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国束盟,情动意浓
作者:桑家静      更新:2019-08-20 08:38      字数:14608

在雪霓国皇宫霁北院有一处诺大如湖的温泉,以青石玉垒彻成一轮半弯月弧形,雾气腾腾轻烟淼淼,雪镜风长发如丝根根浸入在池水中,闭目靠在一隅,静谥无声地任着时间流逝。

温泉旁的樱花树随风起舞,片片花瓣飘洒在池水中,娇嫩无比,而她那如瓷般的细腻肌肤也沾染上了,然后花瓣似依恋着她的温度,久久不肯飘落。

漫天的樱花纷纷扬扬地洒落,飘舞到地上,留下一地的粉色。阳光为樱花镀上温柔的金色。好一地的绚烂,在那零落的绝美的舞步中,立于樱花树下,仰望着透过树枝缝隙普照下来的阳光,轻轻将眼眯起。

这时,温泉的温度似乎有些异动,竟沸腾地升起了斗大的气泡,一个接一个,渐渐形成一大片鼓动的景晌,突然,雪镜风凤眸一睁,双眸似敛进万千光华,又似水晶璀璨夺目,一片流光溢彩,美得惊人。

蓦地,她仰天大喝一声,一股让人心惊庞大的气势在她周身扩散,逐渐形成了一个漩涡激绞池水翻腾,随着她的喝声,似在池中扔下了一颗地雷,呯地一声,温泉的水被炸飞四溅,腾然升起了数丈高,最终似落雨一般,纷纷洒落滴下,打颤了樱花瓣,浇湿了青花石地面。

“终于突破第五层了!”雪镜风全然不理一湿发滴着水珠帖在她的脸上,只是惊喜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道。

古武秘籍第五层她真的成功了!

近日来,雪镜风甩手政务让婧后代为管理,不务正事,喜睡贪黑,更不进朝堂议事,整日不知道在捣鼓着些什么事情,朝官不由得开始纷纷猜测,陛下难道不打算励志图强,干一番为国为民的大事,建设祖宗基业的宏伟目标?

实事上,雪镜风的行为再次变得碌碌无为,不参与朝政,当个甩手掌柜,终日不在宫中处理政事,流连民间的花街流巷子,隐隐朝着昏君之路越行越远。

众臣谈不上失望,却只感到失落,雪霓国难得从夹缝中存生,如今再不有所建树与周详地计划着末来的每一步,国之堪也……

婧后亦多次去朝阳殿寻她,每次都扑空而归,于是她便派出人手暗中秘密地监视着雪镜风,誓要明白她到底在搞什么明堂。

但是不知道是雪镜风太狡猾,还是她派的人太无能,每次掌握住的行踪下一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婧后气得差点没摔破她那最爱的冷花玉瓷杯。所幸她贴身的嬷嬷劝慰着她,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急也急不来的,她才压抑住火气,哼声道,暂时便由着她,毕竟她还是相信自己这个以一人之力将雪霓国最大的危机中解救过来女儿,但是如果真的让她知道,她果真不上进,仗着她的扶持妄想当一名昏君,那她自遣回国,由着她玩完这个国家算了,看她到时候还紧不紧张!

而在众人口中,不务正事,闲得发慌的雪镜风,并非他们想像中过得那般惬意轻松。

她心中有一个计划,一个属于她的宏图,为此她必须步步为营,计划周详地暗地里部署着一切。雪霓国官吏制度历来便有一个非常严重的诟病,便是从贵族朝臣子女中选拔人才来担任,从不考虑有能者居之的道理,他们的行为可以说是垄断了雪霓国权力阶级的上层,完全拒绝其它势力或者阶级的进入。

但是雪镜风却有着一套想法,她需的是全国选拔而来的最出众的人员,而不是固封自守的弹丸之地的人才。于是调动了所有暗卫在全国各地最繁华的街道中,无论各种手段都得买下其中最热闹的茶馆,改名为“夺魁客栈”。

于是半月内,在世人尚末察觉之时,夺魁客栈已悄然驻立在众人眼中。想着仅仅是让人注目还不够,于是雪镜风用一笔钱分散着全国的乞丐大肆宣染此事,在妓楼,酒肆,茶馆,还有通告等各种方式,以最快的速度宣传开来。

夺魁客栈是什么,就是招徕全国各种各样有能力的人,只要你的能力让客栈的幕后老板赏识就可以得到各种的待遇与享受,无论是金钱还是美人或者是想要得到帮助,只有你有能力,就尽管来应聘,选上了从此以后,老板便能满足你所有的愿望。

能力的范围没有规范,所以只要是在某一方面出众拔萃的,既使是比一般人多吃几碗饭,都可以算是一种特殊的本领。这下全国的低层人员,开始轰动了,竟然有这种好事情,简直就是让你们梦想成真,无论如何就算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们都愿意去看看。但是这个据说是很神秘的老板亦有一个条件,当每一项的能力遇到同类的挑战时,失败便会被逐出夺魁客栈,新一任便是新的魁主,所以没有永远的魁主,想要保住地位只有不断地提升自己的能力,否则遇到强者下一秒被挑战打败的话,便只得失去一切黯然离去。

