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与张侃分手后，我努力调整了自己的思绪，在九点多钟到达总部大厦。当我正要跨进电梯的时候，与一个正从里面出来的人差点迎面相撞。那人走了之后，我一直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电梯很快上升到8层，因为保安已经认识我，所以我直接就上了LOFT的楼梯。凌国一的秘书齐常亮还没走，他说凌总刚进会议室，与苹果原销售部门的人开会。过了元旦就到了房子的销售淡季，所以公司希望能最后冲一把，回笼部分资金，为明年的销售工作做好铺垫。
我在候客间跟齐常亮闲聊着等凌国一，想起刚才楼道里碰到的那个人，随便问了一嘴那是谁。齐常亮说是电视台财经频道的罗志高主任呀，你不认识？我“哦”了一声，怪不得那么眼熟，原来他就是掌控着电视播出时段的、传说中著名的电视台的“罗大头”，在一次会议上我曾经听过这个人的报告。
可是这个时间罗志高怎么会出现在凌氏大厦？他来干什么？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听到门外的大厅里有鱼贯而出的喧哗声。齐常亮走到门边，“会议开完了。”他说，不一会凌国一就朝他自己的办公室走过来。看到我他笑了笑，然后回过头对齐常亮说：“太晚了，你先回去吧。”然后把我让进了他的办公室。
齐常亮是给我和凌国一分别泡完茶才走的。他走的时候凌国一正在听我工作近两个月以来的汇报。在那间阔大的办公室里，在那个厚重的真皮沙发上，凌国一像欣赏一只小猫一样看着正襟危坐的我，在他这种居高临下的目光里，我感到自己非常地卑下，甚至有些委屈。
自从我做了他的员工，我们的关系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不再是以前在他面前傲慢清高的小姐，而变成了一个需要他支持的脆弱的员工。这种角色的转换来得猝不及防，甚至过了好一段时间我才能适应过来。
“你们做的那个形象宣传片很美，是你做的吗？”凌国一呷了一口茶，跷起腿把身子侧靠在沙发上，他这种放松的姿势我在第一次进他的办公室时看见过。
“是我跟几个小孩做的。”
“不足的是做得有些虚，没有把项目的核心卖点表达出来。你想一想，你那个片子是不是放到任何一个项目都可以用，只要把苹果原换成其它项目就行了。”
是嘛？这个问题我可没想过，我听到的都是赞美声。我的脸红了一下。
“不过对于一个完全的外行，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凌国一像在替我解围，他穿着一件平绒的漂蓝休闲西服，一条灰色的布裤，一双平底的布鞋，他斜靠在沙发上的姿势，显示出他内心的强大，“不过很美，我喜欢。”说完后他转过身来，好像在寻找着更舒服的姿势。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离得很近。
“想没想过到项目这边来？”凌国一突然说。我吓了一跳。这就是这天晚上他要跟我说的主题？我确实没有想过，并且从来就没想过。说完这句话之后凌国一突然紧闭双唇，仿佛刚才仅仅是他的口误，他叹了口气，然后起身绕过沙发，走到他庞大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不知抽出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他重新走回来，把一张包装精美的光盘放到我面前的茶几上：“这是美国的乡村音乐，你也许爱听。这是我从美国带回的巧克力。”一直有些紧张的情绪，瞬间得到了缓解，仿佛又回到了我和他以前的那种关系。我没有说话，只是简单地笑了笑，以表达我的感谢和感激，我很希望这不是在办公室里，至少，不是凌国一先生的办公室。
我不知道那晚在凌国一办公室坐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确切地都说了些什么。仿佛一张音碟，一盒巧克力，就轻而易举地把我收买了，让我感觉到无论他平时对我多么冷淡，多么视而不见，而在心里都是重视我的。可是他是不是重视我，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不过是他的员工，只要把份内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接下来他好像又问了一些家长里短，好像他是为了平抚我的委屈才故意说那些家长里短，好像他是为了消除我的伤痛才说那些家长里短――总之，他的目的达到了，他的那些不咸不淡的话，让我在张侃那里透支出去的热情，在冷冷的秋天里重新得到了补充，在张侃那里受到的莫名的伤害，在轻言细语中重新得到了安抚……
dark desert highway（行驶在昏黑的荒漠公路上）
l windy hair（凉风吹过我的头发）
rm *ell of colitas（温馨的大麻香）
risp througir（弥漫在空气中）
pistance（抬头遥望远方）
ering light（我看到微弱的灯光）
y head grew he*y my sight grew dim（我的头越来越沉，视线也变得模糊）
d 2 stop 4 the night（我不得不停下来过夜）
herrway（她站在门口那儿招呼我 ）
earbell（我听到远处教堂的钟声）
dthinking 2 myself（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
ld br tld b hell（这里可能是天堂也可能是地狱）
……
那遥远而古老的《加州旅馆》，在凌国一阔大的办公室轻轻地飞翔着，有点忧伤，又有些激昂，还有些孤独和惆怅。
临离开凌国一的办公室时，我仿佛听到他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换脑不如换人！”这句话有点莫明其妙，也许他是无心说的，也可能他是有意说的，但是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