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最初的血
作者:毛茶      更新:2019-07-28 11:56      字数:6673

和兮凛分别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了。

看来今天玩的有点晚了啊,轩木这样想着。

不过想到从自己给兮凛调了酒之后,兮凛便一直提议让自己到她的酒吧里去当调酒师,虽然在兮凛提出这一建议的时候,轩木没有明确表示自己的决定,但兮凛的这一提议却让轩木心情非常舒畅。

毕竟以前的时候,周围的人都说自己不务正业,以后肯定没有出息,虽然轩木对这些言语早已习惯,不过内心其实还是想要一份认同,而现在终于有一个人认可自己的能力,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而且对轩木来说,兮凛提出的这个建议也确实非常诱人,要是真在兮凛那里工作的话有两个好处。

第一,酒吧的设计让轩木很舒心,工作环境非常好;

第二,兮凛就是酒吧的老板,轩木个人觉得给熟人工作比起给陌生人工作要好得多。

此外,去酒吧里当调酒师,在老早以前轩木就这样想过了,却没想到,终于有一天能够梦想成真。

看来要回家和老姐好好商量一下,而且waituntil离老姐和那人的房子也有些远,这样的话,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搬出来住了。

这样一想,轩木的心情大好,本来想坐车直接回自家老姐那边,但是没来由的想自己再在外面逛一圈。

直到后来过了好久,轩木都一直在想,如果当时自己选择早点回去,是不是自己的人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糟糕呢?

夜晚并不会给一座城市带来安静,相反,夜晚的城市更加的喧闹,像锦都这样的大城市更是如此。

彩饰的霓虹灯代替了阳光,照亮了整个城市。

轩木看着满街闪烁的霓虹灯无不昭示着这座城市的繁华,那些红色、绿色、紫色甚至更多颜色的霓虹灯交映闪烁,看的人头晕眼花。

大街上,形形色色的路人映入眼帘,轩木看到一个小孩在向他的爷爷撒娇,小孩一只手指着路边小摊上的烤鸡翅,然后蹲在了地上,那意思似乎在说,你不给我买我就不走了。

轩木为微微一笑,继续向前走着。

看到有一个少女挽着一位少年的手,少女和少年看起来很青涩,年龄说不定比轩木还要小,两人都在笑,然而少女笑得很甜蜜,少年笑得很傻,时不时,少女不知对少年说了什么,少年挠了挠头,懵懂而青涩。

轩木咬了咬嘴唇,轻笑着,心中有些羡慕那个少年,那青涩的爱情究竟是怎样的,至少轩木是还没有尝过。

“差不多是时候做出选择了!你的答案呢?”

没由来的,轩木从喧闹的人群中,听到了这样一句话,而这句话像是一只利箭,“那只利箭”透人群直击轩木的心脏,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莫名的强烈预感,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唰”轩木猛的偏过头,人群中,不知何时伫立着一个人影。

一袭白色长裙,青丝及腰,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轩木看不清这个女子的脸,但是,这一抹身影却深深的震撼了轩木的内心。

“……”女子嘴唇微动,像是在说着什么,但是却说不出来,她跺了跺脚,显得十分焦急。

轩木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抓住她。

“让开。”轩木直接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群,这些路人哪知道轩木会突然暴起,毫无防备之下,甚至有几人被轩木推得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在地。

但是此刻的轩木却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是径直的向着那个少女冲了过去。

“怎么回事啊?”

“这人有毛病吧!”

“有没有点教养啊?万一把人摔出事了怎么办。”

路人纷纷在抱怨,但是轩木却无动于衷,他现在只想抓住那个身影。

可是任凭轩木怎样去追逐,那个身影却始终触及不到,渐渐地,轩木追逐着女子的身影远离了喧闹的闹市中心。

轩木想开口喊住少女,但是想喊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咽了回去。

喊不出口,但是憋在心里却又难受。

轩木几乎一直是以冲刺的方式追着少女,所以当追逐的距离过长的时候,难免出现气喘。

当轩木喘着粗气,似乎下一秒就要屏过气的时候,少女突然顿住了身影。

她的脸依旧模糊不清,可恰恰也正是这种模糊不清,使得女子的容貌对轩木却仿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他想不顾一切去探寻真相。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她似乎是在伤心,她轻轻抬起手,想要触碰轩木似的,但是手抬到一半却又缩了回去,她没有靠近轩木一步,而两人间仅仅只有不到10米的距离。

轩木想要靠近少女,但是这个时候少女却开始拼命摇头,她像是要告诉轩木,让他不要靠近自己,可是此刻的轩木怎么可能后退,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飞蛾,即使少女是一盏炙热的灯火,他也会义无反顾。

少女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眼泪不住的流。

微风轻拂,明明是夏日的夜晚,但是这丝风却让轩木感觉到刺骨的寒意,而在风中,有谁在低语。

“小木,快逃啊!”

