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作者:欧阳冰之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4102

天气越来越冷,华建的生意依然越来越火,把个张杰、银小云忙的不亦乐乎。

张杰自从来到华建,不再自卑自贱。工资一天天见长,小腰也渐渐伸开了,小酒也不断了,身边还有个跑腿的,乐哉悠哉!于是,沉寂好些时日的风骚的心又开始复苏,背着谭凤来约陆一平喝酒,被陆一平婉言拒绝。

陆一平厌恶张杰那一身肥肉,不要说谭凤年轻且丰满,即便没有谭凤,陆一平也发下冲天誓,宁可用刀割了去也不再碰一下张杰。过去是交易也好,利用她也好,已然过去,再与张杰,那就是对性爱的亵渎,是对自己的侮辱。按陆一平自己的话,放着身边匀称得体风骚且丰满的女人你不找,找那软了吧叽的肥膘轱辘着,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可以这样讲,陆一平不恨张杰,但不喜欢张杰,望见那团肥肉就兴趣全无。

张杰眼见着谭凤与陆一平好来,并不嫉妒,但却眼谗,听说谭凤因事上街,钻进陆一平办公室里,直言自己有意思与陆一平再度良霄。

陆一平不愿沾惹张杰,不怕谭凤生气,倒怕谭凤笑话。

张杰见陆一平收口太紧,失望地道:“我知道你怕谭凤来着,我也不强求于你。”

陆一平哈哈大笑,“张姐,这是哪里话来,我从来不需要怕着谁,也不喜欢看人眼色活着,活不起收拾!”

张杰没话找话,就是赖着不走,俩人闲崩坑地拉着锯。不管张杰怎么勾引,陆一平就是推说没时间,弄的张杰土头土脸,有些尴尬。

谭凤有点私事上街,眼见天冷,谭丽穿着毛衣,风一打就透,晴纶棉袄也不御寒,给谭丽买了一件白色羽绒服,抱着羽绒服兴冲冲地回到办公室,刚欲进门,听张杰与陆一平的说话声,心疑张杰来做什么,迟疑了一下。

张杰讨个没趣,站了起来,仍有不甘,“一平,如果大姐求你最后赏赐一回,你是否答应?你是不是嫌我岁数大了?”

陆一平望着张杰道:“张姐,我直言吧,我不会这样去做的。说真心话,也是良心话,我觉得你我之间不会存在这种事情发生了,不是喜新厌旧,也不是岁数大小,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感觉。我想,俩人在一起,应当有个快乐的理由,不为心动,也得有个为人动的条件。我不敢说讨厌你,但我觉得还是自我感觉上的约束吧。”陆一平吐了一口烟雾,“对不起了,兄弟有时候全凭感觉来决定一些事情。”

张杰冷冷一笑,“感觉!啥感觉?无非是你疼爱着谭凤,恋着她,她比我年轻,有摸头,还能配合你,我这半老徐娘,肥粗老胖的,趴在身上感觉不舒服了,会说的不如会听的。”

陆一平一摆手,“完全不是,没有谭凤我也不会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

张杰用一种轻视的眼光扫了陆一平一眼,“无聊的游戏!可你也曾饥不择食过。”

陆一平站起来,“那不是饥不择食,那是充分利用而已。或许当初没的选择,只能是顺你所愿。我在这里敢大言不惭地说一声,凭我陆一平,从不需要饥不择食,与谁好,是有选择的,并且要挑剔些,为了需要而为之。至于你,我确实有些感觉饥不择食,但事实上是饱没择食,硬吃罢了。性交是一种行为,做*爱是一种享受。与你发生皮肉接触,仅仅是一种男女间因目的而产生的性交行为,或交换的方式,与别人,或直接说是与谭凤,是愉悦身心自愿的做*爱,是一种享受与满足,这就是区别。当然,无论何时,不须记着咱俩的这个关系,咱俩还有姐弟情分,我仍尊重你。”

张杰嘿嘿干笑两声,“我不与你辩论什么,我尽掏干的。你愿意就算,不愿意拉倒,强求反倒下贱了,好象我太不值钱了。我还不信这个劲,凭着我这大奶子晃荡着,没人上赶子睡我似的。”

陆一平觉张杰有些过分,甚至淫荡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但仍是客气地道:“那是你的个人想法,谁愿与你,与我没关,我也管不着,你就努力地找这个人吧。”

谭凤怕张杰又要说什么春话来,忙敲了两下门,咳嗽两声,走进来,说道:“哟!张姐在这,怎么,要走?待会吧。”谭凤冷面冷目地对着张杰。

办公室窗户上有些霜,为了保温,在窗户外面钉了一层塑料,一般进来人在窗户这影影绰绰能望见,两个人光顾斗嘴,没注意到谭凤接近办公室,谭凤突然敲门进来,陆一平并不怎么惊慌,张杰不知谭凤是否听见,多少有些尴尬和惊慌,“是,没啥事来这扯会闲话。我走了。”忙走了出去。

张杰其实并没有走的意思,听谭凤这么一说,人正站在地中间,不好再待,也不敢再待。

陆一平觉张杰有些话明显存在着因自己不满足她而有意侮辱,心里不太舒服,也没站起来送客,只淡然道:“张姐慢走。”

谭凤装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拉陆一平道:“你瞧这件羽绒服怎样?”

陆一平见谭凤似乎不注意张杰来访,心里平静许多,笑着抓了几把,“手感不错,绒毛也细,没多少毛梗,估计得相当暖和。”

谭凤美眉一动,笑吟吟地道:“这色我相中,穿在谭丽身上一定相当漂亮。我知道你喜欢白色的,我才选这白色的。”

谭凤说完,觉自己无意中引向另一个敏感话题,忙收住话头。

陆一平听着心里高兴,显然谭凤在买这件衣服时,光顾着谭丽与自己的想法,而忽视了自己与谭丽之间的微妙关系。心下有些凄然,说来谭丽对自己也是一番苦心,是一个蛮可爱的女孩,自己想法不计,谭凤为了她的个人感受,不会顺谭丽所愿的。想想当初与张杰,现在不与谭丽,这也是没的选择的结果。世间之事,有些事情真是说不得。即然谭凤有此意愿,当感激而给她一个补偿。问谭凤:“这件羽绒服多少钱?”

