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祸根
作者:柱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755

人怕出名猪怕壮,这话一点都不假,猪肥了要挨刀,人的名气大了就难免有人惦记。看着铁家名声鹊起,有人恨得是牙根子痒痒,此人是谁呢?此人便是金州城财大气粗的谢光斋。因脸上有几颗细碎麻子,人们私下里都管他叫谢麻子。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谢麻子的爷爷原先只是一个拉骆驼的伙计,后来省吃俭用积攒了几个钱后,也是借助这条黄金商道的地利,在金州经营起了客栈生意。有一天夜里,客栈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谢老汉把他扶到炕上忙问,大兄弟,你这是咋了?那人咕嘟几口水说,半道上遇上土匪了,老哥,我怕是活不过今天了,一看你就是个好人,你就再帮我一把,我的鞋帮子里缝着一张银票,我死了以后,麻烦你给我买一口棺材,其余的钱就算我孝敬老哥了,那人说完话就咽了气,谢老汉拆开鞋帮子一看,当时就愣在那里了,那里面竟是一张十万元的银票。谢老汉厚葬了这个不知姓名的客商,并用这笔钱又开了几家客栈,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到了谢光斋这一辈,这个雄心勃勃的年轻人,完全摈弃了父亲小富既安的遗训,老父亲过世还没过周年,他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家经营的几家客栈全都改换成了烟馆和妓院。还真没让这小子看走眼,那年月*无能的国民政府正自顾不暇呢,哪里还有心思维持地方治安,所以没出几年,滚滚财源便像天上掉下的馅饼一样,流入了谢麻子的口袋里。

那一年元宵佳节的深夜,刚刚沉静下来的金州城,又让一把熊熊大火映照的如同白昼一般了。一夜之间,金州最有名的妓院“落凤楼”便成了一片灰烬。那把火烧得也是蹊跷,竟没有一个人死里逃生,而葬身于火海的人究竟有多少,就没一个能说清楚了,反正那股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半个月过后都没有散尽。

于是,这把火是谁放的?这个人目的何在?便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有的说是风引燃了屋檐下的挂着的大红灯笼;有的说是谢麻子的仇家所为,也有的说是**地下组织干的;而只有黄麻子心里明镜似的。那是在事发后的第二天晚上,跟班的进来说:“掌柜的,门口有一个叫花子非嚷嚷着要见您。”

闻听此言,正是焦头烂额的谢麻子,不由怒从心起,他咔嚓一下将手里的茶碗扔在地下说:“老子明天也要上街讨饭了,哪里还有剩饭给他吃。打出去,快给我打出去。”

跟班犹豫了一下说:“那个叫花子说,他知道火是谁放的。”

“噢?”谢麻子猛地转过身来,两眼直勾勾地盯住跟班。

“他、他是这么说的。”

“你怎么不早说。快,快叫他进来。”

时候不大,跟班带着一个披头散发,衣不遮体的老汉走进来。那老汉的两只眼睛像个玻璃球似的在眼眶里咕噜咕噜地只打转转。

谢麻子亲自给老汉倒一杯茶,笑嘻嘻地问道:“你知道那火是谁放的?”

老汉吱吱地先喝了两口茶,然后坐在椅子上,翘一个二郎腿,大模大样地说:“人们都说谢大人是金州城有名的大善人,您总不会让一个老叫花子空手而归吧?”

“好说,好说。”谢麻子即刻从钱匣子里抓出五块现大洋扔到桌子上。

“嘿嘿……谢掌柜,这可真是在打发叫花子呀。”老汉显然不为所动。

谢麻子楞了一下,随即咬紧牙关说:“只要你说出火是谁放的,这个钱匣子就归你了。”

老汉将钱匣子拽到自己跟前,故弄玄虚地说:“谢掌柜这么聪明的人,应该能猜出这把火是铁家人放的吧?”

“上嘴唇碰下嘴唇,胡说的人多了,我问你要得是凭据?”

“谢掌柜请看。”老叫花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谢麻子拿起那把匕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刀把上刻着的“铁”字,确凿无误地告诉他这把匕首的主人姓甚名谁。可叫他疑惑不解的是,这些年以来,怨归怨恨归恨,自己却与铁家素无什么来往,他也没有胆量明目张胆地跟铁家人叫板。而铁家的人向来说话做事敞敞亮亮,是从不屑于干那种鸡鸣狗盗之事的。难道是哪个居心叵测之人想嫁祸于铁家?还是有人企图挑起事端,以便坐收渔利呢?想到这里,他追问一句:“这刀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就在落凤楼的大门口。”

“深更半夜的,你到落凤楼干啥去了?“

“嗨!我当时正在教堂的门洞子里睡觉,就听见轰地一声,眼瞅着大火呼呼啦啦地就着了起来,我想趁乱进去弄点吃喝,可大门却从外面封死了,我只在门口捡到了这把匕首。”

“你是说大门封死了?***,难怪一个都没跑出来呢。”

“人穷志不短,我但凡有一句假话,你剥了我这张老皮。”

一种大难临头的恐惧,立刻使谢麻子手脚冰凉。他随即恶狠狠地说:“老叫花子,你给我听好了,我这一匣子大洋少说也有五十块,你是想好吃好喝地过日子呢?还是想给自己买口棺材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么跟你说吧,从今天往后,你要是在金州城再看见我,你二话不说,上去一顿乱棒打死。”

“算你识相。”

“谢先生,那就不打扰了。”老叫花子生怕节外生枝,抱起钱匣子就往外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