雪镜风所实施的这项招徕人才的方式,很成功,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绝对火爆,几乎全国有特殊本领的人士皆拥跃报名来参加,一时之间夺魁客栈人满为患,原来暗中从宫中调派的人手渐渐开始感到力不从心,于是将此事禀报给雪镜风。

雪镜风心中已有打算只是还末找到能管事统筹的人,想着世上最能言巧辨的人,而且解决麻烦事件一把手,脸皮又厚,察言观色又强的人。思前想后只觉得这最适合人选便不过是那种在风尘中打滚多年,奋力爬上来的老鸨们。

从暗卫手中将上京中所有老鸨的资料中过目一遍,最终选定了七人。这七人无论从身世,经历与如今的成就都是个中翘首,堪当大任。

雪镜风没有将此事交给暗卫去处理,谈判从来不是他们这些黑暗中生存之人的强项,想着前几日无意中救下的一名老太监,雪镜风唤来他,寥寥几句交待,他便心领神悟,清楚自已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感激地答应下来,并承诺绝对完成任务。

雪镜风既然肯将事情交给他,自然是了解过,他有这种能力与忠心,所以便搁下了此事,开始接下她可谓是耗巨资打造的科学实验王国,她密议与雪霓国临城的戚炎城城主,想将七国闻名的机械之城扩出一缺口进驻她的实验王国,然后事情却不顺利,他一直在犹豫足足耽搁了月余。于是雪镜风在这个月不依不饶,恩威并施加上她提出的方案各种引诱之下,终于才让这戚火城主戚北这个固执的老家伙勉强答应下来。

雪霓国兵弱人才凋零,在强国环绕之下生存下来,不得不提的就是它的敛财能力。想雪霓国国库从末有枯竭的可能,这也是归功于雪霓国得天独厚的地里位置,年年都能开采着各种矿石金属,输入戚炎城铸造兵器倒卖与其它国家,除此之外其它贸易方面,雪霓国也可谓是四通八达,倒不想其它几国严禁着各种潜在危险的输入。

因着合作关系,再加上从雪镜风身上有利可图,戚北倒是大方,于是实验王国被雪镜风藏在戚炎城一处绝对隐秘的地底之城,她邀请了夺魁客栈中招徕的数十名高端医者,还有一些头脑敏捷爱好发明的人员聚集在此,暂时人员尚末有各种领域都涉猎,能真正投入实验的人数并不多,是以雪镜风扔下几张图纸让手巧的工匠自行参考摸索制造。

无所谓失败,然后让医者们根据她提供的配方与器材投入制作各种药物,药材她自会供应妥当,铁匠与铸练师亦分配了工作,让他们加紧赶制一批精良的武器,这种武器各有巧妙,雪镜风试着与他们沟通将想法传达,他们若有所悟,皆惊喜雀跃于试,这些武器倒是与传统的剑,刀有所区别,有着一招暗杀技,如果用于对杀,必然会多一线生机。

处理好事情,雪镜风回到宫中便会独自前往霁北院的温泉中修练古武秘籍,随着她的计划一步一步的踏上一个高峰,如果她自身没有绝对的实力,如何统领那些能力超群的魁主们,如今不过月余,魁主已然达到二百二十七个,相信不用多久,她将会统领出一批全国最优秀的队伍,不过他们都是她的底牌,暂时尚不能露相。

今日竟一举突破了第五层的瓶颈,真是让她又惊又喜,自此无需她再刻意修练身体便能自行运转内力增强,而到了五层就意料着她终于步上了强者的道路,现在她的内力可谓当世鲜有对手,普通的七段对手与她强拼也只能落于败地,可在众人眼中她使出内力也只是五段而已,这带着欺骗性的段数,当是可以在以后趁机混水摸鱼。

脑子里打着精算盘,雪镜风穿戴好衣服,方步出温泉门口,便见一脸阴沉,红唇就快抿出血的婧后冷笑地睨着她,眼中仿佛说着,哼,小样,逃,还逃,今天本宫就当场将你逮住了。

雪镜风无辜地眨了眨凤眸,回应道,我可从来没有想要逃,只是你自己没有能力抓住我而已。

婧后黄袍一甩,指着她鼻子骂道:“说,你到底都去干什么了,虽然本宫对外宣称你身体不适,在殿中休养,可本宫知道你根本就没在宫中,今日如果不说明白,本宫不会就此轻易放你离开的。”

雪镜风拉下她的手,感觉她指尖的冷意,想必在外面待了些时辰等她出来吧,估计方才也听到声响了,怕是以为她有着什么秘密怕被人发现,连宫女侍婢都遣了离去,独自一个守在门边等她。

她真的……是在关心她的……雪镜风不由得如此想到。想到这几月内她凭着对自己的一股信任,放任她的所做所为不加干涉,明里暗地替她打点着朝政,安抚着群臣,甚至还替她隐瞒着行踪,雪镜风心中涌上一阵暖意。婧后的维护是绝对霸道的,然而这种霸道而强势的亲情却是雪镜风无力挣脱的。

“母后,如今的雪霓国危如累卵,是七国中最容易被吞并版图,如果即将发生的战争到来,那么毫无疑问,成为最先被牺牲的便是我们雪霓国。”雪镜风用温暖的手裹着婧后冷冰冰的手,与她一道边走边说着。

望着雪镜风的表情认真而严肃的侧脸,婧后只感觉到一阵陌生,她生育养大女儿从末曾有过这种大任将降于斯的感觉,她不成气,惹事生非,一事无成却嚣张跋扈,婧后一直认为她还小,不懂事,以后会改变的,但是现在她变了,变得那么突然,让她无从适应。

但是她是她婧后的女儿,她从不怀疑这一点,她身上有着她一直渴望以前的那拥有的那种鄙夷世人的狂气,有着她身上遗传下来的智慧勇气,所以她就是她的女儿,她一直就是这么认定的,也没有人能否定!

