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三载下山收驳兽 回乡侍娘亲不待
作者:丹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565

三年有多快?如翻过去的一页书而已.吕登正在屋里看书,忽然想到吕浑之母大限将至,也该让浑儿回去见见娘亲了.如海,安儿也学业有成,一并谴下山去吧.见吕安给自己端来了茶,对吕安说道:”安儿,去把你的师兄和师弟一起叫来.”

“是,”吕安转身出屋,把吕如海和吕浑一起叫到了吕登面前.

吕登放下书,看了三个徒儿一眼,说道:”如海,安儿,你们本领均已学成,也该象你们大师兄一样去江湖中历练一番了,若是遇上妖魔,可以除之.记住,不可随意在人前炫耀神通.若是有人问起师承门派,万不可以实情相告,只需将”封神”两字倒念为道教”神风”派自称.修行三年,务必回山.”

吕如海,吕安抱拳说道:“徒儿记住了。”

吕登又问吕浑道:“浑儿啊,你上山多久了?”

吕浑答道:“回师傅,三年尚差两个月。”

吕登说道:“噢!可时常想起娘亲?”

吕浑答道:“弟子日夜思念。”

吕登说道:“为师明日也将下山云游三年,而你年纪尚幼,不可同你师兄一般行走江湖。师傅问你,可认得自家的路,能一个人回去吗?”

吕浑说道:“师傅放心,弟子能独自回家。”

吕登说道:“好孩子!你回家后当好好侍奉娘亲,功夫也不可荒废了,三年之后也要回得山来,可知晓?”又走进内屋,出来时手中拿着非金非铁一支鞭,交与吕浑道:“这支鞭是祖师爷吕曾找寻了五金矿脉,抽出五金之髓再用日中火冶炼打磨而成,九节八棱七十二面,用金丝错成七十二道灵符。长三尺七寸,重三十七斤,以取代太公的打神鞭,鞭唤‘混沌’。直到祖师爷悟出黄玉红云法,此混沌鞭才被搁置不用。今日你黄玉红云法尚未练成,此鞭就送你防身用吧。”

吕混双手接过混沌鞭。说道:“多谢师傅!”一掂混沌鞭。觉得甚是沉重。又见混沌鞭打制十分精美。心中喜欢。手腕一转**了背后腰带。

吕登又拿出了三册金页子和三个小瓷瓶。分别交给了三个徒儿。说道:“这金页子一册有十二页。你们日常花用也需节省些。瓷瓶内是本门圣药‘黄玉丸’可解毒止血、去淤生肌。你们都藏好了。好了。都退了吧。”

吕如海。吕安出师下山。吕浑可以回家见娘。都觉得兴奋异常!却又感万般不舍师傅。一起跪下。给吕登磕了三个响头方才退去。师兄弟三人同回到自己屋里。打点行装。都想不出相互之间该说什么话。就这么过了一晚。

次日清晨。师兄弟三人来到吕登屋内道别。只见桌上有一张纸。不见师傅。纸上只写了三个字“吾去也”。知道师傅已经下山。师兄弟三人背起行囊。锁上门。一同下了山。

吕如海问道:“安师弟。你下山如何打算?”

吕安说道:“我先回家向娘亲报个平安。然后再去江湖上除魔卫道。做一些大丈夫该做地事情。师兄你呢?”

吕如海答道:“同安师弟一样儿!”又回头对吕浑说道:“浑师弟年幼,这一路回去定要万分当心啊!”

吕浑答道:“多谢二师兄,我晓得了。”

三人到了横山脚下,互相道了一声“珍重”,吕如海往西,吕安北上,吕浑向东,分道而行。

吕浑先进了常州城,这城里是早已经混熟的,等着几个去华亭方向的人一同雇了辆马车,向华亭进。人多车慢,到了天马山下6家村时,已是天色昏暗,马车不便再行。众人都见已经离家不远,便打了车夫,各自散去。此地离古杏村尚有三四十里路程,吕浑见独自一人夜行不便,就在6家村借了宿店,准备明日一早赶路。

吃过晚饭闲来无事,吕浑便出店去走走,仲夏夜的月色皎洁明亮,野地里响起了各种虫鸣,吕浑想起了三年前捉蟋蟀斗赢小伙伴的事来,心中莞尔,不知不觉踏着月色往天马山上行去。走到半山腰,忽然听见拐角树林中传出“呜,呜”的狼嚎声,似乎还不止一头。暗想:我是学不成师门法术,不过打杀几头狼还是绰绰有余,不如为村里把这几头狼给除了!将插在腰背后的混沌鞭抽出在手,朝树林中快步奔去。