谭凤顺口道:“三百八。”

陆一平道:“那我给你三百八,你再给谭丽买一件吧。我想,这件羽绒服穿在你身上,我更觉得坦然与舒服些的。我这几天也在想给你买件衣服或者什么的,也好做个念想吧。”

谭凤望着陆一平,几乎感动的流泪,陆一平能说出这话,并能主动做出这事来,真是破天荒,不论结局如何,待到有一天陆一平远离自己而去后,穿着这件羽绒服,也会有偎在他怀里的感觉。

张杰回到办公室,正在无聊着,生陆一平的闲气,谭凤走了进来,张杰忙让到座位上。

谭凤开门见山地说:“你和陆一平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劝你今后不要再去骚扰他,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张杰听谭凤说听到她与陆一平的谈话,脸臊通红,觉自己真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三十几岁的人,上赶子去找人家睡觉,还让人家的小情人给偷听去了,双手做揖,“妹子,饶了大姐行不?今后再有发生,我上吊死了。”

谭凤冷兮兮地说:“你上吊不上吊,与我无关。你找陆一平,其实我也管不着,如果陆一平主动找你,我仍是管不着,也无话可说,只不过我想说一句公道话。既然陆一平有意回避着你,你就应该理智一些,不要再骚扰他。再说了,你三十多岁的人了,他刚二十三岁,你如果为了他着想,就不应该去找他了,先不要说是一种心理负担,起码让人小看他,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陆一平从没有说过你对他有过什么骚扰,只是说你俩做了笔交易,他占了你便宜,你想想吧。”

谭凤转身出去了,张杰呆坐到椅子上。回到家后闷闷不乐,一直在想着谭凤这事。忽然丈夫岳小虎兴高采烈的回来,手里举着一封快件。

原来张杰的哥哥张勇在长春市开了一个很大的贸易公司,正缺一个主管前堂柜台的经理,知道妹妹在庆城混的不理想,并有这方面的经验,遂发了封快件,让她和岳小虎一起去长春发展,把孩子也带去,户口等问题由他解决。

张杰正未路穷途,不知如何应对谭凤的逼迫挤压,忽然时来运转,柳暗花明,抱着岳小虎一个劲地啃。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回长春去,还可以避开谭凤的咄咄逼人,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第二天,张杰便到创业公司办了离岗手续,然后与陆一平、谭凤道别。

谭凤颇为意外,以为张杰受自己一番话羞愧而去,待到弄清张杰另有原因,心下侥幸,真是巧合,若没有这件事搪着,陆一平绝不会放过她的。

谭凤拉着张杰的手,一个劲地道歉贺喜。

张杰是个不计前嫌之人,偷着告诉谭凤,“陆一平是个风流情种,大有极时行乐之倾象。即然他心中另外有人,趁着俩人还高兴着,玩个够吧,但千万别弄出孩子来,将来对象不好找。”

羞的谭凤喜上眉梢,点头称是。

昨天还为个男人争风吃醋,今日为对付男人成了莫逆之交,人这种灵性动物,真是善变,令人难以捉摸。

张杰拉着陆一平的手,“老弟,你最令我感动,我到长春稳定后,第一个给你打电话来,待到将来有机会到长春时,咱姐俩豪饮一顿。”

陆一平道:“张姐,老弟不周之处谅解吧,也许每个人的处境不同,都有不一样的苦衷吧。我也如此,或许为了面子而活着。”

张杰道:“人人都如此,为了面子而死撑着,别不多说,临走姐给你一句话,在创业公司,光有工作能力是不行的,还要时时刻刻防着小人。李君、容长盛是小鬼级人物,作妖有限,关山、于江涛那才是小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见好就收,名哲保身。记住,无论到什么时候,你张姐忘不了庆城有你这么个兄弟,男欢女爱谈不上,但至少拥有过你,终生不忘此恩,有什么事找到我头上,张姐不死,会竭尽全力的,就算报达你对我的风情之恩吧。”

张杰后来果然践约,把陆坚认为义子,扶助他成就一番事业。

张杰走了,银小云耍了孤单,但其业务水平实在太差,不能独自开展业务,陆一平把李艳派去接张杰的职务。

李艳大班长没当上有一些懊丧,每每想起仍有些不甘,但与谭凤处的融洽,心里有想法也忍着不说,今见陆一平把自己推到这个位置,一下子找回了心理平衡。

谭凤有意给蓝影创造机会,让她接了李艳的班长之职。

蓝影经过正常的生活调养,加上快乐的情绪,身体明显增肥,不见了往日的憔悴,眼睛明亮起来,皮肤开始润白,掩去许多美中不足之处,入眼年轻,象个纯粹的女人了。

蓝影变化喜人,竟然被同龄的司马平章看上,悄悄地向蓝影示好。

司马平章是外调来的,有过婚姻,因夫妻不和而离婚,孩子也判给了女方,一直老哥一人。

曲桂芬看出司马平章总帮助蓝影干这干那,心想这当中可能有火花碰撞,向谭凤念叨这事。

谭凤心急,找到司马平章说了此事。

司马平章说自己确有此意,但还没最后决定。尽管如此,经谭凤一搓合,蓝影表示愿意。司马平章说先处些日子,蓝影没啥说道。

陆一平一高兴,在庆江城酒楼大厅摆了一桌,祝贺蓝影与司马平章恋爱。

这是一次普通的聚餐,大家不免闹闹哄哄,狂喝滥饮。

装卸班的王铁龙不胜酒力,在卫生间与两个差不多年龄的年青人因碰撞吵了起来,王铁龙被人扇了两个耳光。

郭文武是个好斗之人,与宁东、崔德林抡着酒瓶子冲上前去,一时间大厅上混乱。

陆一平这方男性居多,呼啦下把两人围在中间,郭文武扯住一个就打,宁东与崔德林把另一个按倒在地。挨打的一个直向二楼喊帮手,忽啦啦连男带女跑下六七个来,双方势均力敌,互不相让,眼见一场群架一触即发。

谭凤一拉陆一平,“怎么办?”