“你的话,母后自然也明白,可是朝中已然固守成规,想要改变雪霓国挨打受欺负必须得尽快武装起来,哼,可是朝中的老古板只知道攒兑着他们的人上位,一个个光有职称却不务其事,却不知他们的形为正在一步步拖垮这个国家。”婧后讲到政事,便也收起针对她的怒容,开始愤然斥道。

“所以,这种现状无法一时之间从根本上改变,可雪霓国如今时间不多了,于是风儿便将重点转移,决定从另一个方向选择我们需要的人才继而一步步慢慢吞噬着他们的理念与巩固,如果做不到大刀阔斧,那我们就选择悄然无息的方式来达到目的。”雪镜风选择透露部分消息给婧后,只是希望她无须将太多视线关注在她的身上,朝政说实话有着婧后的帮衬处理,她才有多余的时间布置接下来逐鹿天下这一步棋。

“风儿,你说的是真的,你已经有办法了,对不对?”婧后一把扯住她的双臂,目含激动地连声问道。

雪镜风感染到她的喜悦,于是微微一笑道:“当然,母后不是相信风儿,那为何不一直信到底?”

婧后嘴角想到上扬,可是又不想被雪镜风看穿,于是口不对心地哼了声:“你先做出点成果给本宫看看再说,空口说白话,莫让人笑了去。”

雪镜风凤眸一挑,暗中好笑却也顺着她的说应道:“自然,母后教诲的是。”

婧后回眸觑了她一眼,见她一副好脾气地纵容地看着她,那种眼神无论是从前的雪镜风还是如今的她都不曾流露过的柔和,她知道自己身为母亲是不合格的,她心中的野心纵使她做出了一个让她的孩子过着一种扭曲的生活,最终变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三皇子,如今她恢复了女儿身,亦如她所愿的登上了皇位,但此时她才明白,原来这么多年来她梦想的东西竟抵不过她女儿的一个将她看成母亲来亲近的眼神重要。

婧后眼眶微红,一把将雪镜风略娇小于她的身子抱进怀中,深呼了口气,似蕴量了许久的勇气,才哽咽道:“风儿,不要怨母后,我……我……”错了。

雪镜风没等她说完,伸出手用力将她抱紧,感受到她怀中的温暖与香味,将脸埋进她的怀里,心中微酸。

原来这就是母亲的感觉,上一世她的母亲想要杀她,所以母亲的怀抱还有气息她从来就不知道,可她想或许她天生冷情,根本就不在意这种事情,可是这一刻……她知道,她该死的在意,在意她的母亲没有爱她,没有亲过她,没有抱过她,没有……

母亲,这两个字也许只有在梦中她才能呢喃出声吧,可是这一世她重生了,而且遇到了这个有着悔意,有着歉意,有着爱意的母亲,她想无论是她还是自己,都不愿意再错过这个可以弥补的机会了。

“母亲,风儿不怪你了,真的,风儿以后会保护母亲,让你无忧无虑,风儿会做到的。”雪镜风紧紧地抱着她,坚定地说着。

婧后笑了,但泪珠却先一步滚落滑下,她伸手摸着雪镜风的黑发,口中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只要风儿能原谅她,便什么都好。

她也会与她所言,好好地保护着她,让她无忧无虑,既使这一次要拿她的命来换,她也绝不后悔!她的风儿,她的女儿,母后曾经错过,但是以为却不会再错了,暗暗地婧后暗地里下了一个誓言。

回到朝凤宫,宫女们跪安后便被婧后遣离,她与雪镜风相对而坐,商量着接下来关于七国的大事。

“风儿,下个月将是四年一度的七国束盟约定时间,你打算派谁前去?”婧后蹙眉望着雪镜风,暗中思索着朝中有谁能担此重任。

其实今天来寻她的主要目的便是想与她商议,二个月后七国可谓是举襄盛举的七国束盟。七国束盟原本就是七国成立初期之时,七国间为了表示在混沌大陆不再兴起战争造成生灵涂炭,七国友好相处便定下了一个约定,每四年一次聚首庆祝七国开创的纪念日,同时亦可交流各国内部的政事与方针,促进各国君主友好相处。只是数百年过去了,原本单纯的东西经过时间的沉淀也开始变得深沉与复杂,特别是在夹缝中生存的雪霓国,这次前行的人选派轻了显得不重视,派重了却又担心陪了夫人又折兵。

雪镜负不慢不紧地端起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勾起双唇把玩着在手中,听出婧后的顾虑,这才轻脆地搁下茶杯,凑上自己的脸道:“朕亲自去怎么样?”

