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山庄(上)
作者:笑笑扬雾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668

忽然屋外人影闪动,脚步如流,密密麻麻。众人皆向外看去,蓦地一个一个黑影窜了进来,屋内无人连忙出手挡住那人,却好似打在了铜墙铁壁一般,那黑影也“咦”一声,似乎有些惊讶。五人定睛看去,都一声惊呼,原来这黑影是金刚门鲁傲。

六人对峙站定,眼中各怀敌意,吴霹雳最无城府,当先喝道:“你要干嘛?”

鲁傲一愣,立即会意,原来不是敌人,便恭声道:“在下镇南镖局金刚门鲁傲,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吴霹雳喝道:“我知道你是鲁傲,我只问你要来干嘛?少他妈说废话。”

鲁傲心下大怒,在我鲁傲面前还没有几人敢呼来喝去的,你这厮算什么东西,尽然敢如此对我,但转眼一想,眼下大敌当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人来路未明,还是不惹为妙。

鲁傲向眼前五人一一扫去,看见杨成,不由大惊道:“你……”

吴霹雳横眉怒目抢道:“你什么你,我问你话,你快给我说。”

鲁傲道:“好,我说,想必这位小兄弟也知道一些事由。”他向杨成指去。“我押镖路经茶馆,不料这个小兄弟却来闹事,让我耽搁了些时间,之后这个小兄弟被章续掳走,却又来了一批强人与我为难,无奈之下我挟持贼首的亲妹,方才脱身,没想到贼寇狡诈,竟然路上设下埋伏,我一时疏忽,遭贼暗算,贼人众多,又武艺高强,我寡不敌众,只好遁逃,因此看见这儿有一处偏僻小屋,才冒然窜了进来,不知各位……嗨,真是失礼失礼。”鲁傲这番话说得不尽详实,众人自然听得出来,只是这当口子,谁也没有理会这事,他们关心的是屋外之人来的真正目的。

风一啸对鲁傲道:“在下风一啸,鲁兄,兄弟奉劝你一句,连环刀谱不是那么容易得到了,有多少鲜血洒在这刀谱之上?嘿嘿,鲁兄你好自为之了。”

鲁傲顿然冷汗直流,心中大惊,这一番话可谓说中了他的心事。他此次前来不仅是因为刘姑娘的关系,更为重要的是,十年前,他师兄对他说,福建有个有个叫刘拳的人得到了连环刀谱,有了这个刀谱就可以练世上最厉害的刀法,就可以破解连环刀,也就可以杀死世上最可怕的杀手文刀,最后闻名天下,富贵不尽。

只是他师兄自那以后再没回来,他心里清楚他师兄的血已经洒在了刀谱上,但是“闻名天下,富贵不尽”总是他眼前挥之不去的诱惑,最终还是决定去追逐这个诱惑,可他永远也想不到,这就像驴在追逐背上的牧童伸出来的食物,可望不可即。

“原来是风神捕,多谢神捕劝诫了”,鲁傲含糊敷衍一句。

风一啸却没在意,兀的朗声喝道:“在下风一啸,外面的朋友可否方便透漏姓名?”

果然外面有人回道:“风捕头,我是朱卫疆,你看到一个个大汉没有?”

鲁傲心中一凛,睨眼向风一啸看去。

只听风一啸道:“原来是朱将军,您说的可是鲁傲?”

鲁傲登时手脚毛躁起来,风一啸转头瞪他一眼,鲁傲竟不敢在有任何动静。

朱卫疆再屋外忿恨道:“对就是他。他在里面?”说话间,已感觉他的脚步走近小屋。

鲁傲几乎乞求的眼神看着风一啸。风一啸却视若无睹,斩钉截铁的应道:“是,他就在这里。”鲁傲的心彻底凉了。

随即一个威武的脸出现在门外,烛光照耀下,一撇山羊胡劲如刀锋,更显霸气。这人正是朱卫疆。

风吴余三人等见朱卫疆走进来,连忙垂手行礼。风一啸道:“将军,今日竟然有这么多人,您不凡耐下心听听朱庄主是怎么死的.”