陆一平也喝了酒,见王铁龙脸上有些肿,来了脾气,冲着几个男女道:“想死想活?”

几个男女你看我,我看你,没有打架的意思,也不象打架的人,但看自己同伙吃了点亏,又不甘示弱,站在楼梯口乱喝乱喊壮着胆。

正吵闹着,从二楼跑下一个穿着大红拉绒毛衣一头玫瑰红的女孩来,拦在两伙人中间,示意罢手,“别动手,别动手。”

陆一平一看,是马小红。

马小红冲陆一平喊道:“哥,我是你老妹小红啊!”又冲楼梯口人道:“快都先回去,这是我哥。”

众人都有些怔,见有熟人调解,都自动散了。

陆一平见马小红从楼上跑下来,早已忘了打架的事,走上前去拉着马小红的手道;“死丫头,你怎么混在这里,都啥人?”回头冲自己人道:“坐下吃饭吧,自己人。”

众人落座,恢复正常。谭凤见陆一平与马小红情意绵绵,柔情蜜意,心中妒忌,难免有气,也没去与马小红打个招呼,与李艳喝起酒来。

马小红用手示意还站在楼梯口的男女上楼,冲两个年纪差不多穿着时尚的女孩道:“这是我哥陆一平,对我可好了。”

两个女孩走下几阶楼梯,冲陆一平点头微笑,陆一平礼貌性的点点头一笑。

马小红道:“这是我同学吴佳,肖婷婷,那些都是我的哥们姐们。”冲吴佳、肖婷婷一摆手,“你俩先上去,我和我哥唠两句嗑。”

吴佳与肖婷婷冲陆一平一笑而去。

马小红冲陆一平道:“哥呀,对不起了,吃点亏就吃点亏吧,我那边的人也挨揍了,就算扯直,他们可不是小混子,你没看出他们都手怯了吗?是来给我贺生日的。”

陆一平脸一沉,“你的生日!怎不通知我一声呢?上次你说过两天找我,一竿子没影了。”

马小红低声道:“我的真正生日还有十天才到呢,是冬月初九的。现在没钱花了,先敛点份子,想凑点钱,待我生日那天单独请你。我可是挖空心思,机关算尽,你还说我,我可生气了。”马小红有些撒娇。

陆一平忙陪笑脸,“哥是说着玩,敢生你闲气吗?你有此心,我太感动了,这心让你说的,好温暖呵!”

马小红笑起来,“不管怎么说,我是你的红颜知己嘛!”

陆一平问:“亏你有损心眼子,你只请我?”

马小红神秘地道:“这都不懂,女孩子过生日就喜欢请最喜欢的人。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所以就请你一个喽!”

陆一平望着马小红,“好,冬月初九晚上六点,怡心楼见,不见不散,我给你贺生日。”

马小红爽快地道:“不见不散。哎,你上我们那头去喝吧。”

陆一平摆摆手,“不行,我们正内部人聚会,我怎么能走?”

马小红看看众人,“那一会我上你们这边来吧。哥,我可想你了,都要疯了。”

陆一平心头一热,一拍马小红脑门,“傻丫头,我也一样想你的。你那头有客人,你又唱主角,我们内部人聚会,不欢迎你,你‘凤姐’就不欢迎你。”陆一平看了一眼与李艳喝酒的谭凤,“还是回你那头去吧,怡心楼时好好喝一顿,啥时你说尽兴了,咱啥时拉倒。”

马小红笑了,转身欲走时,瞟了谭凤一眼道:“我知道她不欢迎我,不欢迎就不欢迎,我也不指望她欢迎,你欢迎我就行了。哥,我去了。”说完一甩头,也没与谭凤打个招呼便上楼去了。

陆一平望着马小红上了楼,怔望了一会,回到座位上。

谭凤问:“唠的真亲热,说些什么?”

陆一平举着酒道:“没说什么,解释一下今晚的事。来,干杯!”

众人一阵欢呼,谭凤一阵辛酸,在她看来,陆一平是看上马小红无疑,而从马小红表情来看,对陆一平有一种相当好感与热衷,忽觉自己多余,还是早些找对象嫁人吧,自己将和秦良玉一样,从陆一平身边悄悄离开。

陆青青捎来消息,陆家已经搬到中心区红旗镇会战路52巷16号,陆一平忙带着谭凤、李艳、郭文武等一干合心之人参加乔迁之喜。

这是一个新户型的高级平房,八十多平方米,宽敞明亮,三室一厅,还有一个大院,比五七家子正房稍小一些,但在中心区来说,已是科级干部待遇了,有暖气、自来水、下水道,除了厕所不方便些,比之楼房无甚区别,二位老人心满意足。

看着父母脸上带着称心的笑,陆一平也觉心安,总算全家人都出了五七家子,成了真正的城里人了。

一平父母对陆一平着实欣慰,凭自己一通乱闯胡干,竟也混个手下四五十人的副站长,手下班组长就一大桌子,还给配了个130双排座,也算风光露脸。儿子风光,女婿更是添彩,大元公司的审计处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乔迁之喜,又辅以一片恭维声,好一派和睦欢乐的场面。

席间,一平母谈起准备在会战西街兑一家大酒店,众人极力推崇,连赞一平母有商业眼光。

陆一平表示,这是一个最佳的决定,会战西街客流量最大,是搞饭店的黄金地段。

一平母见谭凤前后转悠,不离陆一平左右,态度比之别人亲密多了,虽不敢确定其俩人关系,但也觉着俩人关系不一般,但自己儿子素有亲近女人之为,也不多想,也管不了这些,顺便问起秦良玉之事,陆一平直接道:“黄了,没意思,脸蛋好看也没用,瞧不起咱五七家子人,总之是没有共同之处。”

