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作者:欧阳冰之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4658

陆一平屈指算着时间,明天就是冬月初九,马小红的生日,是与马小红怡心楼之约日。

今天是初八,但心情已不沉寂。感觉着是第一次正式约马小红,竟然有一种紧张,有初次相亲般的心情。

市面上正流行海军蓝呢大衣,便挑了件称心的,又买了一条织绒花格围巾,帅气十足,对着镜子颇为满意。

陆一平转了许多圈,不知该给马小红买些啥,以马小红的性情,大概女孩子的东西她不会太喜欢,想来想去,还是给她钱吧。实惠是一方面,听马小红说钱不够花,正在想方设法的圈钱,不管为了过生日请自己,还是用于它途,还是给钱要好些,可以帮她度过难关,眼见着就要过年,钱更说明问题。虽然心里觉着有些市侩和俗气,但心中认定马小红一定会理解自己的做法并会支持和接受的。

陆一平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过的寒酸,何况现在有能力支付这笔钱,只要自己高兴,并认为值,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转着转着,有意在无意之中来到怡心楼。望着怡心楼,心里竟有一种激荡,明天在这里就可以为喜爱的人儿过生日了,可以向她表露自己的爱慕之情了。即来之,则安之,就进去熟悉一下阵地,先饮上一杯何妨,也好幻想一下明日与马小红相会之时的浪漫情景。

陆一平进得楼来,直奔上次与马小红喝酒的那张桌子。一个熟悉的背影正端坐在那里,从一丛玫瑰红的头发和背廓便知是马小红。

马小红面前摆着一盘炝花生米,还有一盘免费的小菜,但却满满一大玻璃杯小烧白干。

马小红似在想着什么,嘴里轻哼着小调,似是《一剪梅》的曲调。还不到饭时,食客并不多,显的安静,有一种空雅的气氛。大厅里不甚暖和,马小红一件乳白色的呢子大衣都没有脱去。

陆一平蹑手蹑脚的来到马小红身后,想给马小红一个惊喜,想了想,改了主意,悄悄地把呢大衣挂在墙上,找服务员要了一盘酱大骨架和一盘爆炒肥肠。这全是马小红喜欢吃的菜,陆一平尤其是喜欢看马小红啃大骨头与喝酒的样子。

陆一平也不做声,直接坐到马小红对面。

马小红来了许久,她和陆一平一样心情,算着时间,有些心急,急的控制不住情绪。

马小红喜欢与陆一平来往,认为陆一平可交可为,觉其与谭凤在一起不般配,谭凤为人不敞亮;与秦良玉更不般配,秦良玉傲慢而浮躁,与自己才算融洽,倒不是自己比她俩强,而是感觉自己这副德行与陆一平对脾气,至少陆一平不反感她随意的粗野行为和从不拿腔装势的性情,在陆一平的眼神中没有责备和限制,而是关爱与呵护,还有百分百的欣赏,看在眼里则喜在心上,搅得心境慌慌的,总想着他的一张笑脸。

马小红有许多熟识的朋友,大多不令马小红满意,为人太虚,总藏着心眼。一见着或听见马小红骂脏话,都会表示出强烈的反感与抵触形式,有的甚至不敢来往。不是不愿意与不文明的人来往,而是怕马小红火燥脾气惹是生非,那不管不顾的性情有时太吓人,就不定哪天碰上个茬口捅上一刀,跟她在一起挨顿揍也犯不上。

事实上,与马小红在一起不会吃亏的,避而远之是一个借口。

马小红觉得孤单,并没有多少可心的朋友,自己又主动远离一些小混子们,独来独往,偏这个陆一平就欣赏自己这个德行,不仅欣赏,还不让改了,否则便不交往了,这多有性格的人,不交这样的人交谁?

马小红也品出陆一平从各个方面都应算有水平,与自己相比要高一大截子,但从不笑话自己无知,不挖苦自己,还帮着自己一通神唬,这是自己正想结纳的男人,与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有安全感,愉悦身心,不必小心翼翼地与人交往,可以凭自己的喜好而随心所欲地生活,不管有什么毛病或不拘小节之处,他总会一笑了之,呵护并宠着自己。人活一辈子,若能交上一个陆一平足矣!嫁不嫁他无所谓,与其有个亲密无间的关系就够了。马小红下定了要做陆一平红颜知己的决心。

马小红天生一副美人相,人人羡之。有好心人介绍她许多同龄男孩子做对象,马小红一律回拒,没个性,一双双绿豆眼睛淫晦晦的,能滚多远滚多远吧。有好事的人也介绍一些有钱公子哥认识,有的公子哥直截了当,“跟哥们处对象吧,包你吃香喝辣的。”

马小红一笑道:“大哥,老妹家穷,命贱,享受不了啊!”

马小红是有婚约的,是母亲乔翠强迫的,好几年前的事了。马小红从不认可,在外面连玩带闹,也不上心,早忘脑袋后面去了,甚至都没想过这门亲事。她手指上戴着的黄金戒指,就是男方家的订婚信物,当做美饰品戴出来,从没直接想过这枚戒指与将来有什么关系,戴在手上好看就行。

马小红偶遇陆一平,印象就好,几次交往,心仪当中假想把终生托付,甘心伴陆一平一生。塑编总厂久不开工资,母亲对钱管的太严,大手大脚的她确实入不敷出。自与陆一平怡心楼一别,天天想着如何回请陆一平,得创造机会,把一方浪漫情怀通过倾诉变为情感,得到认可后,才能变为实实在在的爱情。当然,马小红不会深悟爱情,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只是把对陆一平的好当做*爱情。

可是,手上没钱,没招没落,无奈当中,急中生智。假借生日之名请旧日伙伴狂吃一顿。马小红还是有些影响力,这些人不敢不捧着哄着。去了结帐二百来块,还有百十来块净剩,一笔小收入,将来人情慢慢还时再做打算。百十来块实在不多,但自忖与陆一平吃一顿饭足够。

越近相约之日,马小红心情越紧张。“我喜欢他,可他喜欢我吗?我这么粗俗,还净出大笑话,他能看上吗?”马小红认真地想这个问题。想来想去,不知如何去想,干脆不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了,就算他仍与秦良玉处对象,我这个红颜知己已是当定了。

在马小红的眼里,如何称谓不重要,重要的是真心实意地爱他,无时无刻的对他好,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思就可以了。

马小红没有太多复杂的情感,只是单纯地认为红颜知己就是情人、情妇,再直接一点就是人家婚外的没有名分的小老婆儿。小老婆儿就小老婆儿吧,给看得起我的人当小老婆儿又能咋地?人活一世,快乐就好!

