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木晃了晃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女子用手指抹了抹嘴唇上的血迹，随后探出小舌舔食着手指上的鲜血，那副模样就像是吃完了好吃的东西后，最后靠吸允手指回味美食味道的小孩。
轩木的视线有些模糊，但是还是能勉强看到女子在做什么。
竟然敢把自己当做食物。
尽管害怕，尽管还十分惊慌，但是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和一股莫名的尊严就像是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可能是肾上腺素的分泌，又或者是因为疼痛的麻木了，轩木咬着牙关动了动自己受伤的手，发现疼痛感并没有那么明显了，而且情况比较好的是，这个疯婆子的那一口没有伤到筋骨，不然自己是不可能还能活动这只手的。
“小哥哥，你果然是很香啊！”女子吞咽了一下，她伸出舌尖舔食着她嘴边的血迹，随后女子轻轻勾起嘴角，笑眯眯的对着轩木。
去死。
轩木的双腿明明前一刻还在发抖，但是此刻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只见轩木一个键步踏出，紧接一个虎跳扑向女子。
“唰，唰”打出的双手毫无例外的被抓住，但是没有了双手又怎么样？不是还有嘴吗？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啊！”被轩木一口咬在手腕上，女子痛呼一声，抓住轩木的双手不由得松开了。
乘着女子后退了数步的空档，“呸”轩木吐出一口血，随后再次扑向女子，既然一次性的击打不起作用，那连续打上数十次甚至上百次，那就不可能不起作用了吧。
可是轩木的战略能成功么？
“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当轩木扑出去的一刹那，女子已经稳住了身形，她带着微笑，像是在嘲笑轩木的无知，只见她随手一抬，手成爪状探向轩木的脸。
现在处于滞空状态的轩木已经避无可避，那么只能被动防守么？轩木一只手收回，挡在自己的面前，另一只手不减攻势，直取女子的面门。
“砰”
“啊！”
不得不说，有着常年打架的经验，轩木很清楚打人的时候，如果打脸的话，哪里是让人感觉最疼的地方。
所以轩木的这一拳直取对方的鼻梁，而这一击效果也非常明显，女子退了很多步，可是，发出惨叫的却不是女子。
轩木单手捂着自己的左眼，而捂着左眼的手简直惨不忍睹，透过破碎的衣袖可以看到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正不断地从伤口涌出，轩木的整只手的在颤抖。
但是，最让轩木感觉到疼痛的却不是手上的伤痕。
鲜血从他捂住左眼的指缝间溢出。
尽管此刻由于肾上腺素的疯狂分泌，疼痛已经被抑制了不少，但是轩木依旧不住地在颤抖，嘴里发出犹如野兽的嘶鸣。
“小哥哥，你太用力了，人家的鼻子好疼。”女子微微抽了抽琼鼻，而紧接着，两道鲜红的血液从她的琼鼻中流了出来。
她用手擦了擦琼鼻流出的鲜血，看着自己指尖的鲜血，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嘻嘻。”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什么原因，她低声笑了起来，疯子的世界观，谁又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呢？
而这样的低笑似乎不能表现出此刻她内心的心情了，于是低笑变成了狂笑，整个废弃的建筑中回荡着她痴狂的笑声，这份笑声中包含着什么，轩木听不明白，唯一能明白的，只有笑声中的那份癫狂。
尖锐的笑声刺痛了轩木的耳膜，而这个时候，轩木注意到女子的面部起了变化，她的面部因为狂笑而变得扭曲，那双原本带着无辜的双眸也变得赤红，而在双瞳中，只剩下了让人从骨子里发寒的最纯粹的杀意。
不知道是不是轩木的眼睛花了，他似乎看到女子在哭泣，她狂笑着，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流，眼泪透过赤红的眸子，看起来就像是在泣血。
这个疯婆子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刹那间，这样一个猜想涌入了轩木的心中。