一平母道:“说来这闺女的模样我真相中了,我就喜欢这漂亮媳妇,一门心思想让一平找个俊模俊样的,象电影演员似的才顺我心思。”

谭凤望着一平母,暗道:“有啥妈就有啥儿子,不怪陆一平一心想找个美貌无比的女人,只可惜了我们这一般长相的人。”

其实这只是谭凤的个人想法而已,陆一平不想与谭凤谈婚论嫁,还是有诸多原因的。

一平母冲李艳、曲桂芬、冯娟道:“这个闺女,忒不懂事,把个五七家子的小芝臊的直掉眼泪,瞧不起乡下人,连握个手都不肯,这不是明显瞧不起我吗?唉!黄了倒真有点可惜。”

陆一平道:“妈,你放心吧,再找一个好的。”

一平母道:“但愿吧。”

众人跟着车回华建去,陆一平让杨树仁把人都平安送到家,叮嘱把谭凤送到家门口。

谭凤笑着道:“别来虚的了,我不重要了,马小红已经接秦良玉的班了。”

谭凤把陆一平说的哑口无言,心里却甜丝丝,嘴上仍说:“等我回去收拾你。”

送走客人,陆一平与周海洋闲聊起来。

周海洋告诉陆一平,大元总公司批下二十栋自建福利楼指标,欲成立一个楼建办,现在正在筹建之中,问陆一平是否有兴趣,陆一平表示没啥兴趣。

周海洋道:“你那个副站长,以工代干,用你是个站长,不用你扒啦土豆似的,而在这个单位里混几天纯是一个过渡,在这地方混个一年半载,就可直接进入大元总公司机关找个差事,先弄个干事,之后花点钱弄个科长、副科长什么的,将来可以批个国家干部,从此吃皇粮,等有了资本后,再开始抓巴钱不迟。”

陆一平分析了一下,周海洋一番话有道理,在创业公司确实混不出个名堂来,用你是块砖,不用坷垃都不如,听人劝,吃饱饭,再说有周海洋罩着,怎么也吃不着亏的,当场答应。

周海洋告诉陆一平,明年一开春,民工一上来便搞定这件事,现在楼建办还只是一个楼建办主任宫自鸣一人张罗着,他已经打过招呼了。

陆一平认为这事对自己将来向上爬是个契机,打电话与史俊英,把这件事说与史俊英,征求史俊英意见。

史俊英见陆一平心中依然有她,这么大的事与她商量,兴趣盎然,与陆一平分析一阵后,支持陆一平去楼建办。

陆一平小心地告诉史俊英自己与马小红之事,话里话外暗示自己钟情马小红。

史俊英没见过马小红,想见见马小红,陆一平说改日约马小红一下。

史俊英告诉陆一平,她将和肖和平过两天去办结婚登记手续,先排房子,等明年“五、一”结婚。

陆一平心里有些丝丝拉拉不舒畅,还是表示了恭喜之意。

史俊英问陆一平打算怎么处理秦良玉,陆一平不语。

史俊英道:“即然你俩都有心思分开,那又这么扯着连着,有啥意思呢?要么好好处,要么赶紧黄,谁也别耽误谁。这头牵着不上心,那头扯着象做贼,这象什么事呢?当断就断吧,我支持你和秦良玉分手,我看的清楚,她只等你一开口,便与刘春订婚了。”

陆一平想了想道:“听你的。”

陆一平到了华腾,找到秦良玉。陆一平没有涉及任何事,摆出自己与秦良玉之间的分岐,想解除恋爱关系,问秦良玉态度。

秦良玉打量性地看看陆一平,寻思了一会道:“其实,我也觉咱俩有不适合的地方,你也没有把心放在我身上,我也入不了你的梦,表面的东西只是吸引你的眼球罢了。我想,即然咱俩兴趣不同,话也说不到一起去,你我都觉相处困难,死人都看出来了,不分手是折磨自己。我不想说太多,那就分手吧。”

陆一平问:“你决定分手?”

秦良玉道:“不是我决定,是同意你的决定。”

陆一平回头望望史俊英、徐丽,在屋里踱了一圈,“就算是我的决定吧。不管这个决定对错,咱俩是否有共同想法,我想这样,这毕竟不是小孩过家家玩,怎么说咱俩也曾有过真诚与快乐的时光,或许,在这个时刻,回想一下过去,让你我都有一个反悔的时间,看看是否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有必要从头再来吗?”秦良玉撇了一下嘴,“想找个心理平衡吗?”

“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此时忘掉烦恼,各自反省一下而已。我认为对你我都有必要,这样,咱俩再等三十分钟,再决定分手与否,如果你认为有必要,或许再给我一个机会,说不定峰迴路转呢!你看好吗?”

“哼!别来这花言巧语了。即然你已经提出来了,我响应,我不需要这三十分钟。”秦良玉摇了一下头。

陆一平道:“我仍坚持,这三十分钟真的有必要,至少给了你我一个缓冲的机会,将来谁都不会因此而遗憾,至少,我们都曾冷静过。有时脑袋一热,会不顾一切地做出某些决定,而有过冷静后再决定,即便错了,也会少些伤害。”

秦良玉一摆手,“你别啰哩啰嗦了,象个老太太似的叨咕个没完没了了。你既然愿意在痛苦中熬三十分钟而获得一个冷静的安慰,那我奉陪吧。不就是三十分钟吗?看看地球能倒转吗?”秦良玉信手抓起一本杂志来,小脸一绷,扭身读起来。

陆一平点着烟吸起来。

屋里静静的。史俊英望着徐丽,徐丽望着史俊英,俩人深知这三十分钟徒劳无益,只是过场。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俩人如此结果,不单纯是思路问题,还有其个人行为的偏差,秦良玉错,陆一平未见得对,陆一平对,秦良玉未见得错。