眼见约会明天将到,马小红愈加迫不急待,索性跑到怡心楼,有意识地选择了上次喝酒的那张桌。为了省钱,只要了一盘炝花生米,又要了盘不要钱的小咸菜,自己喝起酒来,一边喝着酒,一边想着陆一平,回味陆一平与他在这张桌上喝酒弄笑和耍弄两个酸儒之人的情景。

忽然面前坐下一个人,抬头一看,竟是陆一平,立刻心血上涌,芳心异常欢悦,直想大喊,但望着陆一平硬是没说出话来。平日咋咋呼呼的张狂劲竟然消失,坐在那里象个文静的典范淑女。

陆一平有些纳闷,给自己斟上酒,狂饮了一大口,杯中酒过半,然后望着马小红。

心有灵犀,马小红依法炮制,之后冲陆一平浅浅一笑。

陆一平示意马小红坐到自己身边来,马小红没有半丝推辞,坐到陆一平身侧。

陆一平轻捋马小红一袭红发,轻轻地道:“我想你,所以就来了。”

马小红出奇的温柔,把头倚在陆一平肩上,有些娇怯怯地道:“我也是。”

陆一平没有感受过马小红的温顺,冷丁有此感受,陶醉中有些不适应,“小红,你怎么不象狼一样的表现了呢?”

马小红抬起头,温情而害羞地道:“狼也有温柔的一面,我也有柔情的时候嘛!”

“那就好好感受一下与狼相偎的温馨。”陆一平笑起来。

马小红香腮浮羞,爽爽而笑。

服务员把大骨架和爆炒肥肠送上来,马小红又恢复了狼的本性,抓起一块大骨头,笑逐颜开地啃下去,“哥,你有所不知,我从小就傻呵呵地看着大人们啃着猪骨头,端着大碗喝酒,好谗得慌,哈拉子流老长,发誓长大便学喝酒,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那才潇洒,豪爽!”

“可你是个女人呵!”陆一平道。

“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可以潇洒豪爽吗?我想好了,这个社会,想的开,吃的胖,人活一世,快乐就好!”马小红“吧哒”一块肉,举杯一口酒。

陆一平受其感染,扬手举杯,“还是咱家小红说得好,快乐就好!”

马小红把着陆一平的肩头道:“我寻思点盘花生米吧,有点干吧,点个土豆丝吧,太寒酸,兜里有钱准备明天咱俩喝酒呢,没舍得花,一狠心,点个炝花生米吧,多少还有几根芹菜,也算清爽呐!”马小红说完一副憨态地笑起来。

陆一平抚住马小红的下巴,忍不住在马小红的油唇上亲了一下。“瞧你这傻兮兮的样!”

马小红美孜孜的道:“你欺负我,趁火打劫。”

陆一平呵呵笑起来,“我不欺负你,欺负谁呢?”

马小红嘻嘻道:“最好还是欺负我吧。”

餐厅里人渐渐已多起来,俩人不再亲昵,坐个对面饮酒闲聊。

陆一平望着马小红,“疯丫头,你这么漂亮,身段又好,咋不去当模特?或者到艺校去考个演员啦什么的。我看报纸上有招这方面的单位,还不需要多高文化,何苦在那破烂地方待着,好几个月开不出支,弄的穷馊馊,人穷志短的。”

马小红放下骨架,用餐巾纸使劲擦擦手道:“你是说我,是吧?哥呵!你昏了头了吧,你把我往火炕里推呀!那是什么人干的活,我可没那么不要脸!”

陆一平望着马小红,觉其未免偏激,或许因所受教育影响,再或是生活圈子的影响,大众心态强烈一些,说话不遮不掩,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但就是欣赏和偏爱她这一点。

马小红见陆一平凝望着她,以为陆一平不明白,又说:“我说错了吗?你瞅的我心慌,好象不认识我似的。真的,我说的可全是实话。反正大家都这么说,我也这么说,保证没错。”

陆一平问:“大家都说什么呢?”

马小红用手一扳手指头,“名模明着摸,想出名就得让人摸,明目张胆地摸,摸出钞票,摸出轿车。这不就是名模吗?还有一些个明星,看看她们,和妓女没什么分别。我不承认我是一个好女孩,但我可不做那不要脸的事来,我没钱,我不花,宁可穷着,也不为几个臭钱而做出破鞋烂袜子的事来。哥,我说的可是心里话。”

陆一平沉了一下道:“我没说你说的是假话,但有些事情有其两面性,只是方式不同。出力挣钱和做模特、影星、歌星没什么区别,谁付的代价大,创造的价值高,谁就应当挣大钱。挣多少钱,享受什么样的生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马小红一怔,“冲哥的这些话,你是赞成了?”

陆一平点点头,“或许是吧。但象你说的,代表了大多数穷人的想法,体现着大众道德的观念和理解,也未必就错,只是打击面太广了些。”

马小红一晃头,“一点不广,这还有打击不到的呢!”

陆一平呷了一口酒,“但愿如此。话又说回来,万事都应理智些,不应盲从,大众道德观未必就是应当推崇和值得宣扬的东西。”

马小红吃吃笑起来,指着陆一平道:“我可不知道你心里的道德观是什么呵!你愿玩深沉,嘴上留德,其实你比我清楚的多,就是在那装正人君子,对不?”