唰!

刹那间,陌生的画面涌入大脑,熟悉的声音似乎要把深藏的扭曲唤醒过来。

扭曲的符号在大脑中舞动,它们像是虫子一样,疯狂的侵蚀着轩木的记忆,而伴随着混乱的重组,轩木的双目猩红,额头两边的青筋暴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让轩木非常难受,又或者说在这些被深埋的扭曲中有什么是轩木抗拒和排斥的东西。

那是想被铭刻于心,但是又想要永久埋葬的东西。

“不可以哦!你这样做就犯规了,如果故事没有开始,那就不会有结果的。”

重加的叠音听不出是男是女,但听起来却给人一种别样的柔和,这样特殊的音色,轩木总觉得自己应该在哪里听到过。

是在哪里听过的,轩木却是忘记了,不过这个声音响起的瞬间,轩木猛然发现自己大脑中的混乱和扭曲都消失了。

那些“虫子”似乎是畏惧着这个声音的主人,它们不敢有丝毫的放肆,立马从轩木的脑海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随着轩木脑海中的“虫子”消失之后,那些突然涌入轩木脑海的陌生画面也渐渐模糊起来,最后消失的无隐无踪,就像是沉入了深深的湖底。

但是终有一天,它们将浮出水面,轩木有这样的预感。

伴随着意识的模糊,轩木只觉得十分疲倦,眼皮上像是被挂上了千斤重物一般。

眼前只有少女模糊的影子,轩木拼命想睁开双眼,但是他对眼前的情况却是无能为力,既然不能再看一眼少女,那至少能记住她也是一件好事吧!

可惜,轩木的大脑似乎不容许他这样做,他越是在脑海中铭刻少女的身影,就越无法记住关于少女的任何一点事情。

就好似他的脑海中有一个刷子,他每铭刻一点,就为他刷去一点,直到最后,什么也没有留下。

直到意识消失的最后,轩木能感觉到自己倒下的身躯被一双手轻轻托住,然后,就连这份被托住的感觉也逐渐消失。

留给大脑的,只剩下一片空白。

……

“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

轩凝握着手机眉头紧锁,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刚才开始,她就感觉自己的眼皮狂跳,似乎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而轩木从上午就出门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再加上手机也打不通,这不由得让轩凝的心中更添了几分忧虑。

“怎么了?”注意到了妻子的神色异常后,楚凌风十分关切的问道。

轩凝看向楚凌风,脸上写满了担忧:“小木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打电话他也不接。”

“小木不是说去见朋友了么?是不是和朋友在一起玩的忘记了时间。”

楚凌风的安慰丝毫没有减少轩凝的担忧,她轻咬了一下嘴唇,说道:“不知道,可是我的眼皮一直跳,心里也好乱,总觉得好像发生什么事了一样。”

“没事的,是你多想了吧!不要瞎着急,小木也就是去见朋友,说不定现在就在回来的路上,你再给他打个电话试试。”楚凌风轻轻搂过轩凝的肩,让轩凝轻靠着自己。

靠在楚凌风的怀中,轩凝多少有些心安,就像是在湾港躲避风雨的海鸟。

然而,这是一通电话却打破了两人的安静。

被人打扰了自己与妻子的安静时光,楚凌风也并没有表现的有丝毫不悦,微微一笑,示意轩凝赶紧接电话。

在他看来,这通电话应该是轩木打回来的吧!

