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四节叛乱(上)
世事的变迁如同白云苍狗，变幻莫测的速度有时让人措手不及，几乎在一夜之间，鄂黄城内散布着两个流言：一是说帝君残暴，上天降瘟于鄂黄城帝国平反军；第二个更是如同一声惊雷在鄂黄城内炸开——帝都天兰城已被叛军攻陷。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一时间，鄂黄城内谣言四起。梁洛大为震怒，着令闵焰樊追查此事，又严令三军不得私议此事，违令者重罚。
这几天赫红岩跟着闵焰樊到处奔波，追查此事，几乎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是在马上，几天下来，骨头架子都像被震散了一样，见到马都有种畏惧感，不过此事也难有进展——都是些平民百姓在人云亦云，根本无法追查散播谣言的源头，而且这几天鄂黄城的病患在急剧上升。
这天午前，赫红岩从医务营出来，心头一阵阴霾，这些天他几乎天天来医务营，但是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每天都有新的病患从外面搬进去，每天都有病患从里面搬出来——搬到医务营不远处临时搭建的乱葬岗。正想回闵焰樊那上报一下医务营的情况，突的想到已经几天没去李樱家了，便策马朝李樱家奔去。
赫红岩来到李樱家，看到李火明正在门前劈柴火，便赶紧上前抢下了他手中的斧子。
“红岩呐，这些日子很忙吧。”李火明擦了擦脸上的汗，笑着朝赫红岩说道，“昨日本来想叫你来吃个饭，你那张迁兄弟带我去你新住的住处，人家说你没在。”
“这些时日确实军务繁多，没有时常来看望您老，还请不要责怪。”赫红岩边劈柴便说道。
“恩，恩，不责怪，不责怪。”
“赫公子，你来啦！”大概是听到声响，李樱从屋里出来了，正含羞看着赫红岩。
“今日得些空闲，便来看看伯父与你。”赫红岩看着李樱说道，感到自己说话有些生硬，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便低下头继续砍柴。
“我去屋里做饭，你俩说说话。”李火明说着进屋里去了。
“这些时日你公务有些繁忙吧，也不见你常来看我。”李樱说着已经走到赫红岩身边来。
“是啊，这些天城内谣言繁多，我随统领一起四处奔走，怠慢了姑娘，还请不要责怪。”
“你忙你的，我这自会照顾自己，”李樱浅浅笑道，“呐，这个给你。”说着低头把手伸向了赫红岩。
赫红岩一看，是一个锦囊，连忙放下斧子，双手接过，“谢姑娘赠与，在下一定好生保管。”
李樱噗嗤一笑，“我进去帮我爹爹弄饭了，你累了便进来歇会，喝口水。”
“好，你放心，我自会把这些柴火劈完。”
李樱朝赫红岩一笑，便进屋去了。赫红岩看着手中的锦囊：是一个心型的，正面秀了一对鸳鸯在水中嬉戏，反面秀了几朵梅花，甚是好看，而且还散发出淡淡的幽香。赫红岩将锦囊放入怀里，感觉浑身暖暖的。
吃过饭，虽说赫红岩想多待一会，帮李樱家做些杂务，无奈自己抽空出来，时间久了，怕闵焰樊责怪，便起身告辞了。
李樱将赫红岩送至门口，“赫公子路上小心！”
赫红岩见她倚靠在门前，盈盈之态，双目含着不舍，微风将她额头的细发吹得有些许凌乱，心中一阵怜爱之情油然而生，便大着胆子上前，将李樱拥入了怀中。李樱在他怀中微一挣扎，发出一声嘤咛，便不再动弹了。
良久，赫红岩才松开怀抱，对着李樱深情的说道：“在下不善言辞，说不了那些甜言蜜语，但在下保证，在下一定好好待你，绝不辜负于你。”
“嗯。”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有那么一刹那，赫红岩感觉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与李樱两人，生生相惜，相濡以沫。见李樱面含娇羞的依在自己怀中，赫红岩想将天地间最好的东西拿来给她，转而却发现身无长物，愧疚间，又将李樱拥入怀中。
※※※※※※
午夜。
“赫将军，赫将军，快起来，统领命你在门前待命。”
恍惚间，赫红岩睁开了眼睛，往窗台上一看，还是黑漆漆的。
“好，我马上过来。”
虽说赫红岩感觉才刚刚睡下，但军令不可违，便赶紧打起精神穿戴上衣甲。
走到统领处门口，赫红岩看到闵焰樊已经站立门口。
“统领，属下来了。”赫红岩上前，向闵焰樊行了一礼。
“你且等下。”闵焰樊看了一眼赫红岩，脸上的神情极是凝重，还带了些许焦急。赫红岩退后数步，看到门前已经集合了很多前锋营军士，而且还有些人正往这边赶来，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星星火火，弥漫着火油燃烧后特有的气味。
不多时，统领处门前竟集合了十来个营的前锋营军士。赫红岩知道肯定发生了很重大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何事如此兴师动众。正思索间，听到闵焰樊的喊话：“今日晚间，军中有数营私下集合，袭击了鄂黄城城东的几处村落。主帅命我统领各部，前往出事地带捉拿他们。众将听令，此去如遇不肯就缚者，杀无赦！”
赫红岩心中一惊，由不得他多想，闵焰樊已经翻身上马，便赶紧上马跟上。
※※※※※※
“刘将军，陈将军，你们领部下前往道晨村。”
“得令。”
“李将军，你领部下前去鸣晓村。”