陆一平问:“我想知道你眼中的正人君子啥样?”

马小红难住了,站起来转了一圈,似有所悟,“我想,就是看着并想着肮脏的东西,自我欣赏并以为快,还要歌颂或赞美的人吧,不是吗?我说的不形象,反正就是自以为清高,而办起事来更下贱的人,并且衣冠楚楚,道貌岸然。”

陆一平只是笑。其实他只有笑,想一想,果然是这样,有时自己也这样,并常常标榜自己是正人君子,甚至是君子中的君子。

马小红补充道:“大多数正人君子都功于心计,爱捣鼓点政治手腕,是社会上的流氓与政治上的流氓,还有经济上的流氓的结合体。”问陆一平:“哥,你说,我说的对吗?”

陆一平依旧笑。看似马小红文化不高,但说的话来蛮有道理,也许是自己悟出的,也许是听人讲过自己又加工一下,但说得比较形象。

马小红急了,“哥呀,你笑的哪门子劲呢!我在你面前,是不是很傻?”

陆一平止住笑,“你别多心,我愿听你说话,说的比我强,你接着说,我高兴着呢!”

马小红大吃一口肉,猛喝一口酒,“你到报上去看看,哪个名演员不是有段什么成名辛酸史,你细一琢磨,狗屁辛酸史,就是和导演呐,制片人呐,或者出钱拍电影、电视的大老板睡觉的事。现在成名了,觉得委屈了,反正也让人给玩过了,就不嫌砢磣了,抖落出来大家都知道吧,增加点知名度。我看了好几部名人的自传,都是当红的人儿,第一印象,这书是近乎于写一个不要脸的女人是怎样和男人在一起的事的,描写的太露骨了,恶心死了!就拿它当生理常识书读,或者当那种黄色小说看。我记得我看过一篇自传,记不清楚是谁写的了,就是最红的那个女演员,我倒给忘了,这个不要脸的贱货叫啥了呢?……”马小红弯着头穷思一阵。

陆一平道:“红儿,别因这个贱货累坏了脑袋,别管她是谁,咱们想起谁就是谁吧。”

马小红笑笑点头赞成,“也对,大概都差不多,都是这一路子,男的十四五就与女同学乱搞,女的十三四岁就任人搞,就是搞滥淫这一套。她说什么来着,跟人家睡完觉,没有一丝羞愧,欣赏那男性的力量,等等杂七杂八的形容一通,说她至今难以忘怀,有时总想讲给老公听听,还想讲给好姐妹们听听,让她们一块分享她的快乐与幸福。哥,你评评,这是什么?她咋不做个广告呢?这不是比妓女都下贱吗?有几个女名星没有与导演上床?尤其是女主角。有几个没玩过女主角和大红大紫女明星的男导演?纯粹是一群奸夫淫妇!我看呢,导演就是那霸王嫖客,女明星就是那专业妓女,不是也差不多。我再不济也不能挖门子盗洞往那地方去,还想作个良家妇女呢!”

马小红无心之谈,当与不当先且不论,但令陆一平感触良多。这类事情司空见惯,不足怪哉!大报小报,争议颇多,议论纷纷,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孰对孰错,难以明断。

陆一平喜欢马小红,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无论对错,都听着顺耳,至于当中的想法却不相同。他受魏祥福的启蒙,放任心态和自由意识不同于马小红等,受杜丽娜的许多影响,现实态度更强烈些,兼之自己一些特殊经历,基本形成了自己的意识形态,想法固然不同,甚至正相反。

在陆一平看来,人受利益驱使,什么事都可能为之。道德与金钱总有着分不开的瓜葛,想道德,就可能没了利益,想利益,往往又轻薄了道德,既道德又利益的事情,实在想不出有哪些行为可借鉴又为之。即使是当今主席之所为,也未见是既道德又利益的事,毛泽东之伟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有些事,依然令人无法用道德去理解,十年浩劫,谁之过?总之是令人痛心疾首的,回首不免胆寒。伟人皆如此,更何况是普通人了。

明星也是人,为一已利益而付出了代价,成了明星,然后名利双收,至于生活方式,是圈子内习惯,或者是这种职业带来的一种功利行为,道德与否因人而异。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人既有情,杂念其中。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若有过,难定道德。世间万事,真不好说。

情色生异思,异思则功过。圣贤之道,就圣贤吗?耗子挖洞,就是错吗?圣贤之道,大概有圣贤的道理,但耗子打洞就没有道理吗?中国五千年的文化,未见都是值得传承与发扬光大的东西。几千年来宣扬的东西,精华固然不乏光彩,但糟粕之处如小孩擦尿布一样,其简单的哲学理论,也实在高明不到哪去,只是有人大捧其臭脚,为了自己利益而大肆宣传其美德而已,生活当中,社会上的一些事,不能用道德的观点擅套,只不过是如何用平衡的心态去看待罢了。依陆一平的为人态度,圣贤之道与耗子挖洞共存,谈不上谁高明谁低级,或许有些人大肆吹捧圣贤之道的惟礼之说,然自己则欣赏耗子挖洞的生存之法,把圣人与耗子摆在一个平等位置上,起码有理性的宽容之处。

做人的道理,大多出于百姓万口之言,某些人所为,并非是想象那么严重,却抵不住百姓所谓的大众道德的抨击与妒忌性的攻击,只好退却了。其实,百姓道德,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道德,令人质疑,经不起推敲。

陆一平与马小红酒足饭饱,心思明朗,相拥着溜达出来。屋里已装不下自由欢快要飞的心,而且嘈杂,还不方便亲热举止。

出了怡心楼,才发现外面纷纷扬扬下着雪,不知下有多长时间了,地上已积有半寸多,一踩上去,脚下“咯吱咯吱”响,好听至极。望一下眼前几十米外,夜色下,灰蒙蒙,青灿灿。

马小红左手挽着陆一平右胳膊,张开右臂,轻声地唱起歌来,是一首正流行的歌曲《一剪梅》。

马小红唱道:“真情象草原广阔,

层层风雨不能阻隔,

总有云开日出时候,

万丈阳光照耀你我。

真情象梅花开过,

冷冷冰雪不能淹没,

就在最冷枝头绽放,

看见春天走向你我。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此情长留心间。”

马小红声音圆润,把《一剪梅》唱得如梦似幻,令陆一平一腔热血随之喷涌。

陆一平凝望着马小红,想不到她性格如此粗放,竟然还有如此细腻的感情,并用歌儿来表达,而且表达的那么清晰明了。爱我所爱,无怨无悔,不是青春的莽动,而是青春的追求!不是爱情的明示,而是爱情的执着!

