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中毒
作者:漠月星辰      更新:2019-01-27 21:00      字数:3475

昝城长公主是先帝最年长的一位公主,又是寄养在容皇后名下的嫡公主,位分自然极高,正好落坐在凤离旁边,容驸马是朝廷肱骨,此番宫宴却未曾出席,容乩陪着昝城长公主同凤离相邻而坐。m.

“一晃眼,皇姐家的容乩都这么大了,说起来容乩同九弟也差不了几岁吧,今年秋,九弟都大婚了,容乩几时也能传来好消息?”皇上这是又准备借这个机会乱点鸳鸯谱了,估计只有把朝中各大势力扯的乱七八糟的,皇帝这心里头才会舒坦一点。

上次宫宴把有意向四皇子五皇子靠拢的永宁侯府扯到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容王阵营里。

众所周知昝城长公主是向着容王的,汝阳侯世子是个孝顺的,必然支持容王,人倒是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可就是不知道这命长不长久。

“回皇上,男儿志在四方,侄儿也不例外,常言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容乩拱手致礼,不卑不亢,“北齐边境屡犯我东陵,南湘与我东陵战争不断。乱未平定何以为家!”

这一席话说的大气磅礴,凤离对这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侄子一直都是另眼相看的,事实上后来他也确实做到了他今日所说的“乱未平定何以为家”的誓言。

容乩这样说,不单单是因为他不想自己的婚姻被皇帝指手画脚,很多的是心里有个她。

“楼长公子到”内侍的声音再次响起。

东陵楼氏,南湘容氏,都是这九州大陆上传承最久的家族。

据传说,楼氏是天朝时期的文臣之首,内阁首相,容氏则是天朝第一武将,后来天朝覆灭,众多氏族相继而亡,只有楼氏和容氏存活了下来。

并且在往后的岁月里各大王朝都对楼氏和容氏以礼相待,世人更是将楼容两家视为不可取代的信仰,和平的信仰,仿佛只要楼氏和容氏屹立不倒,天下就能保持四国鼎立的局面,不会生灵涂炭。

“皇姐生了个好儿子啊!”安庆帝感叹,似乎为总有一个这么志向远大子侄辈而倍感骄傲,可到底是真的为容乩有如此远大志向而骄傲,还是讽刺容乩再怎么志存高远也是容王党羽,迟早得被连根拔起,就不得而知了。

容乩明言“乱未平定何以为家”,皇帝自然也不好再对她的婚事指手画脚,是以此事就此作罢。

殿内歌舞升平,酒过三巡,凤离总觉心神不宁,所谓的年夜饭说白了就是御膳房煮的大锅饭,一大群肱骨大臣,王子皇孙,这味道自然不可能好到哪里去,凤离面前的饭菜一点没动过,倒是桌上的酒已经喝了好几壶了。

“那丫头是个爱酒的,倒是同柳禄一个样。”凤离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长安说过丫头在自个儿院子里埋了好几坛佳酿,真想知道这丫头还能给他多少惊喜。

“王爷……”连朝又在凤离耳边说了句什么,凤离瞳孔渐缩,捏着白玉酒杯的手骨节泛白。

向上位的帝后看了一眼,凤离招呼也没打就直接悄悄离席了,说是悄悄离席谁也没惊动,可是凤离那么个人物

坐在那么显眼的位置,谁特么不知道他走了?

不过谁也不会多嘴的去说什么就是了,毕竟这位主儿连皇帝太后的面子都是想不给就不给的。

“怎么回事,下午的时候不是还只是发热吗?本王瞧着也不是特别严重,怎的这才两个时辰不到就烧的神志不清了?几时请的太医?”凤离疾步往永坤宫的方向去,路上往来的宫女太监都没见过一向风轻云淡的容王如此急切过。

“回王爷,请了傍晚时分,爷走后不久添香姑娘就急急的去将江太医请去了永坤宫,本以为喝了药就不会再有问题了,哪知道刚刚流苏姑娘又急急的派人来说王妃陷入昏迷了,属下这才惊觉事情不对劲。”连朝面色也有些焦急,毕竟这是王爷第一位王妃,也是王爷唯一放在心上的女眷,连府里那位文华郡主都不曾这般牵动着主子的心。

“去宫外将柳禄带进宫来。”柳禄出名不在于他饱读诗书,也不在于他谋算过人,而是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

“诺。”连朝不敢耽搁,立马改道出宫去请柳禄。

“王爷。”添香在外间急的团团转,咋一见王爷回来了,立马就找到了主心骨,连忙迎上去,长安为凤离解了披风挂在外间衣架上,里面是主子们的卧房,他自然不会跟进去。

这会子江太医还在外间坐着并未离开,见送往回来了,略微惊讶,心道容王妃在容王心里果真是占了位置的,“王爷。”