婧后闻言瞠大双眸,啪一声打在桌面上,当即否决:“不行,你堂堂一国之君如何能离朝,再说这次七国束盟之约可不比向往年,一个不小心就会中了别国的圈套,你这不是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吗!”以往七国和平之时都鲜有帝君摆驾亲自前往,她倒好哪里越危险就往哪钻。

雪镜风倒是气定神闲仍旧没有被说动,她只是说了一句话,便让婧后随即定在当在,愕然不动。

“今日朝政议事,朕已将前往七国束盟的事情下旨昭告天下了,所以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

婧后倒吸一口气,回过神便怒不可言,张嘴阖动了几下,最终颓然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任性呢……”

雪镜风看着她掩不住的担忧神色,这才恍然自己一贯的处事方式便是独断独行,竟赫然忘了顾及她为人母的心情了。毕竟在意别人的想法,对于十几年都是一个人步步为营之下独自生存过来的雪镜风来说是那么的陌生。

此刻她像做错的孩子一般无措,走到婧后身边,想了很久想了很多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只能干瘪瘪地道了一句:“母后,风儿不做无用之攻,不打不胜之仗,你要对风儿有信心。”

婧后闻言,抬头却是凶神恶煞地,她伸出手指点在她的额头,咬牙道:“这一次就算了,以后必须跟母后商量才能做决定,这次出行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你有什么危险,母后就算倾出雪霓国也会灭掉你的仇人替讨回来的。”

这话倒是有她一贯霸道的性格,雪镜风听着听着却觉得有些不妥:“母后,怎么听着有点不对,朕的雪霓国你怎么随便就倾巢而出,那反一朕回来了,那不是只剩下一个光杆皇帝了?”

婧后哼笑了声,理所当然道:“你的本来就是本宫的,本宫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如果不想真正的成为光杆皇帝,就给本宫我一根毛都不能少地回来,否则本宫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本宫自己都不知道。”

雪镜风摸了摸鼻子,无奈地笑道:“好吧,母后的愿望,风儿自然会替你达成的,就算是掉了一根毛,风儿也赶紧捡回来,顺着带回来给母后看,好确定身上的毛没有少。”

噗,听着她耍宝的话,婧后终于大笑了起来,谁要她的毛啊,还郑重其事地带回来给她检验,真是的!

见她终于笑了,雪镜风这才收起了脸上的夸张表情,望着婧后认真道:“放心吧,朕可是雪镜风,没有那么容易就死的。”

她的话总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在,婧后看着她那种芙蓉去雕饰,素洁似雍菊淡雅的脸,却刻了一双敛进天下星辰璀璨光芒的凤眸,深刻而恒久,那一刻婧后似看到了真正的君临天下之霸气。

是的,她的皇儿如此人物,必不会轻易死的!婧后似从她眼中找到了信心,没有半点犹豫地坚信着。

接下来一个月,雪镜风摈弃其它事情,着重地开始修练古武秘籍第六层功法,虽然她口头上跟婧后说得轻松,实际上人生如棋,一著便能成就千古业,一著亦能将筹谋的一切毁于一旦,所以她必须将所有的事情都规划计算到精细。混沌大陆,以武为尊,不以强者不足于傲世天下,是以静心调气练武提高自身实力才是最关键的一步。

七国束盟集首地点定在一年中的十月十日凤凰城举行,数百年前的混沌大陆原本只有一个国家,便是龙螟国,后被灭国分裂方形成如今的七国,而凤凰城便是前朝龙螟国灭国之后少数遗留下来的一座保存完整的城池,如今亦不属于七国的领域范围,独立自制成国,据说由于七国欠天下盟一个人情,便将此城赠于天下盟之主。

由于将地点设立在其它势力范围担心七国之人会有顾虑,因此地点才选就在不参与各国纠纷,超脱尘世俗物的天下盟代为主办,另凤凰城亦是一处对于七国成立之初缅怀前朝灭国之事的一个有意义的地点。

据离十月十号尚有一月余,以雪霓国到凤凰城不紧不慢需要耗时一个月,于是雪镜风九月初头便选了一千名精卫兵,跟随一名史官与一名精卫将领,便登上八匹靖龙马的撵车,准备好一切随行之物,在上今朝门口处准备出发。

阴沉着的天空似张着尖刺锐牙的猛兽,呲咧咧地吐着鹅毛雪花,百官与众贵族穿着厚裘冷得直哆嗦着冒雪站在宫门相送,还有相约成群穿着厚重棉袄的老百姓,他们拥挤着掂着脚尖,抱着各种心情围观挥手着。

百姓跟朝臣们对于雪镜风这次出使七国束盟会,没有多大的担忧,只是好奇这雪帝怎么一改堕落的形象,率先士卒跑去参加这次可谓是最没有底的大会,朝臣与贵族们原来还一直在忧心此次的挑拔人选,这种危险的差事会落到他们头上,谁也没有预料到,跑出来接下这危险重重的差事的人,竟然是他们的陛下,而且还是以一种先斩后奏的方式,毫无圜转的余地。

雪镜风淡淡一笑,隔着层层的人群,她举目眺望着高耸的城楼之上,一道明黄的窈窕身影,隔着片片雪花,朦胧笔挺的站着,在冷硬的城墙上像一支屹立不倒地军旗,迎风忽闪,却不曾动摇。

明明叫她不要来送的,竟然大雪天的还是跑了出来……雪镜风心中似埋怨地叹了口气,便眼中却是暖意,她无声地朝着她的方向动了动唇:母后,等着我。

婧后不知道是有所感应还是恰巧的动作,她突然转身,便长袖一拢,气势如虹般拿起身旁的一支一人高的雪霓国旗帜,对着雪镜风的方向,使劲挥舞着风雪,摇摆着天地一般,用着那片旗帜在对雪镜风说,风儿!你一定要回来,母后摇旗呐喊地在为你助威,母后会守在雪霓国这里等你回来的!