马小红问:“好听吗?”

陆一平拥着甜醉的马小红,感觉着浪漫与温馨,一时兴起,无忌无惧,便在雪地中牵起马小红的手,不顾街上行人的顾盼,放声一首《雪中情》,以示其心。

陆一平唱道:“寒风萧萧,飞雪飘零,

长路漫漫,踏歌而行。

回首望行程,往事如云烟,

犹记别离时,都留雪中行。

雪中行,雪中行,雪中我独行,

痴情换得一生泪印。

雪中情,雪中行,雪中梦未醒。

挥尽多少英雄豪情,

惟有与你同行,与你同行,

才能把梦追寻。”

两首歌,两颗心,柔情与痴情,欢情与豪情,在漫天飞舞的雪地上漏*点碰撞,忘了有人在身边,扬手飞雪,嬉戏欢颜,忘了时间的存在。

终于累了,俩人找个背风的地方便拥抱热吻起来。

马小红喘吁吁的问:“哥,你爱我吗?”

陆一平道:“是刻骨铭心的爱!”

马小红把头俯在陆一平怀里。

陆一平抚着马小红的娇躯,第一次感到从心里向外的一种因爱情而感动的畅快。

也许,他的爱始终在一种委屈与波折下动荡的缘故,还有被目的支配的虚伪来敷衍了事,因此,马小红与他的爱情,是在两颗心的赤诚相见和全身心的投入下产生并共同感受着,所以,这份感情,相比与秦良玉的慕艳式的恋爱,不仅真实,而且直入肺腑,“啪”地下在各自心中烫上永恒的烙印。

夜深沉,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俩人依然拥抱着切切私语,似有无限的衷肠倾吐。

马小红想看看几点钟,挥手工夫,突然手指上金花一闪,下意识地注目望了一会,似想着什么,突然心里一紧,松开陆一平,脸色微变,只觉胸口剧痛,难受异常,后退几步,险些坐在雪地上。

陆一平以为马小红滑着了,忙扶住马小红:“你怎么了?”

马小红长舒了一口气,“我胸突然痛的厉害。”

陆一平心里紧张起来,以为马小红酒喝多的关系,问长问短。

马小红缓了一会气,俯在陆一平怀里,道:“我从小就有胸痛症,一生气就痛,可能是遗传吧,我爸就死在这病上。”

陆一平拍着马小红后背道:“别吓我。好红儿,现在医学发达了,什么病都无所谓的,你这么健康,不会有病的。”

马小红笑的很勉强。

马小红自然知道,刚才那戒指是自己的订婚信物,在母亲的妆奁盒里收藏着,两年前母亲强迫戴着,时间久了,也不上心,这会望着,方才想起,想起自己有这一门民间婚约。听母亲乔翠说,定好二十三岁时结婚,再有一个多月,就是二十三岁了。望之心痛,不知所以,如何面对将来,如何面对现在,一时思绪混乱,不知如何处理。

马小红知道母亲那个人的死板与固执,但自己也有一个执着的精神,“陆一平我相中了,我坚决不放弃,让这门亲事见鬼去吧!”

马小红抬起头,“哥,我这戒指漂亮吗?”

陆一平本想说两句假话,想哄马小红笑上一笑,但觉对着马小红应当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于是,根据自己心思道:“我向来不喜欢穿金戴银的,说实在话,真不知漂亮在哪?”

“你不戴戒指吗?”马小红问。

陆一平直截了当,“不戴,对我而言,戴戒指就是一种痛苦。”

马小红直起身,顺手撸下戒指,毫不犹豫地扔到大远处雪地上,“既然哥讨厌,我也不戴了,我尤其讨厌这枚戒指,扔了就不再想了,一扔百了,不惦记了,就当没这回事。”

马小红双手过肩地一扬,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样子。

陆一平已被马小红此举惊得目瞪口呆了,又听马小红似对这枚戒指深恶痛绝,不知何故,事出突然,来不及问,一拉马小红,“你可真敢做敢为,那是金子呀!卖了也比扔了强呵,这可是钱呐,扔了多白瞎!怎么也值两碗酒钱吧。”

马小红嘁嘁一笑,“换酒!换的也是苦酒!”

“你说尤其讨厌这枚戒指,为什么?”陆一平望着马小红。

“以后你就会明白了。”马小红冲陆一平道:“这回你知道我的喜好了吧?娶我时就不要给我买这东西了,我全顺着你的心思。哎,别忘了买一百块钱的大骨架,咱俩好在洞房里吃个天翻地覆,好好闹腾一宿。”马小红煞有介事地说。

陆一平替马小红惋惜,感激马小红的为人,欢喜马小红的话语,更加紧的拥住马小红。

“哥,你会终生终世爱着我吗?”马小红问。

“当然,这还用说。”陆一平道。

“哥,假如……因为一些……咱俩没有可能的话,你还认我做你的红颜知己吗?”马小红低声问。她有些没底了,不知能不能拗过自己的母亲,但没放弃自己的信念,那就是今生今世爱着陆一平。

陆一平以为马小红谨慎,便道:“傻丫头,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象现在一样喜爱你的,就算因为什么事,或者……不会吧?但你无论如何也是我的红颜知己的。”

陆一平真的不知道怎样哄爱着马小红,不敢设想什么不良结果。

“哥,你说红颜知己就是情人,情妇,小老婆儿,是吧?”马小红突然问。

陆一平掐马小红的脸蛋,“别胡思乱想,什么情妇小老婆儿的,红颜知己就是红颜知己。”

马小红不想多问,疯狂地吻着陆一平的脸与唇,控制不住内心的一种潜意识的难过而流下泪来。

陆一平感觉马小红眼中有泪水晶莹,还道是马小红心情激动,感觉马小红身体有些微颤,认为天冷所致,遥望一下深沉的夜与飘着的飞雪,冲马小红道:“小红,回家吧,夜深了,你妈会惦记的。”

马小红咬着手指和手背,点点头,“听你的。过几天我约你,好吗?”

