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作者:欧阳冰之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6356

方芳走后,清欠办225室就剩下田英与陆一平。虽然少了方芳,但混和气氛一点没变。田英爱开玩笑,方芳在的时候,就没收没管地开些过火玩笑,方芳走了,田英也没收敛,依旧原来本色。

陆一平喜欢与田英闹着玩,但常常是把握尺度,一笑而笑地保持着一种混和关系,使俩人关系有了一种提升。陆一平没觉怎样,田英倒似有一满足,常常与陆一平吃吃喝喝,笑成一团,犹如喝蜜了般,脸上总有喜兴。

田英人美心好,开朗且幽默,说说笑笑,向无伎俩,在华奇集团有良好的人缘,但一样有烦心的事。田英与丈夫刘广的性生活不算和谐,田英一度挺烦躁躁的。刘广是个大学生,斯斯文文,每回做*爱都神神秘秘,小心翼翼,田英一呻吟或娇哼声音大一点的叫床,吓得刘广直捂田英的嘴,乞求田英小声,怕孩子听到,怕楼上楼下听到,每回都不能尽兴,因此,田英心理上有些失衡,经常开些过火的玩笑,力图在一种刺激气氛下获得平衡性的弥补。田英说是说,笑是笑,并没有与陆一平来真格的意思,只是说些有些亲热似过的话。

陆一平善造气氛,与田英有说有笑,有时也拍着田英屁股道:“田姐,你的屁股蛮性感的么。”

田英嘻嘻一笑道:“比方芳的可差远喽!”11

于是,俩人无邪且无一点杂念地笑起来,更加深了亲密度,不分彼此。

陆一平每月都要去生活科报销托儿费,按照华奇的规定,每月给报销58元托儿费,陆一平遂到生活科去报销托儿费。报完托儿费后,陆一平与后勤科长闲聊起来,正聊的热火朝天,一身白大褂的欧阳美珠走进来。

陆一平乍见没认出来,细一看确实是欧阳美珠。

欧阳美珠见到陆一平也是一怔,不相信这人是陆一平似的,眼睁睁地望着陆一平。

欧阳美珠不似华腾时丰韵有致,已瘦如枯柴,满脸皱纹,无论怎么描着浓眉重墨,涂着红红的嘴唇,韵华已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陆一平认出了欧阳美珠,冷眼视之,不予理睬,好象俩人从不认识一样。

欧阳美珠与刘春结婚后,调到华奇生活科当托儿所保育员,后来刘春央求当车间主任的哥哥刘广帮忙,嫂子田英也找人帮忙,两路夹击,欧阳美珠当上了托儿所所长。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春让刘广一步一步地给提携到华奇生产办当上主任,欧阳美珠的所长才算稳固走来。

欧阳美珠喜好搬唇弄舌,与田英的直爽性格合不来,并不怎么来往,只有偶尔在婆婆家遇见时,妯娌俩才闲聊些无聊之事,后来由于田英赶巧撞见几回欧阳美珠与相好石秀峰在所长室鬼鬼祟祟、神神秘秘,欧阳美珠不敢与田英谋面了,不敢在周末去婆婆家,干脆不与田英来往了。

欧阳美珠已经多日不与田英见面,并不知道陆一平已回华奇集团清欠办工作。托儿所又是在集团院外,她又不属于机关人员,也没人向她讲方芳与陆一平的事,而且欧阳美珠天天缩在所长室里,与托儿所的电工石秀峰和托儿所食堂大厨郭铭义打情骂俏的,也无心关心别人的事。

石秀峰是欧阳美珠的中学同学,上学时曾狂热地追求过欧阳美珠。在华奇集团相遇,一番感慨之后,旧情复燃,便玩起了一出再续红丝的游戏。

郭铭义本是一个“盲流子”,当年在华腾卖馒头时认识的,后来竟然在华奇当上了临时工。郭铭义会炒一手好菜,在食堂打下手炒大锅菜。欧阳美珠当所长后,把他弄到托儿所食堂当了大师傅。为了感激欧阳美珠,经常克扣孩子们的肉、蛋与欧阳美珠,一来二去的便在所长室里来了一通快节奏。

石秀峰没事就去纠缠欧阳美珠,恰巧被田英赶上好几次。田英知小叔子刘春与办公室的几个女人搞得不清不浑,欧阳美珠不管不问,似有默契,也不捅破。石秀峰怕媳妇,本就纠缠欧阳美珠有限,欧阳美珠怕田英捅破,不让她上身了,石秀峰也就不怎么纠缠她了,这让欧阳美珠稍安下心来,可是,郭铭义依然纠缠她,欧阳美珠想要拒绝,石秀峰言称他没媳妇,憋不住的时候就得找她败火。这种事,往往会让人传来传去,大加渲染,不知怎么地就传到了刘春那里。刘春在外面爱撩个骚,但可不惯着欧阳美珠,把欧阳美珠一通骂。欧阳美珠不服,一劲辩解,刘春不客气地把欧阳美珠揍了一顿,扬言离婚。

欧阳美珠吓坏了,为了打发郭铭义,不让他纠缠自己,煞费苦心地给郭铭义物色对象,终于给金枝搭搁上了,总算少了郭铭义的纠缠。

欧阳美珠倒是稳定下来了,但刘春却是有些守不住了,依旧和办公室里的娘们勾勾搭搭,吃吃喝喝,好不亲热。说是跳舞,实际上就是搂搂抱抱,到后来竟整夜不归。欧阳美珠不管吧,倒是俩口子没啥冲突,一管刘春就急,直说这毛病是欧阳美珠惯下的,气得欧阳美珠哑口无言。但看着刘春经常夜不归寝而与女人厮混,心里憋气,总要叨咕一些,甚至跪求刘春。

刘春翅膀硬了,不理这套,来不来就扬言离婚,把欧阳美珠镇唬住了,欧阳美珠无奈,对刘春任之放之,后来欧阳美珠也就不敢干涉刘春这些个事了。

欧阳美珠自己也想开了,也是耐不住寂寞,与郭铭义、石秀峰适当地来往。这么一来,家里外头应付三个男人,三路忙活来分享她的情欢欲恋,令欧阳美珠身心疲惫,心力交瘁,不缺吃也不缺穿,却日渐消瘦。几年下来,居然精瘦,如鬼似魅,更不着刘春得意了,有时求刘春做*爱,刘春也爱搭理不理的,刘春甚至不客气地挖苦她,“瞅你这**样,抓巴抓巴没一把,捏巴捏巴没一盘,这骨头架子登楞登楞的,我可不敢往你身上趴,怕一使劲把你人压碎和了,负不起这个责任。”然后一杆子没影了。

陆一平看着这个当年华腾时相貌姣好之人的巨大变化,心道:“欧阳美珠话太多,营养都随话而去了。她怎么瘦成这个样子!绑上一个小鸡崽,能带她个跟头把式的。这可真是苍天有眼啊!是对善玩阴损伎俩,欲图报复他人满足私恨之人的惩罚。”

陆一平站起来与后勤科长打声招呼便走。

“你认识他?”欧阳美珠问后勤科长。

后勤科长笑着道:“你不认识他?他不清欠办的陆一平嘛!这小子,挺有道呵!”

