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发丝从指间滑落,幼细柔软,跟她的人一样,林宇想,自己大概就是被这些又细又软的东西绑住的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想了好久好久,却追溯不到。
他把脸埋进一头黑丝里,“冷吗?”
“不冷。”
温热的胸膛贴紧了她的背,烘得她暖糊糊的,一点都不冷。
“那辆自行车还是被卖掉了。”
林淼只感觉他动了一下,然后她整个人就缩在他怀里了,“不是早就卖掉了吗?”
她记得淮江房子重盖的时候那辆自行车就被卖掉了,毕竟后来也没有人骑了。
“没,我藏在后山的柴房了,上次回去的时候找不到了,被我妈卖了。”
林淼想象不出来他驮着一辆自行车鬼鬼祟祟地藏进柴房的情景,那也太奇怪了。
“你还有继续慢跑吗?”
“没有了,但是有时候我会走路下班。”
“嗯,”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轻轻地磨着发旋,“还是应该跑一下,可以增强抵抗力,没那么容易生病。”
她每次生病都来得很凶,就是一个感冒都要好久才能好,几天的针水药丸下去人又是瘦一圈,本来就是没多少的肉的人,怎么行?
“走路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你走一会就会玩起来的。”
林淼懵了,她什么时候玩了?
“为了吃我做的鸡蛋羹。”
……是吗?
好吧,她确实是有吃到鸡蛋羹,可是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怂恿他,每次做游戏都是他起的头。
“那个秘方,真的是传男不传女?”
林宇轻笑,他本意是想让她放松一点的,她太紧张了,身体僵硬得很,结果反而调转了过来。
“是的,”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一点,“不过,我会做给你吃。”
“小青年,你看,这次是不是车来了?”
“不是,”林宇收回张望的目光,“那是一只牛。”
“哎,车怎么还没来?平时这个点早就经过这里了。”
“玉婆婆,我们自己等就行了,你先回去吧,大叔还没吃早饭呢。”
“不用管他,”玉婆婆不知第几次拉着林宇的手,“你看那个黑影,是车来了吗?”
“不是。”
林淼跟玉婆婆道了别,脚刚踩上了拖拉机的轮胎,已经在上面的人张出了双臂,她伸出手,腰上一收,她抓紧他的手臂。
“笑我?”
林淼垂着头看他,这对她来说很新奇,她从来没有试过这个角度看他。
林宇把抱着的人再往上抛了抛,“你刚才笑我了。”
林淼这次是真的笑了,而且笑得光明正大,笑出了声。
车上载着的是干草堆,干燥蓬松,昨天那场雨好像对它没有任何的影响,林淼想到他说的那个柴房。
他看着她拉草丝,那些草丝好像很韧,她怎么拉都拉不断,林宇也拿了一条,一试就断了。
“我这边的很脆。”
林淼看着他塞过来的一把草,眨了眨眼。
林宇知道她已经退烧了,早上的时候他亲自探过的,可是现在她的呼吸又这样热,热得不寻常。
“头晕吗?”
林淼摇了摇头,然后一根根地整理着手上的干草丝。
林宇收回了手,没有发热,那为什么她呼出来的气是这样的?就像昨晚发烧的时候一样高温。
忽然眼前的景物倒下旋转,等到停顿下来的时候,林淼发现自己被压进了干草堆里,她手上拿着的那把草丝早已经散开,掉进了堆子里,不知道哪些是脆哪些是韧。
“我晕了。”林宇拂开落在她脸上的草丝,贴上了被咬着的唇瓣。
他停了一会,林淼还没吸够气他又凑了上来,她试着动了一下脑袋,在他含着她下唇转辗的时候她放弃了再动。
其实,她想说,她快要没气了。
拖拉机颠簸,她张了张嘴,唇上的力度变得更重,一阵吸吮过后,林淼总算能喘气了。
“别了,”她侧着脸躲开他低下来的头,平复着紊乱的气息,“我还要吸气。”
“你吸你的,我亲我的。”林宇啄着她的嘴角,这样就不耽误吸气了。
“279。”
“嗯?”
“石阶的数量,你问过我的,总共有279块石阶。”
哦,那个啊。
“原来你有数过。”
林宇拾起她的一只手放在胸口,“后来数的。”
上一年她没有回来扫墓,他就是那时候数的,准确地说,其实他每一年都会数,从她问了这个问题后的每一年都会,可是她在的时候,他永远数不到最后,心乱了,人也就跟着乱了。
林淼的手掌底下是铿锵有力的跳动,震得她手心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