雪镜风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寒风吹得太凶了,眼眶微红,她抿了抿薄唇,终于还是放下了车帘,隔绝了一切。

“起程!”

随着太监一声响亮地高吼,辕车缓缓地启动开始朝着凤凰城的方向前行。

上今今日倒是轰动了,既使在马车内依旧能听到呼呼地风声外夹杂着一些放鞭炮声,沿路分不清是欢喜还是厌恶的讨论声,一路的禁卫队沿路维持着秩序,以防这些分不清轻重的乱民上前惊扰了陛下。而在撵车内的雪镜风似入定了般,闭上眼睛脑子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次她没有带任何婢女与太监,只带了一名叫夜樱的侍女,她是雪镜风从夺魁客栈中招徕的一名魁首。

辕车稳当地渐行渐远,少了老百姓的围观,倒是逐渐安静了下来。风雪漫漫,虽不急便是仍然层层叠叠地覆盖山野大地。

撵车内是由着婧后的喜好,布置得甚为奢华,内装丝帛锦缎以防震动,硫金镶钻在四面,还有一些角落嵌着宝石,里面用楠木横条隔出一方天地,上面摆设着一张小床铺,全是绸丝纯棉,床下则设着一格格的抽柜,里面皆是一些零食碎嘴的玩意儿,在辕车内的四角烧着炭炉,里面倒是温暖如春。

雪镜风扫着这一寸一寸的布置,便知道婧后是用了心地替她的路途更加舒造费尽了心思。可是看着这些豪华的装饰,她愈加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可没驶出城门一段时间,突然车厢一阵晃动,靖龙马扬蹄一声嘶吼,一阵阵咔咔踩在雪地的脚步声,禁卫军们首先成包围圈将陛下的车撵保护其中,挥枪警卫。

“怎么回事?”雪镜风懒懒的声音从车撵内传出,方才的动静她亦被惊动了。

这时车外辕车上坐着的一名头梳两发髻花苞头,身穿大红褂袄的少女脚一蹬身如弹簧站了起来,这少女长了张可爱的娃娃脸,圆圆的大眼珠子,微有肉感的双唇可爱地翘起,她便是雪镜风的侍女夜樱。

夜樱翘着头瞧了眼的情形,蹙着弯弯的双眉,有些迟疑道:“陛下,有个人挡在了马车前,禁卫军已将他围住,不过……”

雪镜风静静地听着她的讲述,却听闻她顿了一下却没有了后文,便觉得有些异样,如果是刺客,禁卫军无须指示应该立即就会动手清除,如果只是无意见的闯入,那为何夜樱的口气竟多了几分古怪。

没等夜樱再开口,她伸出如玉皓雪的手缓缓掀开了车帘,一张素白胜雪尤胜风华绝代的脸显露在众人眼中,没有关心他们怔神的眼神,雪镜风随意地将视线扫向禁卫军尖枪围困的正前方,然而,她漠不关心的表情,却在下一刻全数僵住在了脸上。

前方不足百米覆盖着一指雪层的路道中央,数百名侍卫正围着一名穿着单薄,衣袂沉重似凝了一层霜露的青衣少年,少年青丝长发飘扬地直挺挺地站在雪中,不动不移,全身几乎都被雪掩了一层。由于风雪吹拂他的长发遮挡住了面貌,但是他手中的青腾纹案剑似烙在他手中似的紧紧没有松开,而那剑下缀着一串让雪镜风熟悉不已的并蒂莲花木雕,让她如遭雷膣。

少年闭着双眸,纤长的双睫根根分明,凝起了层冰霜,一眼便知道他定是在雪中站立了许久,全身都僵直了,此刻他一言不语地静默地挡在道路上,让众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生是死。

“瞳……”雪镜风愣愣地看着他,口中似哽住似地无意识只吐出了一个字。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连站在雪镜风最近的夜樱都无所察觉,而那少年却似被触动了一下,耳朵颤了颤,僵直的小脸情绪微动,那乌紫一片的双唇艰难地吐道:“殿……下。”

听着那两个似从喉间硬生生划破唇齿,似染上鲜血淋林方传达的呼喊,雪镜风指尖刺进肉中,再也忍不住了,她甩开帘子纵身似一道蓝色轻烟从天际划过,抑不住满身的愤怒她一抱将叶星瞳只余寒意的身子揽进怀中,大声地斥喝道:“你疯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大雪天穿着这样跑到这里来站着,你不要命了吗?”说到这里,感受到他全身亦僵硬得跟一块石头一般,完全传不进丝毫暖意。

雪镜风一惊,抱起他平躺在雪中,赶紧抓起一把雪,另一只手撕开他的浸湿的衣衫,边搓边用着心疼的目光看着紫青一片肌肤,失神地喃喃道:“为什么冻成这样了,你到底跑这里站了多久了,有人会笨成你这样的吗?”