转过拐角处一看,竟然有四头恶狼围住了一匹小马驹,边上还躺着一头狼,已经奄奄一息。吕浑不作多想,一个箭步跃上,举起混沌鞭就是一招“夜战八方”。只听见“噗,噗,噗”三声响,三颗狼头的天灵盖已被击得粉碎。正要打到第四颗狼头时,吕浑已是强弩之末,没了力气。只缓得一缓,这头恶狼已纵身扑起,狼嘴直咬向吕浑脖颈。那匹小马驹也是灵异无比,见恶狼扑向搭救自己的恩人,一声急吼如虎啸一般,猛扑恶狼,张开大嘴把恶狼拦腰咬成两截。但是终究晚了一步,狼嘴已在吕浑脖颈上咬落下去。吕浑自知必死,两眼一闭,只听见“咔嚓”声起,却并未觉得脖子疼痛,睁眼一瞧,狼嘴正叼在了自己脖子上,狼身少了半截。掰开狼嘴,摸了摸脖颈,居然毫未伤。吕浑暗觉怪异至极,庆幸的是,自己总算还活着!

再看小马驹,正站在一旁看着吕浑。吕浑走上前去拍了拍马头,仔细打量起小马驹来。借着月光瞧,应该是一匹黑色公马,只有四个蹄子长着白色长毛。手顺着脊背摸到肋处,感觉湿糊一片,将手举起对着月光一照,是血!这小马驹被咬的不轻。遂将手在树干上蹭了一蹭,伸入怀中掏出瓷瓶,倒出一颗黄玉丸托在掌心。小马驹甚是乖巧,伸出舌头将丹丸添入口中,流血顿时止住。小马驹又向半截狼尸走去,伸出虎爪抓住狼尸,露出利齿一阵撕咬,把半截狼尸吞食了个干净。

马有虎爪利齿,还能吃狼?吕浑连听都没听说过,何况亲眼得见!心中惊诧道:这哪里会是什么马?定是山里的怪兽。将混沌鞭一指小马驹,叱道:“尔是何妖物,竟然如此凶顽?现在若不将尔击杀,还等日后长大害人!”举鞭照准马头便要打。

小马驹倒退三步伏于地下,马眼中有泪流出。如此衰样,反到叫吕浑下不去手。又想起自己被狼咬住脖颈时,此马也似急扑来救一般!又喝道:“今见尔讨饶,便放尔去,若他日害我人类,,定杀不饶。”说罢,神气活现的往山下行去。

吕浑往山下走,这小马驹也紧跟其后。吕浑站住转过身,小马驹便往后躲,将身躯藏在树干后,只露出马脸看着吕浑。吕浑觉得此马灵异,甚是好玩,又终究免不了孩童心性,问小马驹道:“你可想与我同去?”

小马驹似能听懂人语,竟然点了点头。吕浑见了哈哈大笑,用鞭一招,说道:“过来!”

小马驹见吕浑招呼它,赶紧甩动尾巴欢奔过来,脑袋搁在吕浑肩膀上一阵厮磨。“好了,好了!”吕浑奇痒难耐,插回混沌鞭拽开马头,说道:“你要跟着我,我可得给你起个名字。”上下打量一番,说道:“看你乌漆墨黑,又是血又是泥,我就叫你‘邋遢’吧!”

小马驹见自己有了名字,低鸣一声,如虎吼一般。吕浑叫一声“邋遢”,邋遢便低吼一声,一人一马如此这般闹到天马山脚下。吕浑用力拍了拍邋遢,说道:“我今晚住村里,你可先上山去,等我明日来叫你同行。”

邋遢一声低吼,往山上奔去,吕浑也回了宿店。客栈还没上板,就等吕浑回来了。店小二见吕浑回来,一边上板一边说道:“小客官没去山上吧?最近老听见山上有老虎吼叫,已经没人敢上山了,见到小客官回来我就放心了。”

吕浑“嗯”了一声,心中暗骂:好你个店小二,有虎不早说,想让我早死啊?难不成你还是阎罗王的表外甥?对着店小二的背狠瞪了一眼,也就回房歇下了。

次日清晨,吕浑结账离开宿店,来到了天马山脚下大喊“邋遢”。邋遢在山头听见,大吼一声直冲下来,看见吕浑就急着想上去同吕浑亲热一番。吕浑听见邋遢吼声想起店小二昨夜说的话,照着奔来的邋遢就是一巴掌,把邋遢吓的直往后躲。吕浑用手一指邋遢说道:“如果你还敢胡乱吼叫,我劈了你。”

邋遢如干了错事的孩子一般耸拉下脑袋。吕浑走出几步去有用手一招,说道:“快跟我走吧!”