陆一平对女人是好,但无时无刻地有一种大男子主义思想,只是表达方式是在一种温柔中体现和牵引,不似一些男人明目张胆。

秦良玉有其温柔的一面,这是女人都有的,但抢上风头的思想与陆一平在暗战中落了下风,觉得受了委屈,当然心情不畅。

归根结底,不满意才是俩人最大的障碍。

陆一平的心冷静下来,他不抱怨秦良玉什么所谓的过错,他只反省自己的毛病。一个巴掌拍不响,与秦良玉走到这个地步,自己一定有不可推卸的过错,甚至是主观上的问题。不论怎么讲,相处这长时间,若是没有些许感情也是不现实的。别说是秦良玉,就是当街见到一个爽心女子还得想着几天呢!这毕竟不同于一时心恋的情结,过去有过亲热的交往与感情的投向。秦良玉若是忽然想起自己的好来,俩人重新开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陆一平望着秦良玉,在尽最大的努力回忆当初的旖旎,心下惘然,有一种对不起秦良玉的心。

秦良玉翻着小说,似乎心不在焉,但心有一种担心,她怕陆一平反卦,自己失了被动性的主动。刘春这两天忙,说是过一段时间来找她,与她一块去家里看双亲。自己已是刘春的人了,赶紧把陆一平处理掉,也好做自己的事。

三十分钟不很长,但陆一平觉着似两个小时,静的让人窒息。

史俊英与徐丽在紧张地盯着腕上电子表。

徐丽没有史俊英的感受,她始终是一个旁观者。

史俊英则不然,她是当事者之一,不是第三者的第三者,被动地形成了一个不是三角恋的三角情,这是事实,想逃避也逃避不了。她有一丝丝的隐痛,满张罗地认为秦良玉会与陆一平结为伴侣,不曾想今朝如此结局。她心中比谁都清楚,她若是不告诉与肖和平登记的事情,陆一平绝不会来华腾提出分手的,若是秦良玉提出来那又另当别论了。陆一平什么心态,别人知不知道自己不清楚,反正自己是苦思后明白的一清二楚了。

史俊英望着陆一平,有一种无法控制的痛楚感受,偷偷擦去悄然涌出的泪水,她祝愿陆一平从此少些情劫,早日有个称心的伴侣,自己也就不必总是为他牵肠挂肚了。

三十分钟终于到了。

陆一平道:“良玉,你做决定吧。”

秦良玉似乎很吃惊陆一平的做法,认为他有些天真,“三十分钟前你已经做完了决定,还需要再做一次吗?”

陆一平道:“我没找平衡的意思,想征求你最后的意见,我尊重你的选择。”

秦良玉扔下报刊,翻了一下眼睛,“很简单,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从此分手,两来无事。陆一平,遂你心愿地甩了我。”

陆一平道:“我无话可说,我也不在意谁甩谁。可以这样讲,我最后真心的挽留失败了。申明一点,这三十分钟确实不长,但我有所反省,觉得自己值得反省的地方太多太多,我说声‘对不起’。也许你会认为我虚伪,但我敢保证,三十分钟前,咱俩都在为虚伪而虚伪着,而我现在是真实的。我珍惜现在,因为我在惋惜中清醒了。”

秦良玉冷笑道:“真实的又能如何呢?你已经爱上了别人,你不是与谭凤搞的挺欢势的吗?说不定你睡了人家呢?与我面前谈真实,不觉得可笑吗?收起你这一套吧,哄三岁孩子呢!你现在真实也晚了,我不真实了,不想与你有什么机会了。”

陆一平无奈地摇摇头,“既然你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再不要脸,也不想没个脸了。我想,你我之间就永远不谈这个问题了。苍天作证,史俊英、徐丽人证,我与秦良玉之间从现在起正式解除恋爱关系,两来无事。秦良玉,但我有一句话搁这,让事实做证,后悔的绝不是我!”

陆一平转身离去。

秦良玉没吱声,她认为没有必要。

徐丽没有吱声,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孰是孰非也说不清,倾向于陆一平不假,但秦良玉是女流之辈么。

史俊英没有吱声,也没有起身送陆一平,她知道陆一平此时心里不会好受。从刚才的话里,已透出陆一平并非坚决与秦良玉一分到底,大有挽救的心思,想利用三十分钟做一个缓冲情绪的利用空间,试图让秦良玉改变一下态度,能重来或许会有后来的真挚也说不准,这样的例子很多,不是都结为伴侣了吗?生活的也还不错。而秦良玉许是惦着刘春,或者真的厌烦了陆一平,或许还有一些瞧不起陆一平的乡下出身,铁了心分手,让陆一平没有退路,陆一平彻底地放弃了最后的努力。

史俊英不敢枉言刘春对秦良玉是否真诚,但对于陆一平与秦良玉的分手,还是从心里向外的惋惜。从秦良玉而言,少见的美人,配陆一平那是绝对配得上,而陆一平配秦良玉,郎才女貌,当是绝配,可就是因为一些细节而各抱心思,不知是谁不珍惜谁,各生旁心。谁对谁错,表面上的东西现在还给不出个结论,各打五十大板。

陆一平走了,史俊英放心不下,忙打电话与谭凤,让她陪陆一平去喝酒散散心。

谭凤不明白史俊英啥意思,纳闷是纳闷,也没多问便答应了。

陆一平找到欧阳美珠,欧阳美珠感到意外,望着陆一平半天说不出话。

陆一平冷冷一笑道:“欧阳美珠,你的愿望实现了,我与秦良玉黄了。”

欧阳美珠故做惊讶,“你俩不是处得挺好吗?”