朱卫疆一怔,向众人一一扫去,道:“他们都知道那晚的事?”“哼,鲁傲你先说,你刚刚承认知道我师父的事。”

鲁傲低头不敢直视朱卫疆,声色谦恭道:“将军明见,小人刚刚一时情急瞎说的。”

朱卫疆瞋目扼腕,风一啸却拦住他道:“将军,还是让这位小兄弟先说吧。”

众人皆向风一啸手指去瞧去,他竟然说的是杨成。朱卫疆冷一哼一声道:“你信他?”

风一啸道:“是,我信他。杨成不论你是不是神游佛的徒弟,但他已将衣钵传与你,我相信神游佛不会看错人,你就将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吧,我相信你。”他适才在屋外听得这个小兄弟叫杨成,而这后半句自然是对杨成说的。

杨成一生放荡不羁,恣意妄为,瞧得起的人没有几个,而对他说这番话的人更是绝无仅有,他不禁佩服风一啸的爽直,对他的敌意顿然全无。

杨成道:“好,我把我所看见的都告诉你们。”“我刚刚说跟在朱非己后面有两个人,一个是雷一鸣,而另一个是奇高黑衣汉子。”

“鬼影人……”众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喊道。

杨成续道:“我后来才知道他是鬼影人,之后雷一鸣趁火潜进刘姑娘的房间,鬼影人也跟了进去,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鬼影人出来了,手上提着滴血的柳叶刀。风捕头,你应该知道后面的事情了吧。”

风一啸黯然道:“雷一鸣不守节操,擅离职守,死有余辜。十年前他主动请求追查刘拳被杀的案件,我就应该知道他对连环刀对了贪念。他此次徇私枉法、作奸犯科,最终被鬼影人所杀,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杨成你接着说。”

杨成挺出大拇指道:“好汉子”“那鬼影人从房间里出来,身法奇快,一闪而逝,我再也找不到他了。”“看着那如狂兽一般的烈火,我害怕秀哥儿说是我不小心干的,于是我不敢再见他,就一个人偷偷先上了武夷山。”“山路九拐十八弯,我越走越深,心中越来越害怕,四面夜莺悲啼,阴风嗖嗖,我当时只有十岁,更是不敢再行寸步了,只是又不懂下山的路,只好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朱非己忽然嘿嘿笑道:“小杨成,你运气不错。我告诉你,其实从武夷山上君子山庄路上有三道关卡,第一道以石碑为界,碑上写着‘游人止步’,小杨成,你走过了这道界,所以有鸟啼,那是君子山庄的暗哨在通报消息,再往前十里就到了第二道关卡,以刀石为界,刀石上刻着血红大字‘山庄重地’,嘿嘿你也越过了这界,于是有了凤鸣,这是山庄的集兵令,有人来犯,正是蓄势待发剑拔弩张之势。嘿!要是你再过了这第三道关卡,那就什么声音也没了,那是箭如雨下,刀光剑影,你就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的死人了,哈哈哈哈……”他尖哑的笑声游荡在寒夜之中,显得格外凄凉悲耸,众人听得不觉为之一凛。

杨成道:“那时我在那睡了一夜,一直到了明日中午才听得有人声,我都在树后暗暗瞧去,果然秀哥儿一行人来了,朱非己,你那时就说过三道关卡的缘由,我秀哥儿也就在此和刘姑娘分别的。义父和秀哥儿往回走,而你和刘姑娘还有一个人一起走过了第三关卡,”“朱非己原来你认识守关的人,你大声喊道:‘天王神庙,老子第三’,便有一个老人从树林中跑出来,声音洪亮,一边抱住你一边乐呵呵的道:‘朱老三,你终于回来啦,可想死我这老头儿了,哈哈哈哈。……走走,咱们去庙里喝两杯’。你便说刘姑娘要见庄主朱施津,那老头便放行刘姑娘二人,而你和老头却走进庙里喝酒去了。”“我当时想君子山庄守备森严,是进不去了,但呆着也无聊,于是便悄悄绕过大树,爬到了庙檐上偷听你们讲话,从瓦缝中看下去,只见你们两个已经在小方桌对坐而饮,你们叙旧一伙便说到了正题。你叫那老人柏师叔……”

风一啸道:“莫非是‘无争君子朱柏’朱老前辈。”

朱非己道:“正是。”

杨成斜睨朱非己,目有怒色道:“朱柏说,老二最近病得厉害,每天都出不了门。哦,你们应该知道老二就是‘施金君子朱施津’吧!”