叶星瞳“看着”雪镜风,即便背卧冰凉的雪中,却已经感受不到寒冷了,明明刚刚站在雪中还觉得浑身上下都是抵挡不住的寒意,可当她真正出现在他的视线内,对着他说话时,他眼中似再也感受不到其它的事跟物了,只剩下她一个了。

在雪中站了多久,他不知道,只是凭着股冲动得知今日她便会离开上今,便分不清楚理智是什么,他已然傻傻地站在她必经的道路上等着了。

他的确很笨,他站了这里那么久,却依旧想不到能说此什么让她原谅他,只能一直等着,希望能再看她一眼,再跟她说一句话便满足了。之后他便会离开,可是……现在,他发现他贪心了,原来这几个月心一直找不到归处,空落落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想她了……他想她一直柔柔地喊他瞳瞳,想她总是出乎意料地亲他的脸颊,想她只要他在身边,就是事无巨细地照顾着他,想她……

觉得搓得缓和了,雪镜风朝着身后的夜樱喊了声:“赶紧将暖和的衣服准备好,还有准备一碗热汤。”

替叶星瞳拢好衣服一把抱起,她冷眼扫了众人愣直模样一眼,大喝一声:“整装列队出发!”

等所有人被她蕴含内力一声震醒后,便立即井然有序地开始再次出发,而雪镜风便进入了辕车内,霎时间温暖的空气将两人包围着,雪镜风将叶星瞳的身子放直在柔软的绒毛毯上,视线瞥过他湿透的一身,只觉又气又痛。

“你跑来这里干什么?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看到休书你就应该明白的。”雪镜风硬着声音对他说道,只是那双手仍然紧紧地抱住他,不顾沿沿传来的寒意想将他冰冷的身子温暖回来。

叶星瞳此时缓和一些的身体蓦地应声颤了一下,他不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费力地抬起了头,原本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似不复存在,只余青紫一片,还泛着灰色,看起来比久病末愈的模样还灰败几分,楚楚可怜已不足以形容他的惨况了。

“殿下,瞳……不愿意、离开……休书,我撕……”他气促地说道,却无法完整地表述出来。

雪镜风见他说得难受,脸色更差了,他难道就不知道心疼一下自己吗?于是她打断道:“我管你撕没撕,事实上的事件我不跟你狡辩了,别再说了!”

叶星瞳以为她已经完全都不想听见他的声音了,脸色凄苦,坚持要说完:“我……没有要骗你……进三皇子府本来就不是我……是晕迷的时候……我不是有意的……”

雪镜风没想到他这么固执,拼着命也要解释,虽然他话中的意思断断续续的,雪镜风却明白了,他的确是受伤晕迷后被雪镜风带进了三皇子府中,并非蓄意想要混进去,那这么说他待在她身边并没有目的了。

其实当天晚上的那封密函,讲的便是他们的身份与出现在她身边真正的目的。叶星瞳的身世竟然是隐龙少寺山的少寺主,寺主并非是出家之人,而是佛家弟子归派,以信佛仁义著称,他们每一个弟子都自称以自身之力渴望改变这个丑陋的世界,所以对于恶人以及危害百姓的人,他们都会潜入在他们身边,一则感化,二则消灭。

是以,雪镜风听闻他的身份,只觉一阵被欺骗的感觉,原来他对她一切的纵容与亲近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而来,是不是如果她没有被感化,他就可以直接一剑杀了她。一想这里,她就有种强烈的愤怒。

如今听着他的解释,她知道他不会骗人的,他是隐龙少寺山的少寺主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并非带着目的潜在她身边的人。

“好了,别说了,我明白了。”雪镜风淡淡地回答着。知道或许这是一个误会,可是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她雪镜风必然是手染鲜血,一朝将成万骨枯的人,而他则是慈悲为怀,以和平为目的的少寺主,两人的意念不同,生存环境不同,产生分歧只是早晚的事情。

听着她那冷漠的声音,叶星瞳只觉自己的心已然跌进了谷底,即使他解释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他……

这时,夜樱在车帘后扬声道:“陛下,衣服跟汤已经准备好了。”

雪镜风听到后侧脸应道:“拿进来。”

将衣服跟热汤放好,夜樱打量了眼叶星瞳,只觉此少年真是瑕不掩玉,虽然脸色尚末恢复,却仍美得让人心动。她正想上前服侍,却见雪镜风已然自行动手,松开他的腰带……

“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先下去吧。”见夜樱怔怔地呆在那里,雪镜风淡瞥了她一眼,出声道。

夜樱此刻心中有所感悟了,这少年必然与陛下关系不一般,这种亲密的事情她不愿假手于人,便自己动手。

见她退下来,雪镜风这才将他的外袍脱下,接着是内衣,最后只剩下亵裤时,她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这叶星瞳此刻安静的有点让她诧异,这与他往常害羞的性格完全不符合。

雪镜风疑狐着,朝他的脸一看,却始料末及见一张闭目的脸贴近,嘴上一软,便被他整个人抱住。

雪镜风吃惊地直直地看着他,他在……吻她?

