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五节叛乱（下）
从城墙上下来，看着被绑住的刘和等人，想起张迁，赫红岩心里极其复杂——他们都是曾和自己同室而居的兄弟，现在却要如此相对，张迁可以算是自己逼死的，然而军令如山，不可不执行，况且他们确实已行禽兽之事。 赫红岩望向夜空：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或许可以当下立判，但为何自己却难免那心底袭来的丝丝忧伤。
张迁兄弟，来生再会了！
“将军，我们现在到何处去？”一个军士上前来问，小声的问赫红岩。
赫红岩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城墙，刚想说回尚岭村，忽的脑海中仿若一道闪电惊过——李樱！赶紧跟众人交代，让他们回尚岭村继续捉拿私出营盘的军士，自己风驰电疾般朝李樱家方向跑去。
※※※※※※
赫红岩疾风般跑了半个多时辰，才跑到李樱家，看到李樱家大门紧锁，里面也是黑漆漆的，没有什么声响，这才稍微安心，心刚稍微一落下，便瘫坐在李樱家门口，上气不接下气。
好半天，赫红岩才缓过神来，本想起身到尚岭村，但终究还是放不下心，便站起身来，敲打着李樱家的大门。
“谁啊？这么晚了。”
是李火明的声音，声音里透露着些许警惕，赫红岩也定下心来。
“伯父，是我，红岩。”
“啊？是红岩啊，你等等，我这就来开门。”
“吱呀”，门开了，李火明拿着一盏油灯站在门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瞧你还满头大汗的，快进来，外边冷。”说着把赫红岩领进了屋。
“今夜我在附近巡夜，便来看看伯父了。”赫红岩随口撒了个谎。
“爹爹，是谁在外边？”
是李樱的声音！赫红岩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是红岩这孩子。”
“是赫公子啊，你等等，我这就出来。”
内屋传来一阵起床穿衣的悉索之声，不过一会，李樱便开门出来了，一出来便看到赫红岩满头大汗的看着自己。
“你等一下，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脸。”李樱从房内拿出毛巾，上来帮赫红岩擦脸上的汗珠。
因为李樱只穿了件不太厚的外衣，透过外衣甚至能隐隐看到李樱红色的亵衣，帮赫红岩擦汗的时候，赫红岩不经意的看到了她的胸部在眼前起伏，又闻到一股少女特有的体香，感觉脸上发烫，赶紧伸手抓过毛巾，在自己脸上胡乱抹将起来。
“我刚巡夜从这里经过，便进来看看伯父与你，我还有军务在身，如此便不打扰伯父与你休息了。”赫红岩说着就要告辞。
“那你晚上巡夜小心点，别染了风寒。”李樱说道。
“嗯，谢姑娘挂心。”
从李樱家出来，听到伯父拴门的声音，赫红岩长吁了一口气。
※※※※※※
再来到尚岭村，赫红岩看到四处基本上已经安静，只看到几小队留守的骑兵在巡视。问过一个骑兵，才知道闵焰樊刚刚带队回去，便往闵焰樊分派任务的地方走去。
天已经有些亮了。
远远的，赫红岩看到闵焰樊在集合军士，便加了一口气，跑了过去。
“属下赫红岩前来复命。”赫红岩跪上前去。
“辛苦了。”闵焰樊淡淡的说道。
又过了一会，闵焰樊见军士们回来的差不多了，便招呼大家回营休息。赫红岩看了看那些私出军营的军士：队伍后面绵绵杂杂的用绳子绑了一百多人，此次私出军营扰乱民序的人居然有十多个营！
回到统领处，天已经大亮了，闵焰樊让一个百夫长将私出军营的军士带去了中军大牢，便吩咐众人回去歇着了。折腾了一晚上，赫红岩也已经非常困了，准备回屋睡觉。
“红岩，你到我这来下。”闵焰樊对赫红岩说道。
赫红岩听着便跟闵焰樊一起来到了他的房间。
“啪”，“赫红岩，你好.xzsj8.大的胆子！”一进屋，闵焰樊猛的一拍桌子，背对着赫红岩大声说道。
赫红岩脑中的瞌睡一下散去，赶紧跪下来，说道：“属下知罪，请统领责罚。”这才想起自己曾私离军士几个时辰，但也感到奇怪——昨夜兵荒马乱，这种疏忽职守的事找个理由便能瞒混过去，闵焰樊如何发这么大的火？
“身为将领，你竟然无故私离将士。你可知道，在你不在的时候，你那队人马差点被私出军营的人策反！”
“属下罪该万死，请统领责罚。”
赫红岩的冷汗从脸上流了下来，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漏子。顿了一下，闵焰樊说道：“说吧，那几个时辰你上哪里去了？”
赫红岩脑袋瞬间急转了起来，想了无数个理由，最终还是没有撒谎：“属下心忧未过门的娘子，这便。。。。。。”
“什么？你娘子在鄂黄城内？”闵焰樊打断了赫红岩的说话，看样子甚是惊讶。
