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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黑蛋儿平静的俯视着霍雷，他的个头快让他顶到低矮的舱顶上面了。

“我是一个刚刚上船的见习，半只眼让我来找你，我叫霍雷。”霍雷简单的介绍了自己，而后迟疑了一下，反而不知道自己该要问什么问题了，他只是盯着黑蛋儿，发现对方越看越像某个篮球明星了。

总不能问他是哪个球队的吧！

“阿斯龙人总是这么大惊小怪么？”黑蛋皱起眉头，似乎他已经知道霍雷想要问些什么了：“我知道你在奇怪我的肤色，我也可以告诉你，炮塔号本来就不是出产自阿斯龙晶壁系的魔法船，所以船上有其他晶壁的船员，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黑蛋没等霍雷说话，接着继续说道：“看来阿斯龙人很早开始就已经失去了探索主物质位面的勇气，许多人都缺乏正确的主物质位面观，他们只能接受自己了解的东西，遇到他们理解不了的，要么就用自己所熟知的那一套勉强去解释，要么干脆就斥之为异端，要我说，这种人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看孩子的好，离开自己所熟知的世界，他们一分钟都活不下去！”

霍雷本还想说点什么，但实在没想到面前这位黑人不仅不像个海盗，他简直就是个演说家、思想家、教育家，叽里呱啦说完了一通，接过霍雷递给他的黑毛巾，随手搭在身边一条金属管道上面，继续向霍雷说道：“主物质位面是非常广袤无垠的，它没有边际，没有尽头，知道这代表什么么？代表了无穷的可能性！有些人能够接受地精和矮人，却接受不了黑皮肤或者紫色皮肤的人类，实在是奇怪的事情，知道么，即使作为一个见习水手，你也应该树立正确的主物质位面观，大惊小怪只会让你看上去像个白痴，好了，我接到过半只眼的通知，让我想想，他们把你安排在哪一座炮塔上面来着……”

霍雷一边接连点头，一边跟着黑蛋儿沿着过道向里面走去，现在霍雷可以确信，黑蛋儿绝不是什么打篮球的，那些个只会拍皮球的家伙绝对没有这么正确的主物质位面观！

“我该怎么称呼您呢？”霍雷在黑蛋儿身后问道，他感觉自己不能使用这个略显不敬的称呼。

“我叫曼德拉，你叫我黑蛋儿也可以。”

霍雷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倒在地。

转出那堆满是油污和机械的区域，霍雷跟着曼德拉来到一堵巨大的舱壁面前，霍雷稍微适应了一下炮塔号的引力平面，发现这堵所谓的墙壁，应该正是炮塔号的船舷部分，所谓舱壁，看上去也仿佛一面高耸的钢铁城墙，墙壁仿佛是用一块块巨大的铁板铆接而成，一颗颗拳头大小的铆钉在舱壁上泛着淡淡青光，另外还有横七竖八无数道滑轨排列镶嵌其上，一些铁质座椅在滑轨上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移动着，曼德拉坐上一张挨着墙根停放的移动座椅，示意霍雷坐上旁边的椅子。

“我没记错的话，他们把你安排在六十九号，对么？”曼德拉说着看了霍雷一眼，神色也变得有些怪怪的：“但我看你连滑轨椅都控制不好。”

“啊？”霍雷小心地碰了碰滑轨椅扶手上面的一排拉杆：“没错，你说的对。”

“其实很简单。”黑蛋儿指了指那其中一根扳擎：“用它来控制滑轨椅，然后你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到达左舷区的任何一个地方了。”

霍雷点点头，原来只有这面墙才是真正的左舷区，不过霍雷很想问清楚滑轨椅扶手上其他的扳擎和椅子侧面的转轮都是做什么用的，但霍雷抬头看了看脑袋上方荡荡悠悠的缆绳和其他正在移动的滑轨椅，发现自己还有更加重要的问题要问。

“防止与其他滑轨椅碰撞和被缆绳缠住的措施是什么？”

“你的手，眼睛，还有你的反射神经！”曼德拉说着，将手中的扳擎猛地向上一拉，滑轨椅发出砰的一声，沿着椅背后面的滑轨直接弹射了出去，速度不算很快，但也足够霍雷瞠目结舌的了。

“不会吧！”霍雷只得试着操纵滑轨椅跟上黑蛋儿：“喂，麻烦你等等我！”

两只椅子好像被抛在冰面上的石子，哧溜哧溜的在左舷区宽阔的表面上滑动着，霍雷发现实际上需要自己操控的时候并不多，因为滑轨轨道的相互链接和交换似乎遵循着某种可以最大限度避免发生事故的内在规律，不过刚刚等霍雷松下一口气来的时候，却听到曼德拉大声喊道：“左转！”

霍雷一时之间根本就已经分不出上下左右了，他的身体紧紧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死命抓住滑轨椅扶手，另一只手抓在操控滑轨椅的扳擎上面，抬头看着曼德拉的滑轨椅，然后跟随黑蛋儿的移动轨迹，猛地将扳擎向一侧拉了过来。