说实话,雪镜风真的难以相信,他竟有如此勇气。

但是很快她就知道,叶星瞳双唇在发颤,全身都在抖,就像一只瑟瑟可怜的兔子,全身紧张到绷得一点就会断的程度。即使如此,他仍旧没有放开她的唇,他不想就这样离开,也不想再也听不到她叫她瞳瞳,他希望能在她的身边,哪怕是当一名侍卫,或者跟以前一样当一名禁宠……

他的吻很青涩,没有任何技巧,仅仅只是两片柔软的唇贴在她的唇上,但是意外地去勾起了雪镜风心中的那根弦,渐渐地,她开始不满仅仅是浅尝即止,于是她反身压下他的身子,长袍一掀开将他赤果的上身包裹进她的怀中……

叶星瞳的嘴里很甜,怎么吻都不够似的,雪镜风以强势的方式扫遍了他的口腔,两人沉醉地交换着彼此的呼吸、气息,叶星瞳感觉身体渐渐温暖了,渐渐一股热流在四肢骨髓间窜动,让他似难耐地轻吟着,喘着……

朔风吹,寒气逼人,却无法撼动他们。

他们摸索着彼此,温暖着彼此,那一刻他们的心已经贴在了一起,过了良久之后。终于雪镜风放开了他,两人就像是软摊上的鱼,张着嘴喘着气,深深呼吸着,看着叶星瞳不再苍白着一张脸,反而泛着红晕,雪镜风的心宽慰了下来。

“瞳瞳,偷袭一国皇帝的罪名,你可有什么好的理由来脱罪呢?”雪镜风调侃着他,心中其实也放下了,虽然以后的问题可能很多,至少现在她想他留在身边,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就顺其自然。

叶星瞳闻言一怔,然后脸红耳赤,显然想起了自己大胆的行为,但是他不会再逃避了,他伸出手摩挲着雪镜风的手,然后坚定地回道:“我喜欢殿下。”

雪镜风瞳孔一缩,她愣愣地问道:“你说……什么?”心下却诧异,这娃胆子什么时候变大了,这种话都说得气都不带喘一口的。

叶星瞳抿着唇,再次破釜沉舟道:“我喜欢,殿下!”

雪镜风听清楚了,看着少年一脸认真的表情说着喜欢她,便觉得心头一软,或许她也是喜欢他的吧,否则便不会心痛他的身体,不会想要吻他,不会听着他说喜欢她时,心竟然跳动不已。

雪镜风轻轻靠近他的唇边,轻声蛊惑道:“乖,瞳瞳,叫我的名字,用我的名字再说一遍。”

叶星瞳此时鼻尖都冒出晶莹的汗珠了,他紧张得不得了,可是听着雪镜风话竟不想拒绝,于是他再次说道:“我喜欢……雪……雪镜风。”

名字的三个字,他说的很轻,但是这个在他心中已唤了无数遍的名字,却没有任何的停顿。

雪镜风在他最后一个字说完,便再次堵住了他尚末闭上的双唇,又是一阵天雷勾地火,你浓我浓,相濡以沫……

窗外一片冰天雪地,寒冷异常,而窗内似旧热火朝天,一派温馨。

情动,心动,这时突然雪镜风一阵气血涌动,全身瞬间冰冷一片。她凝结双睫,怔了怔,她知道是绝情丹发作了,动心忍性,妄动则生怖。

她一把推开叶星瞳,感觉血液开始逆流,筋脉开始一寸一寸冻结般的冷,雪镜风喘着粗气,按住心脏的部分,不痛却只是冰封一片,果然到了第五层,绝情丹的威力也跟着长涨了,即使她已经没有再服用了。

叶星瞳看着雪镜风冷然着一片,抽身而去,愕然地问道:“殿下……你怎么了?”

雪镜风看着那张无诟清透,似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的叶星瞳,她眼中泛着几丝苦意,看来得想想办法了,否则再刺激一下,最终的最坏的结果可能就是完全忘情弃爱,她果然替自己揽下了一个大麻烦了。

“瞳瞳……”犹豫了片刻,雪镜风目光涟漪如西湖潺潺的水光,透着莫名的光泽,弯睫如月地看着他,轻轻唤了一声,然后将他拥进怀中。

绝情丹是古武秘籍最后一页附录中提到的一个配方,无解,她自己都没有信心真的能够将它彻底根除,如果可以,她不想伤害到瞳瞳。

听到雪镜风的呼唤话,叶星瞳粉唇一弯,笑得如春花灿漫,他亦无声地喊了一句:陛下。

他们一行人在车上行走了大半个月,终于来到了大坎峡海弯,在停泊口,天下盟的人得到消息前往渡口接应。而着他们领路再走一截水路,便可以真正地进入凤凰城领地了。

接待雪镜风上船的是两名青年男女,男的叫素言,女的叫素语。他们皆穿着一身素袍简服,袖襟间绣纹着吉祥圆轮般的图案,用着同色线系,长发青竹束起,男女相似的打扮,看起来飘然出尘,仙风道骨,颇有一番意境。

他们表明身份,是天下盟大老长座门弟子,应长老之命特来迎接。这此总盟便是派大长老与二长老一同前往凤凰城招待此次的七国束盟大会。

两人谈吐风趣,见多识广,见到雪镜风并没有奴颜卑膝,只是行着世外之礼,似乎用他们的行动在向世上展示着所谓人人平等的观念。

雪镜风是从现代穿越而来,自然对于这种宣示着平等理念没有什么特别排斥,而素言与素语他们亦对于雪镜风的平和心存好感,所以三人算得上是相见甚欢,沿路走来直到登船,雪镜风便从他们口中得到不少关于天下盟这种神秘的组织一些事情。