下一刻，轩木来不及多看两眼确认自己的猜想。
身形闪烁间，女子已经从她所站的位置消失了。
“噗呲”像是铅笔穿透了纸张的声音，轩木垂下头，目光中满是不敢置信，但是事实摆在面前，却由不得的轩木不信了。
女子的手穿透了轩木的左胸，此刻剧痛和恐惧完全被遗忘，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一般。
“神，把他们还给我。”在逐渐失去意识时，轩木似乎听到了女子的咆哮，那是作为一个人该有的声音吗？不对吧，那应该是野兽嘶嚎。
“咳。”咳出一口鲜血，轩木的双手垂了下去，双眼中的瞳孔散开，目光失去了焦距。
风吹过废弃建筑的内部，发出“呜呜”的低鸣，像是谁在哭泣。
“轰”在轩木的身躯倒下的那一刹那，女子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立马倒飞了出去。
“砰，轰，轰……”女子的身体撞在一根柱子上，但这并不足以让她停下来，第一根柱子被撞断之后，紧接着是一面墙，随后又是一根柱子，直到女子撞破了不知多少面墙壁后，这才勉强停了下来，不过她最后撞上的那面墙也由于这巨大的撞击力而形成了如同蜘蛛网般的龟裂。
“轰。”而当龟裂遍布了整面墙之后，那面墙轰然倒塌。
一个身影接住了轩木的身躯，洋娃娃般的脸颊上此刻没有了笑意，有的只是如同冰雪般的深寒，墨绿色的双眸反射出深邃的让人害怕的光芒，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但是仅从她紧绷的脸颊肌肉便可以才想到她现在的暴怒。
有什么在她的身边扭曲，那种扭动的波纹，就像是空间碎裂的前兆。
明明是炎炎夏日，虽然此刻是夜晚，已经退凉了不少，但也不至于让人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吧！
“你竟敢杀他！”略带颤抖的腔调，任凭谁都能听得出话音中饱含的无边怒意，她似乎愤怒到了极点，但只是抑制着自己的愤怒不要爆发。
空气一片寂静，就连虫鸣和风声都停止了，它们似乎是在害怕。
“哗啦啦。”女子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砖头，然后颤巍巍的站起来，此刻她身上沾满了尘埃，不过依旧能很清晰的看到她的整个胸膛已经凹陷下去了。
可即使是这样的伤势，她依旧能站立起来，这还是人么？
“嗝呵呵。”内脏出血积郁在她的喉咙，最后一丝血迹从她的嘴角溢出，她颤巍巍的抬起双手，做出一副迎战的姿态，就像是一只濒死的野兽在捍卫自己最后的尊严。
“神，把他们……还给我。”她本来想咆哮吧！但是胸口的重创不允许她这样做了，她的声音低沉，眼泪混合着鲜血不停地滑落，冲刷着她沾满污秽的脸颊。
这话简直就像是在祈求，她想要尊严，可是她更想要她口中的“神”的怜悯。
缓缓将轩木的身躯抱起，墨绿色的瞳子看着颤巍巍的女子，没有一丝怜悯，瞳孔中那无边的杀意已经将女子的身形完全包裹。
你竟然敢伤害了他，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他，我一定会让你痛恨自己为什么还活在人世上。
刹那间，无穷的杀意从这个娇小的身躯中喷涌而出，如同决堤的洪水。
这股杀意在这里尖啸、肆虐。
……
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就像是被关进了一个黑匣子。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吧，毕竟自己现在已经死了呢！
回想起刚才女子的手贯穿自己胸膛的那一幕，轩木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昏沉，似乎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
对啊，好像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是重要的。
“所以呢？你选择生还是死。”
又是那个声音，什么选择不选择的，自己不是已经死了么？现在什么事情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睁开眼是一片黑暗，闭上眼也是，果然，闭上眼的话，要舒适的多呢！
“飒飒”银杏树叶在风中作响的声音仿佛依旧回荡在耳边。