陆一平一笑道:“一切听咱红儿的安排。”

陆一平从兜里掏出500元钱塞到马小红手里,“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不介意吧?”

马小红望着陆一平,毫不客气地揣到呢子大衣内兜里,“哥,知我莫过你,我真的需要钱。”

俩人忙又亲吻一会,依依而别。

望着马小红乘“的士”而去,陆一平激动之余,倍觉孤独,一路想着马小红,哼着《雪中情》与《一剪梅》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吸了支烟,笑了起来,自言自语:“‘娜姐’,我有了心爱的女人了,替我高兴吧。”

陆一平安排完工作,正在办公室里回味马小红的音容笑貌,史俊英打来电话,让他务必到华腾一趟。

陆一平不敢耽误,赶忙赶到华腾。

陆一平与秦良玉分手以后,华腾众说纷纭。大多数人认为陆一平做得对,直说秦良玉的不是。

杨霞这人为人软弱,但爱背后说些个人倾向的意见,与朗秀花在华腾院里闲聊的时候,说了几句陆一平的好话,恰被秦良玉听见,引起秦良玉反感。

秦良玉与陆一平分手后,心中丝丝悔意。本来把一切指望寄托在刘春身上,刘春忽然影去无踪,情无落处,心中焦急,问欧阳美珠,欧阳美珠冷冷地道:“你让我看着他了吗?我也正找他呢!”

秦良玉窝了一肚子火,决定去华奇找刘春,但得与史俊英请假,刚走回华腾,便听见杨霞说自己的不是,说陆一平的好处,一气之下,马上与杨霞争辩几句。

秦良玉讥讽杨霞曾产生过暗恋陆一平之意,嘲笑杨霞不掂量掂量自己长的啥模样。

杨霞见秦良玉让她下不来台,也不示弱,直言自己与陆一平正处着对象呢,挖苦秦良玉现在后悔也晚了,指望刘春,刘春还没影儿了。

这句话正触到秦良玉痛处,秦良玉冲上来就给杨霞一个耳光,打的杨霞眼冒金星。

杨霞当众受辱挨打,岂肯罢休,兔子急了还咬手呢!顺手把钢夹子摔到秦良玉头上,立时给秦良玉头上弄个大包,把个秦良玉疼得泪水直流。

王敏和顾晓莉与秦良玉有交情,勾搭连环,便把杨霞一通暴打,好在史俊英、徐丽等人及时拉开,杨霞终还是吃了亏。

史俊英制止是制止住了,但杨霞扬言要告上公司和报警。

史俊英不考虑秦良玉与杨霞,她考虑陆一平的名声。此事因陆一平而起,如果弹压不住,闹的纷纷扬扬,对陆一平名誉会有影响。

陆一平风流的名声,创业公司几乎无人不晓,华欣时与张杰和自己,华腾又与秦良玉、欧阳美珠,也捎带自己,在华建,与谭凤闹的风言风语,今日又有人传出陆一平因谭丽之事与谭凤闹僵,而听陆一平自己说,又有个马小红横空出世,这边还不了结,又添了一个赖唧唧的杨霞,自己也弄不清这当中是非,但坚信一条,陆一平若不是以无伎俩的闯劲搏出一条生路来,恐怕早被人以乱搞男女关系踢出创业公司了。

陆一平的事情真让人棘手,只有让他来解决吧。其实,这事与陆一平也没多大关系,但此事因陆一平引起,闹上公司,终究会让人联想不断。史俊英认为,若想压在华腾和平解决,陆一平出面是最佳方案。

陆一平赶到华腾,见着秦良玉,指明要求秦良玉给杨霞赔礼道歉。

秦良玉也觉理亏,低头不敢应声。

王敏、顾晓莉在一旁为秦良玉辩解,陆一平高声断喝:“你们算他妈的哪块的?一脚没踩住,钻出你俩这个臭虫来!我没找你俩算帐,就已经便宜了你们俩,还敢出来放屁,给我闪到一边。”陆一平凶狠狠地瞪着王敏、顾晓莉。

王敏、顾晓莉吓得仓皇而退。

史俊英把杨霞从点上找到华腾。

陆一平安慰几句杨霞,冲秦良玉道:“杨霞表示今后和平共处,你俩握握手吧。”

秦良玉道:“杨霞说她是你的对象,我以为她是故意气势我,所以才打她的。如果她真的与你正处着对象,我就赔礼道歉。”

秦良玉摆出一副无赖的架势望着陆一平,“我不难为你表态,你点个头就行。”

陆一平瞧向史俊英,有些为难,凭白无故的怎么会与杨霞扯上关系呢?

秦良玉冷笑着。

史俊英冲陆一平丢个眼色,示意先把杨霞稳下再说。

陆一平冲秦良玉道:“确实,我正和杨霞谈恋爱呢!”

秦良玉早见着史俊英在给陆一平使眼色暗示,就势下台阶,向杨霞伸出手去,“杨姐,对不起了。”

秦良玉嘴上这么说,心中暗道:“天塌了也轮不到你!”

杨霞一时懵懂,以为陆一平当众表示的是自己的意思,也顾不上多想,忙伸手道:“不知不怪。”

陆一平见事情平息,回头便走。

杨霞忙追出去,一直追到华腾院外。

陆一平见杨霞追出来,停下来,“咱俩没任何关系,你追我干嘛?”

