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恐怖日记(摘录五)
作者:林枭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810

五月八日,星期日,小雨。

今天的心情糟糕透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子贞会带回坏消息。她根本就没有去跟舅舅借钱。这几天她一直在姐姐家,她跟姐姐商量了好几天,还是不敢去跟舅舅开口。

我心中所有的希望都在霎那间破灭了。

相处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和子贞吵架。我把她从出租屋撵走后,自己也躺在床上流泪。子贞走到半路,又回来了,趴在我的身上放声痛哭。

我知道我做得有点过分。我不该对她发火,更不该撵她走。毕竟,我和宋子贞的事情还属于地下活动。她们姐妹两个根本没有胆量跟舅舅张口借钱,她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又不敢把我抬出桌面。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她。

我心中的计划又搁浅了。我不知道除了做点小生意,我还能有什么出路。

子贞哭着说:“如果你找不到工作,我愿意陪你回家种棉花。”

我理解她的心情,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有一个中等富裕的家庭,那种清苦的日子,十天半月可以,时间久了,她肯定过不上来。况且,这年代,哪里有大学生种棉花的?

我们互相安慰,都希望能消除对方心中的不愉快。

今天,子贞没有去学校上晚自习。

我给子贞背诵一首很抒情的散文诗,《四月的夜晚》。我还跟她讲了一个很久以前看过的爱情故事,把她感动得趴在我的怀里哭了。

子贞说:“你知道吗?你说的那句话很经典。”

我记不起来是哪句话。

子贞饱含感情地朗诵,那神态,就像朗诵一首抒情诗,“爱情的力量可以战胜一切邪恶和困难。背叛爱情的人,迟早会受到来自冥冥之中的惩罚。”

是的,我们一定能够战胜暂时的困难。在我的心里,只存在着失望,永远不会绝望。

机会还会有的。

五月九日,星期一,晴。

昨天,我到水城地区劳动局去了一趟。劳动局门口有一个职业介绍所,是劳动局办的。

可惜,那里也没有适合我的工作,都是一些找司机、厨师、保姆的,根本就没有找管理人员的。我一个大学毕业生,怎么也得找一个体面一点的工作,做不了经历,也要做个助理什么的。

那里的负责人张经理让我先登记,等有了合适的工作再通知我。他说现在许多单位都喜欢聘请有经验的人才,对于我这种刚从学校毕业的,也只能先找一个普通的工作先做,等有了经验再跳槽。我想他说得也有道理。

之后,我又沿着花园路走了一个来回,倒是有一家酒楼招聘经理。说我没有经验也就罢了,看那个老板躺在沙发上那个德行,一幅瞧不起人的样子。他妈的!有什么了不起?

晚上回到家里,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我只记得当时感觉到特别疲倦,困意特别浓。子贞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然全不知道。

我正睡得香甜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进屋。我想拉开灯看看,却感觉到困得不得了,也就没有看。

睡到半夜,子贞把我叫醒,我打开灯,看见她脸色惨白,目光中充满了恐惧。

她说:“它又来了!它又来了!”

我感觉到后脊梁骨直冒寒气,我明白子贞说的“它”指的肯定是那个躲在黑暗中的东西。

我问子贞:“子贞,你怎么啦?是不是在做恶梦了?”

子贞说:“蛇,那条黑蛇又来了。它就立在床边。”

我的寒毛根根乍起,心里的恐惧无法言表。

我翻身下床,在床周围、橱柜里、角落里仔细搜索。

说心里话,我真得很害怕那条黑蛇会突然蹿出来咬我一口。所以,对于橱柜后面,床底下等一些黑暗的地方,我并没有仔细搜寻,只是草草地看了一眼。

没有什么东西,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我敢肯定,有一个东西在黑暗中窥视着我,只是我看不到它而已。

我说:“睡觉吧!没有什么。可能是你这几天学习太紧张,有点神经衰弱。”

子贞说:“才不是呢?我清清楚楚地看见那条蛇就立在床边。”

我说:“你自己神经衰弱自己感觉不出来,就像醉鬼喝醉了自己还认为没有醉一样。”

子贞说:“可是,我这几天身体挺好的,怎么可能会神经衰弱呢?我们关掉灯看看,那双眼睛还在不在?”

奇怪,这次,那双眼睛却看不见了。但是,那种心中的警觉却特别强烈。

子贞说:“你搂着我睡。”

我知道,她还是害怕。说实在的,我也害怕,我不知道那个东西躲在什么地方。

我不敢睡,强迫自己睁眼到天亮。

五月十六日,星期一,多云转大雨。

昨天晚上,我从外面回来,看到子贞已经从老家回来了。

子贞的面颊绯红,呼吸沉重,一看见我就扑到我怀里放声大哭。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赶紧问她。

她断断续续的哭泣了半天,才说清楚。

原来,她在半路上看到一个出车祸的现场,看到了满地的鲜血,受了点惊吓。开小院的铁门的时候,手从小门里伸进来的时候,摸到了一条蛇,一条盘在门闩上的一条蛇,又被吓了一跳。

我给子贞沏了一杯红糖水喝了,给她用热毛巾敷了脸,让她睡了。

没想到半夜里,子贞浑身颤抖,皮肤象火一般滚烫。

我喊她,她没有任何反应。

子贞的身体像是僵硬了一般,胳膊和腿都不能打弯。

我真蠢,当时竟然手足无措。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给子贞穿好衣服,披上雨衣,背着她冲出了小屋。

菜市场这条路上根本就没有出租车,我背着子贞向大马路上跑去。

由于子贞穿着雨衣,身体打滑,我不得不时而停下来把她的身体向上送。

刚跑出来的时候,雨还不大,等到了昌华路,雨就像倾覆的水桶一般浇下来。

我知道子贞不能受凉,偏这马路边没有避雨的地方。

越是着急,也是没有出租车。从面前经过的车溅了我一身泥水。

突然,一辆小轿车在我身边停下,从窗口探出一个头来,问我是送病人吗?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个人又问了我一遍。我赶紧说:“是,是。”

那个人说:“上车吧!”

他帮我打开车门。

我抱着子贞坐在车里,那一刻,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这些天来对水城的所有偏见都荡然无存。水城人的纯朴、乐于助人的秉性足以抹煞这个城市所有的缺点。

急救室很忙,大夫就在走廊里对子贞进行诊断。我还没有交一分钱,大夫已经给子贞安排了病房,输上点滴。

等把子贞安排好了,我再去找那辆车的主人致谢,才发现那个好心人早就开车走了。

我身上只带了四十多块钱,这里边还有子贞今天刚从家里拿来的钱。还好,够交药费的,交住院费就不够了。

天亮的时候,我给子贞的小姨打了一个电话。

小姨来到后,子贞已经苏醒过来了,只是还不能说话。

她问前问后,详细了解了子贞得病的经过。

我只说子贞是在学校里上晚自习的时候突然昏迷过去的。还好,她一心查探子贞的病情,没有仔细探究入院时间。否则,一定会穿帮。

小姨去交住院费的时候,从外面买来糖皮,豆浆给我吃。我看到小姨对我出奇的好,不象个摆架子的官太太,心里也就踏实了。

有小姨在这里,我也不好在这里呆着。

坐在屋子里,心里没着没落的,还是对子贞放心不下。

房东老太太过来跟我说话,我也没有把子贞的病的事情告诉她。我总觉得房东老太太很怪异,不像正常人。尤其是她抬起下巴,舌头一伸一缩的时候,从侧面看上去,活像眼镜蛇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