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生走出君霖集团的时候，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这栋大楼，微微地勾起嘴角。

“希望你一切都好，这才是我的遗愿！”

莫生刚一转身，安康就追了出来，气喘吁吁地说：“莫少，沈总邀你去他家里一趟！”

“他家里？”莫生紧皱着眉头，刚从他办公室，又要去他家里吗？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莫生的面前，莫生透过窗户，看见车子坐在司机和沈楠。

莫生拉开车门，走了进去，开玩笑：“沈总终归是多情的人啊！”

“先安静地看会风景吧，”沈楠闭着眼，“我想休息一会儿。”

莫生扯了扯嘴角，估计是这个小子当董事长，总经理，当太久了，所以这般蛮不讲理！

f城是有名的古迹都市，处处都是满满的名胜古迹，大楼建筑的风格也是极具复古气质，但是这种历史古迹不是很难开发吗？沈楠是怎么做到的，在这样一个都市里成为了一个地产大鳄。

“下车吧，到了！”

莫生被沈楠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栋小型别墅出现在莫生的眼前，心想这个小子并没有亏待自己啊。

“你先下班吧！”沈楠吩咐了司机，领着莫生往里面走。

沈楠打开门，换了鞋子，直接走到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罐啤酒，递给莫生一瓶。

“午饭，待会安康会送过来！”沈楠这么说着，“我一般不在这里住的。”

莫生环视了一周，这个地方冷清得真的不像是人住的，除了基本的家具，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你是从e市过来的？”

莫生回过神，点了点头：“是！”

“从e市过来，要找f市的市长算人命，莫少行事确实不同寻常啊！”

莫生自然听得出来是有讽刺的含义。

“因为是人命，天涯海角都要追回来！”

“天涯海角？”沈楠轻轻地笑了笑，“佩服你可以这么勇气！但是，我有一个疑问！”

“你请说！”

“你一个堂堂莫氏集团的少爷，能够和谢林志有什么人命关系？”

“不是我的！”莫生诚实地回答，“是我一个朋友的！”

“什么朋友，值得莫少跑这么大老远地来冒险？”沈楠步步紧逼。

莫生一时无法回答。

“看来也不是什么排得上号的朋友！”沈楠的嘴角勾起了冷冷地笑容。

莫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的沈楠不是自己之前认识的沈楠。

“看在你也是有一颗赤子之心，我就帮你吧！”沈楠的眼神里写着真诚，“为了子霖！”

“谢谢！”

莫生低头的一刹那，沈楠勾了一个阴冷的笑容。

“你觉得那个叫沈楠的人会帮他吗？”

茶馆里，肖澜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

棠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不知道。”

棠树没有见过沈楠，不能够给他一个客观准确的判断。

“那也就是在赌吧！”肖澜弯了弯狐狸眼，“就看胜算几率了！”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棠树轻皱了皱眉头，“我总是觉得心中不安。”

“你可能是最近累着了吧！”肖澜宽慰着说。

棠树瘪了瘪嘴角：“也是吧！”

“石岛红也算是一个汶川的告终吧！”肖澜摇了摇杯中的茶水。

棠树停顿了一会：“估计还没有吧！有的人还没有见到那个人，应该很难告终的吧！”

“什么？”肖澜没有听清楚棠树在说什么。

棠树没有作答，扯了扯嘴角：“你说，思念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思念？”肖澜的狐狸眼突然亮了，“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才没有呢！”棠树的五官都写着自己是清白的。

“那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棠树自顾自地说着，“我只是很好奇那些思念入骨的人，怎么可以强忍着不想见呢？”

“可能不敢吧！”肖澜随便搭了一句话，“也有可能不愿吧！”

“感情之间能够有什么不敢的？”

“怕失去！怕分别！只要有害怕的，都会有不敢的！”肖澜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阿莲的身影。

棠树一眼明了：“倒是觉得把你留在这里才是对你最大的残忍吧！”

“是很残忍！”肖澜勾了一个苦笑，“但是承受是我，也就还好！”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随！”

莫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醒过来之后，头有点疼痛，一件陌生的房间映入眼帘，阳光透过雪白的窗帘，很是刺眼。

“这是哪里？”莫生强忍着睁开自己的眼睛。

门突然被打开。

“醒了？”沈楠端着一杯水，嘴角勾着一抹笑容。

莫生紧皱着眉头：“我怎么会······”

“可能是累着了吧！”

莫生接过沈楠递过来的水：“谢谢！”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莫生依旧没有完全相信沈楠说得这句话，毕竟莫生一直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是清楚。

莫生四处寻觅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却没有发现在哪里。

“我的手机呢？现在几点了？”

沈楠从怀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扫了一眼：“四点半！”

“我的手机呢？”莫生紧皱着眉头。

“你觉得呢？”沈楠并不想给莫生好脸色了。

莫生打量了他一下：“你什么意思？”

沈楠低头笑了笑：“在车上的时候，我不是叫你好好地看车窗外的风景吗？像莫少这样绝顶聪明的人物，难道不理解什么意思吗？”

“我理解了！”莫生顿时明白。

“哦，”沈楠改了腔调，“说来听听！”

“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国家的房地产事业就在突飞猛进，即使每一个地方都可能发展房地产事业，但一个拥有众多名胜古迹的地方，要想发展房地产事业，估计很难吧！”

“而你在短短的时间里面，就跃居了f市房地产的第一名，想必这里面，谢林志帮了你不少的忙吧！”

虽然这个猜疑一直都在莫生的心里，但莫生从没有认死这个理，如今沈楠以这种姿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莫生已经明白了。