当然事关内部的机密,素言与素语亦是做到了守口如瓶,但雪镜风无妨,她得到消息从来寻求的都是抽丝剥茧的路径,禀着对着几百年来都保持着神秘姿态的天下盟,她就山不就我就山就好了。

他们一行人被邀上了一搜四扇大帆船,登甲板时,雪镜风停顿了一步,看向落后几步的与夜樱并排而行的叶星瞳,跨一步伸手牵过他的手,便形成他们两人并肩而行。

叶星瞳在被她牵住那一刻,粉光若腻的脸上如绽初阳,他似吃了蜜糖般嘴角微微上扬着,不习惯被人注视着他微微低下有些泛红的脸,任她牵着亦步亦趋地跟随淹,而那瞧见这一幕的素言与素语则相视而笑,素语一向口不遮言,于是直接道:“雪霓国的陛下,这害羞的少年是您的夫郎吗!长得真俊。”

雪镜风闻言诡异一笑,望着他们认真颔首道:“是啊,我的夫郎们都很俊的。”

素言闻言愕然不已,脱口而出道:“您嫁了很多男子吗?”

雪镜风挑了挑眉,已与叶星瞳登上了船,天际一片蔚蓝,此刻登高望远,凤眸似有所感内纳万物,无边无垠,再望着同样一望无际的大海,她呵呵一声笑道:“不是嫁,而是娶,娶了八个。”

素语倒是比素言这个男子知道得多些,她曾见识过百花国女帝后宫无数,自然没有怪异,她只是关心另一件事情:“那他们呢,你怎么只带这个夫郎一起来吗?”这一个便胜人间美色无数,那其他的夫郎一定亦是难以描绘的美人,所以她脑中开始幻想连篇地期待着。

闻言,雪镜风再次感到好笑,看着一脸单纯好奇模样的素语,她眼中戏谑一闪而过,故作神秘眨了眨凤眸,顿了顿,见她凑上迫不及待才道:“那是因为,我在成婚当天便将他们全数休掉了,所以没办法一起带来让你见识了。”

哎?素语闻言当场就傻掉了,她抽了抽嘴,脑子这才转动起来,徒然想起了连一向不八卦的天下盟弟子都盛传着一则流言,最近关于这个新女帝的传言,其中一项不就是她在纳夫当天,八封休书当场休掉新郎。她一时口快,再加上对于雪镜风她下意识便没将她跟那个传言中一无事处,不务正事,无能的雪帝相提并论,于是自然而然竟将这事给忘了。

而素言脸上也是一阵暗红,尴尬地干笑了几声,他脑子一定有毛病,才会问出方才那么白痴的问题。可是打量着眼前这个雪帝……

站在船头,雪镜风已换下了雪霓国那厚重的蓝袍雪狐裘皮,一袭冰青色长袍,素色玉带,银丝青蹬鞋作男装打扮,既不奢华咋目亦是华贵清雅。虽然世人已传遍,皆知道她是女子,可是她仍旧觉得男装打扮更为轻巧,即使如此,那堪称绝世的容貌亦让她乍一看真有种雌雄莫辨,再加上她的样貌如皎月般清雅胜仙的气质,所有人见她的第一面便已全然不在乎她是男是女,只觉与之深交是一种福份与幸运。真的跟传说中那个人是一样的吗?

素言凭着与生俱来的敏锐直觉,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们花了三天左右航行,般方进入凤凰城的领地,不几半日便到海岸口了。下船之际,夜樱骨碌碌的大眼扫视着四周围,安静地站在她身后,叶星瞳依旧被她牵着一同下船,他们身后数一千名精装铠甲的精兵,排列有序地紧跟着。

下了船依照路线还要赶几日行程方能到达,一路舟车劳顿,加上叶星瞳有些晕船,雪镜风听闻有轻舟能直达凤凰城河道,于是提议他们几人轻装便衣先乘舟滑行,禁卫军们般按照原路线继续前进。素言与素语没有反对,于是由着他们带路,雪镜风只带着叶星瞳与夜樱两人一道乘舟走小路。

他们沿路经过流音潺潺的河流,便进入了冷苍山十几座山峰连为一体,宛如一条蜿蜒盘旋的巨龙,环绕着整个山群,成了一座天然的“挡风屏障”。

观察着四处地理环境,一路随着素言素语搭上轻舟,而千名精兵则由得史官与统领一道启程了,如今只有叶星瞳与夜樱两人随她其右,顺着水流他们一路沿着河道滑行,仰望远处,只见那嵯峨黛绿的群山,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天空,缥缈的几缕云恰好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

一路上雪镜风绘声绘色地讲解着一路的风景与趣事给叶星瞳听,分散他因为觉得拖累了雪镜风而有些低落的心情,叶星瞳果然亦被她语中所描绘的景色心神俱往,他总是茫然地问着一些他不了解的地方,雪镜风便耐心地诱导着他去感受,这时候雪镜风才了解,他的眼睛是至小便失去的,这世界的一切光彩与颜色他都不曾真正领略过。