“啊,”朱卫疆听此不禁一阵,他讲到了自己的师父,只觉的稍许便可见到了师父,怒睁圆目,盯着杨成邋遢的脸庞。

风一啸暗暗点头。他自然知道老二应该就是朱施津。在朱恒之下传下三个弟子,大弟子李德源,可惜十几年前背叛师门,畏罪潜逃。二弟子朱施津,李德源走后,他便当上了庄主,他为人正派仁义,在江湖中名声甚佳,人称施金君子。在闽浙还有一句妇孺皆知,耳熟能详的俚语,“仁见闽施金,义在浙刘全”,其中闽施金说的便是他,而刘全是皇帝御赐的“神拳”,故朱施津的仁义可见一斑。可是朱施津的师弟,也就是朱恒的三弟子朱非己,性情放荡狂傲,容貌尖酸刻薄,无人不对之扼腕摇头道:“小人,小人也。”十几年前朱非己也离开了君子山庄,原因无人知晓,但众人料定他的行迹有悖于君子行为,被赶下山来了。

杨成续道:“朱非己道:‘病了?正好,刚刚才上山的那二人正海可以给他治病。’那朱柏听了便大骂:‘你这混账小子瞎说什么,十几年前突然不别而去,今日回来又神经兮兮的,你若敢乱来我可不许。’朱非己一杯酒下肚道:‘柏师叔你不会以为我回来是为了庄主之位吧,嘿嘿,可是我偏偏不把这庄主的位子看在眼里,你难道不了解我吗,喝酒,赌钱倒是我喜欢的,这庄主我可做不来。可是有人人却为了做庄主,不择手段。’

朱柏不屑一顾,知道他说的是谁,啐道:‘你不要胡说八道,你小子我看着长大,你打什么鬼主意,我还不知道?’

朱非己说,你们都被朱施津的假仁假义给骗了。朱柏拍案大骂:‘我虽然不喜欢朱老二,但这么多年来,我也钦佩他是个真君子,你小子人模狗样倒说起别人来。’

朱非己无话可说,只是一杯接一杯的饮酒。朱柏又道:‘当年师兄暴病离去,撒下着硕大的庄子,我是一个老酒鬼,可管不了,还是让给你们这些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你经营吧。按理说当是老大接管,可是,可是李德源这小子太不是东西了,竟然干出欺师灭祖的事情来,东窗事发,畏罪潜逃,这算什么呀!哼,亏得师兄最其中他……。’

朱非己皱起眉头抢道:‘欺师灭祖?别人说师父的死与大师兄有关系也罢,你老人家看着他长大,竟也信了,况且那两个造谣的人自觉理亏,不也逃了吗?’

朱柏大喝:‘你们作出这档子是来,以为我不知道?要是那两人还在,我自然盘问的明白,可是几日后却在山脚下挖出那两人的尸体,这叫什么?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老大做事也退歹毒了。还有你朱小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上老二当上庄主,心中不服,便离开庄子,在江湖上与一些狐朋狗友鬼混。现下你回来了,喝两杯酒便罢,却又提这档子的事。哼,我看其心可疑,还在想着做庄主?我却视如狗屁。’……”

杨成一面模仿着朱非己的尖声尖气,一面学起朱柏声若轰雷,情状甚是可笑,可是除了躲在门外的朱霏霏忍俊不禁,其他人都凝神专注,皆想原来君子山庄还有这茬。朱卫疆更是怒目圆镜,恶狠狠的瞪着朱非己,朱非己却气定神闲,没有半丝异色。

杨成道:“朱非己你不愧是个卑鄙小人。朱柏说那番话激动不已,手中举着杯盏不住摇晃,像要狠狠的朝你面上掷去,你见势不对,立马嬉皮笑脸的说,师叔你看,你的脾气又上来了,我不就是跟你和津师兄开个玩笑罢了。

朱柏一怔:‘老二?’你道:‘你老人家的可退步了!瞧,他不是已经在你后面站了许久了’朱柏果真转身看去,却什么也没见到,刚要转身大骂,去被你一指点中穴道,便软绵倒地,你得意洋洋的笑道:‘师叔咱们走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