而轩凝似乎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选择了接听。

一接通电话之后,轩凝就想好好说教轩木一番。

在她看来,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的一定是轩木没跑了。

这小子真不让自己省心,都这么晚了还不回家,还害得自己瞎担心。

本来,轩凝是这样想的,但是当电话那边的声音传入轩凝的耳朵后,她整个人便呆住了。

听完电话后,轩凝只觉得自己的手脚发软,一股凉意从轩凝的头顶直达脚心。

注意到轩凝的神色变化之后,楚凌风脸上的淡然也消失不见了,毕竟轩凝这种惊恐和惧怕交织在一起的面容,他还从没有见过。

而仅仅只是愣了数秒之后,轩凝便已经回过神来,她惊慌的对楚凌风喊道:“凌风,快,我们去第一医院,小木他……出事了。”

惊慌的语气中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哭腔,楚凌风还从未见过自家老婆的这幅模样,这让楚凌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同时,他也开始担心起他那位小舅子的安危起来。

……

一阵凉意刺激了轩木的神经。

轩木睁开眼,四周杂草丛生,修砌到一半却不知为何而放弃修建的高楼“骨架”,在这些“骨架”上露出的几节钢筋被一层又一层的铁锈附着,看起来格外的阴森恐怖。

四周一片死寂。

微风轻抚而过,将一旁的杂草吹的飒飒作响,听着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轩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但轩木模糊的记忆却显示是他自己走到这个地方来的。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已经被注定了。

这种地方简直就是犯罪作恶的圣地,自己来这里干什么呢?难道是自己的本性在召唤?轩木自我打趣一般的想着,那这样看来,自己还真的是一个无药可救的不良少年了。

“飒飒……”风声依旧,而在这风声中似乎夹杂着其他什么奇怪的声音,这声音听不甚清楚,但是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说实话,轩木的心里有点“毛毛”的了,这种地方他真的不想再多逗留哪怕一秒。

还是回家了吧!

心中打定主意,轩木转身就向着外面走去。

可是没走上两步,风中带着的一丝微弱的气味却让他驻足。

那像是铁锈的味道?不,不对,虽然和铁锈的气味很相似,可是却不一样,这种气味应该是……

轩木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猜测,可是不知道是气氛使然还是心理作祟,他的脑海中鬼使神差的浮现出在轩凝的文件夹中看到的那些照片。

而也就是这几秒的呆滞,空气中的“铁锈”味似乎更重了。

轩木很想离开这里,不管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逗留,可是,尽管有些胆怯,但是似乎是出于好奇的原因,轩木依旧驻足在原地。

赶紧走吧,这种地方保不准等等蹭出个什么东西来。

来都来了,有个什么的话,总要一窥究竟,而且只因为臆想就退缩的话,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名声。

大脑中古怪的念头不断交替,就像是有两个人在对话,而不知不觉中,空气中的“铁锈”味越来越清晰了,浓浓的腥味扑面而来,就好像传出腥味的东西就近在眼前。

不!不是好像。

当轩木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自己可不就已经在废弃的建筑里了么。

至于他是怎么走进来的,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刚才他胡思乱想之际,他的身体不受控制似的走进了这里。

然而此刻,他自己是怎么进来的轩木对此已经不在意了,另一件事深深抓住了他的注意力——在他的面前躺着一个人,或者说一具死尸。

温热的猩红色液体从面前那个人的身下向四处扩展,这温热的液体拼凑出一副奇怪的图案,样子像是一朵盛开的蔷薇花。

躺在地上的这个人,他面目扭曲而狰狞,直到他死去的前一刻恐怕都是被恐惧支配着的吧——手脚都极度扭曲,看起来是早已被折断了,胸膛的皮肉被撕开,而胸腔的骨头被根根折断。

轩木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被刨心的时候,还是活着的。

活生生看着自己被开膛取心,这是怎样的恐惧。

“呃哇……”轩木在也无法压制住自己胃中的翻涌,腹中的东西突破喉咙的抑制,像决堤的洪水般宣泄而出。

眼睛和鼻子受了刺激后,发疯般的分泌出眼泪和鼻涕。

直到轩木腹中再也没有东西之后,他这才停止了呕吐,但是眼泪和鼻涕却并没有停止分泌,而不时的干呕也让人非常难受。

“嘭”轩木往后退了数步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腿连站起来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轩木只能用双手勉强支撑着自己要倒下的身躯。

这个时候,该报警,对,没错,打电话报警。

“唰”然而就在轩木将手伸向自己的衣兜时,一只手指点了轩木的脸颊上,这只手指非常的纤细光滑,但是指尖上传来的湿腻感,却让人感觉背脊凉透了。

“小哥哥,你好香啊!”颇带了些娇嗲的声音此刻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温润的鼻息拍打在轩木的脖子根部,而声音的主人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还用舌尖舔了舔轩木的耳垂。