欧阳美珠心里开了花似的高兴。

陆一平道:“我想告诉你一件真的事实,尽管你挖空心思想挑黄我俩,其实你的作用实在太小了,我与秦良玉本身就因许多原因而闹分岐,注定要有分手的。时间告诉我,我迷恋秦良玉的美貌,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只是因为某个原因,我在人为推迟着分手的时间。恋人分手,实属正常,而对于你却非比寻常,你会乐的快疯了。你希望的实现了。你处心积虑的挑拨我与秦良玉之间的关系,无非是想报复我对你的不理睬。从认识你的一刻起,我也没对你产生过一点爱的意思,只想利用你打击牛金萍而已,即使没有秦良玉,你我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你极端自负且自私,不惜一切代价地满足你不健康的人格。你从农村出来没几天,刚做了几天城里人,就瞧不起农村人了,厌恶农村人,你想想,这是忘了你自己,就这一点,我也不会与你的。我对刘春也有些了解,有人说他与你可能谈恋爱,后来跟秦良玉扯上了。有你介入,我始终在琢磨,以你的鬼诈,玩秦良玉太容易了,这分明是你设的圈套,企图以这种方式达到你的个人目的。秦良玉上当了,按你的思路去了,我没有,我只按自己的思路活着。”

“可你最终还是失去了秦良玉。”欧阳美珠冷笑道:“我管你上不上当,我只要这个结果。”

陆一平呵呵一笑,“或许你是一个胜利者,对秦良玉而言,而我呢,与秦良玉分手似卸了一个负累,我希望这个结局。秦良玉刚才与我有了结果,我不想评价她的悟性,但可以肯定一点,若秦良玉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我不会计较她与刘春,或者与李春、王春的。这个时候,我道叹服你的能耐了,牺牲虽大,但你却让秦良玉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让我陆一平不得不服,无耻下流的智慧,手段卑鄙的高明,可我细细一想,你并没有胜利,你一样是个失败者。”

欧阳美珠眉毛一挑,“嘴硬,死不认输。”

陆一平一脸和气,“我想,以你这个得瑟劲和浮心,你与刘春上床是定了,是否与你结婚我不知道。你回味一下,你不觉自己的行为无耻而龌龊吗?我见过不要脸的女人,但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这种事做出来还洋洋得意,引以为荣,你才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下贱女人。我与你从此永远绝交。”

欧阳美珠可没有陆一平从容,咬牙切齿地道:“对,我就算是牺牲再大,做人下贱,也要让你知道我欧阳美珠是个什么人,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陆一平哈哈大笑,“你不是痴人说梦吧?你单指秦良玉吧?你做的正如你所愿,你也得不到了。换一句话说,我可以得不到秦良玉,而我却可以风流地想跟谁跟谁,上上床是很容易点事,怕你没男人再派了吧。”

欧阳美珠冲陆一平道:“呸!你个破鞋头子,不要脸!风流成性,品德败坏!”

陆一平油腔滑调,“你要清醒了,你的代价会更大。我刚才说你才是一个失败者,是你就此为你的将来婚姻埋下了伏笔,生活的隐患。刘春已开先河,将来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不吃香不让刘春尊重的怨妇。今天你骂我跑破鞋,不要脸,你将来也会不堪冷落而去‘跑破鞋’的,是个纯粹的不要脸,眼看着刘春找女人风流快活,你说不准还会出钱养她们呢!这倒是一个不错而又打你的耳光的结局!你不就喜欢让自己男人去勾引女人耍耍吗?”

陆一平挥手而去,“祝你与刘春结成风流快乐的夫妻,别忘了通知我喝杯骚酒啊!”

欧阳美珠气的把馒头扔了一地,“陆一平,我终生与你结仇记怨,你别忘了。”

陆一平回到华建,心情也未放松,直接回到宿舍,谭凤和几个班组长也在这里。

谭凤一脸愁容坐在床边,李艳、曲桂芬、蓝影、冯娟、崔德林、宁东、林森、郭文武、银小云、杨树仁,个个脸上愤愤不平,见陆一平进屋,都不吭声。

不用说,华建出事了。陆一平问谭凤,谭凤让李艳说。

谭凤下午三点多钟接到史俊英电话,正在办公室里纳闷史俊英是什么意思,李君突然召集全体会议,说是宣布重要决定。言之室内组没设大班长,工作组有班委会,有副站长和几个班组长,没必要设这个大班长,当场宣布谭凤直接免职待分配。

谭凤不知道怎么回事,忙问陆一平是否知道,李君言之他是站长,有权决定这事,无须陆一平知道。

众人不知就理,只能等陆一平回来,聚到陆一平宿舍,偏巧,陆一平赶回来了。

陆一平早就认为大班长多余,随着大家按部就班的承包制,大班长愈显多余,但当时为了打击容长盛和不想压力过大才设立的,谭凤张罗着,自己可以轻身干点别的。李君如此做法,未免有点不仗义,总得给自己打个招呼让谭凤体面地下个台阶,再怎么地,谁都知道谭凤是自己的小情人,没公开,但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分明是李君认为时机成熟,想要夺权,也许当中还有容长盛的怂恿,先拿谭凤试试自己的反应。这事绝不能惯着,这是骑脖梗拉屎的事,不反击是不行的,宁让人打死,不能让人熊死,撕破脸就撕破脸,还不怕什么后果。

陆一平心中的怨气一下子找着了发泄点,也没多说,来到李君办公室,“噹”的一脚把李君办公室的门给踹掉了。

李君正和容长盛在里边谈着什么,忽见大门轰然倒地,随着“噗通”一声,办公室里灰尘四起,冒烟咕咚,俩人吓的脸都白了,惊愕地望着陆一平。

陆一平一指李君,“说,谁让你撤掉谭凤的?”

李君稳稳心神,“是我决定的,我是站长,按照规定,我有权这么做。”

陆一平一伸手,一把拧住李君的衣服,“我操你妈的!我让你有权,走,到公司说理去。”

李君忙挣扎,“到哪说理我都有权。”

陆一平拽着李君前面走,后面跟了一大溜。

李君本就不如陆一平强壮,陆一平又是愤怒之身,被陆一平一路跟头把式的拽到创业公司。

关山、刘景洋正在公司,眼见就要下班,也准备下班,忽见俩人撕撕巴巴,推推搡搡,好不好奇,赶忙拉开。

李君的眼镜也不知丢哪去了,浑身是土,大冷的天,也没披件棉衣,正喘着粗气。

陆一平穿着旧日皮夹克,虽然不冷身体,但李君一路撕扯,把衬衫拽了出来,狼狈对狼狈,均是狼狈相。

关山问清事情经过,也觉李君莽撞,忙劝陆一平道:“李站长这事确实有点过,但这是职权之内。一平,你消消火气,有话好说,都在一块共事,骂什么人呢?”