杨霞这个人,陆一平打心眼里不喜欢。白胖的脸,一双肿眼泡,还眯成一条缝,说话不阴不阳,不紧不慢,腿还稍有拐棱。也许是发育畸形,身体算胖,胸部却扁平,一双拙笨的手让人看着着急。

有时陆一平就想,就这副尊容,她怎么混上组长的,不可思议。这个狄青、古铜真是瞎了狗眼!不怪李玉珍有气,自己都看着不舒服。一直想替换,徐丽一意说好话而没采取行动。史俊英与杨霞处的应算融洽,无意于换她,使她还赖在组长位置上。

杨霞见陆一平问她,有些羞涩之色,“你刚才说咱俩……”看来杨霞是有些动了心。

“我是为你找个台阶,要不这样说,还得干仗。”陆一平道。“我能看着你吃亏吗?是吧?”

“那我怎么向别人解释呢?”杨霞问。

“就说我花心,和你处了两天,看上别人,把你甩了,就这么简单。”陆一平不耐烦地道。

陆一平本来想去里边转上一转,来一趟新村也不容易,待到中午时与史俊英吃顿饭,谈谈马小红和调楼建办的事,顺便解释一下谭丽的事。在陆一平眼里,史俊英是可以与之说掏心窝子话的人,让杨霞这么一说,心生烦躁,见迎面正来一辆“的士”,拦下来连声招呼都没打便去了。

杨霞望着远去的出租车影,低声自语,“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以为你真想与我呢!”

史俊英追出来,见陆一平的车去远了,没好气地冲杨霞道:“回去卖货吧。”

杨霞望了一眼史俊英,回到点上。徐丽正替她卖货,便说陆一平如何如何花心,把自己甩了,令自己难堪。

别人听来就是认为杨霞扯淡,根本不会相信,就是相信这番话也不会去找陆一平的。徐丽直性,去问秦良玉。

秦良玉看不上徐丽,故意逗弄,说陆一平亲口承认与杨霞处对象,现在看上谁不知道,可能是谭凤,就把杨霞甩了。

徐丽胸无点墨,操起电话就把陆一平骂个狗血淋头,大骂陆一平花心不得好死。

陆一平知道杨霞乱说此事,哭笑不得之时也不辩白,“就这么回事,愿咋地咋地吧。”陆一平挂了电话。

史俊英知道徐丽骂陆一平的事情后,埋怨徐丽莽撞,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陈说自己授意陆一平的,徐丽忙又抓起电话赔礼道歉。

陆一平岂是小肚鸡肠的人,哄的徐丽开怀畅笑,放下电话跑到杨霞点上发了一阵飙,羞的杨霞无地自容,一再表示,不再乱讲。

陆一平走了,秦良玉才发现自己真的做错了一件本来可以避免的错,正应了陆一平的话,后悔的绝不是陆一平。反省反省,始知陆一平曾给过三十分钟来改变态度的重要性。

不管当时陆一平是否真心让自己改变态度,再或是真的珍惜与自己的情感,或者单纯是人,现在可以肯定,当时视这三十分钟无足轻重,轻描淡写之举,确实是不理智并草率的。不要单纯地考虑陆一平风流着的人格,但其体现着内在的真实着的积极思想与现实主义的魅力,几乎是所见过的男人当中最超凡脱俗的,那些人则是实实在在的忘乎所以。

陆一平算不上是个地地道道的好人,甚至体现着一些无赖思想和行为,但光明磊落,证实物质形态是人之本质,不以什么所谓的道德和礼教来与人交往,有一种不可以取替的独立意识的自由行为,更有其与众不同的行为理论。

陆一平的好,是在不知不觉中感受,从不张扬,施恩也不图报。而他的坏,就在明处摆着,不怕谁来点评,谁愿说啥谁说啥,依然我行我素。

风流也罢,不检点也罢,就算是被人骂做破鞋行为,他依然笑而面对,不以为然,并且依旧风流着。

诚如史俊英所说,陆一平风流,但不龌龊;陆一平花心,但不滥交;陆一平多愁善感,但不轻易移情;陆一平有着不光彩的风花雪月的故事,但从不为下贱的事情埋单;陆一平是活脱脱感情丰富的人,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又恨又爱的人。他表面上玩世不恭潇洒的样子,但内心深处,与别人一样有着复杂感情的伤痛,甚至孤独,无论他怎样坚强并笑着,他依然有着让人关爱体谅的需要。

在秦良玉看来,史俊英才是陆一平纯纯粹粹、地地道道的红颜知己。

后悔药无处可卖,至少还得维系一下尚存的虚伪,总得等到与刘春见面后才能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大错特错了。

王敏打来电话,说是有人看见刘春与欧阳美珠在一起,现在刘春去了台球城。

秦良玉急急忙忙忙赶到台球城,果然在台球城找到了刘春。

刘春躲着秦良玉不假,但从来没有离开过欧阳美珠。他以为时间一长,秦良玉知趣也就算了,谁想被秦良玉在台球城找到。躲是躲不过,只好随秦良玉出了台球城。

秦良玉问刘春为什么躲着她,刘春支支吾吾,一再说工作太忙。秦良玉说自己与家人讲了,准备让刘春去家里见个面。

事已至此,只好摊牌,说自己不想与秦良玉处了,觉得俩人性格不和,也许还有更深层次的感觉,何况,正与陆一平处着对象,便与人投怀送抱,分明是容易移情别恋。

刘春直接点出秦良玉水性杨花,言之秦良玉这种女人结婚也养不住,现在是陆一平的弃花,与陆一平肯定有过性史,自己不想当这个活王八,不要说自己不同意,家里也不会同意的。

秦良玉直觉头昏目眩,天昏地暗,自己果然被刘春骗了,骗得自己一无是处,而又无可辩驳。

诚如刘春所述,事实也正如此,只是冤枉了陆一平,陆一平与她没有一次性事,只是现在有口难辩,说不清,道不明,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

