间尸体烧焦的味道四处弥漫,唐军和汉军都忍不住掩住了口鼻。

鉴于大火熊熊,汉军暂时停止了进攻,撤退了下来。

楚云亭目睹了这一切,黑着一张脸,心中忍不住的在想,是自己老了,是大汉军队变弱了,还是唐军变强了?自己竟然拿不下城内没有李霄的安东城!

沉吟片刻,楚云亭黑着脸道:“去将孔璋、华泷、金涛、魏博四位将军请来。”

“是,大帅!”于是左右便有亲兵前去传令。

不多时,孔璋、华泷、金涛、魏博四将来到楚云亭面前,见楚云亭黑着脸,不由都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楚云亭挥着马鞭怒道:“南唐军队一向疲弱,就算是李霄亲手练出来的,这短短一年时间也不可能强到如此地步,尔等是怎么了?我大汉军队一向叱咤天下,难道要今日在安东城下蒙羞吗?”

“大帅!”金涛所部伤亡最重,加上前期的折损,原本一万五千的地方军,如今残余不足八千,再加上伙食待遇也不好,心头不禁有些气闷,忍不住出声顶道,“大汉连连征战,民不富,又何谈国强?地方军的精锐连连被抽调,训练哪里跟得上?何况没有精良的装备,自进攻安东以来,我地方军表现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极限,更何况匆忙前来汇合,粮草也不充足,肚子都吃不饱,哪里会有更强的战斗力?”

楚云亭狠狠的盯着金涛的面孔,脸色阴晴不定,场面分外的尴尬死寂。自楚云亭成名以来,何时会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金涛也是吃了豹子胆了。一旁同样是地方守备将军的魏博,不由悄悄的碰了碰金涛,示意向楚云亭请罪。

“哼!”一旁的孔璋可不乐意了,嘿嘿讥讽道,“地方军就是地方军,没有那个能耐,攻不下城来还想吃香的喝辣的?大帅!不要他们也罢,孔璋向大帅请令,愿率本部人马,一鼓攻下西城门,为大军扫清道路!”

“壮哉!”楚云亭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好,本帅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一旁的华泷也连忙请令道:“大帅,华泷愿率本部人马,攻下北城门,为大军扫清道路!”

“好!”楚云亭抓住两将的手,激励道,“本座就等着两位将军的好消息,一旦攻下安东城门,本座亲自为两位将军请功!”

“大帅,就等我等的好消息吧!”言罢,孔璋和华泷联袂准备去了。

孔璋和华泷离开后,楚云亭看了看金涛和魏博,沉吟片刻道:“两位有不满,本座明白。不过‘猛虎军’乃是我大汉皇室直辖军队,一直并不归本座节制,而且孔璋等一贯骄横,本座也难以驾驭,让两位将军受委屈了。不过还望二位将军以大局为重,率军配合好孔、华两将,掩护他们攻城!攻下安东城,功劳不会少了你们的!”

金涛看了楚云亭一眼,也不啃声,抱拳一礼便径直走了。魏博一看,也抱拳一礼,匆忙道:“末将去劝劝金将军!”言罢紧行几步,追上了金涛。

魏博道:“金将军,这样顶撞大帅可是不对,还是以大局为重,攻下这安东就万事大吉了,我们也就可以回归地方驻扎了。”

“是吗?”金涛冷笑一声道,“魏将军,你我都是驻扎在地方,应该很清楚大汉目前的情况有多糟糕,我大汉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的时候了,现在不是一城一地就能挽回大汉的颓势。这些日子进攻安东城,你我应该都清楚,唐军虽然无论是训练还是个人战力,仍不如我大汉精锐,不过唐军的装备精良,战力已经远在我地方军之上,即使和大汉精锐相比,也不远了。再经历个几年,南唐能战的将领和军队越来越多,我大汉反会被南唐给吞并。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停战议和,和西秦联手对抗南唐,修养生息几年,我大汉方有一线生机。”

“……”魏博一阵愕然,愣愣的看着金涛,良久喊道,“那你为什么不和大帅说说?”

“大帅已经被他个人的声名所困,”从前面传来金涛的声音,“只有真正大败一场,方能惊醒整个大汉。”

“……”魏博木然呆住,心头一阵凄楚,愣怔了片刻,便去整顿本部人马,准备配合华泷的“猛虎后军”攻城。

两万猛虎军攻势如潮,十分勇猛,数度攻上城头,数度被唐军给赶了下去。孔璋大怒,带领近百亲兵,亲自登上云梯攀爬而上,朱奇瑞和骆兵联手迎战孔璋,竟敌不住,连连后退。

一个不留神,朱奇瑞右肩头受伤,被亲兵给护住,退了下去。朱奇瑞一退,骆兵倍感压力,未撑住几个回合,竟被孔璋从头到脚给劈成了两半。

“骆将军!”朱奇瑞目睹了这一切,大怒,推开身旁护持的亲卫,也不顾肩上有伤,拖着紫金刀便向孔璋迎去。

见朱奇瑞悍勇,本被孔璋震慑的唐军,又纷纷呼喝着围拢上前,合力对付孔璋,一时之间孔璋被困在了城墙上,朱奇瑞在圈外也闯不进去。

在城下的金涛,远远看见了孔璋在城上的困境,原本想率军前去接应,转念一想,却放弃了这个念头。金涛心想,这匹夫看不起地方军,自然也没有必要带弟兄们去救他,让弟兄们去送死。

北城门华泷和魏博合力爬上了城墙,和唐军杀得难解难分,汉军侵占的地盘一点一点的在扩大,唐军一步一步的后退,情势似乎不妙起来。

“杀!”范阳见此,率领留作预备队的三千人马,迅速增援过去,迎上了势如破竹的华泷,与武成联手成功阻止了华泷的势头,并且一点一点的逼迫其后退。

“嗨!”顾云飞大吼一声,用肩膀硬接了魏博一刀,手中的紫金枪如同灵蛇一般,刺入了其咽喉,拔枪出来,再一枪刺入其胸膛,虎吼一声,用紫金枪跳起来,抛向城下,嘶声吼道,“谁敢上来!”

魏博一死,其部属顿时心怯,纷纷后退,唐军趁势掩杀,将已经登上城头的汉军给清理了个干净,还在云梯上的汉军不得不爬了下去。

华泷身旁的亲兵见势不妙,合力抵挡住范阳和武成,大吼道:“将军快走,我等留下断后!”也不管华泷愿不愿,两名亲兵架起华泷寻得一云梯,便向城下爬去,断后的亲兵被范阳率领的预备队给清理了干净。

孔璋武勇,数十名唐军围杀他,毫无惧意,厮杀片刻,周围已经倒下了十数具唐军尸体,其中还有一名校尉。朱奇瑞又急又怒,亲眼目睹了骆兵的惨死,而自己也负了伤,现在还被孔璋杀了十数名弟兄,“哇呀呀”狂吼,撞开身边的唐军,顾不得伤痛,举着紫金刀,闯进圈内,与孔璋战在一起。

就在朱奇瑞因为疼痛,很快就落了下风时,“嗖”的一声,一枝利箭倏的飞来,正中孔璋面门,从后脑贯出,当场身亡。朱奇瑞回头一看,却是焦廷率预备队杀到,心头一松,当即便软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