欧阳美珠惊讶不已,“他在清欠办?啥时回来的?他不是在家待岗呢吗?”

“回来上班老长时间了。”科长一挥手,“这么有名的人你都不知道,你的消息太闭塞了,你一天天的都忙啥呢?”

欧阳美珠没吱声,心里在想,这几年可把自己操劳坏了,哪有闲心问东问西。

确实如此,欧阳美珠自从当上华奇托儿所所长后,本就有一大摊子的事要做,还要侍候孩子,还有家。生着刘春的闲气,还得哄着刘春,人情世故不说,还要左安排石秀峰,安抚石秀峰的老婆别炸庙,更要右安排郭铭义,张罗找对象和结婚,还得给金枝调转工作,并且担心田英在大伯哥和婆家告她与人通奸的事,这还不算,副所长张小影、孙桂兰总想篡权夺位,人家俩人也来头不小,总得经常去疏通疏通生活科科长、副科长,实在是忙得燕飞似的,不死也剥一层皮了,也顾不上谁来谁往谁有风流的事了,自己家里外头的就够风流的了。

现在刚忙出头,竟然发现最恨恼之人的身影,而且竟然与最怕的田英一个办公室工作。

欧阳美珠回到所长办公室,开始琢磨这事,突然灵气再现,如果把田英勾上,弄一个陆一平与田英的风流事大做文章,这样可以让田英少了把柄,不再担心她了,否则,每回见了田英总是低三下四的,那日子可真不好过,一旦此计成功,一石二鸟,你田英也跑破鞋,就别在我面前装什么正经女人了,在田家就齐肩做人了。陆一平因此弄点丑闻而妻离子散,最好让霍本斋把他清出清欠办,弄到下边挡车才解恨呢!只要陆一平有厄运霉运当头,自己就会高兴顺气,欧阳美珠缩在所长室里开始绞尽脑汁。

袁圆花销越来越大,梗着脑袋,伸着手,一门地向陆一平要钱花,不给就哭闹一番,嘴里还振振有词,令陆一平准备每月存储500元的计划一拖再拖,最后终于下决心撵袁圆上班。

袁圆以接送陆坚为由,并且一说上班这疼那疼,令陆一平不胜其烦,一气之下,扔下二百块钱,与田英出差去了。

一路上越想袁圆越是气滞难消,心中悔恨与失望之余,烦上加烦。

往日出差与浪漫之旅,说起袁圆,方芳总要劝上一劝,有时直说陆一平的不是,让他担待一些袁圆,陆一平也就顺气而消了。

田英自然与方芳的心态不同,不能从陆一平的角度上来看待袁圆,就蹦出一个字来。“揍!”

在外二十几天,陆一平给所有惦记的人买了礼物,唯独没给袁圆买一点礼物。其实也不是没想买,看着想买的时候,突然有一种烦躁袭上心头,“去他妈的吧!给她一片天也这么回事,别白瞎了我的心意。”

陆一平给方芳买了一个小把玩,乐得方芳如天真的孩子。

陆一平言之自己近日将办停薪留职手续,离开华奇集团。

方芳点点头,表示支持,“我想,干脆辞职好了,留那后路干嘛?你该下定决心来做一番事业了。将来,我们娘们还等你出菜呢!”

陆一平抱起方芳,“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方芳问:“最近手头紧吧?”

陆一平笑笑没吱声。

方芳拿出五千元钱,“你这人,管我要钱还这么扭扭捏捏的。”

陆一平接过来道:“我总怕别人说我吃软饭。”

方芳笑着嗔道:“你傻呀!我是卖的女人吗?越来越虎了,说话也不寻思寻思。你的BP机欠费了,不给传,为什么不去交费呢?”

陆一平道:“我不想交费了,我想换一个摩托罗拉大顾问型汉字机,过两天能用得着。”

方芳一挥手,“你别买了,我让谷深去传呼台给你要一个吧,当回市长要这么个破玩意,那还不是轻松加愉快点事吗。”

俩人吃喝玩乐一番,欢情依然。

方芳告诉陆一平,谷深最近心脏病犯了,晚上出来不怎么方便了,现在回家了,就得考虑一下谷深的个人想法,谷深不说出来,自己应当想到。

陆一平表示理解。

方芳道:“现在谷深被人挤对的十分厉害,恐怕等不到换届就得被迫下台,正四处运作。眼见着市里又要调整班子,心里没谱。方义这个狼崽子,改换门庭,与谷深分道扬镳,站到谷深竞争对手那头去了。官场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实在平常,谷深有可能被弄到政协去。”

陆一平对谷深没什么想法,只是感叹官场险恶。“其实也正常,新省长和省委书记都换了新面孔,庆城又是重要城市,怎会不安插上自己的心腹之人。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方芳一笑道:“我倒不担心谷深下台的个人问题,我只是在想。断了来钱的财路了。一平,你要努力了,谷深一旦倒台,有可能精神崩溃,我这小寡妇可全要你照顾着哩!”方芳嘎嘎地笑起来。

陆一平抚着方芳的头,“人家要死了,亏你还笑得出来。”

方芳认真地道:“我没有与他离婚,已经是我虚伪人生的再现了,我完全可以现在违背承诺而与他离婚的,只是我现在见他突然老了许多,对我有一种强烈的依赖而让人可怜,我不想落井下石而已。谷深死了不是我的过错,而且能还我一个自由之身,还能继承他的一大笔财产,我为什么不笑呢?这就是签了协议的结婚给我的好处。你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一张结婚证就会难为死你的,你不觉得吗?”

陆一平道:“那倒是,结婚时直说爱得山崩地裂,闹离婚则斗得天昏地暗,后悔当初怎么没签个婚姻约定,遗留问题多了。”

方芳问:“如果袁圆不是你故意害的,她突然死了,你会笑吗?”

