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湖南暴乱
作者:人生逆旅不言败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665

曹琨率第三镇沿京汉线逼近,姜桂题率毅军由京津线挺进,101师则占领山海关,既警戒关外,又截住了满清亲贵退回东北的道路。在他们身后,则是革命军的队伍,西路军留林述庆任山东省卫戍司令,所部负责安定地方,徐绍桢率部沿津浦路进入直隶紧跟毅军;姚雨平、张醁村的两个旅则沿京汉路向北京跟进,至于段祺瑞所部还剩的一个镇,再加上冯国璋的残部,则暂时驻扎河南信阳,听候下一步的命令。

终于是大局已定了,满清再如何负隅顽抗、垂死挣扎,也无济于事。而且按照这帮满清亲贵色厉内荏、贪生怕死的性格,在兵临城下之时,恐怕也没有哪一个会赤胆忠心,舍生为君的。至于隆裕太后和摄政王载沣,到了此时,估计也只有选择性命重于皇冠这一条路。

然而,肖志华却并不感到十分轻松,即将面临的,便是复杂的军队、派系、地方、人员的安顿,这些反倒要比单纯的战争更让人头痛。当然,还有国家的建设,人民的生活,工商业的发展,方方面面,真是举步维艰,任重而道远啊!

站在武胜关上,肖志华举目眺望,但见两侧峰峦壁立,群山连绵,山上密布松、杉、竹等植被,远处的鸡公山,遥遥相对。

他之所以还没有北上,是因为他要等201师,也就是北京卫戍师前来会合。有这样一支绝对可靠的军队,再加上姚雨平、张醁村这两个老革命旅,还有徐绍桢的西路军,北洋第三镇和姜桂题的毅军只能乖乖地听话。换句话说,也就是他还不信任这两支投诚的部队。将北洋军一派京师,一驻信阳,就是一种分化的策略。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分兵;第二步便是分将,北洋军中有很多军官是有才干的,但他们脑子中的旧思想必须逐步清除,而且要将他们调离原来的部队。要带兵,可以,带用新方法训练的新成立的部队,北洋军不解散,但必须要全面改造。

毅军,可能要比北洋军更好控制一些,姜桂题已经年迈老矣,雄心壮志自然比不上北洋军里的年轻将领。将其与军队分离,留在中央,毅军群龙无首,整编起来应该不会出大麻烦。

整军调将,这是每个朝代新立必须采取的巩固手段,共和国也不例外。没有稳定的、齐心的、坚实的、忠诚的武装,也就意味着中央权威打了折扣。目前,很多省政府在自己辖区内的财政权和人事任免权是很广泛的。这种状况部分地是由革命环境造成的,因为革命的第一个行动就是破坏中央的权力。但现在建立一个中央集权的体制却是必要的,而巩固省的权力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而现在,湖南的暴乱,是的,中央已经给其定性了,就是暴乱。这次暴乱给了中央政府树立权威的好机会,必须要以雷霆的手段给各省做个警告,通俗地讲,就是杀鸡给猴看。

前面已经说到,湖南是比较早宣布独立的,也是最先派兵援鄂的省份,但省内的会党、新军、旧官僚、立宪派混杂,关系极为复杂,而且矛盾由来已久。

革命之初,革命派与立宪派准备合作,一起跟清政府摊牌时。立宪派便旗帜鲜明地表明,即使清政府是没有救了,但也不至于每个人都要背着一包炸药冲上去玩命,应该用文明的方式“革命”,即所谓“文明革命”,“换旗换印”。而革命派哪里肯干!他们为什么要革命?目的就是要把清政府推翻!这种“换主子不坏尊卑秩序”的思想显然不能为革命派认可。

于是,湖南的会党首领焦达峰、陈作新策反新军,发动起义,当上了正副都督。而立宪派则召开咨议局,要成立军政、民政机构,要搞省宪法。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限制焦达峰的都督权力,与焦达峰争权。但他们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手里没有兵。

而焦达峰却给了他们一个机会,由于焦达峰是会党出身,一当上都督,会党群众闻风纷纷投效,出入都督府的人川流不息,要求安置者,应接不暇。焦达峰也讲义气,来者不拒,一下子组织了四个镇的部队,但这些仓促成军、手握大刀长矛的部队是根本无法打仗的。焦达峰还是太年轻了,虽然有值得提倡的忘我的革命精神,却丧失了应有的革命警惕性,他不顾自身安危,把四十九、五十两标亲信部队都派到了湖北,支援湖北作战。

于是,悲剧发生了,立宪派勾结在权力分配上对焦、陈不满的新军反动军官梅馨利用湘军援鄂、省垣空虚之机,发动了叛乱,先伏杀副都督陈作新,然后涌至都督府。焦达峰凛然步出府门,叛兵蜂拥而上,焦向叛军晓以大义,叛兵不听。焦从容不迫地说:“你们要怎么办?”叛兵说:“要杀你!”焦达峰斩钉截铁地说:“要杀就在这里!”言毕,他向高悬在旗杆上的大旗行了一个军礼,以蔑视一切的大无畏精神,昂然挺立在都督府的前坪。叛兵一阵乱刀,将他砍死,年仅二十四岁。

唉,又一个年轻的生命逝去了,肖志华为此嗟叹不已。同时,也为他敲响了警钟,革命与反革命的斗争是你死我活的,绝对大意不得。而对于此次事件的处理,他坚持用强硬的手段进行残酷的镇压。

这是立宪派勾结反动军队进行的一次反扑夺权,必须坚决彻底地予以反击。尽管新上任的湖南都督谭延闿在地方上很有影响,对临时政府表示了足够的恭顺,并假装正经,一面扬言追查凶手,一面盛敛焦达峰,礼葬于岳麓山,并要为其立铜像。更有临时政府中的立宪派为其大说好话,试图使临时政府承认这一既成事实。但肖志华的强硬,宋教仁的支持,复兴会的统一意见,终于将其定性为暴乱,予以坚决镇压。

湖南暴乱之所以被高度重视,是因为这件事开了一个很恶劣的先例,作出了非常不好的榜样。对持不同政见者,煽动其下属反叛作乱。如果此次不加以震慑,以后各个地方很可能会起而效仿。临时政府绝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多次出现,而严酷镇压就是树立政府的威权的最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