刘春言之如果保持另一种关系还可以重来,想处对象就免了。

秦良玉大骂刘春无耻,刘春只是笑。秦良玉见大骂也于事无补,伤心气滞而回家去,一夜无眠。

总计较陆一平这个,计较陆一平那个,嫌弃人家陆一平郊区身份,嫌弃人家陆一平不懂风情,嫌弃人家陆一平不懂女人的心思,嫌弃人家陆一平喜欢贴乎女人,嫌弃人家陆一平不好摆弄,嫌弃来,嫌弃去,人家陆一平一闪身走人了。满心欢喜有退路,不曾想刘春只是想玩玩自己,而细细地反省一下,这全是欧阳美珠设的套,让刘春来勾引自己,以达到她报复陆一平的目的。

陆一平好不好自不必说了,至少不设局套自己呀!这个亏吃大了,亏透了,初贞没了不说,闹了个左没留住,右没靠住,有委屈都无处诉,想报官都弄不清谁是谁非,有口难澄清。一句话,自己的傲慢挤走了陆一平,自己的轻率被刘春利用了,把自己坑了。

秦良玉越想越气,恨刘春无情寡义,恼刘春占己便宜,为报复刘春,她闪电般地与刘春特别深交的陈东谈的投机,四处张扬恋爱,并一样引到华腾,与之发生关系。

陈东答应娶她,并许下十万块钱的房产,秦良玉乐不可支。

谁知几天后,刘春的一幕如出一辙的翻版,陈东直接摆明了是刘春的介绍才与秦良玉耍耍的。

秦良玉后悔不迭,自叹命苦。知道陈东是个地痞混子,背后大有背景,有些招惹不起,想一想自己主动委身,让人骗了只能自食其果。

此时,方知人世间人心险恶,这些个人与陆一平相比,实是差之千里带拐弯,认识到了陆一平与人不同的好来。陆一平因风流而有情色的内容,却从不为色*情的满足而风流。

欧阳美珠不再隐瞒与刘春的恋情,大张旗鼓的张罗结婚,并在华腾公开说自己是刘春的人了,并当着秦良玉的面说,谁也抢不去了,令秦良玉难堪。

秦良玉傲慢不假,但缺少马小红的魄力,只能是与欧阳美珠大骂一场,互相挖苦贬低而了事。

大元总公司落实安置政策,强塞进一批待业青年到创业公司,令关山挠头不已。

创业公司现在效益虽然有,但也是难处多多。华欣因动迁已解散,大部分人员分配到新建的钢管厂、皮鞋厂。华强半停产,一半人放假的放假,待岗的待岗,有点关系的分流到皮鞋厂、钢管厂。华建人员超编二十多人,正要裁掉十个临时工,剩下的十多个名额不知裁到谁头上呢。华源效益大不如从前,还在拼命地挣扎着。

华建是创业公司创收大户,顶梁柱,让总公司头面人物虎视耽耽,总想利用改制做试点的机会,让直系亲属以承包方式经营。关山死保华建,正玩命顶着。

刘景洋擅于政工,不擅经营管理,人在曹营心在汉,四处找着关系想一走了之。到哪都是正科级干部,何必在创业公司有职无权受关山的气。这样一来,刘景洋无心抓创业的事,啥事不管,关山有怨言,俩人闹不和,有些原计划工作在纷争之下搁浅,影响了一些安置。

本来创业与华奇织业集团有一个纸壳箱厂的合作,若上此厂,能安置三十来人,但华奇最终决定自己上了这项目,使原计划安置受到影响。

事实上,这几年来,为了安置创业公司闲置人员的就业问题,关山、刘景洋煞费苦心,功不可没,眼见着只剩下十几个因各种各样原因主动待岗和停薪留职当个体户的,还有十几个华强未分流的人,应当说是基本上完成了关山的安置计划。按关山的说法,华强下来这十几个人,华建下来十几个人,不用怕,在南区设个华建分站,就全解决了。

算计的倒好,这一下字又塞进三十多人,令关山十分恼火,但胳膊拧不过大腿,一气之下全部安排到华腾,也不给开工资,自己去挣吧。与众人商量了一下,又出台了一个新的优惠政策,让这三十多人在年前年后时,卖华源制的冰激凌,纯利润百分百归个人,其他事等过了年再说。

史俊英的队伍壮大,听令来到公司领人。

关山大大地交代一番,“你给她们分完点,她们愿咋卖咋卖,挣回工资就行,属于华腾二组,只要不出事,不死人就行。”

史俊英欣然领命。

创业公司与华建只有二里来路,心里想着陆一平,强拉着秦良玉来到华建。

秦良玉表面上不想见陆一平,心里悔大于愧,确有想见陆一平之意。于是,半推半就到了华建,但仍有扭捏之态。

史俊英道:“平常挺大方的人,怎么扭扭捏捏了呢?不处对象,还不是朋友了吗?走,去见陆一平。”

陆一平见着俩人,心情不一。见着史俊英是自然的一种亲近感,见着秦良玉是强装的洒脱,三人在盈盈小饭庄共进午餐。

陆一平近日是因为马小红而精神愉快,而且谭凤也不再讨扰,与谭丽处的相安无事,只是马小红一去无音,令自己有些心焦。

三人心情各异,但陆、史关系毕竟不同于陆、秦关系,一种真诚的关怀与体谅表露无遗。

史俊英对这种近乎于爱情与友情之间的关系已是认可,无陆、秦关系的制约,心情放松而坦然,把握自如,握着陆一平的手不再羞羞答答,自然而亲切,犹似一个姐姐待弟弟一般,又如疼爱丈夫的妻子一样。