“得令。”
已经有七个营的军士被分派到下去。闵焰樊看着剩下的众人，喊道：“余下军士听令，随我前去尚岭村。”
来到尚岭村，赫红岩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四处一片狼藉，狗叫声不绝于耳，几处民宅已经烧了起来，大火冲天而起，还有几处民宅正传出哭喊声。
“红岩，你领两队人马沿着这条街下去。”
“得令。”赫红岩答应一声，翻身下马，便领着二十来人朝着一条街跑过去。
赫红岩听到一间民宅里正传出女子的哭喊声，便一脚踹开了虚掩着的门。眼前的景象让赫红岩极为震怒：五个军士正围着一对簌簌发抖的母女，地上躺着一个中年的汉子，身下都是血迹，旁边一只狗正在对着他们叫唤，却是不敢上前。
“住手！”
赫红岩一声大喝，正围着那对母女的军士转过头来，眼睛里的**转眼变成了惊恐。
“不要过来！”那几人拿着军刀对着赫红岩等人，看样子是要负隅顽抗。
赫红岩拔出军刀，大步上前，朝正中的那人走去，那人作势欲砍，赫红岩看到他前胸漏洞极大，本想一刀刺过去，一下看到他那及其惊恐的清秀脸庞，脑海一个激灵，便将刀往上一格。那人虽是下砍，但赫红岩却感到根本没有什么力度，两刀相碰之间，那人竟是朝后退去，赫红岩顺势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来人，把他们都绑了。”
赫红岩看到地上的母女，那母亲正极力的抱着卷缩在她怀里的女儿，惊恐的看着赫红岩，赫红岩本想上前安慰她几句，但看到趴在地上已经不动了的汉子，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踌躇间，又听到别处传来叫喊声，便带着众人走出屋外。
“你们两人在这里看住他们。”赫红岩安排了两个军士看守已经被绑住的五个行凶者，便赶紧带着众人朝声音的来源跑去。
“住手！”
正在行凶的几人转过头来，呆住了。赫红岩也呆住了。赫红岩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张迁，夏元生，刘和。。。。。。又看了看他们围起的中间，木床上一个年轻女子手脚被他们按住，全身的衣衫几乎已经被他们撕碎，口中沙哑的叫喊着，已经快发不出声了，张迁却正在那儿施暴。一个老汉匍在地上，抱着他的腿，向他求饶，脸上身上满是血迹和泥土。
“你们在干什么？”赫红岩朝他们吼叫道。
张迁等人放开了那个女子，转过身来和其他人站在一起，惊恐的看着赫红岩，却没有作声。赫红岩走上前，本想将张迁踹倒，突的感觉到左边传来一股寒意，连忙拿起手中的刀一格，格住了刺来的军刀，张迁见状，一脚踢在赫红岩肚子上，赫红岩吃痛，身体向后几个踉跄。
“你，你们。。。。。。”赫红岩把刀撑在地上，勉强没有摔倒，转而怒不可遏的看着他们——这可是曾经一室共处的兄弟啊！
“赫将军，不要怪我们，我们。。。。。。。我们。。。。。。”
赫红岩看着他们，只有六个人，又喊道：“石正棉他们呢，都给我滚出来！”
“都死了，他们都快死了，我们也都快死了。。。。。。”张迁歇斯底里的喊叫着。
赫红岩本以为他们在屋内行窃，闻言一惊：“他们怎么了？”
“兄弟们冲啊，冲出去！”没有回答赫红岩，张迁带着他们从自己这边扑过来，气势极是颠狂。
赫红岩一愣，不自觉的往旁边一闪，后面的人大概认为自己和他们相识，没有怎么阻挡，二十来人堵在门口，竟生生的被他们闯出一条道来。
“追！”
※※※※※※
张迁他们在前面一路奔跑，慌不择路的跑到了一处城墙下。
“站起，什么人？”城墙的守卫喊道。
“拿下，把他们拿下！”赫红岩在后面朝城墙的后卫喊道。那两个守卫闻言举起了长枪，但也没有抵住张迁等人，让他们冲上了城楼。
城楼上，张迁等人被他们逼到了墙角处，他们挥舞着军刀，赫红岩等人一时也没有上前。
“张迁，你们速速束手就擒，时间拖长了对谁都不好！”
张迁等人退无可退，时不时看看城墙下，时不时看看赫红岩，神情极是惶恐。鄂黄城因地处要塞，所筑城墙比一般的城墙要高许多，有十来丈高，且城下都是碎石，张迁等人是无路可逃了。
赫红岩刚想再向前进逼一步，冷不防张迁跪了下来，“赫将军，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了我们吧。”边说边磕头。
有那么一瞬间，赫红岩想扬手让他们过去，但转瞬间想起闵焰樊，想起军责在身，又想起刚刚那个被他们强暴的女子。。。。。。赫红岩把手一挥。
“来人，把他们绑了。”
众人刚欲上前，张迁已经是跳了起来，叫喊道：“去***兄弟情谊，去***赫红岩，老子鞍前马后伺候你那么多时日，到头来还是要命丧于你的刀下，还不如我自己来得痛快！”
赫红岩嗓子一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愣间，张迁已经站在了城墙护栏上。
“兄弟们，我先走了。来生再做兄弟！”
“张迁，不要。。。。。。”赫红岩便说便冲向城栏。
张迁回头看了赫红岩一眼，跳了下去。
“啊。。。。。。”
赫红岩呆立在城栏旁，仿若一座石雕，夜风夹杂着些许冰冷，吹向他，将他的头发和衣衫吹得上下飘忽，仿若在弹奏一曲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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