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章
作者:苏东婆      更新:2019-07-30 06:08      字数:3213

想到有此可能,这封信瞬间成了烫手山芋,倘若那刺客真的与梁飞虎是一伙的,自己岂不是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李俏紧张一阵,紧张感却又消下,细想想,如果那刺客真的与梁飞虎是一伙的,他几个月前入府的那天晚上,就能对自己痛下杀手,可当时,他只是躲在自个房里避过府上侍卫搜查,事后,他也并没有把自己怎么样。

他来找自己,要真是为给梁飞虎报仇,完全可以捅她一刀子解决所有问题,用的着费力的要带她出去肃王府么?

发现问题症结,李俏慌乱的心又安宁,再次看着手上信笺细思片刻,她又将东西装回信封,找个一般人想不到的地方,将信藏匿。

不管这封信是如何到了她房中,现有这么好的把柄在手上,随时都能将丁诗韵打的翻不了身,而目前要做的,是得先养好身子。

……

那封信确从叶云身上遗落。

昨晚,叶云先去了丁诗韵房里,他刚到北苑,丁诗韵恰好从南苑守灵回来。

信笺不在手上的这段日子,丁诗韵一直担心着,等了几个月,总算等到对方将信给她送回,提了几个月的心放回肚子里,拿到东西数了下,所有信笺都在,她便再没有细看,连夜将所有信全部烧掉。

再留这些东西睹物思人,令人伤心不说,恐也会因这些信,可能引出其它事,所以丁诗韵完全没了继续留书信在身边的心思。

烧掉信笺,以为再也没有东西能让人捏住她把柄,但丁诗韵万万没想到,叶云多留了个心眼,叶云将其中一封梁飞虎写给她的信换了出来。

丁诗韵只数了所有信都在,却没有一封封查看。

而叶云也没料到,他竟会将那份能拿住丁诗韵软肋的把柄,遗落李俏房里。

昨晚离开肃王府,叶云发现东西没了,又顺逃离的原路线找回去,依旧无所获,没有带出李俏,还把信丢了,虽说恼怒,但叶云并没有多在乎。

那信丢了就丢了,留那封信不过是为了万一能再用上丁诗韵的时候牵制她而已,既然没了,也妨碍不到自己,肃王府里还有暗探,所以牵不牵制得了丁诗韵,不打紧。

各方人马,明的、暗的,可以说,已经全部粉墨登场。

……

天刚亮,北冥彻便侯在了御书房门口,接太监传信,顺文帝打着哈欠来了御书房。

昨日大夫人横尸回京的消息,顺文帝已经知晓,待传旨太监传肃王入内,顺文帝揉了揉太阳穴问道:“皇弟,这么早入宫,所为何事?”

顺文帝揣着明白装糊涂,北冥彻岂会看不出,他面朝坐在龙案后的人跪倒,重重叩下一个头:“皇上,臣的女人在晋江郡遭难,臣请求皇上彻查此事,为臣主持公道。”

顺文帝与一旁的太监对视,因大夫人横尸回京,他二人当初所做的推断,完全成了无用之推。

顺文帝转回视线说:“皇弟,你先起来。”

“皇上若不为臣主持公道,臣弟长跪不起。”

“皇弟,这事朕已经听说,你将妾室以王妃之礼厚葬,朕也默许……”顺文帝话未说完,北冥彻接上:“皇上应该晓得,当年若非叶儿的父亲犯了事,如今她才是我肃王府的当家主母,臣弟以王妃之礼厚葬她,乃是臣弟能为她做的,最后的事情了。”

关于北冥彻与大夫人的往事,顺文帝最清楚不过,“你先起来吧,这里就你我兄弟二人,无需行此大礼,赐座!”

脸色苍白的北冥彻站起,虚晃着步子过去,坐在太监搬来的一张板凳上,坐下,他继续道,“皇兄,臣弟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事,但关于叶儿,臣弟恳求皇上,一定要为臣弟主持公道……”北冥彻将大夫人亡故,还有六夫人被刺客绑架的经过,通通说给龙案后端坐的人听。

“皇弟放心,朕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若任由此事不了了之,天家颜面,岂不成了世人眼中的笑话。”

“臣在此,先谢过皇上。”求得顺文帝彻查,北冥彻的目的便达到,与顺文帝寒暄几句,他告退。

目送北冥彻离开,龙案后的人再对上身边伺候的太监:“你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太监怔在原地,如今这事情闹的,他也看不清虚实。