滑轨椅并入另一条滑轨的时候所产生的离心力差点将霍雷从椅子上面甩飞出去，而更为惊险的还不是这个，本来较为平整的墙壁上突然升起了一个平定座舱，一个塌鼻子海盗坐在那个奇形怪状，完全是由钢铁和线缆构成的座舱里面，正在不停的摇转着他屁股下面的一个转轮把手呢。

曼德拉和霍雷几乎是与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座舱样装置擦着鼻子交错而过，霍雷感觉自己从脚底板到后脖根冒出了一路冷汗，然而曼德拉居然还有心情跟那个塌鼻子海盗打招呼：“他妈的你想撞死我啊！”

霍雷看着塌鼻子海盗笑嘻嘻的冲他们挥手致意，而就在他身后的应当是地面的位置已经看不太清楚了，如果掉下去，粉身碎骨谈不上，生活不能自理是绝对的！

后面的旅程基本上都是有惊无险，曼德拉喊着让霍雷降低滑轨椅的滑行速度，而等到霍雷搞清楚要如何操作之后，两架滑轨椅已经不轻不重的撞在了一起，好在它们的运行方向是一致的，不但没有引起什么灾难性后果，反而滑轨椅的速度一同降低下来了。

“我们到了。”等到两只滑轨椅全部停下来之后，曼德拉说道：“作为第一次操作滑轨椅来说，你的表现相当不错！”

霍雷刚想说声谢谢，却又听到曼德拉高声喊道：“天哪，你居然没有系安全带，你是如何活着来到这里的！”

霍雷用力咬了咬嘴唇，好不容易把那句“他妈的你根本没告诉我要系安全带啊！”咽了回去。

霍雷稍向前倾，悬空的双脚下面是一片明灭的灯光，滑轨椅和偶尔冒出头来的座舱将左舷区搞的凹凸不平，虽然没有风，但霍雷感觉身上凉飕飕的，现在这个高度掉下去的话，那就不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了。

曼德拉操纵滑轨椅缓慢向旁边滑去，与霍雷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之后说道：“这就是六十九号炮塔座舱入口，踢一脚你旁边的座舱闸，就是墙上那个方形铁块！”

霍雷看了看他和曼德拉之间的那块舱壁，上面用白色颜料刷着大大的“六十九”字样，然后霍雷按照曼德拉的指示，将那个微微突出墙面的铁块踢进舱壁里面，一阵金属摩擦的响动之后，一个座舱模样的装置突出舱壁，出现在了霍雷的眼前。

“操纵滑轨椅滑进座舱，它们会自动对接在一起。”身后传来的声音让霍雷吓了一跳，回头去看，曼德拉已经不知从哪个方向绕到霍雷后面来了。

霍雷小心的操纵滑轨椅向前移动，因为凸起的座舱将前方的滑轨切断，座舱里面却看不到有什么能够承接滑轨椅的装置，总感觉如果再向前推进，滑轨椅连同霍雷就要直接从左舷区掉下去了。

霍雷把心一横，身体连同滑轨椅向旁边一窜，反正海盗想要杀死自己，总不可能用这种诡异而又麻烦到了极点的方法，果然接连听到几声“咔吧”“咔吧”的响动，霍雷已经坐在座舱里面了。

座舱的左后两面是密实的铁壁，上面挂满了各种扳擎、曲杆、转轮、阀门和闸道，进入座舱的入口当然是敞开的，至于此刻霍雷的对面，上半部分空荡荡的，除了几根防护窗似的铁钎之外没有别的东西，而脚下的四周则是一块被铁皮包裹起来的空间，七八个踏板高高低低一字排开，隔着踏板，霍雷仍然能够看到脚下那片虚迷的空旷。

霍雷试着将脚放在了其中一个踏板上面，刚刚合适，果然是用脚来操控的某种联动装置。

“座舱闸在你左上方，座舱收回后就直接进入一层炮塔了，六十九号炮塔是一座三层炮塔，而且只能一人操控，这并不容易，我想你需要多花些时间进行……”

“妈呀！”

霍雷的滑轨椅突然倒翻过来，霍雷一下子变成了头朝下坐在滑轨椅上，如果不是刚刚经过曼德拉的提醒而系好了安全带，霍雷这一下就直接从座舱下方的空挡处漏下去了。

“不要在我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乱踩乱按，就算要练习座舱回旋，也要等座舱回收进去之后！”曼德拉一边说一边伸脚替霍雷踩下了某个踏板，霍雷连同滑轨椅才再次翻转回来：“好了，现在你敲下座舱闸，进去炮塔里面看看。”

霍雷不敢再随便乱动，乖乖按照曼德拉的提示按下了座舱内的闸钮，一阵沉闷的轰鸣声中，霍雷连同六十九号炮塔的座舱一起陷进了左舷区舱壁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