陆一平不依不饶,一指李君,“你个狗卵子!老子打完江山,你来坐殿是不?就算你是站长有权,你是不是应当跟我打一声招呼,你他妈的让我今后怎么工作?你他妈的三六九不懂,一分不等,你他妈的急着赶死去呀!”

刘景洋道:“李君,你也是聪明人,怎么能这么工作呢?当然,你有权撤掉谭凤的职,但你总得和陆一平打个招呼吧?何况谭凤干的应算出色,大家有目共睹,你不声不响地给人撤下来,谁能想的通呢?你打算把她安排到哪?”

李君支吾半天没支吾出啥,看看关山、刘景洋、陆一平,有些后悔,后悔一时莽撞,操之过急,应该慢慢来,与陆一平这种人硬碰硬肯定会擦出电光来的。容长盛与陆一平硬碰硬一败涂地,现在不敢着面了。自己根硬,也未见会赢得了他,这小子不计后果。怨只怨自己中午贪了些酒,没想到陆一平反应这么强烈,真应了“大丈夫冲天一怒为红颜”的话了,这要是没人拉着,说不准这小子敢揍自己一顿。

关山见俩人有些缓合,想一想道:“咱们商量商量,工作还得继续,站长与副站长若是不和,这工作也没法干,不管怎样,还是工作第一。事已出了,都还要顾忌点小面子,我就来个折中方案。谭凤即然撤了,反正也是多余的职务,咱就安排她做现金兑付员,不再属于华建物资站人了,属于调到财务科,这样呢,谭凤也高兴,李君也不丢面子,陆一平也拉回了面子,你们看行不行?”

陆一平一想也好,兑付员这位置若不是关山提出来安排,自己想都没想过的,正求之不得,不仅没降,反升一级,属创业公司机关人员,创业公司不倒闭,旱涝保收。

李君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要不让谭凤当这个大班长,就不丢面子。

双方各有所得,罢手言和,勉勉强强地握了握手,那陆一平也没惯着李君,“李哥,以后办事悠着点,兄弟再不济,也是戳个副站长的旗,你背着我偷着喝酒我高兴,醉死拉**倒,但背着我搞些我看不惯的,我能惯着你吗?哥俩好,没说的,哥俩不好,我可不屌你,翻脸不认人!”

李君苦丧着脸,苦笑了一下,心里直犯寻思,这么个小子,可真让人头疼。但有一点让李君心服口服,陆一平搏杀斗勇,不玩阴的,向不耍伎俩,就这么折腾,你就奈何不了。

出人意料的结局,令众人欢欣鼓舞,暗叹还是陆一平了得,到公司就整明白了,李君表面上未输,但从实际上看,他输了六分。

谭凤破啼而笑,高兴地与陆一平纠缠了一个晚上,早上醒来时,才想起史俊英的叮嘱。

“谁知她要干嘛。”陆一平看看谭凤,心中则想,史俊英处处为我着想,你处处为你着想,跟我睡在一起,也仅仅是为了满足情欲罢了。

谭凤心情愉快,先爬起来,穿得暖暖和和地去四海村买油条、豆腐脑,她不想让陆一平跟她顶着寒风去四海村,让他睡个回笼觉。

回到宿舍门口,见蓝影正在徘徊,一副忧郁样子,忙打招呼,“蓝姐,你怎么在这?这天多冷呵!”

蓝影跺跺脚,说道:“我刚来,见屋里灯灭着,以为你们没起来,也没打扰你们。”

谭凤羞臊臊地道:“我哪有这么贪睡,我去买豆腐脑了。快进屋吧,你肯定有事。”

正说着,灯亮了,门一开,陆一平已穿好衣服出来,“蓝姐,快进屋。”

陆一平见谭凤去了四海村,窝在被窝里头静静地想着马小红之约,听着有人在门口转悠的脚步声,趴窗户一看,是蓝影,她这么早来找自己肯定有急事,忙穿好衣服,打开灯,开了门,恰好谭凤也已经回来。

蓝影坐到凳子上,望着谭凤用电炉子热豆腐脑和油条,竟没话说。

陆一平忙问:“蓝姐,这么早来,有事吗?”

蓝影表情复杂,沉了一下,“我与司马平章黄了。”

陆一平与谭凤几乎同时惊讶:“黄了,为什么?”

蓝影叹了一口气,“他说我岁数大点,想找个小的,还嫌我嘴大,长的砢碜。”

陆一平迟疑了一下,“说你岁数大,这也算是个较充分的理由,嫌你嘴大,长的砢碜,他妈了个粪的,早干他妈个屎去啦!咱们藏着掖着了吗?王八犊子!找理由。”

“我想求你把我调出华建。”蓝影讷讷地道。

“蓝姐,黄了再处呗,何必要调走呢!华建可是个好地方。”谭凤深知这个理。

蓝影有些不自然,又有些凄然,“我觉着别扭,见面多尴尬。”

陆一平道:“不会吧?谈对象黄了成了,这事很正常,合的来处,合不来黄,有什么可尴尬的。”

蓝影闷下头一会,抬起头,“你们不知道,我也不瞒你们,前天我俩吃完饭回来,他和我就……昨天晚上便提出分手来了。”