跟在皇帝身边多年,天天伴君,自是能接触到皇家内部的秘密,肃王与那位大夫人青梅竹马,太监从最初的时候,就看在眼里。

若说死了的是别人,太监也许会怀疑肃王是否做戏,可现在死了的人是大夫人,而且王府眼线传回的消失,确定横尸回京的人就是大夫人不会有假,太监完全看不懂了。

“皇上,老奴确实无法下结论,但老奴还是觉得,皇上应该防着点肃王。”太监弯腰道。

“你也看见了,他今天的样子,可不是装出来的。”

“皇上,即便肃王没有异心,留他在京城,您又不是养不起他,况且肃王在某些时候,的确还是有用的,就拿他上次捉拿玄尊会余孽,留他在京城好吃好喝伺候着,偶尔也能用上不是。”

顺文帝端起茶就要往嘴边送,被身边人的这句话弄的又将茶水放到龙案上:“说来说去,你还是在给朕上话,要防着他。”

“老奴不敢,肃王与皇上您到底是亲兄弟,老奴嚼谁的舌根,也不敢嚼肃王舌根。”

顺文帝“呵呵”笑,“不敢?朕看你这舌根嚼的……很高明呢。”

太监弯腰,只笑笑,静立一旁。

“你说的也对,养着他,朕不怕花钱,但看大夫人这次的事……朕想,他心再狠,应该不会拿大夫人做戏,”顿了顿,顺文帝又道:“撤回咱们的眼线,他爱干什么随他,只要他老实,朕就养着他。”

“是,老奴这就下去安排。”

太监退下,顺文帝靠在龙椅上轻柔眉头,虽说无需再盯着肃王府,但北冥彻目前依旧不能将他谴出京,太监有一句话说对了,养着那人不怕花钱,自己是堂堂的天下之主,有的是钱养一个闲散王爷。

只是……若一直留他在京城,燕侧妃岂不是还得一直留在他身边,那样的绝艳尤物,总呆在肃王府,真是暴殄天物!

揉眉头的手放下,眯眼望着正前方出神,望着望着,龙案前的空旷处,仿佛出现了一位身着彩衣、跳剑舞的女子。

女子娉娉婷婷的身影,来回与空旷的御书房里晃动,只见舞剑女子转身空子朝他抛来一个媚眼,顺文帝的心都酥了。

起身绕过龙案,立在书房边上看那如同精灵般的女子跳舞。

一曲舞毕,燕侧妃反手握剑屈膝眼前,顺文帝微笑着,就要上手抚美人起身,抬起的手却扶了空,出现眼前的幻象,随即全部消失。

举起的手落空,顺文帝满面微笑退下,垂下的手臂,拳头渐渐紧捏。

凭什么?

凭什么他富有天下的皇帝,连个喜欢的女子都不能拥有,呼吸渐渐加速,堂堂的皇帝,连喜欢的女子都无法得到,那做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加快的呼吸急促一阵,顺文帝思绪平复下,返回龙案后,拿起桌上奏折看起来,眼睛虽看着奏折,但他心里想什么,除了天、地和他自己,再不会有人知。

……

待大夫人的葬礼结束,北冥彻将自己关在夜澜轩卧房里,此刻他坐在桌前摆弄一个红木匣。

打开木匣,取出里头的小玩意,一样一样的摆在桌上,什么小泥人,小荷包,还有一些男孩子、或女孩子喜欢的东西,这些东西都装在这个红木匣里。

这个木匣子是大夫人临走前,交到北冥彻手上的,北冥彻将木匣子藏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斯人已故,斯人的遗物却还在,这里头装着的东西,都是他与叶儿年幼时的“定情信物”。

望着摆了一桌子的小玩意,北冥彻隐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吸入一口气,将空了的木匣翻过底朝上,拨开隐在匣子下方的暗扣。

暗扣拨开,又抽出一块薄薄的木板,木板移开,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被固定在匣子底部。

将东西取下,北冥彻拆开红布,一枚令牌模样的物件出现手上,那枚银色令牌上,一面雕刻老虎,一面雕刻“令”字,将真正的兵符举在眼前,他咬牙切齿道,“昌平侯,你敢动我老婆孩子,我要你好看!”

昌平侯,北冥家旁系子孙,自大魏建国至今,昌平侯驻守蜀地,昌平侯爵位,由子孙世袭罔替。

北冥彻确定操纵这一切的人乃昌平侯北冥竹青,是因他已经接到了暗探传来的信,确定六夫人和女儿就在昌平侯手上。

当年,还是皇子的北冥彻与北冥竹青同时效力军中,因二十多年前的一场平乱战役,几乎没有交集的俩人,因那一场战役结缘。

按辈分,北冥竹青得称北冥彻一声皇叔,但因俩人年纪差不多,当年的二人说是长辈与晚辈,他们实际以兄弟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