秦良玉极力表现着泰然自若,但悔惭之意终究无法掩饰,悄悄用话暗示自己后悔至极,有意与陆一平重归于好。

陆一平婉言拒绝。

秦良玉不好直说自己就想和好如初,只好失望而止。

史俊英以为陆一平因马小红之故,悄悄问及此事态度。陆一平虽没直言,但表态明朗,没有马小红之故,与秦良玉也是不可能的。

秦良玉知道谭凤与陆一平的关系,当初一直血口陆一平与谭凤,现在只好厚着脸皮去求谭凤。

谭凤与陆一平已有几日不再来往,知道陆一平与马小红情深意切,并且李艳也给谭凤介绍了一个建安公司的现场技术员,叫郑海天,比谭凤大了两岁,俩人已见过一面,感觉良好。

秦良玉这么一委托谭凤,谭凤一来想探望一下陆一平,几天不在一起摸摸搜搜的耍戏,仍有些想。二来,觉与陆一平关系非常,陆一平会答应,如果秦良玉与陆一平重归于好,马小红就得稍后,略带点小报复意识的心也就平衡了,遂满口应承,让秦良玉回去等着消息。

陆一平正在宿舍里惦念马小红,挂念马小红为什么没有来单位找他,哪怕是回个电话呢!正愁闷着,谭凤带着一股凉气闯进来,令陆一平惊讶,怔怔地望着谭凤。

谭凤知陆一平以为她又来纠缠,忙说明来意。

陆一平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我已经给了她三十分钟,她不仅不珍惜,反有羞辱我之意,我说过,后悔的绝不是我。”

陆一平拉谭凤坐下,“你别难为我了,我不会与她重头再来的。”

谭凤坐到陆一平身边,“总得给人一个机会嘛!啥话别堵死了,那么固执干嘛!”

“我给她机会了,她不珍惜!”陆一平忿忿地道。

谭凤扶住陆一平的头,“看在我的面子上,给她一个机会吧。我想,她会珍惜的。”

陆一平冷冷地说道:“好马不吃回头草!我也不给你这个面子。”

谭凤嘻嘻一笑,“就咱俩这关系都不给一个薄面?”

陆一平一把把谭凤揽到怀里,“不要提咱俩关系好吗?如果你来找我别的,我依然如故,如果谈秦良玉之事,你马上走。”陆一平又一推谭凤。

谭凤摇了摇头,“是因为马小红吗?”

“不是,绝对不是。如果是因为马小红,我就不给她三十分钟的回旋余地了,至少我要考虑马小红的事实存在。”陆一平问谭凤道:“别人不知道马小红这事,你不知道吗?”

谭凤点头,“我知道。这是秦良玉的过错或失误吧。但是,你是否计较她与别人来往这件事?我只是听说,好象秦良玉和那个男的有些过密行为,这或许是个障碍?”

陆一平冷冷一笑,“谭凤,你与我这长时间,你还没有了解我,我是这样的人吗?若是我计较她这些,我不会给她三十分钟来改变态度的,你想,我会这样自取其辱吗?我认为那是个人行为,与我无关,假如她回心转意,就当以前什么都没发生过,迷恋也好,爱恋也好,总之要宽以待人,宽容自己,也宽容于她,就算是一种背叛,但只要你原谅了她这个人,就应当原谅和淡忘所有过失,何况,秦良玉还未必有错,有心上当,无心上当,人与人交往,难说上当不上当,只是结果不同罢了。就算秦良玉上当受骗了,用什么样的心态和行为去关爱她,这才是我与众不同的地方。被骗者的不幸,就是人们总认为他是永远的被骗者,不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待他,所以他永远不幸。我没有这样对待秦良玉,我什么都没考虑,只想若是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我会好好待她,我有错,就弥补过失,让她感到我的存在。如果她有错,让她慢慢改过,如果她有被骗上当的认为,觉得委屈,我就好好抚慰她,让她忘了所有不愉快。而她呢,不仅轻易地错过,还傲慢地认为我多此一举。谭凤,你知道吗,这三十分钟,让我想了许多,有了许多反省,千错万错,我愿一肩挑了,只要她能重新审视我,给我一个谅解就足够了。不论俩人现在心态如何,毕竟喜欢过一回,不容易走到一起,轻易失去确实有些可惜。可是,她不客气地将我一番苦心当成狗屎,反有害怕我纠缠她的意思,一头扎向欧阳美珠设下的圈套,结果呢,一败涂地,后悔了,又想回来了。想法固然美妙,但事与愿违,现在,我坚决不能给她机会了,这不仅关系到我的个人心态,也关系到了马小红。”

谭凤沉思一会,问道:“一平,我不强迫你改变想法,那让我怎么回复秦良玉呢?”

“直接告诉她,陆一平那小子不同意和好,怎么说也不进言教,太王八犊子啦!”陆一平淡然一笑,“你就这么说吧。”

谭凤笑了笑,拉起陆一平,“放下这闲话吧,走,出去吃饭好吗,我想喝酒。”

陆一平道:“好吧。”两个人不再谈论秦良玉之事,一边向小酒馆去,一边谈论起谭凤与郑海天的事。

秦良玉听谭凤的答复后,感觉陆一平态度坚决,回头的可能性不大,仍不死心地求助史俊英,甚至找到陆青青。

史俊英本就不满秦良玉对陆一平当日的傲慢无礼,加之讨厌秦良玉过去对自己嫉妒性的轻薄,象征性地过问了一下而已。

陆青青知道母亲对这个叫秦良玉的小姑娘不满意,问问了事。

秦良玉一番努力失败,终于失去了陆一平,只好为自己的傲慢与轻浮以及不珍惜自己的贞操而埋单了。

失望归失望,她不嫉恨陆一平,无颜于华腾,便请了长假,在家一蹲,直到结婚。经姐姐秦良卿的介绍,与永森开发公司单国章轻松恋爱,待华腾解散后,以此为由调入永森公司做收发员,并大肆招摇地结婚。七年后,单国章当上了永森公司副总经理,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把她抛弃了。俩人费了些周折才离了婚。秦良玉离婚后,一直闲赋,无所事事,后又买断了工龄,成了失业人员,靠单国章给她的离婚补偿钱和部分工龄买断钱度过余生。

后来,有幸与陆一平意外相逢,万分感慨,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