陆一平与谭凤全明白了,司马平章占了蓝影便宜后变卦了,蓝影觉自己没脸见人,便想离开华建物资站。

蓝影是一个善良且怯弱、忍让的女人,她认为既然吃亏,还是怨自己缺乏经验,把握不住。不论司马平章如何为人阴险,自己曾钟意过,想与他结婚做伴,十年屈辱都挺过来了,也就不在乎这一回了,为免双方尴尬,自己主动离开,换个地方。尽管陆一平、谭凤守口如瓶,但人嘴是缝不住的,曲桂芬就总用异样的眼光瞅着她,终觉心虚。一望见陆一平与谭凤,总是觉着无颜面对,有一种异样复杂的感觉,趁着这事发生之即,一走了之,兴许一切都会改变。凭着自己实力,想要在创业公司流动一下也并非易事,离开容易,想找个接受单位太难。一夜苦思,权衡左右,来找陆一平。

在蓝影心目中,陆一平是个热心肠的人,算不上标准的好人,但比好人更值得信任。

陆一平又大骂司马平章一回,见蓝影有一肚子憋屈,不好过于表白,便道:“我理解你此时的心情,我想,你肯定寻思一宿后才下了决定,你看创业公司哪个单位好呢?”

蓝影由于蓝则珠的霸占纠缠,两年也未上满十个月的班,对创业公司不甚了解。

谭凤眼珠一转,“一平,公司正在筹建华金钢管厂和华云皮鞋厂,刘景洋与关山主抓,你就推荐蓝姐去那两单位呗!”

陆一平点头赞成,让谭凤转告李艳代安排工作,跑去找刘景洋。

陆一平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让刘景洋给蓝影挪动挪动。

刘景洋与陆一平有较厚的私交,见陆一平推荐,也不问个理由,让蓝影去了华云皮鞋厂,认为那活不累且有技术。

蓝影调到皮鞋厂刚报到,厂里便派蓝影和十个女工到浙江某皮鞋厂去培训四十天。

学不学到技术是次之,能有机会到南方转转,开个眼界是真。都说南方大刀阔斧地改革,报纸上,电视上,一再地宣传,也见过不少物美价廉的江浙商品,有机会亲眼目睹,感受一下气氛,何尝不是一件最大的快事,许多人为蓝影庆幸。

蓝影临走之时,特意请陆一平、谭凤吃了一顿饭,表示真诚的感谢。

陆一平觉自己并没有把蓝影之事办的圆满,让蓝影又吃了一回亏,有愧疚之意。谭凤是主介绍人,更是脸热热的。

蓝影看出俩人心情,当场表示,有了司马平章这一回,今后也就不会轻易委身了,也是自己心急心虑所致。

陆一平想想也是,蓝影年纪大,刚出蓝则珠控制,一心想成家,全身心投入,当中也有取悦司马平章之心,又夹着心虚的成份,才致如此,感叹不已。

蓝影似乎已被消磨的无所谓了,见陆一平为此愧疚,反安慰说:“老弟,你为我操心的事太多了,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其实这事怨我,着急吃这热豆包,豆包没吃成,烫了满嘴泡,该有此报应,与你俩的热心没一点关系。‘凤姐’,你说呢?”

谭凤只是点点头。

陆一平虽也点头,但也对司马平章的为人表示愤慨,“居心叵测之人心须得收拾,一个大男人,做事太不光明磊落。”

蓝影道:“一平,你仗义,我佩服,但我求你们二位,不要找司马平章的晦气吧。”

“为什么?”陆一平问。

蓝影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在想,男人都有想占女人便宜的心理,只是女人往往没有提防而已。司马平章并没有什么伎俩,只是请我吃了一顿饭,亲了我一下,我便控制不住,主动投怀送抱。也许司马平章认为我是一个不自重的女人呢!或许,开始就想占我便宜也是说不准,以为我二十八岁没找对象,是个老处*女呢!再或是利用了我年纪大,着急结婚的心理,这都有可能。我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再多一次又如何。”

陆一平望着蓝影,心中叹息,“你不仅是个不幸的女人,还是一个可怜并无知着的女人!”

谭凤大概看出陆一平想法,冲蓝影道:“蓝影,这个想法固然现实,但我想,谁都不愿面对不幸,你可不要简单地认为,伤心多了就不在意伤痛了,每有一次不幸,心里便会有不同的痛楚感觉。”

蓝影凄然一笑,“我可能已经麻木了,我认为一百次和一百零一次没有什么分别,若是说起感受,我倒更接受司马平章这一回,至少压在我身上的不是我的父亲,而是我中意的人,而且年轻,我当时也很投入,快乐的要死,总算尝到了一次真正的欢喜。在你眼里,我很可悲,但我想的与你们正相反。”蓝影用一双无所企盼并且是无争无求的眼神望着陆一平、谭凤。

送走蓝影,陆一平心情异常复杂沉重,他说不准自己对司马平章是愤怒还是憎恶,还有一层替司马平章侥幸的意思。他吃不透对蓝影的态度,是一种可怜,同情,还有可悲之处的嘲讽,这种复杂的心情如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来。

也许司马平章的错应该受到唾骂,而蓝影并不这么想,而因此觉得快乐,是可悲,还是可怜,陆一平有些迷惘。或许对蓝影的同情有些多余,但这个多余又是必须应当持有的,而又是多么的令人痛心疾首。

将心比心,没有蓝影的不幸,自然不会有蓝影的感受。蓝影她不会超脱,大概只是更现实,更真实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受。

蓝影所谓一百次与一百零一次之说,或者被人认可,或者会被理学家驳得体无完肤,但蓝影所认可的第一百零一次的快感却是真实的。

因不幸而获取快乐的方法是可悲的,但这种精神依然随处可见,相比不是更可悲吗?这不是蓝影的个人经历,而是中国人大肆宣扬的民族劣根性的真实写照。

鲁迅笔下的阿Q死了,可新一代阿Q重打阿Q的大旗,当做一种美德继承着,并大张旗鼓地想发扬光大,而且活的有滋有味,于是,有人自以为是地叹道:“我们,痛,并快乐着!”

陆一平虽想不透彻,但不敢苟同,态度轻狂地想着:“你们愚,并麻木着!”耸一耸肩,“今后,变,并领悟着!生活,新,并翻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