邋遢这才跑了上去,老老实实的跟在了吕浑身后。才一会,便又调皮起来,忽而跑前,忽而在后,忽左忽右,如跳舞一般。吕浑也是孩子天性,和邋遢一路逗弄玩耍。

行至午时,已经看到古杏村了,吕浑加快了步伐走去。快三年没有回来过,村里村外一陈不变。看见村里人,都和吕浑热情的打着招呼。再走不远,已能看见自家的院门了,吕浑难抑心中激动,奔跑起来,口中大声急喊:“娘,娘,我回来了,娘……”

吕张氏在院中听见儿子叫娘,不太敢确定,端着木盆呆站着,想再听个明白。吕浑已经一头撞开院门,看见了娘亲,赶紧朝娘亲奔去。却忘了自家院门是有门槛的,顿时被绊倒在地,横滚了两圈,吕张氏急的把木盆扔在一边,抢过来扶。吕浑也已爬起,满身尘土。母子俩扶着手相视哈哈大笑。吕浑说道:“娘,没想到才一回家就在娘面前出丑。”

吕张氏用手拍着吕浑身上的尘土,问道:“没摔疼吧?”

吕浑说道:“没事儿,我早在师傅那儿练的铜筋铁骨了。娘!”

吕张氏又把吕浑推开半步,说道:“来,让娘好好瞧瞧儿子。吆,长高了,结实了嘛!”

吕浑抽出腰背后的混沌鞭,摆出几个武功架势,说道:“娘,你看我像不像个大英雄?我现在可是男子汉了,在师傅处又学得了一身武艺,今后能更好的服侍您了!”

吕张氏笑道:“好,好!快去打水洗一洗,瞧你脏的。”扭头看见跟入院中的邋遢站在院子一角,边舔着腿上的皮毛,边偷看着他母子俩。吕张氏问道:“浑儿啊,这小马驹是你带回来的吗?”

吕浑一边打水洗脸,一边说道:“娘,是我带回来的,他叫邋遢,您别去管它,待会我再把这事说给您听。娘,这些日子您的身体可好?”

吕张氏说道:“我的病早让你师父治好啦!至今连小毛小病都没有过。先别说了,洗完了快回屋歇着,娘给你做饭去。”

吕浑赶紧说道:“娘,还是让我来吧,我最喜欢给娘煮弄吃的了!”

“不行!你刚回来,还是歇着吧。”吕张氏走入灶间生火烧菜,为儿子煮起饭来,心中在想:快三年不见,浑儿长高了半个头,都快和他爹一个模样了。又想起自己也快接近三年大限,和浑儿相聚的日子也不会多,不知不觉落下了两行清泪……

第二日,吕浑照例起了个大早,砍柴,挑水。又去镇上买了各样祭品,礼物和一大块牛腿肉,叫上一辆骡车给拉回了家。带上各样祭品上南坡地拜祭了爹的坟头,又同娘亲一起带着礼物去所有来帮忙的族伯,亲戚,邻居家道谢。等把娘送回了家,吕浑再叫上大炮仗和小猢狲等小伙伴在村口大石磨处集合,把在镇上买的弹弓,菱角,玻璃珠子等玩具,还有一大包零食一古脑堆在了大石磨上。还没等吕浑开口说话,小伙伴们便一哄而上,抱着自己喜爱的东西,嘴里直喊“鸡蛋万岁!”

吕浑告别大家回到家,切下一块牛肉煮给娘吃,其余尽扔给了邋遢,这可把邋遢高兴坏了,扑上去一阵撕咬。吕浑用手一指,叱道:“你瞧你,什么吃相?”

邋遢没办法,只好放慢度,撕下一块慢嚼起来。吕张氏看着觉得诧异,哪有马会吃肉的?还没等开口问,吕浑说道:“娘啊,怪吧?”拿来一个板凳,接着说道:“来,娘您坐下,我慢慢说给您听……”等吕张氏坐下,吕浑便把夜上天马山,恶斗群狼,收下邋遢的经过告诉了吕张氏,唯独隐去被狼咬住脖颈的一幕,怕娘担心。又在故事里加上茶馆听曲学来的唱,白套路,把吕张氏听得忽惊忽喜,笑声不断。吕浑又从怀里掏出金页子来给娘亲,吕张氏却把金页子推回,说道:“还是浑儿自己收着好,日后要用的地方多着呢!娘一个乡下女人,要金子干嘛?”