陆一平呵呵笑着道:“也许会笑,但笑不出来的。我认为我笑不出来。”

“为什么呢?”方芳问。

陆一平道:“我想,俩口子过日子,尽管不和睦,但夫妻之欢,肌肤之亲,何况还有了共同的孩子,这种关系决定了一种特别的感情,它不同于简单的‘一夜情’、‘两夜情’,也不同于在外面养的‘二奶’、‘三奶’,它是特定环境下形成的一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难以割舍,时常记在心头,不管怎样否认,夫妻之情,是一种自然存在和后天强融的一种极具穿透力,并能直接影响人的行为与情绪的感情,不自觉中有一半眷恋的情结,还有一半是纯物质需要的满足。在一起生活久了,会有一种认同与依赖感觉的。别说是个人死了,即使是家中的一只鸡,或者是一株花草死了,都会影响人的情绪的。我不留恋袁圆,但我会记得她的恩德,爱不爱着无须认真探讨,但她与我之间曾经的鱼水之欢的恩泽,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她自然死亡,我会如释重负,但让我笑得开心,我做不到。”

方芳望着陆一平,“那你会认为我刚才的话有些悖于人性与道德吗?”

陆一平笑起来,吻了吻方芳,“你与谷深之间和我与袁圆之间还有许多不同之处,另外一点,你是被迫着与谷深结婚的,从某一角度而言,你是受害者,获益仅仅是一种补偿。而我与袁圆当时是双方自愿的,没有受害方,只有两个人的分岐,不论如何分手或因为一方没了而终止婚姻,只有受益的一方,没有任何补偿,就算有一些补偿的行为,也是主见性的,或是义务性的,与道德和人性没什么直接关系。”

方芳舒怀道:“我不求做个完美的人,但求做到问心无愧,至少让谷深明白,方芳信守承诺。”方芳笑了笑,“让时间变短吧。”

陆一平笑起来,“但人生的路可还长着呢!”

有了方芳的允诺,陆一平下定了决心辞职离开华奇,独闯一番事业出来。陆一平知自己将离开华奇,一半会将不会再来华奇这头,心里惦念着南虹儿的现在,找了个时间去探望南虹儿。

公冶川在外面跑活,一般情况下不在家,女儿上学未归,只有南虹儿一人在家。

南虹儿见陆一平来看她,肖瘦的脸上满是喜悦,不知怎么招待陆一平是好。

陆一平告诉南虹儿,自己将要离开华奇集团,准备去当个体户,南虹儿惋惜不已。

南虹儿告诉陆一平,公冶川虽然收敛许多,偶尔仍旧习难改,就说南虹儿不如“小姐”会侍候人。尽管如此,但总算能见着回头钱了,而且挣得还挺多,欠着的钱已基本还完,稍有节余,不用再吃完这顿愁下顿了。

陆一平劝南虹儿对付着过,有个男人撑着是个家,没这么个男人撑着,日子会更艰难的。

南虹儿点头称是。

陆一平不愿逗留,安慰一番南虹儿,言之一朝离开华奇,不知何时再来家探望,临走,塞给南虹儿500元钱,让南虹儿做私房钱,给女儿公冶静虹做学费之用。

南虹儿激动欲哭,控制不住情绪而扑到陆一平怀里道:“我要是有你这样的知疼知热的男人可多好!”

陆一平搂住南虹儿娇小的身躯道:“好好活着吧,熬过去就好了,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来,让我再看一眼你的笑。”

南虹儿果然抬起头来笑了,并抱紧陆一平,在陆一平唇上吻了又吻道:“别忘了我,有空就回来看看我好吗?就当可怜我好吗?”

陆一平笑着道:“别这么说,其实我也一样很可怜的。来,让我亲一下。”

南虹儿欢快地把脚掂起来,用唇迎着陆一平滚热的唇,香甜甜而含羞地道:“我真幸福!”

陆一平放下南虹儿,用手捋了下南虹儿的发际,“但愿你将来更幸福。放心吧,我不会忘了你的,尤其喜欢你‘南虹儿’这个名字。”

陆一平离开了南虹儿的家,直奔五七家子云鹏家中。

云鹏领着云鹏父去红房子医院看病未归,只有康娟一个人正在喂猪。

康娟见陆一平到来,欢情尽现,一劲问方芳为啥没来。

陆一平告诉康娟,方芳已调市政府去了。

陆一平给康娟500元钱,让康娟好好伺候云鹏父,“老爷子这辈子够凄凉的,能有你这个孝顺媳妇儿,应该满足了。”

康娟知陆一平出手便不会收回,也就不客气地放在炕上,拉着陆一平的手道:“一平,康娟对你始终有个好,你也知道的。但我总是空落落的,这点心思没个着落处,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得起云鹏,但我心里就是撇不下你,有时想你想得饭吃不香,觉睡不宁,看见你的影儿了,我才觉有一种安慰。我知道你这趟来,恐怕一半会就不会过来了,我这心里更慌了神,我真的不知跟你说啥好了,让我亲你一口吧。”康娟有些羞涩,眼里闪火地望着陆一平。

陆一平望着康娟,这个小嫂子对自己始终有个心思未了,总惦着是回事,这份情意,意图都寄付在这亲一口上了。不管这当中有什么原因,但康娟说着诚恳而朴素,真实而自然,心里舒畅间而热呼呼的,一笑道:“亲吧,我早就想让你亲着了,我会觉得荣幸和幸福的。”

康娟把住陆一平的脸,深深地吻了一下,“好了,我的心愿了了。”然后喜气洋洋地下厨做饭。

陆一平站在门槛上注目了康娟半晌,才坐回到炕边,推着悠车逗弄着小孩玩耍。

云鹏回来后,陆一平告诉云鹏,过一阵子自己要忙些,恐怕就不会似在华奇清欠办这么逍遥了,说不定啥时候才能来看他们,如果有事,打电话找他或让袁圆转告于他。

云鹏讨厌袁圆,直说自己不愿搭理袁圆。

云鹏道:“那娘们,不仅不给你传话,反把你骂一顿。上次我打电话找你,她就一句话,‘死了!’啪地下把电话挂了,再打不接,真他妈气人,耽误事。”

陆一平一笑道:“别跟她一般见识,我都不跟她一般见识,她愿意上天咱也别管她了,作大劲看我怎么收拾她!过两天我就配汉字机了,极时把号码告诉你们,啥事一说,我就知道。“

陆一平与云鹏、康娟一起去探望丽丽母。丽丽母知道迟丽丽处境大为改观,深谢陆一平,说自己坑了迟丽丽,让陆一平无论如何也得再帮助并保护迟丽丽,只要迟丽丽不挨打就行。

陆一平答应尽力。

之后顺便到娄雅芝家。娄雅芝父母唏嘘怨叹,无计可施。自娄雅芝出走,至今没信,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陆一平能说什么,只能安慰安慰二老宽心,同时和云鹏表示,不管娄雅芝如何,大家都和娄雅芝关系依旧,一旦二老动弹不了或老了那天,不会无动于衷的,起码得把老人给发送了。娄雅芝父母千恩万谢,老泪纵横。

云鹏把陆一平送到公路上,直到陆一平坐公共汽车而去。

云鹏看着激动欲泣的康娟道:“这小子,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虽然风流一些,但义薄云天,是个好人。有钱大家花,没钱不求人,冻死迎风站,饿死腆肚皮,笑傲人生,无惧无畏,自有自己那套生活方式,是我最佩服的人。瞧见没,他给你钱从不皱一下眉头,自己却坐交通车回家,任谁不为他感动呢?”