“看来外人说莫少打小都是神童，这句话还真的是有根据的！”沈楠坐在了莫生的面前，“但是用我的经验来告诉你吧，神童一半都是短命的！”

“你说的是杭子霖吧！”莫生想都没有想直接回答了。

沈楠脸色虽然变化了一下，但是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你最好不要在我的面前再提起这个名字了！”沈楠这句话可是说得毫不客气。

“是沈总不敢提了吗？还是说沈总不愿记得了？”

沈楠紧皱着眉头：“你最好是闭嘴！”

莫生很是得意地看着沈楠一副无理争辩的模样。

“我想现在谢林志应该已经知道我来的目的了吧！”莫生看了一眼沈楠，“看来我的结局应该是和杭子霖差不多的吧！”

“你有什么资格和子霖比？”沈楠瞪大了眼睛。

莫生直接反咬：“你有什么资格称呼他？我想即使杭子霖在世，也没有这么卑贱过吧！即使当时乐西那么威逼他，他都没有低过头，可是你呢？你有哪一点可以称得上是他的好友？你有什么资格？”

“我真的是很好奇，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关于子霖的事情？”沈楠把莫生的退路给封了，“别说你是在网上查的，我看过了，网上大部分都是站在乐西这边的，没有几个人是站在杭子霖这边的——”

“你不就是一个吗？”莫生一语中的，“那么多人在诋毁他的时候，你不是站在他的身边吗？你不是还告诉他，你会永远在他的身边吗？可是现在呢？他已经不在了，你呢？活成这个糊涂样！”

“你······”沈楠滑动眼球，上下审视莫生，明明是两个人的话语，怎么会这有第三个人知道。

“算了！”莫生摆了摆手，失望至极，“我任杀任剐，你满意就好！”

是我自己赌错了，什么样的结局，我都可以认！

“你是真的觉得我不敢吗？”沈楠轻笑，“这些年，死在这里的人可不在少数啊！”

“我知道！”莫生很清楚，“当年章丘也在这里死去的！”

“呵呵，你还知道章丘？”

“我知道所有人，可你却不知道我！”

话中之意，沈楠自然不明白。

“我也没有必要知道你！我从二十五年之前，就已经没有了心，别来和我谈感情，任何一种都不要，那些都是假的！友情，爱情，亲情，除了杭家人，其他人都不可能拥有！我也不配拥有！我看着他从我面前跳下去，那个时候，我已经和他一起死去了！即使我现在手满鲜血，我并没有觉得残忍心凉！没有必要，因为这个世界不会再有杭子霖了！”

“那······”莫生突然红了眼，“如果杭子霖回来了，是不是你的人生就不一样了！”

“或许不一样吧！”沈楠冷笑了两声，“但是他不会再回来了！”

莫生的一滴泪从眼眶里逃跑出来，顺着脸颊，迅速滑落。

“你是怕了吗？”沈楠看见莫生的眼泪，“想不到一个堂堂莫少居然也会怕死！”

“我不怕死。”莫生哽咽了一下，“我连几十层的高楼都敢终身一跃，我连鬼神都见过，我还怕什么死？”

几十层高楼······

“你在说什么？”沈楠瞳孔微微收了收。

“对不起，”莫生的泪水终于是决堤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即使是我死了，即使是我二哥死了，即使这个世界所有的道义都不在了，你也应该替我守住这份道义，不是吗？这不是你之前答应我的吗？”

“你是谁？”沈楠突然后背发凉。

“我是谁？这么多年了，很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在网上查一下，他们就知道了，我是莫生，是莫氏集团的继承人，但是，莫生之前是谁？他为什么从小都是神童？又有谁问过？”

“你······”

“你知道遗愿吗？”莫生抬起头满含眼泪的双眸对上了沈楠的眼眸。

“遗愿？”沈楠之前听安康提起过，但是他只觉得是有人故意炒作，没有多管，“管理什么再生人的？”

“是！再生人，是记得前世的！”

“所以，那个不是你自己的习惯，而是他的习惯，是不是？”在公司办公室的时候，沈楠就注意到莫生也有一个食指画圈的习惯，和杭子霖一样。

“什么？”

“食指画圈！”

莫生无意间收了收自己左手的食指。

“那不是你自己的习惯，而是他的习惯，是不是？”沈楠泪如雨下，一步步走到莫生的面前，“你知道那么多的事情，不是去网上查的，而是因为你知道，因为你记得，因为你就是他！是不是？”

“是！”莫生带着哭腔，“我···我就是杭子霖···我记得···我记得这一切应该怎么样才算是了断！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这么颓废轻贱的，即使我不在了，即使我死了，你也应该带着我的遗愿活着，而不是这样自暴自弃地混日子！”

“真的是你吗？”沈楠的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你说即使全世界都敌对我，你也会在我的身边，可是最后了，你又回去见过我的父母吗？你又回去看过我吗？你又记得我吗？记得不是罪过，忘记才是！是，我现在二十五岁了，我已经回来了二十五年了，我一直不敢来看你，我不敢相信网上写的那些东西，我也不愿意去相信，我不相信你会变成这样，但是如今了，现实却这样地摆在我的面前，我那么信任的好朋友，却与我背道相驰！”

“二十五年了？”沈楠算着日子，“对不起！我的确没有回去看过你的家人，因为我没有脸回去见他们，我原本可以留住你的，我原本可以救下你的！我本来可以不用看着你跳下去的！”

“我已经跳了，结局已经出来了！”莫生歇斯底里地吼。

或许是因为自己对沈楠真的是失望至极了，也或许是对自己的责怪，这么晚才出现，如果早一点，是不是章丘就不会有事?如果早一点，沈楠是不是就不会陷得这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