自从这日起,吕浑每日里做完家务便陪娘亲说话,讲一些三年来的故事给娘亲听。练习鞭枪的时候,吕张氏也在一边看,看儿子练武总是百看不厌的,得闲时,吕浑便去镇上茶楼听曲,回来再讲给娘听曲中的故事。邋遢白天不出去,直到晚上才出门去逮些田狐社鼠来填饱肚皮,吕浑也常从镇上带些牛肉回来,让邋遢美美的吃顿大餐。

好日子总是过的太快,快的只要“嘀嗒”便成了记忆。吕浑早上起床,依旧砍完柴,挑完水,煮得了早饭,去叫娘亲起床,东耳房中并无回音。吕浑心想:一大早的娘应该不会出门。又叫道:“娘,我进来了。”走进屋一看,娘还在床上熟睡,吕浑笑道:“娘啊,太阳都升的老高了,您还不起床?”用手轻轻推了娘一下。见娘亲依旧不醒,吕浑暗道:莫非娘得病了?伸掌去摸娘亲额头,却现掌心冰冷一片。吕浑的心脏顿时抽搐起来,如刀绞一般。伏下身去,把耳朵贴在娘亲胸前,已听不见娘心跳的声音,吕浑心痛得冷汗直冒、面色惨白,强直起身,看着娘亲安详的脸,吕浑呆住了,他不知道他还要干什么?他尝过五雷轰顶的痛苦,却哪极的上现在的万一?他只知道心痛,痛的让他哭不出来。呆呆的走出娘亲的房间,走到院门口坐下,把头倚在门框上。邋遢也感觉到了什么,呆呆的看着吕浑呆。

村人现了吕浑的异样,见叫他也不应,问他也不答,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跑去告诉了吕浑的族长大伯。族长夫妇闻言赶了过来,见吕浑呆坐在了院门口,叫了他两声也不理睬,便往屋里走去。等到了弟妹屋中,现弟妹已经去了。族长大伯招来了族中的亲戚们一合计,帮这孩子把娘亲送了吧!又叫人把吕浑拖进了屋,看着吕浑也快痴傻的不行了,族长大伯便用酒强灌入吕浑口中,先把他灌醉了再说。再请来义庄师傅,在义庄师傅指导下,几个吕张氏生前要好的姐妹帮吕张氏净身换衣。头顶福字,脚踩莲花,装棺入殓。

吕张氏平时为人贤惠,而受过吕浑父亲吕仪恩惠的村人也颇多。吕浑虽然捣蛋,却也常纠集起小伙伴们帮村里插秧割稻,射狐灭鼠,甚讨村人喜爱。村人知道吕张氏亡故,都相互走告,上门祭奠吕张氏,再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上的。有众人相助,什么灵堂香烛,锡箔元宝,纸人纸马一应俱全,族长又请来道士开坛诵经,做道场追荐。到了晚上,自然有吕氏小辈替吕浑守着灵堂。

吕浑第二日醒来似乎好了些儿,知道换上孝服跪在娘亲灵前再变的呆傻过去,脸上有时还会露出笑意。只是旁人不知晓罢了,此时的吕浑正把自己锁在了心里,在那里给自己娘亲讲故事,说笑话,到了深夜,族长大伯见吕浑还是睁着双眼傻,又强用酒把他灌醉过去,心中却为这孩子疼痛不矣。

直到七七四十九日出殡,族长大伯叫了四个吕氏后辈抬着棺,让吕浑拄着哭丧捧走在前头,有撒纸钱的,有扔米面馒头的,把吕张氏的棺材葬在了吕浑父亲吕仪的坟旁,再化去了锡箔元宝,纸人纸马。

吕浑这些日子被族长大伯用酒灌的神智清醒了许多,知道要谢来帮忙的族亲、村人了。送走了族亲和村人,吕浑一人坐在了父母坟前,只有邋遢站在一边陪着。吕浑喝一口酒想想娘亲,再喝一口酒再想想娘亲,只七八口,一壶酒便喝了个干净。这可就坏了!这四十九日吕浑已被族长大伯灌的酒量极大,区区一壶酒下肚,根本不会醉去,吕浑看着娘亲的新坟,想到再也不能同娘亲说故事了,心痛又起。这一痛,让他想起了师门的天雷惊来,立即左手捏决,口中诵咒,只听见“轰隆”一声五雷齐,顿时将吕浑击昏在地。

次日,吕浑托来看他的小猢狲去买来了酒、是两坛,全喝完了居然依旧没醉,再来‘天雷惊’吧!又把自己击昏。第三日,吕浑也懒得再买酒喝,心中想娘想到痛处,便直接动‘天雷惊’把自己击昏,醒了再击,这样有了七八日,却让三位邪神再也受不住了,乘着吕浑昏睡,跳进了吕浑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