康娟望着已经跑没影的车去方向,眼泪汪汪,幽幽地道:“不知他此去啥时还能来五七家子,咱们受了他这么大的恩情,真不知道怎样才能报答他。”

云鹏拥着康娟道:“现在咱们就这个现状,不给他添堵就已经不错了,只能祝福他此去一帆风顺,赚个大钱吧。”

康娟忽然道:“我真希望他能狠下心来一脚把袁圆踹出去,和方芳结婚。”

云鹏搓了搓手,有些无奈,“这种事情,十分难讲,有时候俩口子的事麻烦而复杂。他俩瞌瞌拌拌,疙疙瘩瘩,置办了那大家业,孩子也能跑能颠了,不是说分就分的。”

“那就这么悬着吗?可坑了陆一平了。”康娟道。

云鹏道:“人家袁圆还说让陆一平坑了呢!陆一平或许有他的处理方式,咱就别乱操心了。你没看出来吗,陆一平都觉棘手而无奈,只能是一半将就着,一半应付着,或许还有设套的意思,但又顾忌着良心,挺矛盾的。说实话,我讨厌袁圆,那懒劲和祸害钱的劲就让我讨厌,希望将来顺着你的意思发展吧。”

康娟若有所想地点点头。

陆一平并没有返回家中,而是直接去了冉冉家,竟然遇见了初奇。

初奇知道陆一平是袁圆的丈夫,感觉陆一平突然造访找冉冉,必定有事。

冉冉现在整天哼着歌儿格外快乐,似有什么喜事,初奇已经怀疑冉冉红杏出墙。经常软硬兼施地逼问冉冉,冉冉矢口否认。初奇越生疑越担心,怕冉冉反戈一击。今日见陆一平上门,马上联想到冉冉可能与陆一平有染,但无证据,不好发做,问陆一平来找冉冉做什么。

陆一平向来光明磊落,直说自己与冉冉有肌肤之实,来找冉冉,确实是特意处理这件事来的。

初奇大惊。

冉冉没想到陆一平会直言挑明,有些窘愧,但事已至此,也不想瞒下去,坦然承认有这回事。

初奇乍听,如雷轰顶,暴跳如雷,乱喊乱叫,似疯狂状。

陆一平示意初奇别激动,自己有话要讲。“老初,你别舞舞扎扎的,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还要我给你挑明吗?如果你有正常人的性功能,你可以去告冉冉,或者我,我愿承担一切责任。就算你去告冉冉泄露了你的隐私,大不了赔你个精神伤害费,有千八百块打住了,结果你一样是声败名裂,什么实惠也捞不到。如果冉冉告你有意瞒着病史骗婚,你也得不到什么好下场,会很惨的,可冉冉也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既然双方都没有什么好下场,都顾忌着脸面,那又何必呢,何不坐下来谈谈呢?”

初奇听陆一平说着有理,精神一下子崩溃,沮丧万分,耷拉着头。“陆一平,我想,既然如此,咱们总得有个双方接受的理由妥善地处理,我不想因此而身败名裂,我想要个面子,如果有个体面的离婚理由,在老人和单位人面前,让我体面地下个台阶就行。给我个时间,行吗?”

陆一平望望冉冉道:“我认为可以。”

初奇冲陆一平道:“一平,我知道我不行,误了冉冉的青春,还打她骂她,对不起冉冉,如果冉冉同意,你可以继续与冉冉来往,我决不干涉,我情愿做这个王八头。”

陆一平冷冷一笑,“亏你是个男人!我从没有想过与冉冉有个结果,更没有霸占冉冉的企图。我承认与冉冉上过床,但当时冉冉确实太忧郁才让我因一时好奇、同情、怜惜,还有一点因袁圆对我性惩罚而失落的当口,想找个性心理平衡才与冉冉偷情的。现在我并没有要与冉冉有什么长期维持性关系的打算,我早已与冉冉讲明了我的态度。我今天来找冉冉,是想让她早日与你挑明,离婚趁早,谁也别耽误谁,不离就好好过日子,自己生不出孩子,就领养一个,若是不领养一个,得有个权宜之计。我个人认为,婚姻没有正常性生活,婚姻是不正常的,对于冉冉也是不公平的。我不怕碰上你,好挑明我的观点。如果你认为我是来抢你的冉冉,或者趁你不在家与冉冉有什么密谋对你不利,你太小瞧陆一平了。我认为没这个必要,别说你现在在家,你若是不在家,我一会儿也要走的,绝不会在这过夜的,至于会不会发生关系,那取决于冉冉。我说的是千真万确的,信不信由你。”

初奇突然跪在冉冉面前,痛哭流涕,“冉冉,你就看在我父母对你那么好的份上,你给我一段时间好吗?”

冉冉望着初奇,也流下眼泪,点点头道:“好吧。快起来,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说跪下就跪下呢!”冉冉忙用力拽初奇起来。

初奇爬起来。

冉冉用毛巾拭去初奇脸上的泪水,疼怜地道:“象个孩子似的,过些日子再说吧,事已至此,也不必急着离婚。一平,你说呢?”冉冉望着陆一平,“冷静一下,理智地处理这事,让初奇体面些符合我的心思。毕竟夫妻一场,求个谅解吧。”

“你俩商量吧,这与我无关。”陆一平见冉冉如此,也只能这么说,一切由冉冉自己决定。

陆一平在环保队找不见迟丽丽,问迟丽丽去向。有人告诉陆一平,迟丽丽好象是家里出事了,有好几天不上班了。

陆一平怀疑迟丽丽被乔佰万打坏了上不了班,忙赶到乔佰万家,开门的竟是迟丽丽。

乔佰万与陈红都不在家,儿子乔横上学去了。

迟丽丽一见陆一平,泣不成声,告知自己与乔佰万离了婚,她已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迟丽丽一心想等乔横上了中学后再做打算,但陈红已等不及,声称要与乔佰万结婚,想要个孩子和落户,不想这么地无名无份。

乔佰万有些犹豫。随着年龄大了,乔佰万也有些反省,整个陈红在家养着供着不说,还把迟丽丽虐待够呛,现在立马撵出去,有些说不过去。

陈红千哄万骗怂勇乔佰万打骂迟丽丽,让乔横央求乔佰万赶迟丽丽走,要陈红当正式的妈。乔横果然央求乔佰万赶迟丽丽走,并用托布打迟丽丽,直骂迟丽丽滚出去。于是,乔佰万提出离婚。

