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黄端正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也越来越不耐烦。他谈了足足十五分钟，才挂断电话走了回来。

“混小子，我有客人要来了，今天你就先滚回去吧。”

老者劈头就赶人，但好歹眼神里透露着些许歉意。

“客人？”君言不知道好气还好笑，他从来就没有见过黄端正所谓的客人上门，“还有人信你的那一套？”

“多着呢。”

黄端正又不高兴地哼出声来。

“快滚吧，别打扰我接客。”

“哼，你都七十岁了，还接客？”

“你这混小子！”

君言刻意误解，气得黄端正一阵吹胡瞪眼。老者举着拐杖向着君言挥去，但被他轻易躲开。

“行吧，我下次再来看你。”

稍微报复一下老者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后，君言便识趣地告退。

他虽然没有见过黄端正的客人，但是那已经不是黄端正第一次宣称有客人上门而赶人了。

最初的一次君言曾抱有怀疑，坚持要见见那位客人，想要戳破对方的谎言，没想到黄端正却摆着严厉的表情，用拐杖将自己痛打了一顿并赶出了门外。

那种严正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尽管没有见过，但君言也不会怀疑黄端正是真的有客人上门。

“小子，记住我的话，绕绕路，不然你双劫临头，又要老朽伤筋骨了。”

才推开了门，黄端正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君言回头看去，只见矮小的路人负着双手站在昏暗的屋内，一对眸子亮得惊人。

但，他并不信黄端正的鬼话。

离开黄端正所住的老旧楼房后，君言考虑了一下要不要真的绕路而行，左看看右看看，这老街区真的像是迷宫似的，没有良好的规划，纵横交错的胡同极易让人迷失方向。

“绕路？也不知道得绕到什么时候啊……”

君言长吁口气，打消了绕路的念头。

主要是，他来来往往如此多次，每次都只走这一条路，一时让他绕路也不知道该怎么走。

“算了，管他的呢。”

君言不信邪，原路开始返回。

今天老头有客人上门，也没有聊上几句，要不要过几天再来一次呢？想着想着，突然眼前黑影一闪，君言就感觉有软物撞上胸前。

──还有一股清新的香气同时袭鼻而来。

“啊……”

“嗯……”

撞击力道颇大，君言在发出闷哼的同时后退了几步。

撞上他的人亦然。

视野凌乱间，君言只见到对方在濒临倒地的瞬间，不可思议地稳住了身形，一如小说电影中的武林高手。

君言足足后退了三步才跟住稳住身形。

结果他才刚站稳，基于礼貌启唇想要向对方道歉时，就有惊觉有异物飞进自己的口中。那似乎是类似糖的东西，冰凉凉的，沿着自己因想要作声要微张的喉咙滑了下去。

“咳咳咳……”

君言在本能驱使下咳嗽起来，只是任凭他如何咳嗽，都没能把那异物咳出来。

不对劲，那珠子只是在喉咙走到一半就消失无踪了。不知为何，君言就是能清晰感受到这一点。

“下次走路带上眼睛。”

略带怒气的嗓音传来，惊扰了君言追寻进嘴异物的思绪。

他抬目看去被自己撞倒的人，却只捕捉到对方擦肩而过的身影，带起一阵香风。君言的视线持续追踪过去，没想到对方仅是一个转眼就消失不见，沿着巷子深入的方向，没有任何人影，只有不知所属为谁的棕色土狗在游荡。

“见鬼了。”

君言又骂了一句，心里寒寒的。

然后，他继续踏上自己的返回之路，忘记了这一槄意外，也因为对方的一个打岔，掉进自己嘴巴里的异物。

而就在那一天晚上，他发烧了。

──那是三天前的事情了。

＊＊＊

“我撞到的是你？”

君言皱眉问道，可算想起来几天前发生过的怪事了。

当时并没有注意到，现在一回想起来，被撞倒的人斥责自己时的口音，确实带着浓浓的“广普”腔调。

“你说呢？”叙灯火撇了撇眼睛，在客厅的摇椅上坐了下来，“你走路真的应该带眼睛，不然我反应快，就得和地板来一次亲密接触了咯。”

不理会君言脸上堆满的不满，叙灯火径自继续说下去：

“你既然想起来那天撞到我了，你应该也记得有什么丢进了你的口中，被你吞到肚子里去了吧？你真是的，东西不能乱吃，你爸妈没教你的吗？”

“有是有，但你先等等，那可不是我主动吃掉的啊……你都会说了，那是丢进我的口中，我是被迫的──等等，那是你的东西？”

一时没注意又吐槽起来，君言话到最后才惊觉重点在所之处。

“严格来说，是我正在护送的东西。”

才说完，叙灯火插了一句：

“可以给我一杯茶吗？”

“护送？”

君言对这个字眼起了反应。

同时，他踏上通往厨房的路上，打算应少女的要求给她泡上一杯茶，主要是他也渴了。

“你以为那只是普通的珠子？呵，你不会以为是‘能得利’吧？糖？那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硬要说的话，你可是吃掉了几个亿。”

语毕，叙灯火有些事不关己般笑了起来。

那自然是一个戏谑的笑容，不过身在厨房的君言并没有看见。

“……你胡扯的吧？”

一颗珠子几个亿，那自己岂不是晓飞了？君言不太相信，但对方又好像没有在弄虚作假，于是些许不安便油然而生，止住伸向厨柜的手。

“确实有些夸张，但也差不了多少，里面的东西可是价值连城呀。”

叙灯火耸了耸肩，没所谓地说道。正因为她主动承认自己有些夸张了，后面的话才更显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