“免了,王妃怎么样了?”凤离急切的问江太医,江太医正值中年,一双精明的眸子闪了闪,并不作答。

“下去。”凤离遣散了屋里一众宫女太监,只留下连朝和添香。

“王妃是中毒了,慢性,毒药。”江太医战战兢兢的躬着身子,头都不敢抬起来,这可是容王的老婆啊,一个弄不好就得被容王整得死无葬身之地。这可真不是个好差事。

“中毒!”添香不敢相信,王妃入口的东西都是她们几个一等丫头经手的,近身的衣物首饰也全都是她们几个亲手打理的从不叫旁人侍奉。

若这样还能中毒就只能是内鬼了!凤离凤眸危险的半眯看向还未回神的添香,添香心跳漏跳半拍,扑通伏跪在地上,“王爷!”

凤离危险的眸子并未打在她身上,强烈的压迫感席卷而来,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王爷,添香不是那样的人。”白玺喜欢添香,见自家主子如此危险的盯着添香,他自己心里也慌得厉害,跪在地上心中直打鼓。

“王,王爷,王妃体内的毒少说有五六年了。”江太医顶着巨大的压力,额头沁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躬着的身子泛着酸疼,不敢有丝毫怨言,更不敢表现出任何异样。

“都起来吧。”凤离这才收敛了些许暴戾,拂袖掀了帘子进到里屋,贺汶君一直紧紧抓着流苏的手不肯放开,贺兰蔻守在窗前,时不时的为她擦擦额头沁出的汗水和眼角滚落的热泪。

“王爷。”流苏被贺汶君拉着,不方便行礼只好跪在脚凳上微微福

身,贺兰蔻神情焦虑,眸子猩红,像急了被抢了糖果的不听话小孩。

“流苏,冷。”贺汶君无意识的呢喃,流苏被她抓着的指尖红肿的厉害,可见她抓的有多紧,流苏泪眼婆娑,看见王爷回来了,急急的又在贺汶君耳边说,“王妃,王爷回来了,您醒醒啊,王爷回来了。”

“凤离……”贺汶君似乎还有一些意识,朦胧中他听见她唤自己的名字,那样的脆弱无助。

“凤离……”凤离心中没有来的一阵刺痛,上前将握住她另一只手,奇迹般的,贺汶君放开了一直揪着的流苏的手,改拽着凤离的手了。

“汶君,本王在。”所有人都在意着贺汶君的病,并未曾注意到那么铁血的男儿此时竟也这般柔情。

“凤离……”贺汶君似乎因为心中存着执念,“别把我送走,求求你,我不走……求求你……”

凤离想,大约她陷在了那年秦南王府灭族的回忆里了吧,边关传来秦南王的死讯,隔夜,秦南王府就化为灰烬,就连秦南王妃娘家杨氏也随后被歹徒诛杀。

“汶君,本王一直在的,太医说你中了毒,有好几年了。”凤离知道她肯定听不见,也没指望她能回答什么。

流苏瞪大了眼睛,王妃从来谨小慎微,近身的东西从不许她们四个大丫鬟以外的人触碰,王爷却说王妃中毒了,还好几年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贺兰蔻愣了半晌,红着的眼眶里又淌下泪水来,又哭又笑,似是气急了,“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谁?”凤离听到了重点,转过头看像自己受了天大委屈一样眸中恨意滔天的贺兰蔻,不明白中毒的是贺汶君她何故这般深的恨意。

“谁?还能有谁?能给堂堂永宁侯嫡女下毒而不被任何人察觉的还能有谁?京中贵女那个不是隔三差五的就有大夫请平安脉?这么多年都不叫人察觉,可真是煞费苦心!”贺兰蔻狠极了永宁侯府那些伪善的面孔。

“是侯爷!”流苏惊恐,完全不敢相信一向待王妃如亲女的侯爷会在背地里给王妃下毒!可是侯爷为什么要给王妃下毒?因为王妃不是他嫡亲的女儿吗?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王爷,柳禄到了。”连朝是外男,不好入内,只得在门帘外禀报。

“让他进来。”眼下也顾不得流言蜚语了,权当他是大夫就行了。

“诺。”连朝应声,“柳公子请。”

柳禄面无表情,似乎在为被人从被窝里捞出来而生气,“哼!”

当看到里间床上奄奄一息的姑娘时,纵然是对什么都一副无所谓的柳禄也止不住心疼,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到底谁这么丧心病狂想要弄死她?

柳禄没等人请,直径过去给贺汶君把了脉,“到底是谁,真特么的没人性!”把了脉柳禄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王妃到底怎么样了?”流苏不想知道是谁这么歹毒的想要王妃的命,她只想知道她们家王妃如今到底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