乔佰万算来算去,迟丽丽什么都没有,迟丽丽也不想带什么走,同意净身出户。

这边与乔佰万离婚,那边乔佰万的哥哥乔佰达一个电话就把迟丽丽辞退回家。

迟丽丽的补偿金一万多块,乔佰万以还当初相对象时的一万元礼金为由给扣下了。

迟丽丽怀揣着陆一平平时给的钱,约有三四百块,但不知如何是好。几次打电话不是家里没人,就是袁圆接的电话,一听是迟丽丽,不容说话,张口就骂。传陆一平数次,均被告诉此号码欠费停机。

乔佰万给迟丽丽七天期限,再找不到住的地方,便要动粗。

陆一平拉起迟丽丽就走。“这鬼地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陆一平领着迟丽丽到了商场,重新买了从里到外,让迟丽丽在试衣间里换完,然后顺手把旧衣服扔到垃圾箱中,浑身再无一点乔家的东西。

俩人转悠了好长时间,总算在东城一楼区A组7栋5号楼给迟丽丽租了一间带阳台可以做饭的房间,又去购置了被褥与一些炊具等,把迟丽丽安置下来。

每月房租八十元,陆一平一下子交了半年的房租,告诉迟丽丽,“别怕,老天饿不死瞎家雀的。待会去买些米面油盐回来,过两天给你到旧物市场弄台电视回来,花个三五十元买个小录音机,没事看看电视,听听音乐,之后再去找个活干,挣个三头五百的,不挺好吗?说不定过两天找上个好男人,一下子便时来运转了呢!”

陆一平的话,说得迟丽丽心头宽慰许多。

陆一平把着迟丽丽的肩膀道:“别沮丧,别想太多,你现在不是自由了吗?那王八崽子不欺负你了,乔佰万那牲口也打不着你了,陈红那小婊子也惹祸不着你了,现在我不正心疼着你吗?你还有什么不快乐的呢?”

迟丽丽翻身扑到陆一平怀里,“我没家了,我没家了呀!”迟丽丽不住的抽搐。

陆一平抚着迟丽丽的背道:“那个家只能给你痛苦,有家还不如没有。放心吧,将来我发动发动,一定帮你建个完美的家,嫁个百万富翁,做个富婆子,要吃有吃,要穿有穿,还有一个会疼人的老公,给乔佰万瞧瞧。”

迟丽丽只是哭,陆一平劝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使迟丽丽不再哭泣,与陆一平分手后,上街去买米买面买蔬菜。

陆一平回到清欠办,正和田英谈自己的事,人事科找他谈话,说是让他到保卫科报到。

陆一平知有人事变动,不知怎么回事,忙去找刘景洋。秘书告诉陆一平,刘景洋被派出到外地考察学习了,走有一个多月了。

陆一平找到人事科长,一定要问个原由,否则不去报到,并且骂骂咧咧的。

人事科长见陆一平执拗且气愤的欲打人状,双手一摊,“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这是大老板的意思。”

陆一平一脚踹开霍本斋办公室的门,指着霍本斋问:“你他妈的什么意思?整人明着来。”

霍本斋吓了一跳,稳稳心神道:“小陆,别激动嘛!有话好好说。其实,我也是没办法。”霍本斋似有为难,“你与方芳的事,倒是无人过问,可是,有人反映你和田英神神秘秘的。我这一摊子事忙的焦头烂额,哪有这闲心管这档子事,但人家兄弟媳妇怕田英吃你的亏,来找我好几回,后来田英他男人刘广来找我,你让我怎么办呢?”霍本斋双手一摊,满是无辜。

“田英的兄弟媳妇!我怎么不认识?”陆一平纳闷。

“生活科托儿所所长,她叫什么来着?”霍本斋翻翻台历,“找着了,叫欧阳美珠,她找我好几回了。”

陆一平明白了,又是这个欧阳美珠从中拨云弄雨,“原来是这个小贱货!”

欧阳美珠实在找不出田英与陆一平这事,以陆一平风流成性为由,为田英着想为借口,几次找霍本斋,要求把陆一平调离清欠办。

方芳一走,霍本斋就考虑如何报复陆一平,正没理由。欧阳美珠面子太浅,霍本斋不予理睬,只是认为这是一个借口值得利用而已。

欧阳美珠不甘心,又去找刘广,大说陆一平如何如何风流,与田英出差准没好事。刘广受不了欧阳美珠的缠磨,找霍本斋,希望把田英与陆一平分开。

刘广在华奇集团混得名利双收,霍本斋总要给刘广一个面子。

霍本斋与方义交情深厚,知谷深现在市长、市委副书记之位岌岌可危,不日将下台,不必看方芳的眼色行事。方芳过去戏耍自己,而陆一平这小子拥着方芳而眼气人,正好借欧阳美珠和刘广这两把刀去捅陆一平一家伙,出一口恶气。

霍本斋知道陆一平与刘景洋的关系,但并不惧怕,刘景洋是陆一平哥们不假,但自己是华奇集团董事长、总经理、党委书记,谅刘景洋再蹦达也蹦达不到哪去,趁刘景洋不在华奇到外地考察学习之际,与人事科一商量,决定让陆一平到保卫科看大门。

陆一平笑笑道:“老子天生就不是看大门的料。你呢,也别绞尽脑汁的煞费苦心了,我正不想在这混着了。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霍老犊子!我敢打赌,不出五年,这华奇非倒闭不可,到时我来祝贺你。”

陆一平转身出了霍本斋办公室,到了人事科,对科长道:“我决定辞职,你给我办辞职手续吧,别给我弄一个开除,你们啥屎都拉!”

陆一平从人事科把关系转到劳资处,办完了辞职初审手续,签完字后回到清欠办。

田英问陆一平:“人事科找你什么事?”

陆一平道:“你兄弟媳妇在霍大贪那说,说咱俩神神秘秘的,我出差时肯定和你上床了。在刘哥那说,我和你在这屋睡觉了。霍大贪说的,欧阳美珠都捉奸在床了。”

田英惊的杏眼圆翻,“这不是无中生有吗?要有这事我倒高兴了呢!”

陆一平一笑道:“我不也是这样想嘛!你家刘哥去找霍大贪,欧阳美珠找了好几回,他们让我去保卫科看大门,想呵碜呵碜我,就这么点事。哎呀!这帮狗操的玩意,不跟他们治这气,一走了之,图个轻松吧。”

田英一听便急了,“这小养汉老婆,我没揭她的底,她竟然先来咬我一口!一平,我去找霍本斋,这事没这么办的。“

陆一平一拉田英,“田姐,你别去,他们不鼓捣我,我也要走的,只不过是体面点而已。”

田英惊诧着问:“你办停薪留职?”