这一瞬间,轩木真的害怕极了,无法言明的恐惧涌上心头,似乎要抽干了轩木最后的勇气。

但是反抗死亡,想要求生的欲望却不容许他连最后反抗的勇气也消失掉,出于动物求生的本能,轩木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记肘击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撞向身后之人。

这一记肘击的动作不一定是多么漂亮,但是轩木觉得这记肘击大概是自己生平最用力的一次了,这种在无尽畏惧下爆发的力量,往往是非常恐怖的。

“砰”一记肘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身后之人的身上,轩木也不确定打在了对方的哪里,但是这一击确确实实是打上了。

紧接着,轩木连滚带爬向前面冲出十多米远。

“小哥哥,你弄疼人家了呢!可是,小哥哥,人家不会怪你的,因为你真的好香啊!嘻嘻。”

轩木的寒毛根根炸起,如果刚才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就是凶手的话,虽然轩木自己并不认为那一记肘击便可以将对方制服,不过在他想来,总能够对那个人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是,令轩木不敢相信的是,自己拼尽全力的一记肘击竟然无法令对方有一点的损伤么?

尽管事实似乎就是那样,但是轩木还是想确认一下,他缓缓偏过头。

只见在他十多米外,一个修长的身影亭亭玉立,傲人的双峰近乎于暴露在空气中,还好有几缕布条遮住了关键的部分,不然可就春光外露了,但偏偏这样半遮半掩隐隐若现的模样,却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轩木咽了一口唾沫,但这并不是因为轩木垂涎于对方的美色,而是因为恐惧。

透过微微的光亮,轩木看到女子的脸上挂着微笑,女子一边揉着自己的脸——那里似乎就是刚才被轩木击中的地方,她指尖的鲜血涂抹在脸上,更显得几分邪异。

轩木没有说话,或者说他现在牙齿一直在打架,根本没有没法说话,不过他强撑着自己的身子,缓缓站起身来,双手紧握成拳,微微戒备起来。

然而他紧攥的手心却在发寒。

“小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你真的好香啊!”说着,女子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脸陶醉的望向轩木。

女子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那些见到了自己男神的小迷妹,那痴狂的眼神,简直想把“男神”给吞没了。

“小哥哥,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说着,女子缓缓靠近了轩木。

十多米的距离并不远,即使女子只是缓步前行,也不过数息之后便来到了轩木的跟前。

可是轩木会让她靠近自己吗?答案是否定了,这个时候的轩木怎么可能让女子靠近自己,天知道女子会做些什么,求生的本能可不允许轩木这样做。

只见轩木一拳挥出。

“砰”拳头到了女子的面前,但是却再也无法向前一丝一毫,女子两根手指挡在轩木的拳头上。

怎么可能!不敢置信和惊恐袭上心头,自己的一拳竟然被对方用两根手指就挡了下来,而且看对方游刃有余的样子,根本就是毫不费力。

“唰”抽回手,轩木再次轰出一拳,而这一拳也毫无例外的被女子轻松挡下了,但是轩木可不止一只手,“砰”斜上一记勾拳。

女子轻轻抬手将轩木的勾拳挡开,而当轩木再想出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对方紧紧地扣住。

正当轩木愣神的时候,只见女子探过头来,她微微张开嘴,一口咬在了轩木的肩上。

“啊!”轩木奋起一击,用头撞在了女子的头上,而这一撞虽然将女子的头撞开了,但是轩木只感觉自己像是撞在了一面墙上。

头骨似乎要裂开了一般,视线也因为轻微的脑震荡而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女子松开了束缚住轩木的双手,她用手指轻点在自己的嘴唇上,一副很无辜的模样:“小哥哥,对不起,因为你太香了。”

轩木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他此刻头昏脑涨,不过肩上的剧痛使得他并没有昏厥过去,轩木并不知道自己肩上的伤势如何,但是轩木敢肯定的是,那个女人咬的那一口,绝对咬下了一块他的皮肉。

这个女人想吃掉自己。

轩木回想起那些照片中,有些尸体残缺不全,那个时候轩木就在想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咬的,看来是这个女人没有错了啊!

要像那样被吃掉么?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