这下子赫红岩彻底感到奇怪了，但还是小声说道：“属下刚与一女子定下婚约。这是小事，便没有告知统领。”
闵焰樊没有说话，赫红岩也不敢抬头看他。半晌，闵焰樊才开口说话，语气已是平缓了许多：“即是如此也不甚怪你，所幸没出什么大乱子。这样吧，你也折腾了一宿，有什么事等休息过后再说。”
“是，统领也请早些休息。”
赫红岩出来的时候，瞥了一眼闵焰樊，见他眉头紧锁，神情甚是顾虑。赫红岩回到屋，想起统领今天的举动有些奇怪，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不一会睡意便袭上脑头，便赶紧脱下衣甲睡下了。
※※※※※※
鄂黄城内的病患依旧在增加，而且病情大致相同，就是连赫红岩也怀疑那个谣言是不是属实了，但也只是想想，毕竟“上天降瘟”这个说法太玄，而且帝都被叛军占领更是让赫红岩觉得一点可能都没有。
这几天，各处军营都有小规模的不寻常举动，但经过上次的事件后，主帅在各营都加派了哨探，稍有动静，将领们便会带人前去镇压，所以也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故。
这天午后，到了发军饷的时候。帝国实行的是募兵制，规定寻常军士的军饷为一季一两，而副官虽不为官，但军饷却是寻常军士的三倍。赫红岩看着手上一大一小两锭银子，知道辎重官发错了——自己才做副官几天，应该只能拿一两银子加些许铜钱，本想跟辎重官说一声，把多出的饷银给退回去，但想到自己可能婚期将至，有的是用得着银钱的地方，便把两锭银子放入腰后的军袋中，又捂了捂。
“红岩，红岩。”
赫红岩一看，是秦文川，他也领自己那队军士来领过军饷了。好多天没见着他了，赫红岩心里也极是欢喜，走过去抱了一下秦文川。
“怎的，领了多少饷银？听说你的军饷可是比我的高出不少哇。”秦文川打趣道。
赫红岩刚想说，看到他后面的军士，便朝他努了努嘴。
秦文川会意，回头朝他那般兄弟说道：“你们先回营去吧，我和赫兄弟聚聚。”
等他们一走，赫红岩把秦文川拉倒一边，低声说道：“领了三两。”
“这么多。。。。。。”秦文川惊讶道。
“嘘。。。嘘。。。。。。”赫红岩连忙捂住他的嘴，吞吞吐吐的说道，“确实是发错了，但是我和李。。。。。。李姑娘的事。。。。。。”
“哦。。。。。。”秦文川一拍脑门，便伸手取出腰袋里的银两，“这是我刚发的银钱，你也不要闲少，就当我提前随给你的份子钱了。”
“这怎可。。。。。。”
赫红岩和他拉扯半天，最终还是收下了。刚拉扯完，秦文川又一拍脑门，“你且等等，我去去就回。”说着就要跑出去，赫红岩赶紧拉住他，问道：“又是何事？先别忙活了，等会一起去吃个饭吧。”
“你且等一下，我去把那帮兔崽子的饷银给收刮来。”秦文川说道。
“这怎可以？再说我与他们也不甚相熟，这样怕是不妥。”赫红岩惊道，拉得更紧了。
“你是不知道，那帮兔崽子发了银钱就到处胡乱花消，我不收刮来，他们定是送到烟花柳巷里去了，这会疫情横发，好不容易我帐里兄弟都没事，可不能让他们去那里鬼混。”边说边挣开赫红岩，跑了出去。
赫红岩在原地焦急地等待着，不过一会，果然见秦文川领着他那帮弟兄回来了，不过除了秦文川，一个个都是垂头丧气的。
“呐，这是我的兄弟赫红岩，在我们那也吃过很多次饭了，大家也都相识，这会他要做新郎官了，我也不多说，你们就看着办吧。”秦文川说着拿眼睛盯着他们。
看着秦文川那土豪劣绅般的模样，赫红岩心里直想笑，却又不好笑出来，便上前推着他那班兄弟，说道：“你们头领跟你们说着玩的，你们先回去吧，我和他聚聚。”但推搡着，自己手中就多了九锭银子，赫红岩还明显看到了一个弟兄眼睛里的不舍。
“这可如何是好？”赫红岩看着秦文川，秦文川却转过头去，大声说道：“干嘛一个个都垂头呆脑的，跟死了亲爹似的，走，回去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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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秦文川那喝酒出来，已经到了晚上，两人都喝得醉醺醺的，秦文川还非要出来送他，赫红岩说自己要去李樱家把银两给送过去，秦文川又说要去看看新娘子。
两人东倒西歪的来到李樱家。
“她家的门怎么是歪着的？”秦文川醉眼朦胧的指着前面说道。
赫红岩朝前一看，顿时，酒醒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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