“我才不办那玩意呢!”陆一平一甩手,“我辞职了。”

田英“啊”了一声,“老天爷,你可是全民职工啊!”

“国家干部能咋的呢!”陆一平冷哼一声,“没有绝路也就没有出路的,我可不想留条后路,一劲向前冲吧。”陆一平攥紧拳头。

田英点头,“我佩服你有勇气,我也看透了,这破单位也没几年挺头了。兄弟,将来发迹那天,姐去你那找个事干吧。我可能不是创业的人物,但帮助你知会知会,打个小支使,自信会令你满意的。“

陆一平笑起来,“田姐,这话不是说远了吗?怎么也得给你个经理干嘛!”

陆一平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告诉田英,过两天和方芳一起来处理方芳留下来的东西。田英让陆一平放心,什么都不会少的。

临分手,陆一平深情地道:“田姐,我喜欢你的为人,与你还没处够,但生活所迫,总要分手的。过去有不周戏谑之处,原谅老弟吧,老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田英是个性情中人,不禁落下泪来,“一平,常回来看看田姐,田姐也还没处够呢!”

陆一平道:“冲您这一行泪水,就足令我感动一生。我来时您就想给拥抱一下欢迎礼,临走了,让我拥抱一下您,来一个送别礼吧。”陆一平张开双臂。

田英甜笑起来,“姐也这么想的。”

俩人拥抱在一起。

陆一平轻轻道:“田姐,祝你幸福!别去怨刘哥,他是一个好丈夫,受了欧阳美珠的调唆,也是没办法,人嘛,有时仅仅为个面子而活着。”

田英笑着道:“一平,你真是一个令姐感动的人,方芳真的没看错人。”

陆一平拎着大包出了清欠办。田英一直送出机关大楼。见陆一平去了女寝楼,忙奔回清欠办,收拾收拾屋里,直接扑向托儿所。

田英找着欧阳美珠,不由分说,上去“啪啪”两个耳光,扇的欧阳美珠欲倒扑地,还未醒过腔来,被田英一把扯住头发,就向生产管理办拖。一边拖一边骂着“小婊子”、“小养汉老婆”的话。

欧阳美珠身高虽有,然瘦弱乏力,不如田英健壮有劲,被田英一路扯着挣脱不开。

刘春正在与办公室里的女人闲扯淡拉,忽见一帮子人吵吵闹闹进了生产办,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一细看,是嫂子田英扯着自己媳妇的头发连吵带骂的,后面跟了一大帮子人看热闹的人。

刘春忙拉开,把欧阳美珠解救下来。

田英喘了一口气,指着欧阳美珠道:“你老婆跟人家搞破鞋,你管不管?”

满屋子看热闹的人一下静下来,都看向欧阳美珠。

欧阳美珠忙辩解,“没有的事。”

田英冲欧阳美珠道:“让我去把那两个人找来,跟你当场对质一下,你看怎么样?”

欧阳美珠一下子颓坐到沙发上,“那是正常来往嘛!”

田英用手一指欧阳美珠,“正常来往!正常来往反锁门干啥?是一回吗?我今天就点到为止,呵碜呵碜你,看你还扯老婆舌不!你不是在你大伯哥那说陆一平和我上床吗?对呀,我与他上床了,有招你使去,我再怎么不要脸,也不会同时和两个男人睡觉的。瞧瞧你多神气,家里有一个男人伺候不过来,外面还伺候着两个男人,把你忙得,都瘦得像鬼了!”

田英的话,引来一阵哄笑,令刘春尴尬万分。

田英冲刘春道:“亏你是个男人,这样的女人早该甩了!”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回头冲围着的人道:“没啥可瞅的了,一个小养汉老婆有啥瞅的!”

欧阳美珠知道陆一平在田英那加了话,才令田英不顾一切地报复自己的。只是自己确有些把柄在田英手里,就算石秀峰、郭铭义来了不承认,也弄个满城风雨,值此当前,真个有口难辨。见田英走了,刚想冲刘春解释几句,没想到早已忍无可忍又觉难堪的刘春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几个大耳光,鲜血直流,东躲西藏,鬼哭狼嚎,好在有几个人拉着,欧阳美珠狼狈地跑回托儿所。

刘春气得直呼离婚,声称回家还揍她。

陆一平找着易秀枝,把此事告诉易秀枝,并顺手塞给易秀枝一沓钱。

易秀枝知道陆一平去心难留,此去难定见面之日,惋惜之情溢于言表。陆一平笑笑了之,让易秀枝给凌花带个话,说自己不辞而别,让易秀枝将来有困难时一定去找他,易秀枝满口答应,把陆一平送到华奇大门外,依依惜别。

一平父母听说陆一平办了退职手续,有些担心。

周海洋已得了干个体户的甜头,表示支持。“早下海早发家,当那工人有什么好!瞧你姐,那修理厂的生意不是挺好的吗?我正考虑下一步改成大一点的修理厂,上新设备,大干一场。兄弟,这年头是凭能耐生存,该出手时就得出手,等过些天时,我也主动下海,好好经营修理厂,当个百万缠身的大老板,不比当个处长强多了嘛!”

一平父母开明,不再说什么。袁勇却不这么想,一听陆一平办了辞职,老脸落下来,“你这是不务正业!没工作靠什么养活我闺女?”

陆一平冷笑着道:“你姑娘有工作也不上班,还不是要靠我这没工作的养活吗?”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越说双方越激动,袁勇一拍桌子,“你给我滚出去!我们老袁家没你这么个不提气的姑爷!”

陆一平一拍桌子,“我也没你这个老丈爷,陆一平要饭也要不到你家门口来,我一辈子都不会登你家大门的!”

袁应壮与徐磊怎么劝也劝不住,陆一平扔下一句“咱哥们单处”的话,便昂然而去。

袁圆没有跟陆一平回家,在袁家待了几天,徐磊直撵她走。袁圆觉没趣,回到家中,一劲地问陆一平打算干什么,陆一平不告诉袁圆,干脆就是不搭理袁圆,气的袁圆踢这踢那。

俩人正闷头看电视,电话铃响。袁圆忙去接电话,竟是汪伟在庄彩凤家打来的,约袁圆去庄彩凤家。袁圆怕陆一平听见,低声耳语,言之陆一平在家。

陆一平见袁圆神秘之状,料到是庄彩凤那一帮子人打来的,颇为反感,“你有啥话就大方地说,神神秘秘的,就那点狗屁事还用瞒人吗?”陆一平站起身和陆坚去了小屋玩耍。

袁圆告诉汪伟,陆一平辞职不干了,以后将不方便在庄家见面了。汪伟劝袁圆上班,他可以到华奇去找她。袁圆认为是好办法。

过了两天,袁圆一本正经地对陆一平说:“总得有一个人上班,不然华奇就不给报销取暖费了,过两天我去上班。”

陆一平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想去上班?”