树荫下，三个人影嬉笑的画面定格在最温馨的一幕，男孩头上带着一个假面骑士的面具，双手摆出一副奇怪的造型，要是轩木记得没错的话，那是假面骑士飞踢的标准姿势。
而在男孩的一旁，一个比男孩大了不少的女孩趴在另一位年轻的女子身上，女孩和年轻的女子都被男孩的动作逗的咯咯直笑。
多温馨的一幕啊！可是为什么会觉得这份温馨中有些残缺不全。
但有这样的感觉，轩木却怎么也找不出这份温馨的残缺在哪里，是自己多心了么？
“唰”整个画面一变，静谧而温馨的场景消失。
轩木环顾四周，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里么？四周还粘贴的印着二次元人物的海报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这里贴着的海报好像又和自己房间里的海报有着些许不同。
其实，要确认的话，走出房间不就知道了。
“咔”轻轻扭动门把手，但是门开的那一刹那，入眼只见一道血痕挥洒。
而轩木看到，一名年轻女子手拿一柄尖刀，女子的神色非常惊恐，“滴答滴答”鲜血顺着她手中的尖刀滴落，每一滴血滴在地上的声音都像是一根刺，扎的轩木好心疼。
而反观女子的对面，一个少年跌坐在地上，少年用手捂住脖子边的伤口，另一只手则无力地垂在一边，鲜血将那只手染得通红。
少年的表情无辜而呆滞，目光中充满了不敢置信，他不敢相信他最信奈的人竟然拿刀砍伤了他，而且，如果不是他及时用右手挡了一下的话，那一刀就要了他的命。
“妈妈，为什么？”少年完全不解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竟然招惹的自己的母亲如此生气，她是想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啊！
“哐当”尖刀掉在地上，女子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掩面而泣，她是在嘶嚎，她哭的那么伤心，就好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而另一边，少年不敢靠近自己的母亲，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不知所措，他就那么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目光久久无法转移。
看到这一幕，轩木只觉得自己的心揪在一起，痛的他无法呼吸。
四周重归黑暗，就算现在偷偷哭一场，也不会有人看见的吧！。
果然么？就连自己的母亲都将自己抛弃了，那自己还剩下什么？
自家老姐么？
不不不，老姐她嫁给了一个那么爱她的人，尽管老姐可能不爱他，但是只要老姐能幸福的生活下去，这种事情，总会有办法的。
除此之外，好像没有让自己在意的事情了。
哦，对了，是不是有些对不起兮凛呢？明明她那么盛情聘请自己当她酒吧里的调酒师，可是现在似乎已经做不到了呢！
还有阿扁和疯狗，都约好了要一起进入全服务器前十的，现在只能让他们两个兔崽子去实现了，真的有些抱歉啊。
都这个时候了，自己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也真的是够了，所以这样的人生就算结束了，也没什么值得好惋惜的吧！
自己的人生想想也真的是无聊，值得挂念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所以啊，当自己离开之后，这个世界也不会有几个人记得自己吧。
这样……也好。
真的好困，就这样结束了吧！
“所以呢？你选择生还是死。”
好烦啊这个人，什么选择生还是死，自己已经都死了还选择什么生死，而且现在太困了，什么也不想去理会，就这样睡下去好了。
“小木，活下去。”
就在轩木要放弃之际，清脆如同金丝雀般的声音刹那便将轩木昏沉的意识唤醒。
白色裙摆飘扬，清澈的双眸倒映着轩木的脸，只是这一瞬间，这样一个眼神却驱散了轩木心中所有的黑暗与阴霾。
她的要求不容他拒绝，他也不会去拒绝。
“呼呼呼……”微弱的呼吸声传入耳中，虽然呼吸非常微弱与凌乱，但是每一次的呼吸都能感受到这个呼吸声主人的求生欲望。
轩木缓缓睁开眼，入眼只看到一张模糊的脸，她大喊着什么，看嘴型，应该是在喊自己的名字吧！
被悲伤占据的面容，泪水滴落下来，落在了轩木的脸上，那样的触感让轩木感到丝丝暖意，还有活着的感觉——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