袁圆一副认真的表情道:“这些年净花你钱,我真的有些不忍心。你如果马上有买卖做还行,如果一时半会做不成的话,没了进项可不成,我总得为你分些忧吧。”

一番话让陆一平听着温暖,总算听袁圆说句人话了。人也有改变的时候,现在也知道为家着想了。一时间觉得自己对袁圆的冷落有些过火,今后应当适当地改变一下对她的态度,再说了,俩口子过日子,总这么僵下也不是回事,不管袁圆有无耐性坚持上班,总算走出了第一步,还是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好事多磨,慢慢来吧。为鼓励袁圆上班,顺手摘下数字机道:“这个我不用了,你拿去吧,开工资时你自个交个费,到时我好方便找你。”

袁圆愈加喜形于色,“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上班。”

袁圆第一次给陆一平又是洗脚,又是铺被,主动投怀送抱与陆一平亲热。久不在一起做*爱,冷丁有此一回,自有不同的乐趣。

陆一平告诉袁圆,“你如果能坚持上班一年,我保证给你买一件裘皮大衣,最少五仟元的。”

袁圆道:“我不要那么贵的,一千多块的就行,省下那钱给陆坚攒起来,留他上大学时用。”

陆一平望着袁圆,心道:“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知道省钱不说,还知道关心孩子了。”

陆一平给迟丽丽找了个扫楼道的活,早上四点到六点,下午一点到三点,一个月二百元钱,中间和晚上有挺多时间可以卖冰棍。陆一平给迟丽丽精心做了一个冰棍箱,并买了一个小车子可以推着卖。

迟丽丽把陆一平的关心当成了爱情,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扫完楼后,推着小车叫卖冰棍。刚卖第一天,就出事了。在东城商场门口,遇见上商场溜达的乔佰万与儿子乔横。

乔佰万一见迟丽丽在卖冰棍,拦住迟丽丽不让走。“谁让你出来给我丢脸的?说?你他妈的呵碜谁呢?不许你再出现在公共场所,否则,我不客气了。”

迟丽丽对乔佰万仍有顾忌,道:“姓乔的,咱俩已经离了婚,已无任何关系了,请你尊重我,让我一条生路吧,我总得吃饭呵!”

乔佰万哈哈大笑,“你天美吧!一天是我媳妇,终身是我老婆!生路?没他妈的生路!你以为离了婚我就管不着你了吗?”不由分说便把冰棍箱踹碎,把小车子也砸扁了,乔横也抓起冰棍向迟丽丽身上扔。

迟丽丽愤怒地问:“你凭什么?”

乔佰万抡起巴掌打了迟丽丽两个耳光,“看你还敢不敢出来卖了,看见你一次我砸你一次。”

众人见乔佰万如此撒泼,纷纷指责乔佰万。

乔佰万双手一摊,“她是我老婆,管她不行吗?”

迟丽丽道:“我和他离婚了。”

众人议论纷纷,但最后还是众人倾向于乔佰万,嚷嚷吵吵地说乔佰万做的对,一个老头对迟丽丽道:“孩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天做人家的媳妇,这一辈子就是人家的女人。你这么做,这不是砢碜人家吗?离婚是政府的事,但事实上你永远是人家的人了,说你,打你,就是不让你找对象,那都是正当的。快回去吧,站大街上说离婚了,你咋好意思了?我替你脸热!”

迟丽丽本就嘴拙,无话应对,一时羞愤交加,跑回家痛不欲生。

房主知道陆一平电话,忙给陆一平打电话。

陆一平问明情况后,到管辖区内的志兴派出所报案。警方立即把乔佰万从家里给逮到派出所。

乔佰万依仗哥哥是城管局局长,对此事毫不在乎,对打砸迟丽丽之事供认不讳。志兴派出所所长李福田正想严办乔佰万,乔佰万的哥哥打来电话,李福田犯了难,权衡之后,让一个警长出面处理此事。警长了解一下情况后把乔佰万放回家。

陆一平大惑不解,质疑派出所做法显失公平。

警长双手一摊,“人家俩口子打架,咱们也不好干预嘛!”

“可他们已经离婚了。”陆一平道。

“离婚了不假,人家曾经是俩口子嘛!不管怎么说,乔佰万曾是她丈夫,她是乔佰万的妻子,有些事情咱们不便介入,较复杂,说不定是假离婚呢!再说了,就是真离婚的话,你总得给人家乔佰万留个面子吧!做什么,干什么,找什么对象,得考虑一下乔佰万的感受,不然人家能打她吗?”

陆一平根本不顾这些,直接找到庆城公安局投诉科、信访科,又去找局长、副局长、政委、市局治安支队支队长、政委等,还去政法委,一下子捅炸了窝。

局长一生气,把东城区分局局长臭训了一顿,分局局长亲自到志光派出所处理此事。然乔家势力毕竟较大,也请动了一位副市长说情。双方在派出所几度调解下各让一步,但陆一平坚持让乔佰万给迟丽丽赔理道歉,赔偿一千五百块,否则省厅去告志兴派出所。

东城分局局长与乔佰达几次沟通,同意这么处理。

乔佰万装做虔诚地给迟丽丽赔理道歉,迟丽丽知道陆一平已战胜了乔家,虽不能大获全胜,但终于让乔家与志兴派出所大丢了脸面,小脸一绷道:“既然你知道错了,我就放你一马,快给钱吧。”

乔佰万气得直哆嗦,把一千五百块钱给了陆一平。

陆一平接过钱后冲乔佰万道:“小子,你家政府有人,我奈何不了你,但你认错出钱了,你还是栽了。其实那些东西也就是一百来块钱,让你出一千五百元就是窝囊你和你哥,埋汰你,治你。如果不服,我陆一平奉陪到底。以后见着迟丽丽躲远点,别媳妇媳妇地叫着,让我听着我要告你羞辱他人名誉和调戏妇女的。”

乔佰万气得直瞪眼睛不敢吭声。

陆一平故意一搂迟丽丽道:“你叫媳妇有毛病,我叫媳妇啥毛病不犯。我估计你看我搂着迟丽丽,你心里一定如针扎、如火燎、如醋泡般难受,但也得受着。你想与迟丽丽睡觉,我告你强*奸,治你拉拉尿。”一拉迟丽丽,“走,媳妇,先去饭店搓一顿,然后找个宾馆包个房间,潇洒一下,有贱卵子出钱,真快活!”搂着迟丽丽扬长而去,临走不忘冲警长道个谢,“谢谢你们的公正!谢谢呵!”

气得警长与所长李福田等大眼瞪小眼。

乔佰万恨不得冲上去一拳打死陆一平,但又怵陆一平,咬牙切齿之后回到家,家门大敞四开,家中电视、影碟机、摄像机、冰箱、洗衣机和值钱的东西全没了。一翻床底,存折不翼而飞。一问对门,说是陈红领几个人把东西搬走了,好信还问陈红了,陈红说是搬家了。

陈红在乔佰万家住好几年了,左邻右舍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没人爱捅这马蜂窝而已。有时随便拉拉话,问起这档子事,乔佰万直说他与陈结结婚了,与迟丽丽离婚了,可怜迟丽丽没地方住才让她住家里头的。别人谁管这乱眼子事,有能耐养十个八个才好呢!再说乔家挺有势力的,说不定有事还能求得着呢!再说了,迟丽丽太熊,活该遭罪!对门对乔佰万有些怕,不敢乱插言,但也恨乔佰万宠着个婊子当成宝,百般虐待迟丽丽,听说乔佰万搬家了,乐还来不及,哪有闲心去考虑陈红什么居心。

乔佰万忙跑到银行查自己帐号,帐上七万块钱被人分几次全部提走,只剩下一元钱了。

乔佰万知道陈红把自己洗劫一空,在屋里如疯狗般大骂不已。后来在窗台上发现陈红留下的一个纸条,上面弯弯扭扭写着一行字:狗屎乔佰万,你是一个牲口,我才不会跟你结婚呢!只是想让你把迟丽丽赶跑,我好搬家。你真**傻,和婊子谈感情,你是一个二百五,我不骗你骗谁?我该回去结婚了,假名陈红,真名叫骗你的老大妈。

乔佰万忙报案,警方追查一个星期毫无线索。自此以后,乔佰万声名狼藉,其嫂子也不同意帮忙。因为元气大伤,一直过着贫困的生活,十几年后才缓过来,娶了一个离婚的女人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其子乔横算有出息,在乔佰万的改造下上了大学,后来与迟丽丽恢复了母子关系,但来往不多而缺少亲情,迟丽丽后来虽然成为百万富婆,并没有多大的资助。乔佰万后来病死在医院,临终前要求见迟丽丽,被迟丽丽拒绝了。

陆一平一心想把辞职的事告诉方芳,打电话找不到方芳,保姆说方芳出国去了,让陆一平到家取汉字传呼机。

陆一平到方芳家后,才知方芳出国已有十几天了。陆一平算算日子,自己正忙着处理迟丽丽的事。

保姆是个五十多岁的张婶,对陆一平道:“方芳给你家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是你老婆袁圆接的电话,方芳让她务必转告你一声,不知她告诉了你没有。”

陆一平摇摇头,“没有,”袁圆故意隐瞒,此举固然可恨,但女人小心眼可以理解,陆一平只能是轻轻叹息。

张婶道:“小芳出国走的匆忙,老谷有些不情愿,但省里派她了,说是临时决定的,得走好几个国家呢。里忙外忙,小芳也没腾出功夫去你家。她临走让我告诉你,她猜想你象风似地一天天不着家,准是你老婆瞒住了电话,她一点没生气,只是笑笑罢了。她不希望你送她,免得谷深不愉快,打电话也只是告诉你一声,让你别惦着她,让你来取传呼机。”张婶给了陆一平一个摩托罗拉大顾问型汉字机。

“上头说是一个多月,而听方芳和谷深叨咕,差不多得两个多月。”张婶对陆一平道。

陆一平想了一想,现在市里正忙着走马换将,让谷深出国考察,是不是有意让他出去,体面地下台,这都是说不准的事。中国人会耍伎俩,玩死人的本事堪称世界第一,是国粹至尊,让外国人为之汗颜而得五体投地,至少,在陆一平眼里,中国人奸坏奸坏的,可以同患难,不可以同享福,聪明全用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争权夺利、拉帮成派上了。

张婶对陆一平道:“小芳她说了,一回来就会传你的。小芳她待人真是和善,那么高的身份,对我这个半大老婆子,一口一个大婶地叫着,让我欢喜得不得了,俺们娘俩挺对脾气的,处得可混和着呢。她对你可是百分百的挂记,孩子,你可真有福气!”

张婶对陆一平如此说,显然,方芳与张婶处得关系融洽,不分外地说了陆一平的事。

陆一平与张婶聊了一些关于谷深家的事,知道谷深有一个女儿嫁到国外去了。因为谷深娶了方芳而不满意,总与谷深闹别扭,甚至争吵,后来谷深给了她一百万块钱,她从此和谷深两来无事。谷深这人脾气还算随和,但现在变得有些怪,一天天闷不吭声,不知想些什么。偶尔站在阳台上望着天边,一站就是两三个小时,再不就是在床上一躺,如死了一样,自打方芳回来后,脸上有了笑容。张婶说谷深人老了,可能是怕孤独,开始扑奔女人了,求个伴。

陆一平认为谷深不仅孤独,大概还有因官场失意的缘故,以及思念远方的女儿和死去的老伴,孤独时想起方芳也仅仅是想到利用方芳来驱除孤寂而已。

陆一平离开了方芳家,先把传呼机号码告诉了迟丽丽,并在迟丽丽的租房里与之吃了一顿晚餐,虽然饭菜简单,但俩人吃得蛮香。

迟丽丽端着饭碗,望着陆一平一劲地问:“你吃饱了吗?”

陆一平一笑道:“你想撑死我吗?”

陆一平把传呼机号码告诉父母、周海洋与陆青青,然后电话告诉冉冉,问冉冉与初奇的事怎么样了。冉冉说初奇最近情绪比较糟,挺可怜的,再拖上一段时间吧。陆一平让冉冉自己掂量着办。

陆一平打电话与史俊英,史俊英听说陆一平辞职了,先是惊讶惋惜,尔后支持陆一平闯出一片天来,“一平,我知道你是个能赚大钱的人,我还指望你这棵大树好乘凉呢!”

陆一平笑起来,“想擎干的,别臭美了。我可从没这样想过,我是那大树干,你们就是那最粗壮的树支干,然后咱们合力形成伞盖,让更多的亲朋好友来乘凉。”

史俊英咯咯地笑起来,“那就努力吧,我等你随时招我加盟。”

陆一平道:“等着吧,该你加盟时,落不下你的,我说过,不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会罩着你的。你是谁,你不是史俊英嘛!”

史俊英有些激动,“一平,我虽然不能常伴着你,但我永驻你心里,与你风雨同舟,福祸共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